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见——奕睿

作者:奕睿  录入:12-20

“呃……”晋乐一拍脑门,差点忘了,韩墨的观察力虽然比余斐要差一点,对付自己却绝对绰绰有余:“那你还是不要和我说了。”

“行了,”余斐好笑地帮他揉了揉额头,这家伙对自己还真不客气,下手真重:“本来就不聪明,再拍要拍傻了。”

额头上红红的,被余斐微凉的手心抚过很舒服,晋乐不由自主的眯起眼,主动蹭了蹭。

好笑地看着他像小动物一样的动作,余斐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又帮他顺了顺头发,收回手:“明天就是伯父伯母的忌日了吧?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晋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抿抿唇笑道:“当然了,你总要去见见他们的,而且,你不是应该叫爸妈吗?”

余斐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明天去看爸妈,要带点什么呢?你以前都是给他们烧什么过去的?说出来我参考参考……”

晋乐含着笑,跟着余斐走,心里一阵暖洋洋的。

他知道,以余斐的敏锐,一定是看出了自己刚才的异样,才会这么拉开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平时,他的话不能算少,却绝对算不上多,像这样絮叨更是绝无仅有。

现在想想,这辈子加上辈子,自己有过那么多情人,包括后来自己真心爱上的云瑜,玩得好的时候,柔情蜜意的并不少,云瑜更是体贴入微的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但那些人都只是当面体贴,转过身,谁还记得谁是谁呢?再怎么耳鬓厮磨甜蜜温存,从来都没有人记得自己父母的忌日,也只有余斐会把这种小事记在心上。

这样的上心……真是让人有一种被深爱的感觉啊……

晋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余斐的侧脸,心中模模糊糊的念头渐渐坚定起来。他不否认,他的确贪恋这种温暖,所以……晋乐默默打消了心里主动解除婚约的念头。

如果可以,他是愿意和余斐过一辈子的,作为亲人和朋友。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余斐就把晋乐从床上挖起来,驱车去了香山公墓。

虽然圣湘进出都检查的很严格,但有正当理由大多也都会批下来,何况余斐又是学生会长,光明正大的以权谋私简直不要太容易。

晋乐倚在车座上打了个哈欠:“……不用这么急吧?”

“你今天又不是没课。”余斐正开着车,闻言斜了他一眼:“我到忘了,你从来不记得自己的课表。”

晋乐噎了噎,有点讪讪地闭上了嘴。

余斐笑了笑,倒也没有扯着这点不放,无论想的怎么通透,来祭拜自己的父母,总是有些难过的,所以他也有意引着晋乐多说话:“高家在准备给高如景说亲,你知道吗?”

“当然,”晋乐醒了醒神 ,略微支起身子,他知道余斐的用意,从善如流地往下说:“高阿姨中意苏家大小姐,高叔叔没表态,只是让如景自己去想一想,不过那个家伙倒是一点不急,只说随便——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啊……”

“高如景是个心宽的人,无论和谁过日子都不会差到哪里去,高夫人疼爱儿子,也会挑个好的,你不用太担心。”余斐平静地道:“他这种态度反而好,如果真的有很喜欢的人,才坏事——以他的性子,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如果他的对象条件不差也就罢了,要是和高夫人的预想差很多,到时候吵起来,那才真麻烦。”

如景是个心宽的,无论怎么样都会过的好,可余斐却怎么样都算不上心宽吧?以前自己问过余斐为什么会答应这场婚姻,余斐的回答虽然模模糊糊的不怎么明白,但晋乐也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形式所迫。

晋乐默然地看着余斐线条优美的侧脸,神色莫名。

自己觉得和他相处的很愉快,才有了过一辈子的念头,然而自己却忘了去想,余斐是不是也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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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晋乐惊讶的视线中,余斐从后备箱里拿出精致的菜肴和酒壶酒杯放在墓前:“也不知道父亲母亲爱吃什么,我按照习惯准备了些,如果不好的话下次和我说。”

“……没有,很好了。”晋乐低下头眨了眨眼,掩去神色里的震动,笑了起来:“父亲母亲什么的太生疏了,不是早叫你叫爸妈的吗?”

