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流歌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若非昨夜他跟莲夏没有防备,也不会让莲族长发现。
澜零遇到过的风流多了去了,流歌脸上的不对劲,在联系起他前面说的话,心下也是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想得七七八八了
。
“你们何时进的离城?那些黑衣人呢?”
“一个时辰前,我们方进离城。”流歌脸上的尴尬很快收敛,“四位族长,以及四族中的好手跟黑衣人对阵,勉强战个平手,
最后黑衣人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在一声尖啸后又消失了。”
澜零开始推测着,那些黑衣人会不会是被今晚的灰衣人给召集回去了。或者说,那个神秘的邪恶势力主人,他的手下如同灰衣
人这般的首领,究竟有多少个……
“莲族长的伤势如何?”澜零皱紧了眉头,十分担忧地问道。
莲夏脸色猛地一白,身子似乎都颤抖起来,想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他心中的愧疚不安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
流歌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满脸羞愧地说道:“父皇,已经请林老御医回去看了,不过莲族长他,一直在昏睡,如今也不知
怎么样了。”
澜零轻叹一气,他能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责怪流歌跟莲夏么?莲清的事,或许真是怒极攻心失了分寸,这才被人有机
可趁,不过也是从另一方面说明那些袭击之人力量之强啊!
“好了,你们忙着赶路也该困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四位族长的事情,明天再说。莲族长的伤势,若是林老御医没什么法
子,孤就让大长老过来瞧瞧吧……”
流歌带头站起身来,向澜零行了一礼,“是。”
有了陛下的保证,心底还是踏实了许多吧。莲夏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眼底强忍着泪水,眼看就要滴下来了。
众人转过身去往外面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澜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唤道:“莲夏,孤有事对你说,你留下……”
莲夏一惊,脸色“唰”地惨白一片,心脏更是剧烈地跳动着就要从嗓子里面蹦出来了!
哆嗦着唇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下意识地应着:“是……是……”
流歌刚才得了澜零的保证,也知道他不会阻止他们,不过如今看莲夏这般脆弱的模样,也是焦急不已,转过身去哀求地看着澜
零,“父皇……”
澜零淡淡地睨着他,“歌儿,回去休息吧!”
这,便是不让他留下了。
流歌无奈,只能咬着牙应了声,然后伸手握了下莲夏冰凉的手,算是给他传递力量了,转身步履沉重地往外面走去。
流醉看他那恨不能一步三回头地背影,越想越觉得他的父皇,十分邪恶!
等着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门也被守在门口的离司带上了,莲夏才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僵硬地站着,等着澜零对他下“格杀令”!
澜零手指轻点桌面,对莲夏的反应也是十分好笑,不过该说的他一样不会漏下,“莲夏啊……”
莲夏动了动肩膀,然后茫然地抬头看向澜零,无辜的样子,让流醉忽然想去了守在地府的引魂魔犬?
“你跟歌儿的事,孤已经听歌儿说过了……”澜零慢悠悠地说着,不紧不慢地急死个人!
莲夏喉结动了动,越发茫然了,澜零这样子一点都没有大发雷霆的征兆啊!难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于澜零慢吞吞的语调,流醉却是有些受不了了,况且他也想赶紧回禁地瞧瞧花玲的状况,因此出声打断了澜零即将说出口的
话。
“父皇,也深了,明日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么?况且舅舅他也累了,您还是早些说完,都早点歇着吧!”
这一声舅舅叫得极为顺溜,流醉心里别扭归别扭,不过两人的辈分摆在那里,可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澜零被他说得一愣愣的,就是莲夏也因为流醉的称呼,他那堪称是大胆的话而完全转晕了!
“你是……”莲夏抬眼看着流醉,仔细打量着他,然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你是醉儿?”
流醉微笑着点头,“当日在梧州未曾跟舅舅表明身份,还望舅舅莫怪才好。”
梧州城……莲夏眨眼,他想起来了,榕浪是流醉的贴身侍卫,那么当时跟他在一起的少爷便是眼前这少年无疑了!
不过眼前这少年,跟他三岁时候的样子,还真是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呢!莲夏神思飘远,有些茫然地想着,还有姐姐她,知道
醉儿他回来了肯定高兴吧!
澜零抬头瞪了流醉一眼,不让他多说什么,自己却跟莲夏说得热闹,当他死人么?
流醉无奈,这人的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
澜零冷哼一声,撇过脸去,继续瞪着莲夏,冷声说道:“莲夏,你跟歌儿的事孤并不会插手,莲族长那边也是。你们要不要在
一起,要克服怎样的束缚,是你们之间的事。如果没有相守一生的准备,就仔细考虑清楚了,歌儿他是离殇的大皇子,孤的儿
子,孤自然不希望他受伤害,你,听明白了吗?
