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成疾——爱讲冷笑话的蛇

僵硬……是玄宵……但又有哪里不太像。

眼前的男人顶着一朵比阳春三月还要灿烂的笑容看着自己，两只手还亲密地挽着自己的胳膊，好像遇到了知心玩伴的小

孩一般。

蔡惟晟试图推开玄宵，不想他才使劲往外推，那双好像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就瞬间蓄满了泪水，好像随时要决堤似地。

蔡惟晟继续瞪着他，玄宵这才缓缓的，依依不舍地把手移开。

这未免太诡异了！蔡惟晟疑惑地望着旁边管家样子的老者。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歉意地回答道：“蔡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宇文家的管家宇文修，如您所见，

少爷在那天的打斗中由于脑外伤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的心智现在就如同一般的十多岁少年无疑，而且……

一直嚷着要见你。”

老者边简单介绍了玄宵的状况，边把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放在门口，又再次对蔡惟晟鞠了一躬：“所以我代表宇文本

家请求你收留他一段时间，由于继承人的问题，这样的少爷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所以我们才对外宣称他已经失踪。”

蔡惟晟扶额，刚才看到玄宵一瞬间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

“但是我这里一点也不安全吧？如果有什么意外……”

“我们会负责少爷的安全，蔡先生您只要看管好他就好。他可能只会听你一个人的话。您知道，在没有过来的这五天，

我们已经被他闹得精疲力尽——毕竟少爷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天才。”

蔡惟晟想起在学生时代初见玄宵时，那双精明的让人有些恐惧的眸子，不禁对老管家一班人有些同情。

在蔡惟晟短暂的失神中，老管家已经指挥不知从哪里来的两个年轻人把箱子抬进了房间，甚至在房间的角落安装某些设

备了。

等玄宵下定决心还是要把这个人形大包袱扔还给宇文家的时候，门竟然已经被啪的一声关上了。

想起刚刚自己还准备踏出房门，蔡惟晟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于是他好似慢动作地回头，刚好与玄宵对上眼，玄宵甜甜一笑：“晟哥～”就要粘上来。

蔡惟晟一边推开他，一边暗骂自己一瞬间心中某处突然变软。

玄宵嘻嘻一笑，一蹦一跳地跑到客厅的沙发上，那里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安装好了一台游戏机。玄宵拿起其中一个手柄，

在另一边拍了拍，道：“晟哥～陪我玩游戏嘛～”

蔡惟晟后脑勺一根筋又冒了出来，本来见着玄宵他是要能见一次打一次便绝不手软的，更别提为了陪他打游戏无故旷工

。但是对着这个玄宵，他几乎可以想象每场发火最终都会想打在棉花上的拳头，让他无力。

他那天被玄宵伤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虽然已经隔了许久的时间，但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也不知如何想的，他在走廊站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脱掉外套，拿起了游戏机手柄。

要指望蔡惟晟游戏也打得好那是不可能的，他二十岁就接手了父亲的企业，从此为公司忙碌，为蔡惟冉忙碌，连自己的

事都很少顾及，更别说有时间玩游戏。所以他一开始连按钮都按不清 ，常常A键按到B键，跳跃变成翻滚，直接就从高

墙上掉下去，几次都死的莫名。

又到一个需要跳跃的断垣，这次玄宵竟然率先滚了下去，蔡惟晟本来不应按错的见他突然下去竟然也被吓得手滑了一下

。于是一片通红的场景上显示着两具上下叠着的死尸。

玄宵在一旁乐呵呵地配着音：“哎哟，同志你也下来啦～死了，哎，也没法啊。你好歹死了也有我垫背啊。”

就在那边气氛诡异得热烈着的时候，何烈的病房里，却是让人忍不住想逃跑的冷清。

就在方才，蔡惟冉站起来想为自己削一个苹果，他缓缓起身——之前好多次因为长久坐着，猛地站起让他眼前发黑地摔

倒在地。

蔡惟冉背对着何烈削着苹果，他本来家务的能力就不错，如今削各种水果更是炉火纯青，已经到了将来就算盛元倒闭，

也可以以果盘师为生的境界。

他现在已经学会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尽量只想着这件事，不去想其他的事，不去想何烈，就当做短暂的放松。只是这次好

像不怎么成功，他连着断了两次皮之后终于无意识地转头去看病床上的何烈。

何烈竟然也在看他！

蔡惟冉惊讶之余差点划到自己，连忙放下刀子来到何烈旁边。

“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喝水？”蔡惟冉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激动地手舞足蹈。何烈都没有回答，只是

静静地看着他，蔡惟冉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削到一半的苹果，脸不知为何就红了起来：“你……要不要吃苹果，我

