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外篇——柴鸡蛋

“吃吧，今天我让你饱。喝酒啊！”我又给他满上，看到他的脸都有一些泛红了，旁边的王大嘴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时不时为当初的事而向李三喜道歉。没过两分钟，李三喜桌子前面的东西全部被他席卷光了。我这才有一种危机意识，

钱包里的钱不知道还够不够。

“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那啥，我觉得还是不打扰你的好，我怕你烦。”伴随着一点酒意，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李三喜，傻不拉几地

坐在我的面前讨好地笑，我的心有一丝抽痛。

“你……恨我吗？”刚说完，我就听见咣当一声响，王大嘴从椅子上翻下去了。

“恨你干啥？你是那时候唯一一个对我好过的人，我不懂事，没少给你添麻烦吧？”他说他不懂事，他说我是唯一一个

对他好过的人，多可笑。艾子涵，你的命可真好。

“其实，三喜我……”王大嘴在这个时候不要命的唱起了好汉歌。看来他今天是多的不行了。

“三喜，我知道，其实那时候你是喜欢子涵对不？我就知道，我聪明。”说完就自顾自地笑起来。我看到李三喜的脸都

红透了，看到他这样我竟然觉得有一点兴奋。我们不停喝酒，到最后李三喜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了，我朦胧之中感觉到我

上了汽车，头一歪顺势就靠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我还听到谁说了一句“司机，往××地方开。”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在自己家的床上安稳的睡着，我清醒了半天也没反映给过来怎么个情况。后来我妈

进来了。

“你昨天喝多了，你同事把你背进来的，然后就走了。”背进来？我大概明白了。可李三喜怎么知道我家的住址的？是

我昨晚告诉他的吗？我看到自己的钱包里面东西一点都没少，是他帮我付的钱？嗨，不想了，头好疼。

第五章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我就想起了一件事，然后像风一样的窜出门，我妈在后边喊：“子涵，吃玩午饭再走啊！

”

我还吃啥啊，上班迟到了，到了那里，我才发现，我不是上班迟到了，是旷了一上午的班。公司的职工都下班了。

我独自一人站在门可罗雀的公司大楼前，一个劲的感叹大学太过散漫就是不好，还会影响一个人将来上班的作风啊！说

句实话，刚才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都没有要上班的意识。这下主任还不扒了我的皮？

我的脑海中开始闪现主任拿着一条大皮鞭子，我被铁索固定在墙上，动弹不得，然后主任把皮鞭上裹上辣椒油，食盐水

，一边抽打一边说：“艾子涵你这个不争气的小混混。”……

“艾子涵！”一只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我浑身开始冒冷气，为啥我刚才要在这感叹，为啥我看见公司关门了不赶紧跑。

“主任，你住在公司啊？还是中午就在这吃了，你不午休吗？呵呵……”我讨好的转过头，仰望那个我在几分钟之前的

假想敌。

“你还知道来了，不简单啊！吃了午饭没？我请你。”

啥？别呀。这演的是哪出戏啊？不顾我的挣扎，主任硬把我拽到了一个大酒店，里面装潢非常华美。我怀疑主任是不是

让人给下药了。一看这么好的地方菜价就不菲。他居然用来请一个迟到的员工，不，更应该说是打杂的。我像一个屁股

底下坐了钉子的猴子，一直想乱蹿。

“你去孟梦那里给她当助理吧。别在组长那收废纸了。回头你别再说我屈才了！”

“孟梦？”

“就是创作部的撰稿员，你去当她的助理，就是为一些较小的广告活动进行一些策划。有可能也会参加一些小客户的客

户会议。”

“我压力挺大的，是美女吗？”

“我不觉得你是一个追求女人外表的人。艾子涵，其实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你的思想，灵活度，思维开阔能力都是

比较适合创造策划的。只是你的工作态度，生活习惯还有待提高。”说了半天还是扯到这了。我又将等待着一场暴风雨

的指责。

“你只是叫我主任，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没想到主任忽然抬起头来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还有直呼他名字的时候，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知道。

“我叫程寒泷，以后在私下里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你不用一副很对不起我的样子。”这人可真够自负的，我凭啥一定

要记住他的名字啊？

“我记得我说过我很喜欢你的个性，你不知道那些刚进来的员工别说我的名字，恨不得连我穿什么色的裤衩都知道。只

是为了到时候好办事，好讨人欢心。从你第一次来应聘我就发觉你不一样，社会上那些应该学的阿谀奉承那一套你一点

都没有学会。从你上班到现在，你甚至连主动和我联络感情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人是在夸我还是骂我，菜上来后我也没有吃多少，看见平时那么严肃的人坐在我对面多少有点不习惯。我们

