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二部 下——绾刀

作者:绾刀  录入:01-05

而汤巴达在出手前,就把黄芩看作了头号敌人,是以刚才全力发出的‘以神驭音’和‘聚音成剑’,都是针对黄芩的方

向,是以,其他人所受到的冲击力还不足一成。如若不然,只怕一旁的姬连城,孙有度等功力稍差之人,即便运足全身

功力抵御,也要当场经脉爆裂而亡。

没想到第一记‘聚音成剑’就轻松击中了黄芩这样的高手,汤巴达心下狂喜不已。可是,他又瞧见黄芩喷出的那口血雾

中,并没有被击碎的内脏残渣,当即知道自己这全力施展,威猛无俦的一击,还是没能当场要得对方性命。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连忙聚起真力,又是一击无声的敲击,重重拍下。

‘聚音成剑’再次向正在倒下,已失去知觉的黄芩发了出去。

若是再遭重创,黄芩就是铁铸钢打的身子,也经受不起,怕只有魂飞魄散了。

还好,就在他喷血倒下之时,相隔不远的韩若壁已如拉线木偶一般弹射而至。

此种身法是他的独门轻功——‘蹈空虚步’,能在短距离内进退闪躲快如鬼魅,同时保持身形不变,随时拈出‘寒冰诀

’,以剑伤人。

韩若壁赶到了。

原来,韩若壁发现黄芩一瞧见那面鼓时,脸色惨白,好象完全懵了一样,就感觉必有古怪。当汤巴达鼓声一起,他又见

黄芩竟连最基本的运功抵御都忘了,且对自己的出声警告也置若罔闻,不禁大为惊诧,暗呼一声‘糟糕’,顾不得腿上

有伤,纵身便往黄芩处飞掠了过去。可惜他腿上的伤,毕竟还是影响到了轻功的发挥,没能在汤巴达的第一记‘聚音成

剑’发出前赶到。不过,亏的如此,在第二记‘聚音成剑’接踵而至时,他终于赶到了。

这时候,他飞身上来时带起的翻飞衣袖,彷如一下子被冻结住了,维系着斜飘向后的状态,竟然没有自然垂落,与汤巴

达一身无风自动的藏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向嬉皮笑脸的韩若壁,此刻却是一脸的宝相庄严,神威凛凛。

绝无保留的,他将十成的‘六阴真水神功’几乎施展出了十二成的威力。

顷刻间,韩若壁浑身上下扬起一层淡淡的白雾,虽然瞧不太清楚,但白雾中若有若无,似有光华透出,令他仿若仙人。

毫不犹豫,一剑刺出!

韩若壁剑上那碧蓝色的剑芒,竟比刚才杀死‘炎阳双魔’时爆长了几乎一倍,寒冷的剑炁象是要把空气都冻结住了一般

刹时间,千万只细小的冰晶,如同万箭穿空,直飞而起,射向汤巴达。

这里是炎炎大漠,连一滴水都没有,哪里来的冰晶?

却原来,韩若壁以内力爆开了腰间携带着的唯一一只水袋。于是,‘寒冰剑’遇水而生,威力立时倍增。

这一剑,终于发挥出了‘寒冰剑’应有的威力。

如此一来,汤巴达的‘聚音神剑’面对的就不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黄芩,而是韩若壁所发出的寒冰剑炁,以及千万只冰

晶小箭了。

霎时间,那些冰晶映满星光月芒,场中的景象,美妙的令人窒息。

在伴随着‘寒冰剑’的剑炁,蒸腾而起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汤巴达那原本无形无影的凌空剑炁,终于一一显露出了

