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的我,若死在这里,只能说是对她的侮辱。
便就是为了这,我也不能遂了这两人的愿。
结结实实又是一脚踩到我小腿上,“拿出来。”疼得我浑身冒汗。
Oh,SHIT!
怎么会!
都这么久了……怎么会又来……
这种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疼痛所代表的东西,我自是再清楚不过。
——这该死的毛病什么时候发作不好,为何偏偏是现在?!
我努力维持着清醒——当然小腿处的疼痛也帮了很大忙,“我不知——”
“你说什么?”那人提着我的领子将我大力扯起来,“在哪里?”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因疼得大脑恍惚,竟一句中文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停下,里克斯。”对面拿枪顶住败类的男人发话了,“我似乎对这位先生有些面熟……”
他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枪倒死死顶住粽子般的败类,“二十二岁的模样……南方口音的中国人……漂亮的嘴唇……眼睛…
…还有……”他吹了声口哨,“……身体。”
“……Mr.Jiang——对吗?”我早已因疼痛而发白的脸色又白了一成。
男人咧嘴笑起来,“真是笔好买卖,里克斯。”
他眯起眼,视线从我身上舔过。
“冷少会高兴的。”
“……为了他朝思暮想的宠物的回归。”
——真够出人意料的。
托了这一连串惊吓的福,我居然也能勉强保持神智,“冷、曜?”
他另一只手冲我举起枪,“宠物要有宠物的本分。”
去你妈的什么鬼宠物,“管他去死……呃啊——!”叫里克斯的家伙毫不迟疑地一脚踩在我手上。
“冷少的宠物,我们没有处置的权利。”
亏着那一脚,我又把飘走了不少的意识扯回来了些许,“我不觉得我值得冷……少,牵挂那么长久。”
“我也不觉得……不过,谁让人家少爷喜欢。”他笑得有些扭曲,“恐怕得请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了。”
“我很抱歉。”我咬着牙回复,“不知道冷爷跟您说了没,小的我受了惊吓就会出点小毛病……”倒是怎么都压不住了,“您恐
怕得……”我的身体不受抑制地大幅度痉挛起来。
45.
这起乌龙事件最终是以怎样的结局,我无从知晓。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老子又被抓起来了,还是冷曜这兔崽子搞的鬼。
眼睛给布蒙上,嘴被塞住,手腕脚踝都被皮质的铐子扣着——就是小时候被绑架那回估计也没这高级的待遇。
“……呜唔……”我挣扎着晃动了几下,“……嗯唔呜……”
马上就有人过来拿走了塞嘴的布团——似乎因为放得太久了,刮过牙齿的时候还挤出了充沛的水分。
“……我、想喝水。”
一根吸管险些直接插入气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一下被呛得找不着北,全身颤抖得连手上皮铐所连系着的金属链也晃动起来,
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蠢货,里克斯,这可是给冷少的货。”男人懒散的声音传来,“Mr.Jiang,早安。”
“——咳咳咳、多特殊的见、咳、见面礼。”
“作为冷少宠物而活在保护下的你,估计是没有知道我们的存在的机会吧。”他的声音比起之前,似乎虚弱了些,“——我们这
一支,真正支持着冷家在世界立足的黑暗力量。”
说对了,我倒是真不知道。
总之冷爷他做什么也不会碍着我,那就没有必要了解了不是。
“里克斯。”
男人话音刚落,系在脑后的布条便被粗暴地扯开,即使我及时闭上了眼,仍被强烈的光线给晃晕了。
“……切、真是不明白那些大少爷。”那男人打了个响指,“这张脸……到底是哪里有着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我又不是大少爷,当然……我也不知道。”我眯着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你伤得倒轻。”
“那是……”他哼了一声,“你倒也真厉害,居然能请动Mr.Merlin守着。”
这男人从左手手心开始直到手臂都缠了绷带,手心处还在不断向外渗血,至于一旁的克里斯,则是只剩下了左手,右边的袖子空
荡荡地挂在肩上。
“你不是更厉害,从Mr.Merlin手中还抢到人了。”当初选中梅一各跟我合作的最直接原因就是他在业界极高的声誉与98%以上的
任务完成率。
“下头就是冷家在东欧的别墅,”他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了一阵,“我们只能把你丢在这里等冷少派人来领。”
我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感激不尽。”
“……你会连哭着后悔的力气都没有的。”他最后拉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结束了此番对话。
——这种把人打昏过去了事的方法是黑道守则还是怎么的?!