弄给你。”他说完又急急忙忙回去拿小刀，把苹果削成一小片一小片放进碗里，拿牙签插给何烈。整个过程他都只是默

默地低着头，虽然长长的刘海掩盖不住通红的脸。而何烈，一口一口吃着他递过来的苹果，但依旧一言不发。

突然吃到一半，何烈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呼：“遭了，我还没和医生说你醒了，万一还不能吃东西……”

蔡惟冉说着就要往外跑，站起来的一瞬间，手却被抓住了。

是何烈。

何烈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不需要离开，一直待着……也没有关系。”

这是对那天他对他说的那些话的回答，就是说他还能继续见他吗？他真的没有被讨厌吗？

蔡惟冉感觉脑袋里闹哄哄的，嗡嗡作响，不知究竟该摆出什么表情。难道此刻要回答“谢谢”吗？

“但是你让我爱你我却做不到。”何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叙事着残酷的事实，“我没办法去爱人，我这里有病。”他指

了指自己的胸口。“里面一直空落落的，好像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填不进去。”

蔡惟冉望着何烈，那个人的坚定不知何时化成了迷茫。像是一个被问及某个深奥问题的孩童，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但

是也不指望能真正得到答案。蔡惟冉眨了眨眼，把差点要掉下的泪水眨了回去。他不是一个圣人，他一样希望爱人也能

被爱的那个人所爱，凡夫俗子都是如此，所谓的只要让我喜欢你就好无非是种噱头，类似于广告的推销策略，好比试用

一下不用买也可以。

但是对于何烈，他的期待已经随着岁月渐渐消磨，到了不在乎那个人是否能像自己那么疯狂地在乎对方，到了仅仅是被

他这样坦诚的告白也会欣喜若狂的地步。

他轻轻把拉住他的那只手，放到自己胸前，心脏在一层薄薄的皮肉下有力地一张一弛，传递出蔡惟冉温暖的体温。他微

笑地看着何烈，道：“没关系，我有太多的爱，可以匀给你。而且它们本来就该是你的。”

“何烈，我爱你。求求你让我陪着你。好吗？”

何烈没有回答好亦没有回答不好，仿佛刚才的一出都是他的梦话，他缓缓把手收了回来，闭上眼，进入了酣然的梦境。

第八章：COULD I SAY LOVE TO YOU - END

何烈出院之后蔡惟冉搬到了他的家里。第一次走进那扇门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惴惴的，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确认，但也不是

一种默认。蔡惟冉不知道何烈在想些什么，想问，但也不敢去问。他不问，何烈也不说。

撇开各自的心思不谈，蔡惟冉是满足于现在这样安定的状况的。虽然这个男人还不属于他，但至少他还不属于任何人，

而在这任何人之间，他在物理上离何烈是最近的。

下班后，他驱车去公寓附近的超市买水果。仔细挑选着架子上的橙子，一个个放进购物袋里。

“蔡……惟冉？”突然听到后面有个女声唤他的名字。

他有些茫然的回头，心里咯噔了一下。雷芸，C集团的千金，何烈高中时代的女友。

他还记得她与何烈宣布交往时，他心里的难过。像是独自吞下了一剂极苦的药。

现在的她比那时还要漂亮，成熟，又带点少女般的清纯。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何烈要是与她站在一起，那就真的是俊

男美女，天作之合。

她的出现让自己心底一直忽略不计的自卑又再次冒出了头。

“老同学相见，请我喝杯咖啡吧。上次同学聚会都没聊上话呢。”雷芸倚着推车甜甜地笑道。那份亲昵的感觉让何烈没

有办法拒绝。

他们在超市下面的星巴克各自点了一杯咖啡，简单互相问候了一下工作的情况。免不了聊起高中的同窗。

“你还和何烈有联系吗？”雷芸忽然问道。“当”地一声，蔡惟冉手抖了一下，银匙敲到咖啡杯，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没有……我们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不知为何，他不敢说出实话来。

“哎？为什么？你们高中感情不错啊？”雷芸好似很惊讶似地，瞪着一双杏眼看着蔡惟冉。

蔡惟冉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来追问，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我没有觉得我们有特别好。”

“哪有？”雷芸笑着道：“那小子只最讨厌书呆子了，但是常常和你搭讪吧？班长好像也不喜欢那种高调的家伙，也只

和何烈也聊得不错吧？”雷芸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带着旁观者清的意味。

然而蔡惟冉只记得自己为了迎合何烈的兴趣，恶补着篮球、足球、游戏等各种各样他的爱好的知识，然后每次搭上话都

很高兴，如果一天没有交谈就觉得失落的心情，起起伏伏，像坐着过山车的日子。

“没有吧，应该……没有特别……好。”

“你还真是不自信哎。我跟你说哦，你高中还蛮受欢迎的耶。女生都说要嫁人还是嫁给你比较好，头脑不错，性格温柔

，家里条件也过得去，不会吃亏。”看到蔡惟冉一副“你开玩笑吧？”的表情，雷芸笑笑，接着说：“女生可是很现实

的。何烈那种人做男朋友可以，但是做老公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我跟他说女生都想嫁给你的时候，他也同意的，还说

