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汉The Outsiders+相性50问+番外——色之灰烬

文案：

上卷

尼依夫生于一个寒冷的雪夜。

他的命运，从那一刻开始便注定是坎坷无奈的。

看着他人对自己的嫌恶，尼依夫深感困惑－－

到底是甚么，令他们如此厌恶自己呢？

下卷

多年后，尼依夫重遇那名神秘的印度男人。

男人口中说的，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是尼依夫未曾了解的事情。

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内容标签：血族 破镜重圆 惊悚悬疑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尼依夫，马利斯┃配角：迦南，狄枢，伊斯利奥，黑猫┃其它：门外汉，吸血鬼

上卷

01

加拿大

孩子出生在一个飘着白雪的午夜里。

他的父亲从舞会赶回家，还未回到家，孩子便出生了。

「……夫人，孩子生出来了！」一旁的接生护士对脸色苍白的夫人说。

「……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夫人有气无力地握住护士的手腕，双唇颤抖着。

「让我看看……咦？这孩子怎么……」护士盯着婴儿的下体，双眼瞪得异常的大。

「……怎么了？快说……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夫人……这婴儿……」护士脸上挂着活见鬼的表情，哑口无言。

此时，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把孩子给我。」父亲逼不及待地从护士手上抢过婴儿，目光往他下身看去。

「……这、这是甚么！」父亲抱着婴的双手微颤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婴儿的下身甚么也没有。他没有男性生／殖器官，也没有女性的生／殖器官。在他前方排／泄的位置只有一个粉色的尿／洞，会／阴也没有阴／道。

孩子没有性别。

父亲和护士皆被眼前诡异的画面吓了一跳。不知情的夫人面对失神的两人，感到不解。房间里没有传出孩子的哭闹声，一片沉默。

一切直到私人医生来到，知情的两人才重拾方寸。

转眼间过了五年。

当年家族成员生下一位无性别的婴的事情可谓轰动一时。家族的人花了不少金钱才能把事情盖住，没有流传出去。

那位孩子已经五岁。他的名字是尼依夫，在西班牙语中解作「雪」。这个名字不是他父母替他改的，因为自从他出生以后，他父母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尼依夫多少知道自己跟别人有点不同，但他不知道自己有何特别。五岁以前，有位仆人对他拳打脚踢，还骂他是「恶魔」。他不明白为甚么连仆人都如此对待自己。他跑到父亲的书房里，见父亲在此，便问他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父亲只是回答：

「你是恶魔的转生，所以别人讨厌你。」

尼依夫不服气，他仰看着父亲，问：「为甚么我是恶魔的转生？你们不是吗？」

他父亲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便道：「我说你是恶魔，你就是恶魔。」

尼依夫不屑地举起小手，轻轻地敲打了他父亲的手臂一下。他父亲竟露出嫌恶的表情，掴了他一记耳光。

「你这恶魔……竟然碰我！你好大的胆子！」

「爸爸……不要打我！」

「爸爸？谁是你爸爸！你给我住口！」父亲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倒在地上，「滚出我的房间！」

尼依夫很少见父亲，所以他并不知道父亲平常鲜少发怒。他见父亲不悦，于是匆匆离开父亲的书房。

他没有哭。

尼依夫不仅是位无性孩子，而且还不懂得如何哭泣。他的存在在家族里是一顶禁／忌。他的亲戚都把他看待成妖魔。

其他适龄的孩子可以上学校，但尼依夫不可以──他家人反对他到外学习，只让他留在家里读书。纵使家人不喜欢尼依夫，他们还是供他读书，教授他许多一般孩子无法学习的东西，例如外语和社交礼仪。那不是因为他们疼爱他。他们单单是尽了所谓为人父母者的责任而已。

由于在家学习的缘故，尼依夫根本交不到朋友，也不能认识外在的世界。教师没有教授他有关性别的知识，所以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没有性别的孩子。他对家人及亲属的齿冷和歧视感到莫名奇妙。

五岁的他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池中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别人对他冷言冷语的原因。

