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古代架空]——BY:鼬饼

作者:鼬饼  录入:03-05

  “我想休息呀……这不是被训到现在吗?想着都三更天了,休息不如不休息,反正从前练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彻夜不眠过,可以等完事了再歇回来,反倒还能更舒坦些。”
  “然后……夜里暂且无事,便想着过来看一眼,看看有没有招待妥帖,不料反倒扰了阿寻你的好梦。”
  殷寻再次道了声“无妨”,顿了顿又道:“是我眠浅。”
  这怎么听都是句安慰话。闻人晏这么大一个“灯笼”在外头晃,倘若还能全无知觉,那殷寻也枉为江湖客了。
  闻人晏心道一句:阿寻可真温柔。
  不由自主地开始得寸进尺起来,嘴上挂上了些许不讲道理的埋怨:“我本以为阿寻是不来看我加冠了。”
  这其实是他自己先前没有跟殷寻提过此事。再说了,冠礼是要在宗庙上进行的,他们两家关系并不和睦,殷寻一个不受待见的外人,他就算现下来了,明日也不会主动去给人添堵。
  闻人晏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说完又自顾自地开心道:“不过现在来了就好。”
  殷寻安静地听着他讲话,走到了柜前,从行囊里取出了一个匣子,郑重地放在了闻人晏面前的桌上。
  唇齿微启,说的是一句:“生辰安。”
  许是掐算过,也许是正好,这一句压在了屋外的打更声上,子时过半,便是明日,刚好是闻人晏的生辰。
  “本想明日再寻机会的,现下正好。”殷寻轻笑道。
  原本他并不是什么会去注重生辰的人,但从前闻人晏就没少在他耳边嚷嚷一些怪话,非得说他的生辰在十一月十一,而自己在八月八,都很对称,看来是生来有缘,这辈子注定是要当知交好友的。
  嚷嚷多了,殷寻也就记下了。
  再者,闻人晏以往送过他不少生辰礼,有那幅名家题字的楚水城画卷,有悬着天山奇石的剑穗……他们既然是知交,自然也当礼尚往来。
  他以往要送的赠礼都是托人送到均天盟去,直接淹没在闻人晏那能列出一长册的生辰礼单中。
  如此亲手相送,倒是头一回。
  匣中锦上,卧着两根近有一尺长的银骨簪。与闻人晏平常发髻上错插着的样式相近,都是头尖尾圆,看着很是骇人。簪子虽然看得出有经过仔细打磨,但终归比不上旁的匠人来得手艺精湛,模样平素,唯有簪尾刻了不显眼的桂花纹样,聊作装饰。
  饮雪剑庄的少庄主头一回尝试锻造,铸的却不是剑,而是两根长簪。
  虽用料极好,但样子却很一般。
  “亲,亲手打的?”
  闻人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去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结巴。
  “不喜?”
  “喜!自然喜!没有更喜的了!”闻人晏一脸没出息地将匣子揽入自己的怀中,眼眉笑得弯成新月,仿佛这是他此生收到过最好的生辰礼。当然,在他心中也确实认定,这就是他收过最好的生辰礼。
  见他喜欢,殷寻原本悬而未定的心也就落了下来,眼看四下并无旁人,心念一动,总算提起了从来时就该计较的另外一桩事。
  “阿晏在信中所提的海寇之事,可当真?”
  还是说又在诓人。
  他问得直截了当,双眸与闻人晏相触,闻人晏本来是不心虚的,但此刻却被硬是盯出了些许心慌来,嘴皮子挪了挪,也不直接回答,反倒问起了另一件听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阿寻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摘星桥市?”
  殷寻点头。
  这很难让人不记得。毕竟闻人晏便是在那一次摘星桥市上,众目睽睽地向殷寻递去红豆枝,宣告自己的相思情,从此断了袖。
  也是难得的一回,殷寻会觉得,闻人晏的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当时闻人晏眼见着殷寻皱眉,一声用作推拒的“莫闹”,也比往常冷上许多,便立即意识到殷寻有些不悦。
  原本像热油滚过的脑袋,霎时冷静了下来。只在心中苦哈哈地确认,殷寻是纯粹把他当作知交,从未有过二心。旋即,妆点上自己往常嬉闹的模样,打着马虎眼把这事给混过去,从此变得本份了起来,变回他们往常相处的样子。
  但偏偏闻人晏这人的本份是非常有限的。
  既不想把他们二人的友情放在火架上烤,又不想就此放弃。于是渐渐扭曲成了现今这副:既不能又不舍得逼迫殷寻,又控制不住自己时而造作的模样……
  不过,他这会提及这事,并不是想把自己的心思拉出来剖解。
  他想提的,其实是那一次摘星桥市后,大部分的传闻都说,当时他们为此打了起来,下手还特别重。
  这其实空穴来风,因为那会桥市上确实是打起来了,但对打的并不是他们二人。
  而是一位远道而来,抢夺摘星阁宝物的——
  真正的大盗。


