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 下——秋雨未央

木叶有信心。

木叶的手还是很灵活，骨子里的天赋是没有办法抹杀的，在不功利的时候，木叶的琴声总是自然的很美。

“木叶，我进来了。”

木叶没有停下来，继续着熟悉的旋律。

“弹得这么好呀，都让我这个老师拿钱拿的不自然了。”

木叶这才停下来，打量这个女老师。

很简单的打扮，很朴实的妆容，就是一个音乐学院里的女高音的形象，深深地眉，涂得很重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烫的很夸张的

头发。

木叶的心安稳了一些，不用惧怕，也不用发担心林渊会动心。

木叶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弄得很郁闷。

“这是新来的音乐老师，这些天教你练琴，”林渊很公事公办。

“老师好。”木叶很正经。

“快坐吧，你弹我听听，我看也不需要我多说，就是个别的地方给你一点公认的技巧就好，既然是表演，自然有卖弄的因素，要

附庸风雅的人听出好才好。”

老师直接听木叶弹以前就订好的曲子，李斯特的《叹息》，木叶的手指一上来就有些不灵活，心里充满的都是旧时的回忆。

陈老师站在身后，拿着教鞭，打得并不重，可是心里的反抗没来由的更加把自己陷入困境。林渊的表情很严肃，不回头也可以看

见，板着脸，皱着眉头，几乎是要是再谈弹好就按在琴凳上揍。

指尖顺着钢琴的触感一点一点向下，心里不用太用力就可以弹出旋律，这个时候林渊不知道去做了什么，陈老师愤怒的不怎么说

话，一定是自己做的太糟糕了，林渊很生气，自己很害怕，不光是为钢琴辩解，更多的是为和榈冠的事辩解，可是有什么好辩解

的呢？林渊又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打着爱的名义，给的都是伤害，我们是不是扔该感恩，就好像马上会失去一样，木叶会，很多人也会。

林渊的鞭子狠狠的抽在身上，木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音也跑了，再回过神来，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是哪里，往前一些开始弹

，可是熟悉的感觉一到这里就会停下来再也弹不下去。

“专心点。”林渊教训着。

木叶的心更加害怕，过往和现在重叠的太厉害，。

“木叶是吧，怎么会这么不稳定，你刚才的曲子完全不是这个层次，为什么这个听起来这么糟糕。”女老师说的并不客气，因为

他们明白，对于一个音乐没有天赋的人来说，需要的是鼓励，可是对于木叶这样的孩子来说，敲打对于他们不是坏事。

“对不起。”木叶说的灰心丧气。

“再弹。”林渊说。

木叶也不敢反驳，就只能架上了胳膊，开始新一轮的弹奏，要专心，不要这样，可是怎么能专心，那些个夜晚林渊在身后看不到

表情，可是心里的恐惧从没有那么附加，后来，后来，男人的脸，男人的话。

木叶的手又一次停在了相同的音符。

“再弹。”林渊没有语气。

木叶打了个冷战，重新开始。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弹。”林渊已经说了好多次的再弹。

木叶有些慌乱，林渊的语气不容置疑。

还是一样的地方，木叶尽量的集中注意力，可是还是听起来很刺耳。

林渊站起来，走过来，木叶缩紧了身子，等待着挨打。林渊的怀抱却从后面包围了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为什么要我重新调整对你的计划，你要知道最开始的那一条总是最完美的。”林渊的话说的很温柔。

要是不行，可以停了聚会，要是不行，可以换一首曲子，要是不行，可以把你当一个孩子安慰，可是我是多么期望，你还可以从

前一样，坚持，靠自己。

当然，什么样的你我都愿意仰视。

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可以，我还愿意拉着你不停地向上。

“对不起。”木叶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有对不起，你太累了，也练了这么久，下课吧。”

木叶点点头。

“那我送老师下去，你再想想，我一会回来接你。”

“老师，和我这边来吧。”林渊引着老师出去。

“老师，对不起，木叶这孩子心思重，可能这曲子有些心结，你就多担待着点，孩子嘛，还是鼓励一点好。”林渊在门外解释了

一下，随着脚步，向下走去，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换个琴房，说不定会好一些，这个琴房太昏暗了，再说也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

何苦要克服呢？有的时候不用那么认真。

“我是怕你这么宠着他耽误了他。”

“本来就没打算让它成为一个音乐家，不至于非要求什么完美，不谈一首曲子对一个音乐家来说也未必就是硬伤，说不定还是一

段身世传奇，一种个性也说不定。”林渊说的很温柔。

在老师看来是我他宠爱他了，不是我的错，是他的恃宠而骄，第一次站在木叶的角度，发现木叶的过往过的无比艰辛。才对他好

一点点，他就背上了这么打的罪名，要是不能保护，谈什么给他幸福，给他的是幸福，他看见的却是伤害。

第七十一章

“木叶。”林渊推门进去，小心的看着木叶落满了星辉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木叶起来关了灯，离开了钢琴，仰望着那个小小的