直至他八岁那年遇上了那位叫医生的男子。

医生是位流落至加拿大的保加利亚裔男子，比尼依夫年长十五年。他的短发呈姜黄色，一双冰蓝眼睛十分犀利有神。

他原是尼依夫家中的仆人之一，后来被尼依夫父亲挑选为尼依夫的侍从。

尼依夫初次与医生见面时，他难得愉快地笑了起来。

「为甚么你的名字是『医生』？好有趣呀！」尼依夫微笑着道。

医生回答：「因为我的父亲是家中第七子，而我又碰巧是父亲的第七子，所以父亲便把我命名为『医生（＊Doctor）』。」

「是这样子的吗？」尼依夫对于这位不抗拒自己的青年很有好感。

医生也很喜欢这孩子。除了他的性别跟常人不同以外，尼依夫跟一般孩子没甚分别。为甚么他的家人会排斥他呢？

尼依夫的人生自当天起出现了变化。

一是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异于常人之处。

「医生，为甚么父亲和母亲会讨厌我？」小尼依夫问他的侍从。

「少爷，老爷和夫人不是讨厌你，他们只是工作繁忙，才没空照顾你。」医生以官腔回答尼依夫的疑问。

「才不是这样的……他们一定是很讨厌我，才会说我是恶魔。」

「……恶魔？」

「……爸爸和其他仆人是这样子骂我的……」

「他们为甚么这么说？」

「……可能因为我跟别人不同……可是我跟别人有甚么不同？我也是人呀，只不过还没有长大罢而……」

医生听见尼依夫的话，意识到尼依夫并不知道自己是无性人的事实。他内心一阵错愕。

「少爷……你……知道自己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吗？」

尼依夫沉默了一会，然后垂下头，「我……不知道。」

「甚么？老爷夫人没有告诉你吗？」医生难以置信地问。

「我曾问过爸爸……可是他没有告诉我……我也问过老师，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那么，少爷，你想知道自己的性别吗？」

「我当然想！医生，你知道吗？请你告诉我吧！」尼依夫向医生投以恳求的眼神。

「……少爷，你在课堂中有学过关于男孩子和女孩子的知识吗？」

「有……老师曾教我，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男人，另一种是女人。」

「少爷，其实世界上……不只是有男人和女人的。」医生叹一口气；果然还是不应该告诉他吧？

「还有第三种人吗？」

「……除了男人和女人以外，世界上还有两种人──阴阳人，既是男人，也是女人的人；以及无性人，即是没有性别的人。」

尼依夫对自己不知道的世界更感兴趣了。

医生挪开目光，逃避着尼依夫的视线，「少爷，你……就是没性别的人，你是无性人。」

原以为尼依夫会大受打击，岂料他还是维持着本来的表情。

「我是无性人又如何？为甚么是无性人便会被人讨厌？为甚么呢？」

「……因为无性人是世上少数的一群人，一般人会觉得无性人是不正常的人。」

「跟大家不一样，就是不正常吗？可是为甚么？」

医生无法回答尼依夫的问题。

世人的想法是很复杂的；不是主流的话，世人便会标签他们为「不正常」。

尼依夫听不见医生的回应，于是再重复一遍：「为甚么跟大家不一样，就是不正常？」

「少爷……你长大后便会明白的了。」有些事情是难以解释的，只能让他亲身体验。

尽管内心尽是疑惑，但尼依夫还是闭上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注： “Doctor”此名字有「医生」的意思，也有「第七子的第七子（The 7th son of the 7th son）」的意思。）

02

尼依夫初次接触到吸血鬼，是他十岁那年的事。

医生虽然是尼依夫的侍从，但他读过不少书，见识尚算广阔。他会教尼依夫一些平常在课堂上无法学会的知识。

「……少爷，你曾听说过吸血鬼吗？」

尼依夫摇头。

「吸血鬼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他们原来是已死的人，后来不知为何复活，变成了好吸人血的妖物。传说被吸血鬼吸过血的人类同样会变成吸血鬼……」

「既然吸血鬼是妖怪，那么他们是不是不会死？」

「是的，成为吸血鬼的话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但有方法可以杀死他们──只要以尖木桩刺穿他们的胸膛，他们便会死去。」

「这种方法好残忍。」尼依夫真是个有同情的孩子。

「据说还有其他方法……就是让吸血鬼曝露在阳光之下，太阳的光足以烧死害怕光的吸血鬼。」

「这种方法也好残忍。」尼依夫嘀咕道。

「少爷，你太善良了。吸血鬼是危害人类的妖魔鬼怪，我们又岂能放任他们在人类世界胡作非为？」

「我认为吸血鬼不一定是坏人。」他有点固执地说。

「……这个说不定。何况吸血鬼只是传说生物，他们是否真正存在也是个未知之数。」医生明白自己是说不过固执的尼依夫的，他只好让步。

「如果世上真的有吸血鬼……他们大概会很寂寞吧？……我想帮助他们。」

医生对少爷的说话一笑置之。

尼依夫跟家人的关系很差。他的亲属大多无视他的存在。对他好的似乎只有他的侍从。

不，其实在尼依夫众多亲戚之中，有人对他很亲切。那人是尼依夫的表哥，杰夫罗．姬特斯。

杰夫罗比尼依夫大八岁，同样是位加拿大人。他的长相俊美，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明亮动人。

