亲密关系 上——没有鱼的水煮鱼

作者:没有鱼的水煮鱼  录入:02-03

他转过头,那辆熟悉的车正缓慢地行驶在他身后,那个俊朗无比的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得人畜无害:“早!”

云溪转回身继续往前走,谭骁开着车跟在他身后:“我一大早就来看你了,看我对你多好,吃早饭了吗,我带你去旋转餐厅吃法式自助吧?”

少年没有理他,谭骁又按喇叭:“怎么不理我啊,剪了头发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不过也很好看,我的小溪果然是美人,大美人!”他不停地按喇叭,声音在清晨的街头越发响亮。

云溪忍不住回过头:“你够了没有?”

谭骁笑一下,下了车:“这样也挺美的,”他伸手去摸云溪脑后翘起的发尾:“长发有长发的飘逸,短发有短发的清爽……”

云溪侧身要躲,谭骁眼明手快已经把他抱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这阵子不见好想你啊……”

云溪挣着要退出他的怀抱:“这是外面,别这样!”

谭骁难得听话地松开手:“嗯,听小溪的,不过以后我们不用再偷偷摸摸了,我这阵子一直在公司处理事情,我爸已经决定把集团事务全权给我了,他再也无法干涉到我了,我们公开也无所谓了。”

云溪冷冷地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谭骁手指仍然去摸他的发尾:“我知道你怪我要你留长发,那时我也没办法啊,我家老头子管得严,他要发现我找个男的还不把我砍了啊!乖,现在不一样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长发短发都好看……”

云溪往后退:“你以为我剪头发是为什么。”

谭骁抓住他的手腕不准他再后退:“你又不是女人,剪头发还剪断牵挂不成!好好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现在我和袁静也分手了,以后听我的话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云溪反而笑了:“我就是想和你分开呢!”

谭骁也笑了:“这个笑话很冷。”

“不是笑话,是真的,我已经想很久了……”

谭骁打断他的话:“我说了这个笑话很冷,不好笑,不准再说!”

“我也说了不是笑话,我是认真的,”少年眼睛无所畏惧地望着男人:“我要和你分手。”

男人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因为那个小男生?”

云溪摇摇头:“不,我已经觉得够了……”

谭骁冷笑:“想不到那个小男生除了长得帅点还有点能耐,不但把你迷成这样,还能让教育局的人亲自打电话过来,我还好心说算了,反正最近心情不错也没必要非和一个十几岁高中生斗气,不退学也就不退了吧……”

“你要他退学?!”云溪从未听何翊说过这些,“你混蛋!”

“这么激动干吗,你以为我说要他离开你是开玩笑的吗!”谭骁的手伸过来,坚决而强硬地搂住少年的腰:“别想不切实际的事,你不会和我分开!”

“不可能!”云溪用力地推他:“放开我!”

谭骁抱得更紧,力量上少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笑着说:“你是我的!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是我的!而且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不可能不可能!”云溪叫起来:“我绝不可能喜欢你,你害死我爸爸!害我妈妈躺在医院!害我连家都没有!害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恨死你了!我死也不会爱你!死也不会!”

谭骁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他的声音明显柔和下来:“不要这样说。”

云溪挣扎着:“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

谭骁不肯松手:“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你让我喜欢你就行。”

“你喜欢我?你就这样喜欢我?”云溪停止了挣扎:“你打我,羞辱我,当着我同学的面和我接吻,生怕学校里的人不知道我是同性恋!你不准我有朋友,不准我离开你的控制!我连电话没有听到没有接你都要发火!你根本不相信我,你还有女朋友,你把我当成女人……”

谭骁突然开口:“如果你对我没感觉为什么要在乎这些。”

“因为我是个人啊!”云溪笑了一声:“你还当我妈的面对我……”

谭骁没有动,他感到被他抱住怀里的少年身体颤抖,他放轻了手势,轻轻地抱着他:“那件事是我不对。我没有把你当女人,从前让你留长发是怕我家老头子知道我和个男人在一起,总不能让那些小报记者太轻易拍到我和你的照片,这样对你也不好,我爸比我狠多了……我也没不准你有朋友,可是你这么漂亮,我又不能老呆在你身边,我怕你跟别人在一起了……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解释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我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