窗户，大概看不到什么。

木叶没回答，看得很认真，可是林渊想来那个窗户的玻璃并不清晰，整个琴房都昏暗的厉害，有哪里能看得见什么。

可要是关了灯，说不定可以看见一道光辉。

木叶，在你的心里已经这样了吗？找不到慰藉的时候，把自己关在黑暗里，觉得萤火都指引着光明。

林渊从后面抱起木叶，木叶没有挣扎，可是很固执的看着远方，林渊想或许流泪了吧，看着远方是不是就可以不回过头来，不解

释自己的心伤。

“木叶，是不是我又说重了，别难过了。”林渊很有磁性的声音，伴着冬天寒冷的气息，木叶的心开始矛盾。

他没有在生林渊的气，可是他在生自己的气，怎么这么没用，怎么配得上林渊，钢琴弹不好，呆在家里。

“木叶，是我不对，好不好，我们进屋去吧，琴房还是太冷了。”林渊小心的陪着不是，看着木叶挺值得后背还有被自己握住的

冰凉的手。

木叶不知道如何回答，林渊的温柔让他充满了恐惧，可是心里又是那么的向往，他不知道这温柔可以持续多久，每一次，林渊的

温柔都好像在告诉木叶，根据自然发展的规律，从兴盛到衰亡的脚步又近了一次。

“木叶，你在担心什么？”林渊从劝慰变成疑问。

“没什么。哥。”木叶缩了下肩膀，从林渊的怀里出来。

林渊略有些尴尬，可是还是再一次的把他抱住。

“木叶，要是我做的不对，你告诉我，要是你觉得我做的太好了，你也可以表扬我一下，我好再接再厉。”林渊笑着，看着木叶

的身体放弃了挣扎。

原来是这样，害怕的不是我的冷漠，而是我突然的温柔。

“哥，可以多久？”木叶没来由的问，没打算接到答案。

“很久，我怕你看不到终点。”林渊温柔地说着情话，木叶也不再多心，纵使承诺是一句不定期的谎言，可是至少当时是信誓旦

旦的。

木叶由林渊抱了。

“我们回去吧，休息一下，明天就周末了，吴妈过来。”林渊说了一些家常。

木叶的心害怕了一下，好像吴妈的到来暗示着什么灾难。木叶想这有什么关系，可是心里总是过不去。

“吴妈可能吃了中午饭就走，我安排的练琴在晚上四点。”林渊一点一点的说，和木叶一块看着远方。

“我明天下午要去公司开一个会。”林渊继续说，好像在和木叶报备他所有的安排，就这样，一字一句，每一句都温柔的可爱。

木叶愣了一下，开始忙了吗？

“我保证你练琴的时候我会回来。”

“没关系，你要是来不及我自己也可以。”

“别担心，一定回来，吴妈走了之后我就去开会，不会失约。”

木叶不再说话了。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还真是清闲呀，要是想闲还是闲的下来的。”

“所以，不用担心，木叶，我觉得事业好像这样就可以了，维持着，我也不想再有什么长进了，这就足够了，应该不会饿到你，

不会冻到你。”

“明天是一定要开的会，不会从此开始忙的。”

“要不你明天和我去公司，你在办公室里等我，我要是没结束你就去骂我。”

木叶有些害羞，这个提议实在是很诱人。

可以等着就算是距离近一点也是一种幸福，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他在干什么，等待会不会变得容易一些。

“真的可以吗？”木叶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渊，探寻的害怕得到回绝。木叶显得更瘦了，眼睛突出的有些吓人，眼睛里的受伤和

惊奇打动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眼睛婉转的重新让人心痛。

“当然，木叶，别这样看着我，别让我找到原来的感觉，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坠入原来痛苦的深渊，我就觉得难以承受的痛震得开

始无法忍受。”林渊向前坐了，抱起木叶，把木叶冰冷的身体纳入怀中。

木叶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好像林渊说了那么多誓言，都没有这一句打动人心，就是因为，有了同感，我知道你和我害怕着相同的事情，我才知道我们有同

样的初衷。不再害怕，不再害怕是你带着世界向前走，我却在向后做着挣扎。

“看看你瘦的，我问了陈医生，陈医生说那个东西拿出去之后还是很脆弱，这些天还是只能吃流食，再过几天陈医生过来复查，

要是可以了就可以加些菜点。”林渊细数着一件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从这一刻起林渊不再吝啬说这么没有营养的计划和安排。

木叶不是一件附属品，不是林渊想着帮他安排好了一切，木叶到时候执行就是，甚至连提前通知都吝啬起来。这不是该有的。

“恩，”木叶答应着，在林渊怀里找到一种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从此沦陷也无所谓，就这样，一点一点守着他们的沧海