‘班长这样的人当老婆更合适’。你说这人多变态呀。”雷芸好像想起了很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蔡惟冉也只好扯

着脸笑，但是心里如一只小兽在活跃地跳着，碰碰作响。脸也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何烈正在沙发上看新闻。他安安静静地在餐桌上放下橙子，然后坐到他旁边去。本来是有些距离的

，突然间却被何烈大手一搂拉了过去。何烈眼睛还是盯着电视，左手则放在蔡惟冉的腰间。

何烈似乎并不排除与蔡惟冉的身体接触，甚至好像还挺喜欢两个人在一起的体温。偶尔会抱着他一起看片子什么的。蔡

惟冉又开始心跳加速，新闻什么是肯定看不进去了，一边脸红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

何烈的手渐渐有些松，蔡惟冉的肩膀上也多了一个脑袋的重量。将近半个月没有回公司，虽然有套不错的班底，但刚刚

才开始和盛元合作游戏运营的幸运星还是事情多得像座小山，何烈的忙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蔡惟冉本来想起身去做饭，但还是有些不舍得离开。尽量不惊动何烈地关了电视机，然后就打量起他的睡脸。他想起雷

芸的话，说女生都想嫁给他的那些。觉得一定是她在逗她，或者根本记错了。“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好的。”他忍不住

出声自嘲道。

“太笨了，养在家里刚好。”

不知谁回了一句，蔡惟冉震惊地看着何烈。靠着他的人依旧是闭着眼，但是嘴角好像微微擒起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微微

轻颤。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眼睛里落了下来。

“谢……谢，我上去了。”蔡惟冉红着脸向何烈道谢。何烈笑着看他害羞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是新鲜。以前老想这个人

怎么那么懦弱，一点也入不了他的眼。但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个人坚持了那么久。懦弱地坚持着。配不上对

方的人，恐怕是他才是。

真的接受了，往往就越看越可爱。蔡惟冉付出的时候一直好像无怨无悔似得，但他只是说了要送他来上班，他就好像受

宠若惊一般，活像是做错了事却得到了表扬的孩子。

像看他更多这样的表情，何烈不得不承认，他变得坏心了。虽然他以前说不得是个好心人，但现在好像会产生罪恶感了

。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蔡惟冉被何烈下车时短暂的一个吻搞得有些心神不宁，竟然连站在走廊旁边的蔡惟晟都差点略过。还是蔡惟晟出声叫住

的他，他呆了一下，轻呼：“哥。”

蔡惟晟点点头，也没有提起上次监禁何烈的那件事，虽然那终究要成为他们兄弟之间的一根刺。他打量了蔡惟冉一番，

沉声问道：“你还和何烈在一起？”

蔡惟冉一惊，但还是嗯了一声，他不想瞒蔡惟晟任何事，毕竟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蔡惟晟问：“他待你好吗？”

蔡惟冉脸又红了，想起这两天何烈的所作所为，轻声道：“好，哥，他待我……非常好。”

蔡惟晟还想说什么，旁边某个洗手间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亮丽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蹦了出来，一把抱住蔡惟晟：“晟哥

～你答应我今天早下班去游乐园的哟。”

“滚。不是说了能准时下班已经不错了，哪有那种答应。”蔡惟晟甩开玄宵的爪子，皱了皱眉，狠狠道：“不要告诉我

你又没洗手！”

看着玄宵和蔡惟晟的互动，蔡惟冉惊的兼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他那冷漠的哥哥什么时候跟人这么亲热了？那个好看得

有点吓人的玄宵怎么又变成这副像小孩儿一样的德性了呢？

蔡惟冉有着和眼前两人如隔三世的错觉。

“这家伙脑子坏掉了。”蔡惟晟只能这么给蔡惟冉解释，虽然有些过分，但是简洁到位。

“晟哥？”玄宵一脸无辜。

蔡惟晟认真地看着他，想从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表情里发现什么似的。

真傻还是假傻。真傻的话怎么会还记得他？假傻的话又为何要粘着他？他搞不明白玄宵，一直都不明白。

倒是蔡惟冉先忍不住这个诡异的场景，先出声唤回了蔡惟晟的思绪。

“哥，没事我先去办公室了？”蔡惟冉说完就左转去了网络部旁边他专属的办公室。

蔡惟晟终于又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道：“还不走，你不是想早点去游乐园排队？”

“嗯！晟哥果然最～好了！”玄宵说着亲了亲蔡惟晟的脸，蔡惟晟已经没有力气骂他，只把他的脸推向了一边。在他心

里一阵骚动的时候，自然没有发现玄宵那张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是狐狸摸着鸡毛时的那种，奸计

得逞的得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