云溪摇摇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挣开他怀抱,后退了一步。

“不,”谭骁突然叹了口气:“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我知道。你爸爸……我没有想他死,商场如战场,每天都有无数家公司破产,也有无数家公司成立,不是每一个生意失败的人都要去死啊!我没想到他会自杀,当初我只是想占据你爸爸公司的市场份额,我和他无冤无仇我要他死干什么呢?你妈妈后来跟着你爸爸自杀,他们夫妻恩爱到愿意同生共死,这笔账为什么要记在我头上?这三年我一直付给医院医药费,不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她,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汽车、电动车、自行车车流如织,有人好奇地望向这对容貌过于出众的男人。

“我不相信你没有感觉,我真的喜欢你,我和袁静在一起是因为我爸逼我交女朋友,我一直没女朋友他会怀疑,而且袁静也是抱着和我玩玩的心态,我和她都不是认真的,我只喜欢你,”谭骁低下头,牵起少年的手:“我从没对人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我以前都是很骄傲的人,只有对你,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到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想你在身边……”

“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喜欢我,”云溪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就分手吧。”

谭骁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我真的像我说的那么喜欢你,但是……”他的语调古怪地上扬,类似欢快的歌咏:“唯独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云溪望着他说不出话,男人笑着耸肩,他转过身走回车里,银色奔驰很快发动起来,轻快地从少年身边掠过,继而远去。

第二十章

交住宿申请表时正好有个学生才退宿舍,当场申请就批准下来,顺利地云溪自己都觉得诧异,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盖完章的纸回到教室,何翊早就来了,他一眼看到申请表:“你真的……”

云溪坐下来:“嗯,很顺利,我东西也不多,打算等会请假回家收拾一下,今天就想住进去。”

何翊点头:“我陪你。”

“你上课吧,我没什么东西收拾一下就好。”

何翊犹豫一下,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哄人,直接地问:“我昨天答应你去看房子又没去,你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会。”云溪笑着说:“原来你是内疚啊,那批准你帮我搬家啦。”

内疚谈不上,抱歉是有一点啦,何翊想。

两人请了假回云溪家,何翊还是第一次到他家,只觉得房子大而空旷。

“我说了,我东西不多。”云溪边说边开始收拾。

虽然在闹市区,房子的隔音却十分好,加上房间空,何翊听着云溪说话的声音都觉得有回音,他仔细打量着这间房屋,装修冷色调为主,简约而考究,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袁新和他说的话,云溪和谭骁已经在一起三年了……那么他们在这间房屋里做过什么……

何翊突然觉得脸发烫起来,同时异常强烈的感觉撞击着他的心。

他明白那是嫉妒。

云溪在主卧里说话:“喂,你要喝水自己倒,哎呀!”他叫了一声。

何翊想也不想地冲进去,一眼看见云溪弯着腰揉着膝盖,一脸愁眉苦脸样,何翊过去扶他:“你在干什么?”

云溪指着床角:“被它磕了,我老是被它磕,好几次了,好疼。”

他边说边回头,然后他发现他和何翊的脸靠得实在太近了。

近的差一点就能亲上。云溪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没事了,你放开吧。”

何翊没有理睬他的话,他从背后扶着云溪,然后另一只手控着云溪的脸,靠近。

他们还从来没有如此靠近过,云溪莫名觉得脸红,他直觉地要避开,何翊却丝毫不肯松手,他看见云溪嫣红的脸庞只觉得如灼灼桃花的艳丽,他感到云溪呼吸的空气扑在脸上,像柔软的刷子扫在心上,而刚才强烈的嫉妒的情绪还在心里翻涌着不能停歇,他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震耳欲聋。

他凑近云溪的唇,坚定而缓慢,他感到自己的唇火热地似乎要燃烧,但他决定放任。

安静的吻落下来。

云溪闭上眼睛。

他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何翊像受了鼓励一样,他手上用力将怀里的少年向前推去。

前面就是床,柔软的宽大的床,白色棉质床单承受了两个人突然的跌落而剧烈褶皱,肌肤摩擦棉质的声音轻微而暧昧,空气里的欲望像能一触即燃。

何翊把云溪翻过来面对自己,他望着少年紧闭的眼睛再度吻下去。少年的唇柔软,清新,何翊是第一次和云溪接吻,但却觉得熟悉像发生过无数次,他觉得此刻如同自己的幻想,又仿佛是梦境,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更深入。

云溪仍闭着眼睛,微微偏一下头让何翊可以更深入地吻,微小的动作,却过于熟练地让何翊突然觉得很恼火。

他压在他的身上,将手伸进云溪的上衣里,少年纤细的身体柔韧紧致,肌肤光滑如丝,何翊的手上下游移,然后他碰到他的胸前。

很柔嫩的凸起,小小的,如同一粒发育未全的红豆。

云溪按住他的手:“不。”

简短的一个字。

何翊就停止了动作:“怎么了?”

