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醉身体一震,“他来做什么?”
花玲瞥了他一眼,“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吧,我先走了,若是被他发现你就惨了,一切小心!”
“好。”流醉沉着脸点点头,从椅子上起来,走向了木床。
花玲看着他爬上床躺下,并拉好了床幔,心中稍安,消失在房中。
跟在澜零身后的泠脚下一顿,刚刚好像有什么人从这宫殿中消失了。
澜零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泠眨眨眼,“没事,走吧!”或许,自己感觉错了……
流醉躺在床上,闭着眼开始装睡。刚才花玲走得匆忙,忘了让他弄晕自己。现在,流醉还没有做好与澜零“交锋”的准备。
澜零跟泠运用了灵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流醉的房中,躲在暗处。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能施用隐身术,所以只能藏在隐蔽处了。
澜零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居然脑门发热就跟泠一起来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皇帝,看看现在这模样,还像个皇帝么?
泠哪管他那复杂纠结的想法,手中出现了一株被金光笼罩的“解灵草”。在解灵草自身的功效中,澜零跟泠都看到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红绿交缠的气脉,浓郁的花香从里面散发而出。
泠收回自己的本命草,“澜,看到了吧,你这七皇子定不是一般人。刚才的气脉,是个灵术比我们还高的人留下的,而且这种花香既然这么浓郁,看来他的本命之物十分厉害!”
澜零盯紧了不远处的木床,看来自己倒是小瞧了自己的七皇儿!
第三十六章:痛苦一人
“这么浓郁的花香,似乎只有禁地才有吧?”泠的声音在澜零脑海中响起,为了不让床上的人发现,他连要消耗不少灵力的“秘音”都用上了。
澜零这才想起,方才为何会对这花香有种熟悉的感觉了。难道,这孩子还跟禁地中的那一位有什么关系吗?
浅灰色中有透着银芒的眸子里,满是戒备。澜零知道禁地中关住的是什么人,也一直听从祖训,若禁地中的人没有主动走出来,离殇国国民包括他在内,将不得踏入禁地一步!
自己派守卫暗中看守禁地,一个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另一个原因就是监视着里面的人是否出来了。
那个传说,事关他们五国的兴衰大统,他又怎么能够不戒备?!
“澜,若真是他,我们该怎么办?”泠用略微担忧的声音说道。
澜零回头瞪着他,“别说得好像你有多为我们离殇担心一样,要不是我们的约定,你还会留在这里?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流荡去了吧!”
泠依旧一身黑衣,脸就露着一双眼睛,透过他的眼,澜零读出了理所当然。
“今天就先这样吧,走了……”说着,澜零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泠的旁边。
泠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澜零开始头痛了呢!再次看了一眼拉着床幔的木床,转身离去。
流醉一点灵力都没有,对于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依旧一脸纠结地躺在床上,就怕被来人发现了什么的他,不敢妄动的身体都快僵硬了。
过了一会儿,房中绿茫闪烁,花玲的身体渐渐变得清晰。
花玲将一头长发甩到脑后,看了眼澜零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向没有一点动静的木床。
“小醉?”花玲轻声唤道,应该不是睡着了吧?
床幔后面有了动静,流醉小小的身形微微晃动,一双小手将床幔拉开。流醉看着只有花玲在的房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莫名的失落。
“他们有没有做什么?”花玲走到流醉的身旁轻声问道。
“他们?”流醉眨眨眼,不是只有苍燿来么?
“唔……除了你那个父皇意外,好像还有一个人。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被他发现,才躲出去的。”花玲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流醉心中一紧,苍燿跟另一个人来自己这里查探么……若不是熟悉的,甚至是亲近的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跟他人做出这么不符身份的事!
“喂,小醉,你还没回答我呢!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花玲有些担心得打量着流醉。
“他们什么都没做,我甚至都没看到他们的人影。”流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声音中隐藏着一丝失落。
花玲因为流醉的回答皱紧了眉头,“那他们来干嘛?”
流醉重新坐到椅子上面,“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花玲从流醉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什么,也不想再让他不高兴,“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给自己到了本凉茶,轻啜两口,流醉这才冷静下来,“我看,以我这个父皇的智慧,又怎么会做这种没有利益的事。”
花玲也觉得流醉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查看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一丝灵草的奇异香味引来了花玲的注意,用力嗅了嗅,花玲总觉得这味道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什么来着?”花玲揪着自己的头发,眉头皱得老高,口中顾自问着自己。
流醉学他的动作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都没有!