余斐迁就地笑了笑:“好吧,那里还有些纸钱,你等下别忘了烧给爸妈,我去洗个手。”

墓园里可没有洗手间,香山墓园又在半山腰上,和山下有一段距离,余斐刚刚是开车上来的,现在却是徒步走下去……晋乐看着他的背影,有一丝放松,也有一丝怅然。

他的确有些话想单独和父母讲,但余斐这种贴心的态度,也正说明了他心里的疏离。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晋乐干脆的坐下来,在杯中倒上了酒:“老爸,我记得你很爱喝酒的,那时母亲总是阻止你,不过这是你儿媳带来的,老妈想必会给阿斐这个面子。”

“……其实我过的蛮不错的,爷爷身子也还硬朗,阿斐也很照顾我,”说到这里,晋乐噎了噎,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好吧,说起阿斐,其实我不是很弄得懂他,我是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可是他——说实话,我看不出他是不是乐意。按理说,这种人我应该敬而远之,可是我想我大概是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了,说我自私也好任性也罢,这种关系,我并不想改变。”

“不说这些了,还有麻烦事呢,你们还记得墨墨吧,他找了个男朋友,偏偏那人是个骗子。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了,还有如景……”

晋乐絮絮叨叨,半倾诉半抱怨地说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晋乐回过头,看见余斐慢慢走过来,清俊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笑意,晋乐看的心里一动,冲他招招手:“快给公公敬酒。”

丈夫通常称另一半的父亲为岳父,妻子才会叫丈夫的父亲为公公。余斐一眼就看穿了晋乐眼里促狭的笑意,心里失笑,也不在意他占小便宜,也坐了下来,姿态闲适,却明显要比晋乐优雅的多,他倒上一杯酒洒在地上:“爸爸,我会照顾好小乐的。”

晋乐呼吸一滞,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开口笑道:“你怎么会准备酒菜,一般人扫墓不都只是带纸钱的吗?这么多年我都没想到,老爸还是个酒鬼呢,一定在怨我了。”

“我没扫过墓,这都是资料上查来的。”余斐放下手中的酒杯,淡声道。

晋乐惊讶地望着他,余斐垂着眼,低垂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思绪:“怎么会?那你父母的忌日……”

“我没去过,”余斐语气很淡,脸上的神色也很淡:“爸爸死之后,母亲要我发誓,没有给他报仇之前不能去扫墓。”

晋乐控制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气,早听说余斐的母亲死前已经有点精神失常,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谁家的妈妈会这么和亲生儿子说话?余修的死又不是余斐害的!

“能跟我说说吗?”晋乐小心地问。

“没什么能不能的,你要是想听我就跟你说一下好了。”余斐笑了笑,晋乐却看到他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我的母亲,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史。”

晋乐极力克制才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刚开篇就扔炸弹什么的犯规好吗!

“这是陈家的秘密,我外祖父的妹妹也是这样,只遗传女儿,还不是百分之百的几率,所以这些年都瞒得很好。”

“那你爸爸娶妻的时候知道吗?”看着余斐顿了顿,晋乐问道。

“他多半是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要多顺着母亲,别违拗她。”余斐平静地道:“在爸爸死前,母亲一直都很正常,但他出了车祸,母亲也疯了——外界大概都说她是抑郁而亡,但实际上,我亲眼看到她在我面前跳下楼。”

微微眯起眼,余斐仿佛又看到了记忆里的那一幕:疯狂而尖刻的母亲,恐惧而沉默的孩子,一跃而下的身影,实现中铺开的漫天血色……

“你是不是忘记了父亲是怎么死的?你觉得他们一家人待你很好?你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了?你还记得你父亲死的样子吗?他都被撞成了一团泥!你要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会死的这么惨!”

“好,既然你记不清了,那我就让你在记一次!”

那种尖刻的语气,尖利的声音始终回荡在余斐脑海里,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成为了他的梦魇,让他夜半惊醒,汗透重衫。

小的时候,余斐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因为余钰他们的态度而软化,没有因为余皓天的告诫而隐忍,认真地向母亲保证她会看到自己为爸爸报仇的那天……那么母亲,是不是就不用死?

长大了,他就不再那么想了。因为他已经明白,自从父亲死后,每一天对母亲来说都是煎熬,无论自己怎么做,她都是撑不了多久的——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只是有一件事是余斐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的……“我知道她爱爸爸,但是,难道她的爱情就是用伤害她的儿子来证明的吗?”余斐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是不是爱情,就都是这样,又自私,又丑恶,没有责任感,还会伤害到自己和别人?”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爱上什么人。

余斐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从他的脸上向来看不出喜怒哀乐,这是晋乐第一次看到余斐这么明显的厌恶和痛恨,以及,微微的迷惘。

晋乐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声,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上辈子,余斐也每年来陪自己扫墓,但自己从没问过他的父母,自然也不曾听到这一番话。

现在想起来,这就像是在玩攻略游戏,只要好感度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开启新的支线。但如果真的把这一切形容成攻略游戏,无疑是看低了余斐,也高估了自己——至少晋乐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玩游戏会花这么多心思,还把自己坑进去的。

即使再怎么胡思乱想,晋乐也无法忽略听到余斐这么说时心里的心疼,就在那一瞬间,他完全原谅了余斐上辈子做的一切。

都说父母是孩子心灵的导师,无疑余斐的导师是失败的,他的母亲用疯狂和死亡彻底摧毁了他孩提时期构建的真善美的世界观,从此,他只是用仇恨和责任支撑着他的生命——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甚至,他本能的厌恶排斥这些情感。

余斐用能力和自信构建的完美无缺的外表下,是一个迷惘无助的灵魂,在感情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晋乐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那要怎么开口?