我已经厌恶了眼前一黑之后醒来就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老套戏码了。
好在这次醒来倒能看见正主儿——虽然这正主儿已经不像是七年前那样可以让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惹急了还能跑的毛头小伙子了
。
若说欧阳宛若一颗被这世间打磨的愈发圆润内敛了的猫眼石,冷曜却好似是被去了鞘的利剑。
一头柔软的黑发蓄至颈间,原先因着稚气还尚且留有几分余地的脸孔已出落得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现在死死盯着我看的
那双眼。
只是被他一瞟,竟如被刀子擦过一般,锋利得有若实质。
“好久不见你帅多了。”我摆出一张傻乎乎的招牌笑脸,“这样讲话不太方便吧。”
“……方便啊。”他和着我的话应了一句,稍稍从我身上退开了一点,“对你来说最方便的,莫过于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我——
吧。”
何止是你,老子孤老一生再好不过。
我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洋溢出灿烂的微笑,“哪能这么说呢冷少,今生能遇着冷少那可是我莫大的荣幸。”
“……你、还真是变了好多,”他似乎愣了一下,虽然看着我,焦距却拉去了好远,“曾经还能看到一点的真正的你……现在却
藏得连我也找不到了……”
我依旧是乐哈哈地笑着不发一语。
他盯着我的眼,慢慢的凑过来,直至嘴唇能碰到眼睫毛的时候才停下,“……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我这才渐渐收起笑容,“……常久。”
我可以是小九,可以是常久。
却不可以是江家的少爷,江总的干儿子。
打一开始,江右理就只是那个只存在江如夜回忆中的美好的弟弟。
而不是我这个来自孤儿院的肮脏、没教养还浑身毛病的倒霉孩子。
46.
与冷曜的会面异常平淡。
跟与欧阳的那一次惊心动魄的会面没有一点可比之处。
他只是非常决然地拒绝了我解开束缚的合法要求,然后抱着我一点点亲遍我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
怎么形容呢……
有点……
——毛骨悚然……吧。
对于我而言的冷曜,是个曾经是值得信赖的好保镖,之后是令人畏惧的大魔王的恐怖存在——好在他一心一意啃着我的时候低着
头,以至于令我看不见他的脸,不然许是要被吓出心脏病来——正因为对于他有着这样特殊的定义,我很难欣然接受这种理应只
存在于热恋中的情侣间的亲密行为上演在我俩之间。
他啃着啃着啃完了就抱着我睡下,我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好久,竟也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大天光。
我一直担心着会断胳膊断腿的会面居然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而且之后的几天冷曜也没有再来找过我。
应该是考虑到被铐住的我行动不便的关系,我的日常起居由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负责。
那两对皮铐始终没有取下来过,即使是要上厕所也得两只手并在一起别别扭扭地把它掏出来,再别别扭扭地完事了给它塞回去把
拉链拉上。
至于腿上的那对皮铐,也不知道这小王八蛋给老子打了什么东西,大腿以下基本上是使不上劲儿的,去哪儿都得让人抱着,铐不
铐似乎也没差。
上厕所什么的不好意思久了也会自然习惯的。
但身为一个同性恋,窝在一个男人怀里,少说也是会有次把两次面红耳赤地血气上涌。
这样折腾了十来天后,我终于是按捺不住地提出了抗议。
“总这样抱来抱去的也不是办法,你还是把你家老大给我叫来吧。”我乖乖地举白旗投降。
“……”,这男人倒是训练优良地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走后不到十分钟,冷曜就爬上了我的床——嗯、他家的床。
“忍得挺久的。”他笑,几分曾经的柔和被凌厉所取代。
“总还是要有这天的,”我也冲他笑,“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眼中一亮,整个人都趴到我身上,“……你!”
