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缅国地处南洋深处,这么多年来一直寂寂无闻,与大楚中间相隔着十几个小岛国,没人知道那上头到底是什么。”段白月道,“大楚军队虽多,却大多只擅长陆上作战,唯一的海军全部压在东海海境,提防着倭国与海匪。若是当真与南洋开战,且不说东海兵力是否会被削弱,也不说南洋其余岛国会怎么想,单单一个小小翡缅国,打不赢是损兵折将窝囊无用,打赢了,是毫无理由便侵犯别国,耗费兵力抢了个离楚国迢迢百里的小海岛,吃不得穿不得看不得。所以且不论这场仗结果如何,在楚国宣战的一刻,其实就已经输了。”
南摩邪噎了噎,道:“你能想到,旁人自然也能想到。你那心上人可是皇帝,如何会为了替你抢天辰砂,将自己陷入此等境地?”
段白月道:“他会。”
南摩邪:“……”
“他一定会。”段白月又重复了一回,“所以师父要帮我。”
“还要怎么帮你,合欢蛊你又不肯要。”南摩邪埋怨,“少受些苦楚,也能多活两年。”
段白月道:“没人知道天辰砂长成什么样。”
南摩邪问:“然后呢?”
“此番若金蚕线蛰伏不醒便算了,若是醒了,师父随便差人去外头走一遭,回来找些东西,说是天辰砂便可。”段白月道,“莫要让他再插手此事了。”
“随便找来的药物就算吹破天,也治不好你啊。”南摩邪心塞。
段白月道:“治不好便说明天辰砂无用,至少他不会再想着去打翡缅国。”
“不打翡缅国,哪来的真天辰砂?”南摩邪围着他转圈,“你可想清楚,这么一闹,将来可就别指望朝廷能帮忙找了。”
段白月道:“一年多前小渊便写过亲笔书函给翡缅国主,结果如何?”
南摩邪:“……”
“杳无音讯石沉大海,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愿出手相助,既然如此,朝廷的名号应当也没什么用。”段白月道,“何必又要让他再为难。”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舍得罢了。”南摩邪摇头,“其余事情都好说,此事关乎你的性命,万一找不到解药,死了怎么办?”
段白月道:“师父说话果真是直白。”
南摩邪斟酌了一下用词,道:“驾鹤西归。”
段白月失笑:“师父埋两年都能活,徒弟说不定也能试试。”
“试个屁,菩提心经也就是上回为了疗伤,才勉强练了两招,还想着能活。”南摩邪道,“也罢,天辰砂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过这菩提心经,你务必得继续练下去,不单单是那几页,而是从头到尾九九八十一招式,一招也不能漏。”
段白月摇头:“练得神功盖世,半人半鬼?”
“半人半鬼也比死了要好。”南摩邪兜头就是一巴掌,“金蚕线已经开始躁动,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否则我就去告诉你那心上人,说你阳根不举,还是趁早分了好。”
段白月:“……”
嗯?
☆、第五十一章 贪欢
【第五十一章-贪欢】至少还有这十天
寝宫内很是安静。
楚渊没有开口,也没动,像是在等着他先说话。
段白月道:“这金蚕线在我体内少说也待了五六年,除了每年会苏醒一回之外,其余是当真没什么事,只是最近却有些异常。”
楚渊问:“有多异常?”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段白月将他的身子转过来,苦笑道,“说实话,这玩意发作起来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楚渊微微皱眉:“我知道。”
“按理来说,它一年顶多会醒一回,已是极限。这回突然提前了好几个月,师父说,或许它以后每年会醒个两三回也说不定。”段白月道,“所以才要早些去闭关,到时候能好过一些。”
楚渊单手抚上他的胸口,问:“现在疼吗?”
段白月摇头。
“先前也问过,你却没说。”楚渊道,“到底为何会中蛊?”西南府的人,从小便在百虫窝里长大,理应不会是遭人暗算。
果然,段白月道:“金蚕线是师父养出来,亲手放入我心脉之中。”
楚渊眼底有些不解:“南前辈?”
段白月点头:“当时我练功走火入魔血脉尽损,师父为了救我,便冒险用了这金蚕线,虽然是捡回了一条命,可蛊虫一旦入体,再想拿出来便不容易了。”
“走火入魔,是为了练菩提心经?”楚渊又问。
段白月摇头:“若这次熬不过去,又找不到天辰砂,我才会去练菩提心经,只是……”
“只是什么?”楚渊看着他。
“若要练功,便要闭关三年。”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你若是想我了要怎么办?”
楚渊问:“三年?那三年之后,金蚕线之蛊便能解了吗?”
段白月点头:“嗯。”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些去练?”楚渊又问。
段白月道:“舍不得你。”
楚渊:“……”
“你才刚登基多久,朝中不稳,边陲也乱,当初说好了要助你让这江山清明。”段白月拍拍他的脸颊,“既然说到,自然就要做到。”
楚渊摇头:“你回西南吧。”
段白月哑然失笑:“这就要赶我走啊?”
“三年就三年。”楚渊道,“等你解了金蚕线的毒,再说其余事也不迟。”
段白月道:“至少让我将这回的事情做完。”
楚渊道:“这回的事情,是指闹鬼的云德城还是宫里的潮崖人?“
段白月道:“两件都是。”
楚渊道:“什么都让你做了,要官府与官兵何用?”