真容。

只见,‘聚音成剑’所到之处,撕开白雾,形成了一个个犀利的空洞。从那些空洞的形态和数量,可以瞧出‘聚音成剑

’并非一道剑炁,而是千万道细小的剑炁,齐头并进。

这时,‘聚音成剑’的细小剑炁,正对上了‘横山’上挟带的千万只细小冰晶。只听空气中一片‘叮叮咚咚’的清脆乱

响,剑炁和冰晶相互撞击,抵消,宛如一首动听的乐曲。

‘乐曲’还未完结,紧接着,韩若壁横山上发出的寒冰剑炁,与汤巴达的‘聚音成剑’又在半空中来了一个硬碰硬,猛

地发出一声怪响,声如裂帛,余劲扩散四周,揭起遮天蔽月的一阵狂沙。

寒冰剑剑炁的余劲强悍无匹,竟然穿过这片狂沙,直向汤巴达手中的‘人皮鼓’而去。

韩若壁知道,破了他的鼓,他便无法再以元神驭音,施展‘聚音成剑’了。

汤巴达脸色剧变,左手一翻,将人皮鼓收入袖中,同时右手猛然一拂,宽大的袖子荡起一股劲风,抵消了涌至身前的余

劲。

虽然荡开了这股剑炁,汤巴达的双肩仍是晃动不止,足见劲力之强。

看上去二人此次全力相拼,是韩若壁稍稍占了上风,他的寒冰剑炁不但压制住了聚音成剑,还攻到了汤巴达身前,若非

汤巴达反应快,甚至有可能当场就毁掉他的‘人皮鼓’。但是,只有韩若壁自己知道,若非借助了水袋中的水,他是不

可能发出这样威力巨大的一剑的。

转眼,汤巴达变化极为迅速,翻手又扬起手鼓,右手又是一掌拍下,‘聚音成剑’再次发出!

这一次,韩若壁真是没折了。

他深知受到这片荒漠影响,打过折扣的寒冰剑,是很难抵挡汤巴达凌厉的‘聚音成剑’的,可现下身边已无水可用,又

如何同对方硬拼?

索性,他早已单臂探出,紧紧抱住了将要倒地的黄芩。

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只见他双足全力一蹬,用尽平生之力,横掠了出去。

虽然手臂间夹了个结结实实的大活人,韩若壁这一下还是足足掠出了有四丈多远,真像是飞鸟一般。

汤巴达见一招落空,转身就要腾空而起,再度追击。

正在这危急时刻,忽听一人扯开嗓子急呼道:“快躲到这里来!”

原来是躲在一处堡垒里的冯承钦探头呼唤。

冯承钦不通武艺,但心思敏锐、精明深算之极,虽然明知黄,韩二人来者不善,但和他二人相比,那个穷凶极恶似魔鬼

一般的汤巴达,显然更为可怖。考虑到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光凭‘威武行’剩下的三人恐怕希望渺茫,如果能加上黄、

韩二人,机会则要大上不少,是以,他见二人遇险,立刻出言呼唤。

紧急处,韩若壁也不及细想,一方面,是骇于汤巴达的剑炁太过凌厉,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黄芩伤得有多重,无心恋

战,便立刻遁声向冯承钦藏身的堡垒掠去了。

可掠入堡垒中没多久,他心里就后悔不迭起来。

原来,一则,他发现除了冯承钦,里面还有姚兰芝、孙有度、姬连城三人。想必,他们是趁着他和汤巴达硬拼一招的间

隙,躲进来的。而他和黄芩曾杀害包括‘炎阳双魔’在内的不少威武行人,不管愿不愿意,与姚兰芝等人的梁子总是结

下了,敌我关系尚无法说清,更何况,冯承钦就是黄芩这次要抓的人,此刻与他们同处一室,实在难说是好是坏;

二则,经过韩若壁一番打量,发现这处堡垒看起来虽然颇为坚固,分为上下两层,一、二层皆有了望口,内部很是宽敞

,但了望口很小,无法容人出入。能够出入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韩若壁刚才掠进来的地方,在一层的朝南方向。那