想到主任会主动给我夹菜。

“艾子涵，你真的很像一个人，从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像他。”

“谁？”我小心翼翼地问，因为我从主任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沉郁的神色。

“我弟弟！”主任对着我笑了，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看见他的第一次笑，其实他笑起来也蛮好看的。本来就是一个长得

不错的人，干嘛天天朝着僵尸的路线里走。

那天我吃完饭就和主任一起上班了，他把我带到孟梦的办公桌旁。

“这是艾子涵，新来的，多照顾一点。”孟梦抬起头来看我，我打量了一番，长的还行。身材不错，就是妆太浓了。

“那当然，主任你推荐过来的能差吗？”孟梦一边说一边朝着主任笑，根本都没看我一眼。我终于能够立刻消化主任说

的“有些人阿谀奉承”的话了。

“你错了，他很差。”主任面无表情的对着孟梦说。

“寒泷，你可真幽默，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有什么好笑的吗？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媚俗。啥玩意啊！不就说我

差吗？主任临出门前对我抛了鼓励的眼神，然后我听见我后面孟梦那惊喜的吸气声。

第六章

下了班我决定去找李三喜，主要是为了谢谢他昨天晚上把我送回家。刚从公司门口出来，走了没多久，发现脚底下扑到

一个小孩，还是个小女孩。看见我一下子就跪下了。

“我说，孩子。你这是干啥呀？行这么大礼？”

“叔叔，叔叔！给我点钱吧！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小女孩手里攥着一把一块钱的钞票，死尽拽着我的裤脚不放。

“你看你拿着那么多钱都够你吃麦当劳去了！哎，你别拽我啊。”我想把小姑娘的手松开，然后给他一块钱把她打发走

。那傻孩子就是死拽着我不放，这家伙哪像一天没吃饭的，我看像是吃饱了撑的。

“我说，我给你你钱还不行吗！你松开。”我不想这样在大街上耗着。我从兜口胡乱抓出两块钱，给那孩子一块，那孩

子看了我手中剩下的一块钱很久，看见她那可怜样，我也没好意思再拿着。

“给你吧！”看着孩子走远的背影，我觉得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虽然知道孩子是骗人的，但她又懂什么，她也就只知

道听大人的差遣。

就在我还在为刚才自己只给小姑娘一块钱而感到自责时，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善良人士的声音：“小妹妹啊，你给哥哥换

点零钱，哥哥给你10块，你找哥哥9块5，这样哥哥就给了你5毛钱，哥哥对你好不……”

到了李三喜的超市，他还没有下班，我透过外面的窗户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的肩很宽，让我很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他背

着我的样子。我昨天晚上咋就没醒呢？自从我五岁记事起，就没什么谁抱过我，背过我的印象。

他在收银台那里不停的拿起一样东西扫描，装袋，不紧不慢的让人感觉很踏实。他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笨拙的他了，让人

既兴奋又失落，兴奋的他再也不用受别人的嘲笑，失落的是我再也不能拥有那份傻傻的执着。

超市下班了，我往门口走去，想着李三喜看见我的兴奋。

“三喜哥，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呀。”“我从超市带了一些菜回去，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吧！”我先看到的是李三喜和一

个男孩走在一起，那男孩也就17、18岁的样子。留着一个学生头，长得很瘦但眼睛很大，皮肤也挺白。我没听说李三喜

有弟弟啥的，我刚要打招呼，李三喜把我当成一个透明人从离我不远的地方要拐弯。

“李三喜，你的眼可够好使的！”听到我的声音，李三喜猛地一回头，“子…涵，你怎么来了？”我看到李三喜的脸上

闪现的根本不是惊喜，而是诧异。我的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三喜哥，这谁啊？”那男孩指着我问，我看到李三喜转而露出亲切的笑容说：“我以前一个同学。”那笑容里明显带

着一股宠溺的味道。

“你们这是上哪去啊？”我指了指李三喜手上的菜，“小日子还过得挺甜蜜。”

那小孩子露出没听懂的表情，李三喜的脸上满是尴尬。说完这话我就有点后悔了，我太自以为是了，人家干什么关我屁

事，我怎么把全天下人都当成和我一样的同志了。

“回家吃饭，子涵，你要不要一起？哦……还是算了，我家很乱也很旧，不适合你进。”

“嘿，我还偏要去今天。”说罢我推着李三喜就一起往他家走。路上李三喜一直看着我，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开口。

“你别又说你们家破，这都走到这了说这也没用。”