他不仅长相讨好，性格也十分有礼，举止优雅，因此甚得家族中人欢心。

尼依夫打从心内仰慕杰夫罗。他渴望自己能成为像杰夫罗一样棒的人。他渴望别人注视自己，喜欢自己。

有一次，杰夫罗拜访尼依夫一家。父亲吩咐尼依夫的姊姊西法拉好好款待杰夫罗。

那时，医生到了国外。尼依夫孤身一人。他想和杰夫罗聊天，西法拉却霸占着杰夫罗，不让尼依夫跟杰夫罗独处。

「杰夫罗表哥，父亲常称赞你演奏钢琴一流，你可不可以弹一首曲子给我听？」西法拉在杰夫罗面前佯装成乖乖女，向他撒娇。

「当然可以。」杰夫罗爽快地答应了，「尼依夫，你也会赏面听我弹奏一曲吧？」

「我……」

西法拉在尼依夫开口以前抢先说道：「杰夫罗表哥，尼依夫还要上课，他大概不能欣赏你的演奏了。」

杰夫罗不知道西法拉是在针对尼依夫，信以为真，便对尼依夫说：「既然如此，尼依夫你快点去上课吧，可别耽误了时间啊。下次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不可能再有机会的了。尼依夫这么忖度。他心里不甘，可又不能反对，最后也只好屈服。

「……那我回去了。」他除除地离开。

其实尼依夫根本不用上课。

每次杰夫罗对自己好的时候，姊姊便会从中介入，强行为两人的愉快时光画上句号。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尼依夫踱步至后花园，借空档散步，好让心情平伏。

倏地，无人的花园中传来阵阵暧昧的轻吟声。这些呻吟声是女人发出的。

十岁的尼依夫已经从课堂中接触到性／教育。他心中意味到呻／吟声代表着甚么。

出于好奇，他沿着声音的来源，悄悄地走近目标。

那些不堪入耳的呻吟声是从一角的草丛后传出的。尼依夫把头凑近草丛，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她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是她发出声音的。

他隐约看见女人裙子的下摆在挪动，好像有甚么藏在她的裙子里似的。

吟声渐止。女人稍稍坐侧身子，让尼依夫可以望见她的侧脸──那是尼依夫的母亲！

尼依夫讶异之际，他瞥见有甚么从母亲的裙子里爬了出来……先是一条尾巴，两条后腿……然后那东西完全爬出来了──是一只芝娃娃犬！

尼依夫突然感到浑身无力；他母亲刚才在干甚么？为甚么那只芝娃娃犬会从母亲裙子里爬出来？为甚么母亲方才会呻／吟？……

不是真的！他美丽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不是真的！

尼依夫一时接受不了眼前现实，他在一片遽惊中奔跑回房间。

那是真的吗？不、我的母亲竟然做出这种事……好恶心……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尼依夫摔倒在床上，眼角默默流出温热的泪水。

他一直一直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了尼依夫房间的门。

「少爷……你没事吧？」外面的人不是医生，而是一位女仆人。

「你别管我……」尼依夫吼叫了一声，然后没再理会门外的女仆人。

外面一阵沉静。女仆人似乎识趣地离开了。

尼依夫拭去眼角的泪水，从床上爬起来。他不能再哭了。他对母亲其实没甚么感情，他哭是因为对母亲的行为感到可耻。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我不是叫你别管我了吗？」尼依夫忍不住大喊出来。

「……尼依夫，我是杰夫罗，可以让我进来吗？」

尼依夫简直想要晕过去……刚才他对竟然杰夫罗呼呼喝喝！杰夫罗一定会认定他是个没礼教的孩子……

「尼依夫，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杰夫罗催促道。

尼依夫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开门。

杰夫罗进来后，问：「尼依夫，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不高兴的事情了？你不妨说出来，让我跟你分担。」

「……我不可以说出来的。」那是关乎家族声誉的事情，虽然尼依夫不喜欢他母亲，但在情在理，他都不应该说出来。

杰夫罗的琥珀色眸子凝视着尼依夫的脸，「不要紧，你不说出来也没关系。」

杰夫罗真是为人设想……尼依夫有种欲哭的冲动。他别过脸。

「尼依夫……你想哭的话，可以尽情地哭出来，没关系的。」杰夫罗轻轻拥抱着尼依夫，让他有所依靠。

尼依夫把脸埋进杰夫罗温暖的胸怀里，眼泪又再零零落下。

谢谢你，杰夫罗。谢谢你在黑暗之中给予我依靠，谢谢你用你的身躯暖化我冰冷的心。

可是……

尼依夫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向他射来，他抬头，惊见西法拉正伫在在房间门口，死死地瞪着相拥的两人。

姊姊，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子的……我和杰夫罗不是那种关系……

尼依夫决定闭上眼睛，漠视姊姊仇恨的目光。

时光飞逝，尼依夫已经十五岁。

他的父亲还是不肯送他到外面的学校读书，仍然是聘请家庭教师来教授他。

一月，医生再次踏上征途。他要回到出生地保加利亚寻找传说生物的踪迹。

临别前，医生如此承诺他的少爷：「少爷，我返来时会把保加利亚美丽的玫瑰花带回来的。」

「医生，你甚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