处出入口并不大,只能容得一人进出。陷在这样的堡垒里,实在等于自困牢笼。也就是说,外面的汤巴达只要虎视眈眈

地守在门口,任谁出去冒一下头,都会成为他‘聚音成剑’的活靶子,形势实在大为不妙。

姚兰芝和孙有度正忙着处理姬连城的伤势,没空搭理他们。

冯承钦连忙迎上来,似乎有话要说。

看了眼臂弯里的黄芩紧闭双眼,面上没有一丝血色,韩若壁顾不上旁的,匆忙向冯承钦点了点头,道:“有话等会儿再

说。”说完,他抱着人径直上到二层去了。

他想的是,眼下只有先离‘威武行’那些人远一些,弄清黄芩的伤势情况,再做打算。

外面,汤巴达已追至十丈开外处,以堡垒为中心,一边小心地绕了一个大圈,一边细心地观察堡垒的外围。结果,他发

现这处堡垒竟只有一个出入口,顿时,忍不住嘿嘿嘿地笑出声来。

他笑,是因为觉得韩若壁等人已如瓮中之鳖,无路可逃,而他只需静待敌手饥饿难耐时,从唯一的出入口鱼贯而出,就

可轻松将他们一个个毙于‘聚音成剑’之下。

所以,汤巴达就驻足在距离堡垒十丈开外,默不作声地盯着唯一的那个出入口。

其实,他这般守着,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见识过姚兰芝的‘接引神刀’,也见识过韩若壁的‘寒冰剑’,虽然与他

们公开对阵,他是不怕的,但在目前根本瞧不清里面状况的前提下,若是操之过急,贸贸然从唯一的出入口闯进去,就

会如同里面的人跑出来成为他的活靶子一样,成为姚兰芝或韩若壁的活靶子。

那唯一的出入口,仿佛成了一道生死门,谁先经过,谁就会死。

可是,堡垒外面,有一场大战后遗留下的生存物资,马背上就备有干粮,也有水;而堡垒里面,除了惊魂未定的人,什

么也没有。

汤巴达知道,里面的人绝对熬不过外面的人,他只要耐心等待,堡垒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猎物。

想到这里,他那张鬼脸上露出了阴狠狰狞的笑容。

堡垒的楼上,韩若壁已将自己的羊羔皮袄脱了下来,铺在地上,再将昏迷中的黄芩平躺着放在上面。

他伸手搭住黄芩的脉门,仔细查探了一阵,只觉昏迷中人的内息阻塞,脉象极其虚弱不稳,体内还有几股被那记‘聚音

成剑’打散的真气在四处乱窜,情况极其不容乐观。不过,还好黄芩内力深厚,在汤巴达剑炁伤到之时,身体反射性地

聚集起了一股真气,抵消掉了部分‘聚音成剑’的冲击,这才保住了心脉,也捡回了性命。

这时,通往二层的楼梯上有了动静。

韩若壁警觉回头,瞧见冯承钦走了上来。

冯承钦挪到跟前,假意关切道:“看样子,你这位朋友伤的不轻。”

韩若壁古怪地笑了笑,道:“你可是知道救他的法子?”

冯承钦怔了怔,摇头道:“……不知道。”

韩若壁立刻怒火中烧,喝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滚远点!”

冯承钦本想来套个近乎,却不料被他吼了,一时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

韩若壁劈手一掌,打在对面的墙壁上,轰下几块碎石,又吼道:“我说滚远点!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袋傻了?!”

他从没象现在这样心烦意乱过。

冯承钦吓得一哆嗦,赶紧一边后退下楼,一边道:“你别恼,千万别恼……我等你下来再说,下来再说啊……”

待冯钦承走后,韩若壁打算先帮黄芩收拢那几股被打散的真气,于是解了黄芩的狗皮袄子,就要再脱他的棉袍。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黄芩乍然睁开双目,‘呼’地坐直了身体,满脸惊讶的,木愣愣望着韩若壁,道:“小捕快,没

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已有些神智恍惚,识人不清了。

“小捕快?”韩若壁先是讶异,紧接着知道那定是黄芩心里藏着的人,一时感觉很不是味道。同时,关于黄芩的很多疑

问,也在这一声‘小捕快’里被他串联了起来。

忽然间,黄芩连着狠咳数声,几乎象要把内脏肺腑全咳出来一般,呛出了大口鲜血,嘴唇、下颌处被一片暗红染得触目

惊心。

韩若壁瞧见,一阵心惊胆颤,手心控制不住地渗出冷汗,倏时凝成了一片薄冰。

接着,他皱起眉头,显然对自己的此种反应不甚满意。

他不明白,自己好殆是嘿道上混了多年的魁首,比眼前更为惊心动魄的流血牺牲也见识过,却从不曾似今日这般紧张、

担忧。

到底为的什么?