——这只是因为你母亲是个疯子,你不要在意她的话。

……逝者已逝,就再无可以指摘之处,以晋乐的教养,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只是因为你母亲不够爱你,才会弃你而去。

……反复的揭余斐的伤疤,他疯了么?

晋乐想了很久,握住了余斐的手,平静地说:“也许是吧,又或许总有些不同。不过,其实你不必在意那些,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可以不用了解爱情,你只要了解我就够了。”

“爱情不能一直陪着你,但我可以。”

第二十二章

云家的餐桌上永远寂静无声,仆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动,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云家别墅都笼罩着一种肃穆的气氛。

而云瑜,永远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他做不到云干的优雅自然,也做不到云希的举重若轻,再怎么练习,他都没有世家子弟那种发自内心的矜贵气质,对他来说,每天回家吃饭,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你是私生子!再怎么装样子,都不会成为真正的少爷!

可是云瑜不服气!他这么努力的练习,什么事都努力做到最好,在人们心里还是甩不掉出生的污点。而那些真正的少爷呢?像那个晋乐,如此愚蠢,行事荒唐,除了出生他还有什么可炫耀的?然而在学校里,别人说起他的时候永远是“晋家少爷”,说起自己的时候永远是“云家那个私生子”!

为什么?凭什么!

“云瑜,听说你这几天和晋家少爷走的有点近,有这回事吗?”云希放下餐具,淡淡地开口。他声音不高,语气也很平静,但常年累月身处高位积累下来的气势,使他很平常的说话都让人心惊——更何况,云瑜还心虚。

云瑜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的一抖——这是一个很小的动作,但云乾和云希都没有忽略——他定了定神,忍不住有些畏惧的低声道:“是,我就是觉得他人蛮好的,想结交一番。”

傻子也知道云瑜口中的结交不会单纯,但云希毫不在意——他对待自己这个私生子的态度一向如此——只是平静地警告:“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只是记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不是自己的东西。”

云瑜脸色一白,低下头去:“……是。”

干净的瓷盘里映出云瑜平静而略带苍白的脸,还有眼底深深的恨意和疯狂,在云瑜平静的外表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渗出了鲜血,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

——或者说,他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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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希不带感情地看了眼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对云乾说:“等下到我书房来。”

云乾平静而疏离的回应:“好的,父亲。”

——这是云乾早就习惯的交流方式,没有所谓的父慈子孝,所有的对话都规范的可以上礼仪教程。

云希坐在书桌后翻着一份文件,云乾站在他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云希抬起头,没有慰问,没有安抚,直接询问,语气甚至带了些咄咄逼人:“你在调查云瑜?前两天余家大少的婚礼上,晋家少爷来找过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云乾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坦荡镇定:“云瑜好像得罪过晋乐,他来找我的确是为了这个。”

“所以你要对付云瑜?”

“这没有什么因果关系。人心不足蛇吞象,云瑜这段日子的确心大了,敲打一下也好。”云乾淡然的回答,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让我来动手大概还能留他一条命,晋乐的态度好像是非杀了他不可。”

明明云瑜也是他儿子,云希却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说:“这种事你自己决定,我不干涉。”

——事实上,他对云瑜的生死的确不在意,当年是云家老爷子要接云瑜回来的,云希没有反对纯粹是因为云瑜可以给云乾练练手,他这个大儿子能力不错,各种阴私的手段却接触的少。至于云瑜……既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想必对这种东西不会陌生。

而云乾对于他们父子两个这么两三句话就定下了异母弟弟的生死也没有一点不适应,他习惯了父亲了解他最细微的一举一动,也习惯了父亲对于那个私生子弟弟的态度。

——就当一个玩意儿养着,听话就算了,不听话就打到他听话。

有时候云乾也会想想,到底他们有一半相同的血,也许应该对云瑜好一点儿?可是一想到云瑜的母亲李江雪,云乾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感,连带着看这云瑜也觉得伤眼睛。而且,云瑜不仅是长得像那个女人,现在看来,连那种野心和没有自知之明也像了起来。

推书 20234-12-21 :重生之灵魂画+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