真失败!流醉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而且现在自己周围危险重重,修习灵术已经刻不容缓!
流醉看向还在纠结中的花玲,开口说道:“花玲,若是想不到就算了,只要不是什么毒药就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觉得我该学习灵术了。”
花玲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灵术!”
“什么?”流醉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解灵草’!这种草可以将一个地方空气中人们留下的灵气的气脉重现,从而判断有什么人来过……”花玲高兴地对流醉宣布答案。
流醉闻言却是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自己的父皇居然在这里用了“解灵草”,这么说的话,他们肯定是已经察觉到自己身边有身具灵力的人在了吧!
花玲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高兴的笑脸也变成了苦瓜脸,“小醉,我的行踪好像被他们察觉了呢……”
流醉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虽然自己还不想这么早跟苍燿的转世对上,也没做好准备。
“好吧,如果我这个父皇想从我这里知道‘真相’的话,我也不能太吝啬啊!”流醉叹着气说道。
花玲无辜地睁大眼睛,“其实,你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话落,花玲便看到流醉正一脸寒气地瞪着自己,“多余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哦……呵呵……”满头冷汗的花玲无奈干笑着。
“我倒想看看,他还会怎么招呼我!”无法分辨是怒气多一点还是兴味多一点,流醉眸光晶亮。
……
流醉拉着花玲学了几日的灵术,宫中却再次变得平静下来,就连自己的父皇都不往“流醉宫”中送东西来了。
流醉曾有心想问花玲他在做些什么,可又觉得别扭,因此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花玲似乎也有心闹他,明明知道他在烦恼什么,还装作不知,兴致盎然地教授着灵术。
终于,流醉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跟期盼了,“花玲,最近,宫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花玲装作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最近宫里很平静,就连‘流醉宫’周围暗处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流醉真想掐住花玲的脖子!“那,我母妃那边可还好?”咬牙……
“灵妃娘娘也很好,最近好像遇到什么喜事,气色都红润了不少……”花玲已有所指地说道,可惜,流醉在这方面还是很单纯的,完全听不出来花玲在暗示什么。
流醉咬住下唇,“那,我父皇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花玲好笑地想着,终于问出口了。脸上声色不露,“哦,你父皇啊!平常就是上朝,去御书房批奏折,然后晚上翻牌去后宫某位娘娘那里。最近都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了……”
看着说得一脸轻巧的花玲,流醉心中的痛与怒气,真是无从发泄!
翻牌去后宫?这是什么意思流醉又怎会听不懂!
揪紧了自己的胸口,流醉的眼泪也在这一刻决堤。自己是不懂,也是不想懂。到头来,痛的,却依旧是自己!那个人,忘了,也不在意了……
第三十七章:心结初解
“啊,小醉你不要哭啊!”花玲惊呼一声,赶忙伸手擦向流醉的脸,指尖的湿意与灼热,让花玲更是惊慌不已。
流醉愣愣地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动作,“哭?”
低头推开花玲的手,用自己的小手在脸上抹了抹,果然是泪水。自己居然也会哭了?
花玲担忧地看着他,第一次见小醉这么伤心,居然连自己哭了都感觉不到么?这次的玩笑真是开大了!
“小醉,你又何必难为自己呢?”花玲心疼地问道,“你父皇他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们曾经的事他也不记得了。他现在可是离殇国的皇帝,你的父皇啊!你就把他给忘了吧!”
流醉不语,“忘?又怎么忘得了……”
他承认了,他是对苍燿有情,可是已经太晚了!
花玲轻抚着他的头,“小醉,你若真的忘不了他,那就去争取吧!”
流醉愣愣地看着他,“争取?”
“是啊!”花玲笑得灿烂,“争取!争取到你父皇的爱!让他重新爱上你一次!”
流醉抿紧了唇,这样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违逆伦常的事,花玲却说得这么自然。难得的,因为花玲的话,流醉红了脸。
花玲好笑地看着他脸颊微红,伸出手指戳了戳尤带点婴儿肥的脸,“小醉这么可爱,我就不相信你父皇会不动心!”
流醉撇过脸去,“别胡说!”
“呵呵……害羞了?”花玲继续闹他,“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要轻易放弃啊!”
流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可是,我们是父子……”
一想到他们之间可能永远都迈步过去的伦理底线,流醉心中那种抽搐般的痛感就越来越严重。
花玲叹了口气,看他满脸的担忧与茫然之色,“小醉,你可知这真爱永远没有界限,况且即使你们的身体,血肉有着血缘的羁绊,你们的灵魂又是如何的,想来你比我更是清楚啊!”