难不成就因为受伤的人是黄芩?

不愿再多想,他扶着黄芩照原样躺下,又替他擦拭掉脸上的鲜血,轻声道:“你先歇着,莫乱动,等我将你的真气聚拢

起来。”

黄芩仿佛听不见一般,躺着的同时努力伸出右手,够着了韩若壁的面颊,轻轻地抚了抚。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近别人,韩若壁讶异道:“怎么?”

黄芩虚弱地笑了笑,道:“早知死了便能见着你,也不用太在意性命了。”

他竟以为自己死了。

韩若壁先是一怔,而后黑了脸,伸手在黄芩的面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沉声道:“你睁大眼睛瞧清楚,我可不是什

么小捕快,我是韩若壁。”

然后,他又‘哼’了声,提高嗓音,恨恨道:“你以为死得了吗?只要有我在,就容不得你去到黄泉,会那心心念念的

小捕快!”

黄芩立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没死,愣了片刻。

转瞬,他又瞪起眼,急忙努力凶巴巴道:“韩若壁,你休要胡言!”

他的语气虽狠,眉目间一闪而过的,却是一抹罕见的脆弱。

韩若壁瞬间失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黄芩。印象里,黄捕头总是神秘而老辣,隐忍且无情,只有在特别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些微任性与

阳光,甚至连他残忍暴虐的一面,韩若壁也是见过的,可是,眼前这样脆弱,让人忍不住怜惜的黄芩,他还是第一次见

到。

叹了声,韩若壁的右手,沿着黄芩的脸颊一路下滑,摸到胸口处,揭开棉袍,手掌紧贴着那片因为失血而冰冷的肌肤。

这时的黄芩已恢复了常态,没有动弹,只是淡然、无力地半眯着眼,瞧看他想做什么。

下一刻,韩若壁狠命地催动起自身内力,全然不顾大战过后,内息中尚存的紊乱,要以自身先天真气,将黄芩体内那几

股零散真气导入正途。

因为在努力催动体内真气,他的手掌轻微地颤动着。

黄芩感觉到了,缓缓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握住了按在自己心口上,正在输送真气的韩若壁的手腕。

因为无力,他握得很松。

腕上的触感让韩若壁禁不住生出了一丝眷恋。

这时,黄芩开口道:“你莫要勉强,小心真气用过了头,反伤了自己。”

然而紧接着,韩若壁另一只空着的左手,突然紧紧攥住了黄芩的手腕,用力之大,令他的手骨一阵生疼。

韩若壁一边动功,一边艰难说道:“我真怕你命软,抗不过这一回。”

黄芩笑了笑,道:“我的命硬得很,小心磕掉你的牙。”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大约过了一柱香功夫,韩若壁收了真力,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地跌坐一边,道:“我已助你聚拢了部分真力,你设法运

功疗伤吧。”

黄芩没有道谢,只点了点头,坐起身,就地盘膝,闭上双目,专心地运功疗伤起来。

稍后,韩若壁皱起眉头,颇有怨气地问道:“瞧你刚才竟失了心神,莫非是害怕外面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是识得他,

还是以前吃过他的亏?”

黄芩摇了摇头,道:“我从未见过他。”

韩若壁哪里肯信,道:“不对,若是从未见过,如何会害怕到失了控制,任他所伤?”

黄芩不想深言,只道:“爱信不信。”

韩若壁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既如此,你就是害怕他手里的‘人皮鼓’了。”转念,他又摇头道:“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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