“别介,”我晃了晃腕上的链条,“取了这个再说话怎么样。”
他笑着凑过来,细细咬着我的耳廓,哑着嗓子道,“取了还不就跑了。”
“好几年没这样说话了,突然一下的、不太习惯。”我偏头躲过他的嘴,“倒是你,做什么把我弄来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躲着那么多年呢。”
——还不是不想见着你们。
被干爹锁着虽然憋闷了点,却也勉强过得去。
“嗯……”我装作思索了一番,“躲你这匹大尾巴狼呗。”
他从我身上撑起来,原本柔和下去的俊颜又瞬间绷紧,“……”,探究的目光从我脸上划过,“你是常久,还是江右理?”
“常久。”我口齿清晰地回答,“江少早就不在了。”
被冷曜锁在房里的十几二十天,除了对那男人犯花痴之外,却也意外地想了很多东西。
或许是因为被在埃利法的六个月生活给陶冶了一番,思绪竟一下子开阔起来。
我没有必要纠结于江右理的曾经到底是怎样的一团麻线——反正那也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应该说,身为江右理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属于“我”这个人的。
江如夜也好,沈鹏也好,甚至凌晓旭也好。
他们所能感知到的“江右理”,跟我自身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只有在T大的那三年时光中,倾注心力地交往过的那六个人。
陈英、沈同平、曲弘扬、肖枫、冷曜、欧阳青空。
或许在这些人心中的我,除了“江右理”的映像之外,还存有一点不是“江右理”的“我”的部分。
那么,如果想要作为“常久”而开始塑造“我”的存在。
冷曜无疑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47.
我和冷曜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我没有因一时兽欲而吻他之前。
那段我们最要好也最欢乐的时光。
他将我所住的那间屋子隔壁的房间清整了一番,自个儿搬了进去。
我身上的所有束缚也被解了干净。
他日日都呆在房间里,带着我没看过的眼镜认认真真地对着电脑下指令。
我则拖条小凳子捧本书睡他床上慢慢看。
到了吃饭的时候会有女佣来催促,一催二催的没动静,他便会从电脑桌边恋恋不舍地离开并与我争抢手中的书。
——当然有时候抢着抢着从吃饭变成吃我这件事让我有点不爽……
我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却又非常迅速地发生的改变。
即使是在与冷曜对视的时候,我也能理所当然地迎上他的视线而不被那偶尔闪过的寒芒吓得浑身发抖。
“……你最近是不是、”他显然是在斟酌用词,“胆子变大点了?”
我仍然盯着手上的阿加莎?克里斯蒂,随意地“嗯”了一声。
显然此贼人不满于我的不用心,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敲了几下便爬上床来压在我身上,“嗯?”
“胆子大点不好吗?”我没鸟他,又“哗啦”一声翻过一页。
他左手扣我腰,右手挠我脖子,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下来,“好。”
“那就得了。”我有些不满地向上动了动,这姿势不大好看书。
他倒是越来越不安分,摸着摸着牙齿也一起上,我才恍了一会儿神,胸前的口子已被他啃开了大半,“你说了今儿不做,搞你的
地下工作去。”
“小久,”他的舌头在我肚脐上打着转转,“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样的话听久了也就渐渐麻木了,连“我是我的”都懒得说,直接“嗯”一声打发他。
他似乎挺满意这答案,收了爪子从我身上撑起来,“陪我去一趟吧,冷家。”
这一惊倒不要紧。
我手一抖竟把书整个甩了出去。
“反应真大。”他却乐和了,抱着我的腰不肯松手,“怎样。”
……
“说实在的,”我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发,“不太乐意。”
“那就算了,”这家伙回得也快,“下次吧。”
“你倒随便。”他那异常顺溜的答复令我觉得,他一开始就没存着把我带去的打算。
“……我早就说过,要带你回家。”他盯着我,神情很是认真,“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到什么时候,但只要你想,我们就去。”
……
……
提着水桶站在大学时期的冷曜面前的我:“……如果您还记着那句我江右理是你的人的话,要不要把我带回家见人?”
冷曜闻言,紧皱的眉宇松散开来,“听上去是个好主意。”
“那个……”
“回家见人啊……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在一起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让你见到公公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