“不是，我想问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那天你在路上吐了，到了家还是你妈把你扶进去的，你走都走不了了，下次别喝

那么多了。”

“不是你把我背进去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谎。

“哦，是哦……我怕这样说你会……”

“算了，你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了。”看到我阴晴不定的脸，李三喜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看到他着急的样子我反而

觉的心里好受多了。

到了李三喜家里，李三喜就忙活开了，那男孩子给李三喜打下手，我也想帮忙，但是站在那里就一直在碍事。回来我干

脆回到另一间小屋子里。

李三喜家的住宿条件应该算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差的了，整间屋子总是暗了吧唧的，墙已经看不出不来的白色了。但是

屋子收拾得还算整齐，家具不能再简单了，有一张似单似双的床，还有一把破椅子。墙上贴着一张几乎看不到的一寸相

片。

“菜好了，快来吃吧！子涵。”见到我没动，李三喜走了进来。

“这个……你别看”，李三喜走过来慌乱地想用手挡。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李三喜最终还是放弃了，放下手来。

“很久了，那时候粘的，粘牢了，拿不下来了。”

看见墙上那一张发了黄的我初中时候的一寸相片，我心里有点难受。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有留给他。这可能是当年他从我

那偷偷摸摸拿到的，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是很简单，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我有一些动容，攥住了他扬

起来又放下了的手。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下，但又回攥了我，妈的，攥的好紧啊！

“三喜哥，你们别掰腕子了，快点来吃饭。”煞风景的死东西！

李三喜炒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盘芹菜炒肉，一盘松仁玉米，一个海米油菜。还有一盆疙瘩汤。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不过

我觉得很好吃，李三喜没有了开始的生分，也开始为我夹菜。那顿饭如果忽略那个煞风景的死小子，还是让我挺满意的

。

第七章

“我来收拾吧！”李三喜抢走了我拿在手中的盘子。那个孩子已经吃完了在里屋看电视。听李三喜说那孩子叫小易，挺

可怜的一个孩子，小时候生活在孤儿院。很早就出来打工了，挺能吃苦的一个孩子。

当李三喜兴奋的和我说那时候他刚认识小易时小易做的一些傻事时。我就不停地回应他，“切！”李三喜的目光黯了下

来。

不久之后，他缓缓的说：“如果你不喜欢小易，那以后你来我家玩我就不让他过来了。”

“别别！我没那意思，这孩子挺不容易的，我刚才和你闹着玩呢！”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三喜还是一根筋。我

说啥就是啥。倘若他就聪明一点点，当初也不会受那么大的伤害。

“对了，忘了问你，你来超市这边是为了找我吗？”

“怎么可能？我……就是瞎转转。买买东西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乱的掩饰。

“对啊，你怎么可能专程来找我。”我看到李三喜把头转了过去，脸上刚有的笑容褪色了很多。

“其实也不是，就是想感谢感谢那天你把我送回家。”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房子就你一个人睡吗？你爸妈

呢？”李三喜起初没有说话。后来他把所有的碗、盘子都归置好了，才转过来接我的话。

“他们都走了，我爸妈那年办了离婚手续，我爸带着那个女的走后，我妈领着我妹妹也走了。可能我妈觉得那样的我带

这是一种累赘吧。后来我和我奶奶过，我奶奶前年就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然后递给我一枝，也帮我

点上。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其实我没有去什么医院，我知道那个时候大家都这么说，我妈走的那一天，我哭着拽着她的腿不

让她走，我妹说：‘带上你这个大傻子我还得天天被同学笑话！’后来我妈怕我又缠着他不放，凌晨4点就带着我妹走

了。我那天嗓子都哭哑了。发烧好几天等我好了就啥都明白了，啥都清楚了。等回头看才发现自己曾经的生活那么任性

，以至于所有人都想甩掉我。”

我已经被所有李三喜的陈述深深地刺痛了，我没想到他这几年经历的是这些。

“子涵，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那不舒服？”李三喜的手摸上我的额头，很暖，很温柔。

“对不起。”我喃喃地说，我想说很多，但是此刻都堵在嗓子眼，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说对不起？”李三喜很认真的注视着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个

男人面前嚎啕大哭，就像当年李三喜每次都那么肆无忌惮一样。我真的再也忍不住了，这么多的悔恨，这么久的压抑都

发泄出来。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比李三喜他爸、他妈、他妹还不是东西。

李三喜彻底慌乱了，满处找纸。手不停的哆嗦。我想起以前他一看见我哭他就会哭。现在呢？我把捂脸的手开出一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