灵魂?流醉一震,没错!他跟苍燿,一个是地府判官,一个是天上的武曲星。若论起本身的束缚,似乎比起这父子二字,更加严重的多!
位列仙班,又怎能触犯天条戒律?同为男子,岂能轻言情爱?
既然,自己已经明了了自己对苍燿的心情,那么自己就该抓住对方!想到这里,流醉迷茫的心,终于找准了方向。即使是父子,但愿我们也能相知相守……
花玲看着流醉嘴角那丝惹人心怜的笑,心中甚为欣慰,“小醉,想好了,那咱们就得想想怎么接招了吧?”
流醉眨眨眼,接招?“你不是说我父皇他最近都没做什么事么?”
又想到刚才花玲的话,胸口不禁闷痛。
花玲轻笑,“刚才我是骗你的!你那个父皇他确实是有去后宫,可是也仅止于陪那些娘娘们用膳,并没有留宿。还有啊,最近我有看到一个黑衣人频繁与他接触,从他身上我感觉到了‘解灵草’的气息。看来,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听到花玲的解释,流醉的心跳开始加速,同时也松了口气。就算知道苍燿现在已经不是武曲星,不是对自己痴缠的那个人,可是想明白了的他,希望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也能够完全属于自己!
“瞧你高兴的!”花玲伸出手指轻敲流醉的额头,“别想这些风花雪月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抗’你的父皇比较好!”
流醉敛眸,墨色的底蕴衬着发亮的宝石般的瞳仁,“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会会父皇吧!”
犹记得,曾经在地府,面对苍燿的感情,自己只会逃避甚至无视。如此,才绝了他的情,伤了他的心。如今,他既已明了一切,自然也该是他为了挽回这份情,来做些什么了。
向来冷情冷心的流醉,在花玲的开解,甚至鼓动下,开始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
“苍澜宫”中,澜零半躺在软榻上,透过未曾掩上的木窗,看着夜空。
墨色中挂着那一轮金黄,半圆半缺,就像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无奈却感伤。
自嘲地笑着摇摇头,澜零端起旁边矮几上的酒杯,将里面的佳酿一饮而尽。
好久都没这么清闲过了,若非闲来无事,他也不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不愉快的事!胸口的窒闷感,让澜零皱起眉头,起身坐起,也不用酒杯了,直接抓过酒壶往自己嘴里倒去。
因为他的动作,不少酒水都沿着他的嘴角滑过胸前的衣襟,直到被华贵的布料吸透。
不到片刻,澜零这般牛饮的方式,酒水也见了底。没有丝毫醉意的澜零有些不悦地将酒壶甩到桌上,也幸亏他手下留情,让酒壶逃过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哟!这又是谁惹我们的陛下不高兴了?”泠的声音突然响起,澜零自然不会被吓到,更何况泠摸进来他又怎会不知。
重新躺倒软榻上,澜零精亮的眸子似睁非睁,“怎么过来了?”
泠身上的黑衣似乎从来没有换过,坐在澜零身旁的软椅上,用火热的目光扫视着澜零,尤其是已经半透明的上衣,隐约可见的细白胸膛。
“不想死,那你就继续看……”慵懒的语调,确实不容置疑的威严。
泠抬手摸了摸自己被黑色布巾蒙住的鼻子,“心情不好啊?干吗这么严肃……”
澜零闭上眼,在心中狠狠地叹了口气,“说吧,又发生了什么事?”
“啧!”泠对他转移话题抱以不屑,“还不是为了禁地里的那个人!”
澜零忽得睁开眼睛,“你进去了?”
泠听他问得焦急,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抚地说道:“放心放心,祖宗的规矩我是不敢违背的。我只是把近期看守禁地的隐卫都叫去问了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澜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难道有隐卫看到有人出来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前些日子,禁地花香浓郁的那天,负责看守的隐卫晕了过去。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异常了。”泠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若你那七皇子果真是与禁地中的人有所联系的话,大概也就是在那天发生的事了。”
澜零听完泠的话,再次闭上眼,“泠,我猜测,我那七皇儿,先天灵智已开!”
“什么?!”泠惊呼一声,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们去‘流醉宫’那天,你应该也发现了,他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着。呼吸刻意放轻,显然是在装睡!”澜零说着,眸中异彩连连,“他定是已经知道我们去了,以他三岁稚龄自然没有这么强大的灵力,看来,那个人真的就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