段白月顿了顿,道:“先前不是这么说的,至少蓝姬那件事是我闯出来的祸,理应由我解决。”
楚渊抽回手,道:“再多言一句,那便今晚就动身。”
段白月:“……”
今晚?
楚渊与他对视。
段白月只好道:“十天。”
楚渊依旧没说话。
“这十天我什么都不做,就待在这里陪着你,如何?”段白月握住他的双手,“这一走可是整整三年,有了这十天,多少还能有个念想。”
楚渊低声道:“三年而已。”
“三年还不够长?”段白月撇撇嘴,有些孩子气道,“一千多个日夜呢,待在那冷冰冰的山洞中,除了师父之外,谁都见不着。”
“会有危险吗?”楚渊道,“菩提心经。”
段白月摇摇头:“没有。”
楚渊道:“嗯。”
“那我可就当你答应了。”段白月道,“十日之后我再走,成不成?”
楚渊别过视线,眼底有些红。
“我闭关之时,西南府的事情会暂时交给段荣与段念,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事,尽管去找便是。”段白月道,“实在遇到大事解决不了,便写封书信交给师父,他——”
“不会有什么大事。”楚渊打断他,“你只管安心闭关练功。”
段白月笑笑:“也好。”
四喜公公在外头听了好一阵,听到说要沐浴用的热水,方才松了口气,赶紧让内侍准备妥当送了进去。楚渊先前已经洗漱过,段白月匆匆擦了两把身上,便掀开被子靠在他身边。
楚渊道:“当真不去问问这行宫内那位老前辈吗?”
段白月道:“我去问。”
楚渊看他一眼。
段白月识趣道:“我们一起去问,明日就去。”
楚渊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亲了一下。
段白月嘴角一扬:“不够。”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却没料到下一刻,便有温软的唇再度贴了上来。舌尖主动舔过唇间,带着微微酥|麻,段白月呼吸有些粗重,双手不自觉卡住他的腰肢。
楚渊翻身虚压住他,亲吻愈发激烈,像是要将多年积攒的感情一次全部发泄出来。
“你再这样,我可就舍不得走了。”段白月声音低哑。
“三年之后,再回来便是。”楚渊眼角有些红,看不清是情动还是不舍。
段白月摇头:“听话,睡吧。”
“怎么,怕你自己熬不过金蚕线?”楚渊看着他,“我也怕。”
段白月语塞。
“我不管你方才那些话里隐瞒了多少实情,不说便罢了,我也不想问。若此番能熬过去,三年之后再过个二十年,边陲也便能稳。”楚渊道,“虽说几位王叔当初看走了眼,对我百般刁难暗算,却也是大楚正统血脉,到时候看谁的子嗣当真有本事,再召回王城便是,这江山还给楚姓皇族中人,不算坏了规矩。”
段白月眉头猛然一皱。
“若你熬不过去,”楚渊咬牙,过了许久才道,“至少还有这十天。”
段白月摇头,伸手抱紧他:“不准你乱说。”
楚渊抽开他的腰带,掌心顺着坚硬的小腹下滑,舌尖舔过那滚动的喉结,里衣滑下肩头,脖颈处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看着分外诱人。
段白月脑中轰鸣,掌心拖住他的脊背,将人重重压在自己身下。
楚渊和他对视。
“若我熬不过三年,你便忘了这十天。”段白月指背滑过他的脸颊,“好好做皇帝,别再与那些死老头作对,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他们虽说唠叨了些,到底也是为你好,嗯?”
楚渊道:“好。”
段白月温柔吻住他眼睛,堵回一片湿意。
衣衫被悉数丢在地上,赤|裸的肌肤火热贴合在一起,常年练武的身体漂亮到没有一丝赘肉,亲吻缠绵火热,分不清是谁更加主动。楚渊黑发散在枕上,在他唇舌间沉沦迷乱,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却依旧忍不住细碎的喘息呻|吟。
段白月在他耳边问:“有东西吗?”
楚渊指指床头的小抽屉。
段白月伸手拿过小瓷罐,顺势含住他的耳垂,暧昧不清道:“受不了就告诉我,知不知道?”
楚渊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段白月对他一向都是耐心细致,此番自然也不会例外。
楚渊眼眶有些红,却一直咬着牙没出声,即便是痛楚如同整个人被撕裂,也依旧想要继续下去。
只要身后那个人是他,那便什么都能忍。
段白月在他脊背细碎亲吻,一直等到那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方才慢慢开始动作。从初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抵死缠绵,楚渊与他十指相扣,从始至终都未放开过。
四喜公公在外头,将周围一圈御林军都远远打发开来,自己挺着肚子,乐呵呵喝茶。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段白月方才又要了回热水,替他将身上擦干净后,又换了新的里衣。
楚渊脸颊潮红,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极累。
段白月躺在他身边,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又握过手腕试了试脉相。
楚渊睁开眼睛。
段白月问:“难不难受?”
楚渊点头。
段白月将他抱进怀里:“睡一晚会好些。”
楚渊好笑:“你这叫什么大夫。”
“我可不是大夫。”段白月道,“是你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