桑田。看着过去，想着未来，日子流逝再无回转，可是身边的人没有变，抬起头就可以仰望他的光辉。

“木叶，那天男人打电话过来，说要见见你，我帮你回绝了，没再问你，我想你还是没有改变初衷的。”林渊还是说一下，就算

是帮他决定，就算是晚了一点，还是要通知的。

“恩。”木叶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显得难以适应，或者是觉得有些歉疚。男人万般不是，好像

因为他有一个哥哥足以磨平他所有伤害。怜惜的是谁呀，是男人还是自己。

“木叶，别这样，你没惩罚他就是你宽容大量了，哪里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再说他有愧于你，即便是最终原因在我也是你可以

怨恨的。”林渊怕木叶的心里过不去，就开解着，以为是木叶善良泛滥，觉得不减有愧于男人，才这样说。

木叶转念想想，或者失望真的在这里吧。

“木叶，还有一件事，我先发给和你说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因为我觉得那需要一颗平静的心和很长的时间去说。”林渊

看了看木叶的反应，接着说。

“木叶，那天我回来的很晚，我是说那天你在外面等我，就是你以为会被抛弃的那一天，也可以说早上。”

木叶不知道林渊为什么会说这个。

“我想，你应该很怕母亲没了，继父也没了，一个哥哥会不会给你一个容身之地，至少之前你的态度很冷淡。我那天回来，看到

你在外面是很震惊的。”林渊陷入了回忆。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惶恐，因为在我心里，可能遇见的那一刻，也可能看见你被父亲打，做着你根本做不来的事情的时候，因为

我能做到，我的心就笃定的会保护你。”

木叶不说话了，过去当做一个故事，不然呢？

“可是木叶，每每想起，好像你那天的示弱从此让我定位低了你，我很抱歉，在我都快三十岁的时候为那个十几岁的自己惭愧，

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向你请求原谅，请你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去原谅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恐惧的心向外充满了高傲的锐利

，刺伤了很多人，也包括你。”

“好像从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是靠着我活下来的，你等我回家是应该的，你给我洗衣服我很感动，可是也是在还债。”

木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用现在的心去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他撑起来的那片天地，是不是不难原谅，是不是觉得那已经

是一个奇迹。

可是这样的原谅公平吗？谁又去弥补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我能不能说，林渊，用你快三十岁的包容，去给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

童年。

“木叶，我是想说，过去，我没有办法弥补了，纵然你哥哥有回天之力，也是难以弥补了，那个时候会做那样的选择，不是一时

之举。可是我们需要的是请求你给自己一个理由原谅我，我会对你好的。”

木叶觉得绕这么大个圈子说这句话实在是有一种柳暗花明之感，可是一定要从头说起吗？可能是战略吧，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多

了什么享受。

“哥，我没怨恨过你。”木叶说的言不由衷，可是也的确如此，每一次恨里带着多少爱呀，那句恨说的多少次心酸呀，每每想起

，期待随之而来，每一次想起，都记得我是多么的留恋，不能忘记。

“你说谎。”林渊不追究。

“那你信不信爱超过了恨呢？你信不信恨一次就爱的更深一次。信不信每一次怨你我都在怨自己那么期待。”木叶的眼神含满了

泪珠。

第七十二章

“木叶，起床了，陈医生来了。”林渊轻轻的叫着木叶，坐在床边，小心的体谅着木叶的心情，好像生怕木叶心情不好，起来骂

自己一顿似的。

木叶没有难为林渊，在陈医生面前他也做不来。

“木叶，怎么起得这么晚，昨天没有睡好吗？”陈医生没有开他的药箱，说着家常，木叶明白一瞬间陈医生可以转换到一个很好

的角色。

可是自己呢？从弟弟到情人，自己做得好吗？

不好，不好，榈冠的事还没有着落。

“木叶，快去洗漱一下，被陈医生看到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木叶撅撅嘴，起了身，一身长条格子睡衣，懒懒散散的，走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没一会木叶精神抖擞的出来，至少说是挺直了身体。

“趴到这，让陈医生看看。”林渊叫着木叶过来。

木叶扭扭捏捏的，有点不红意思，本来就在床上还好，现在要走过去，难为情的厉害。

陈医生已近开始戴手套，摆弄着器械，木叶看看林渊严肃的脸哪里还敢耍脾气，走过去趴了。

林渊撤下了裤子，陈医生弄了点润滑剂就把手指伸了进去，木叶的全身开始紧绷，好像排斥的不是一件什么事一样。

“疼吗？”陈医生问。

“疼。”木叶的话语和动作都不像是伪装。

“这是些止疼的药，消炎很管用，上一周就好了。”陈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