一通话说下来,就算莲夏再如何云里雾里的,关键点还是抓到了,在屏息思考上这么一会儿,意思也都弄明白了。随即脸色黯
然下来,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跟流歌走到了这一步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可是父亲那里……
澜零看清了他脸上的犹豫,自然也明白他的担忧,不过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他这个当父皇的,能给流歌做的,也只有这
些了。
澜零对莲夏一挥手,“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你父亲那边,要好生照顾了,但愿莲族长早日恢复才好。”
莲夏又愣愣地行了礼,然后飘乎乎地出了御书房。双脚都还没跨过门槛呢,将被一股大力撞翻在地上!
同样被反力道给撞出去的离司滚圆的身体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直接无视地上的莲夏冲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离司边跑边叫,仪态尽失!
澜零双眉猛地皱紧,右手一拍桌案,怒声喝道:“放肆!!这般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
离司一句话堵在喉间,被澜零的怒气震到,身子一抖“噗通”跪地,“陛……陛下……出事了……”
澜零心头一跳,离司到底跟着他这么久,还真是没这么狼狈过呢,看来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离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嗓子说道:“陛下,刚才离殇四五个大城的城主都发来了急报,说那里的百姓不知从何处得来
了传言,皇室三公主带人在街上行凶,那些暴死的百姓都是她一手所为,如今乱民暴动,就要压制不住了!”
澜零脸色一僵,他不曾预料到那灰衣人的动作如此迅速,果然还是太过妇人之仁,如此才留下祸患了么?
立在身旁的流醉同样心头急跳,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这样说来,明日再宣布流霜刺杀流日和流月的话,那便是明显地在逃避责
任了!
不,还有一招!流醉眼前一亮,“父皇!”
澜零抬眼看他,“怎么?”
流醉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父皇,如果有人知道皇室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一直都掩饰三公主刺杀五皇子和六皇子的
事,您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澜零听罢,同样得眼前一亮,“是了,说的人多了,听得多了,他们想不信也会认为不可能事空穴来风了……”
手指飞快地动作,铺纸、取笔、填墨,澜零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将它们吹干折好,“离司,你亲自去将这信迅速交到
大长老手中,然后将那些大城里的事一字不差地都跟他说明白,让他们跟暗殿之人好好地给孤处理好了!”
“是!”离司面色恭敬地接了信,然后躬身一礼,飞快地又冲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地上的莲夏一眼。
而莲夏,似乎又坠入了另一个谜团。三公子刺杀五皇子、六皇子?开玩笑的吧?
第二百一十章:无法预料
莲夏恍恍惚惚地爬起身,然后走了出来,外面等着的那个熟悉的人,似乎只要看到了他的身影,心底那股恐慌无助的感觉,很
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歌正心神不安地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刚才离司冲进去没关门不说,说话的声音还那么大,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这时候见莲夏神思恍惚地走了出来,流歌也顾不上其他,拉着人就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莲夏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任由他拉扯着,茫茫夜色中似乎只看得到眼前这人,只感觉到他的体温,其他的,再也不重要了。
流歌抿紧了唇,闷不作声地往前面快步行去,手里紧攥着莲夏那只冰凉的手,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太多纷乱的思绪。
那些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流霜刺杀流日和流月,最近离殇发生的事,他知道的不知道的。还有刚刚从御书房里传来的,自己父
皇和七皇弟的话语,一切都在透露出一股诡异的不详!
而刚刚听到了这一切的莲夏,他的安危,流歌心脏揪紧,不,他不能让莲夏出事!
且不说这边流歌跟莲夏如何心思恍然,而澜零和流醉他们此次设计的主角之一,流日和流月两人坐在冷情的“流月宫”相对无
言。
守在外面的是胤手下的麟字侍卫,暗地里更是不知道藏着多少个隐卫在盯着他们,当然这些人准确来说,是怕那些人又来找流
日和流月他们的麻烦罢了。
流日脸上闪过太多的情绪,有茫然的,有回忆的,有苦恼的,最后在冷厉上面定格。
流月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他,“皇兄,你说父皇他究竟想怎么处置我们呢?”
流日转过眼来,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放柔,“父皇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杀了我们吧……至于其他的,父皇他,当真无愧于一
个帝王!”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澜零的冷漠无情了,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他也能这样利用,可以说是将她推进了火坑。这样的皇室利益为
先,无论怎么说,他都没有做错,可是人情上,到底说不过去啊……
流月撇了撇嘴,冷笑道:“对我们这些,父皇大概想抛弃就抛弃,想利用就利用吧!只要不要离殇流醉,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
到底是心有不甘吧,就算知道那个少年于他们父皇而言并非是他的儿子,他还是觉得自己从未得到过那人一点关注,多年来的
憧憬跟孺慕,就这样都被那个少年占去了!