云溪睁开眼睛:“现在不要。”

何翊沉默了一下,松开手,他站起身:“对不起。”

云溪低声说:“你真的,想好了要和男人在一起?”

何翊望着他:“是和你在一起。”

“和男人在一起很难的,我有什么好,要你这样……”

“和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好?”何翊坐在他身边,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没和你说过,我爸妈离婚的,我妈和我爸二十年感情说分手就分手,我爸平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难受,他有次喝醉了问我女人是什么,我怎么知道女人是什么?他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在自己儿子面前哭的像孩子,我那时候真的在想,男女之间的所谓爱情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

云溪从没见他情绪这样起伏,他轻轻握住他的手,何翊接着说:“真的,我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知道我妈外遇时是十四岁,之后我再也没有对女人有过反应,很多人说我冷冰冰的在摆酷,实际上我心里就是这样,我也没想过自己是同性恋,是的我看你第一眼时以为你是女生,我只想你好漂亮没再想过其他,后来知道你是男生,被别人欺负,我就想保护你,就算被说多管闲事也无所谓,”他望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我想,这就是喜欢吧。”

云溪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他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慢慢靠在何翊肩上:“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何翊牵着他的手,他沉默了会,又叹口气:“好,你慢慢想,多久都可以。”

何翊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何医生难得回家比儿子早,正系着围裙COS老妈子状趴在地上擦地,“儿子回来了,等你老爸我把地擦完哦,今天老爸多发了薪水,带你出去吃好的!”

何翊走到他身边:“爸,我有事和你说。”

何医生努力擦地:“等会吃饭说啊,儿子。”

“我今天和人接吻了。”

何医生抬起头,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何翊口齿清晰地说:“是和一个男的。”

第二十一章

何医生扔掉抹布站起身:“你刚说什么!”

何翊十七岁个子已经比他爸高,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今天和一个男的接吻了。”

何医生吼道:“和男的接吻是什么意思!”

何翊直接地说:“我喜欢一个男的。”

一个响亮的耳光代替了回应,何医生收回手,手明显地疼痛着,而他根本没心思想手的事情:“你说什么!你一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去早恋!不但早恋还他妈的找男人!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何翊偏着脸:“我不想骗您,早晚都得告诉您。”

何医生气的拳头都捏紧了,“他妈的你还高不高考了!你早恋啊,还他妈的找男人,你想气死我啊!老子几年不打你你皮痒了是吧!”

何翊不说话,何医生气的都快暴怒了,他倒不是没见过同性恋的事,比如他的老板,但别人是别人,同性恋也不关他的事,自己儿子居然也搞这个,不行!绝对不行!他焦躁地屋里转了几圈:“分手,明天就去分手,大不了老子再求人去给你转学。”

何翊还是沉默,何医生怒喝:“听到没有!叫你分手!”

何翊摇摇头:“不行。”

何医生指着儿子:“不分手你还想怎样!你是个学生啊!他妈的早恋就算了,找个女的老子也认了,你居然找男的,气死我了!”

何翊说:“我不影响学习。”

何医生拍着桌子:“这不是影响学习的事情,你十几岁你懂个屁啊!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啊!而且你找的是个男的啊!你好的不学居然去学别人搞同性恋!你嫌老子活的还不够累啊!”

何翊站在原地:“同性恋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们何家就没下一代了!同性恋啊还怎么了,别人怎么看你啊,背后都指你脊梁骨说是变态啊!不但指你,还指你老子我,指我把你教坏了,社会都怎么看你啊,歧视啊你知不知道,黄毛小孩懂个屁啊!”

“管别人怎么说。”

“你还顶嘴!”何医生冲到儿子面前,他非常想把儿子揍一顿:“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就分手!你他妈的给老子做回正常人!”

何翊依然平静:“我很正常。”

“你正常个屁,你前途不要了!”

“和前途没关系。”

何医生快被儿子气死了:“那个男的是谁,你不好意思分手我去和那男的说!”

何翊摇摇头:“不关他的事,是我追的他。”

何医生已经无话可说:“你!”

何翊望着父亲:“我很抱歉……”他停了一下,认真地说:“但我不想瞒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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