流日抬手搂过流月的肩膀,柔声说道:“月儿,这么多年,你还想父皇会多看我们一眼么?生在帝王家,面对再多的冷漠,我
们也该习惯的……”
流月倔强的抿紧了唇角,比起一直在照顾着他的流日,就算他们一母同胞,心性还是大相径庭。流日明显地要比他成熟许多,
许多事也看得比他透澈。
而就是有了流日的倚靠和宠溺,他才会这般的,肆无忌惮啊!
流日轻揉着他的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闪烁着精光,就算那个男人对他们再如何冷漠,他也不会计较,不过千万不要触
及他的底线,就算他是他的生身父皇,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即便是自不量力,他也会保护流月周全!
长老殿先接到了离司带去的信笺,大长老看罢脸色大变,慌忙招人来随便准备了一下,九位长老率领着几个仆役就往暗殿所在
赶去。
澜零他们这边倒是没什么紧迫感,将事情都交给下面去做了,澜零反而轻松下来,搂着一脸不情愿的流醉躺在龙床上闭着眼沉
思。
他倒是想睡觉,只是脑海中残余的想法太多,他忙不过来!况且流醉一直想回禁地,他又以太晚了宫中行走,十分不安全为由
将人强行留下,此刻人正在他怀里乱动呢!
不断翻来覆去的身体让澜零吃尽了苦头,心头的烦闷之气,也被怀中少年并不刻意的动作变成了欲火,不能发泄的痛苦让澜零
几乎要将人用绳子绑起来!
在心底叹了口气,澜零无奈地睁开眼看着仰头瞪着他的流醉,嘴角挂起苦笑,“醉儿,明日再去探望花玲便是了,这可就要过
了丑时了,你不累么?”
流醉冷冷地瞪着他,抿紧的唇线,僵硬地倔强,“父皇,花玲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就是怕他胡思乱想,如果再跑出去可
就麻烦了!”
木弥对花玲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万一花玲清醒过来,想要跑出去追寻那个灰衣人,到时候他们再到什么地方去找他?而那个灰
衣人的实力高深莫测,花玲究竟是不是他的对手也不一定,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澜零皱了皱眉,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一直都不想太过计较流醉跟花玲的关系,只是怀中少年对花玲的态度太过热烈,他会
心生不满也是常情。
“醉儿,父皇跟花玲相比,你更看重谁呢?”
流醉倒是没想过澜零会问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来,心下一愣,面上也是呆呆地盯着澜零的脸。
澜零挪开目光,撇了撇嘴,“醉儿对花玲的事倒是急得很,今夜过后父皇可是要面对一场硬仗,醉儿怎么就不替父皇想想呢?
”
听着澜零的质问,流醉更是一愣。他竟是从未发现,自己对澜零的忽视这般严重!在他眼中,除了澜零受伤的时候,他似乎就
是无所不能的一样。
就算自己有时候被动地去依赖他,可是不可否认,他也是期待甚至享受这样的依赖。
总是被动地承受苍耀的追随,到了这一世,他还是在被动地承受着澜零的爱与宠溺,心里嚷嚷着要为澜零做什么,要去回报他
什么,居然什么都没有做过!
流醉的脸色随之黯然下来,就算澜零唤他他也没有听到,一心想着自己的过错,然后又想着澜零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猛地打
了个激灵,流醉瞪大了眼急切地看向澜零。
“父皇!”流醉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澜零被他这一嗓子也惊得够呛,“怎么呢?醉儿可是不舒服么?”
流醉屏住呼吸,“父皇,以前是流醉太过忽略你了,一直都习惯了你的宠溺,虽然是借口,不过一直都麻烦你照顾呢……”
并不太会表达这类的感情,流醉心里想着许多说出来的,却是连自己都不太明白。脸上闪烁着苦恼之色,可是就是这么懵懂的
话,让澜零心底升起了无声的暖意。
将人紧紧地搂在怀中,澜零满足地笑着,果然他还是需要安慰的,就算这孩子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他还是想要看到他为了自
己手忙脚乱的样子呢!
流醉面颊微热,埋在澜零胸口有些不好意思,保持着在地府时那冷冰冰的形象太久了,他几乎早已经忘记了,人类的复杂感情
,是需要互动的。
澜零轻轻地笑着,“醉儿,真的很可爱啊……”
流醉脸上更热了,轻推澜零的胸膛,说什么可爱的,他到底是个男人吧!
澜零闭上眼,只觉得心中被填满了,睡意也渐渐地袭上了全身,就这么抱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静静地睡了过去。其他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