第7章 宣州印
  摘星桥市一般会设有十二画舫,以“地支”挂名牌,按次序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地立在江水之上,有如一个活靶子,摆出了让天南地北的小贼大盗看了,都很难不想前去抢上一抢的气势来。
  可画舫上达官贵人甚多,江湖侠士也不少。
  摘星阁阁主孙敏才是个谨慎的老头,不仅请了各门各派的高手前来坐镇,同时也会在每一艘画舫上安插足够多的暗卫,且每件宝物、藏品都会用天工锁分门别类地放好。
  所以,就算是个活靶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尝试着去挽弓射之的。
  历届摘星桥市上,那些个不自量力的盗贼往往很容易射箭不成,反倒自己成了箭靶。
  三年前的那次,也不例外。
  适时闻人晏在摘星桥市上刚给自己公开断了袖,他身后那挂「丑」字名牌的画舫就传出了一阵骚动。
  众人寻声望去,入目便是两道黑影,使着轻功跃上了船屋顶端。
  仔细一瞧,能见其中一人左肩中箭,正踉跄地稳住自己的身形,免得落入水中;另一人手抱锦盒,持剑与身后追出的护卫缠斗。
  对面的局面看上去大好,貌似并不需要这头的江湖人士出手相助。
  但仅是一瞬,原本还安稳坐在席上的殷寻,忽而将手中的茶盏甩出。对准的目标却不是「丑」字画舫上逃窜的二人,而是他们所在「子」字画舫正中。
  一位身着摘星阁仆役衣饰的男子正欲取台上放着的拍卖藏品,传说是天上地下独此一颗、千金难买万金难求的「混元珠」。
  茶盏敲开男子伸向前的手,应势而下,瓷碎声未响,殷寻的剑便已出鞘,剑影如虹,锋芒直指男子的脖颈。
  但那男子轻功了得,下手也极狠,在片刻失神过后,便立即往后退去,侧身格挡。剑尖堪堪削中了他的左脸,直接破开了一道不留血痕的口子。
  原来这男子还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曾几何时,殷寻的剑再度招呼上来,剑光凛凛,逼得那男子只能像被猫追的耗子一般四处逃窜,依凭着画舫上的各处栏杆的掩护来躲闪剑招。
  动作间,那男子面具上的阔口拉得越发大。
  许是担心自己的真实相貌暴露于人前,他慌忙之中射出了藏匿多时的袖中箭。
  仅是这种程度的暗器并不难闪躲,殷寻只一偏身,就已躲过。可这箭的最终目标,却不是殷寻,而是他身后的混元珠。
  盛放珠子的锦盒被袖中箭击飞,盒中的珠子顺势往涛涌的江面上坠去。
  在孙敏才一声高亢凄厉的“混元珠”叫唤下,殷寻剑锋一转,以剑身相接,稍一收势,珠子已然稳健地落入他的手中。
  而男子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趁机从后再次射出了一柄袖中箭,直追向殷寻心口的位置。
  几乎是同时,一根红豆枝从人群一穿而过,同样是直指殷寻,只稍微偏了些许,堪堪从殷寻的耳侧擦过,掠起了几缕发丝。
  红豆枝撞上了那与它正对的袖箭,不仅把袖箭撞偏了位,还一道直戳进男子的手心正中,落下了一个血洞。
  男子当即闷声一哼,抬头便对上了闻人晏的视线。
  分明是一身柔美闺秀的打扮,眸光却分外冰寒,如同是在看死人。
  闻人晏当时确实是想把这盗贼给就地解决了。他可没办法忍受别人在他面前伤着殷寻,哪怕只是差点伤着。
  他与殷寻同时起势,那男子见形势不妙,就立即吹响口哨,转身便跳入江中,隐匿踪影。
  原本还在「丑」字画舫上与护卫缠斗的二人,一听声,顿时变了态度,管顾不上往自己招呼的刀剑,身上但凡能甩出的物件都往追击男子的人身上砸,好让男子能够伺机而逃。
  有两人以身为盾,不要命地为其掩护,再加上他本身轻功卓绝,且估计水性极好,所以当时那男子虽未能得手,但也没被抓住。
  “那人便是你口中所说的海寇头目。”
  殷寻听他提及摘星桥市,顷刻反应过来。
  “是。”闻人晏调侃道:“别人当大盗,一般都是独行侠,来去如风、自由自在。他倒好,不走寻常路,还带了两个死士来声东击西,看着怎么也不是普通的小贼。”
  “那人身法矫健,确实有些难对付。”
  “阿寻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殷寻抬头,未着一言,只定定地看向闻人晏,直看得他觉得自己身后翘起的尾巴都要被揪住了,只好讪讪地结束卖关子,说道:“那海寇头目,名为胡知。”
  胡知人如其名,没人知道他的具体长相,也从未有人搞清楚他到底身在何处。
  曾经官兵抓到不少骨头软的海寇,都没办法从他们身上撬出点与胡知有关的有用信息,可以说神秘至极。
  不过这也正常,对于他们这种人人喊打的臭虫而言,最重要的求生之道,便是保持自己的行踪飘忽不定,不被他人所察。
  “胡知这个名字,是我从盟中一位姓王的大哥口中得知的。”
  “王大哥他们在三月前,曾为临江商会的商船护航,途中遇上了胡知。当时,因为觉得只是艘小船,所以派遣的人手并不多,海寇一来,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些海寇常常在烧杀掠夺过后,都会确保周遭再无活口。落到他们手中的人,轻则,抛尸礁岸,任由海鸟食腐;重则切骨断肉,掷入海中,喂以鱼食。
  “商船上并无他人生还,只有王大哥,因是天生的右心位,异于常人,所以才侥幸假死逃脱,倒在礁石角落处,被途经游历的梵泽寺佛医救下,送回了盟中。”
  “……但王大哥被救起时,全身伤口被海水浸泡许久,已然溃烂,再加上经脉俱碎,只活了两日。”
  说到此事,闻人晏的眼眸暗了下来。
  他只要闭上眼,就能忆起王大哥临终时的模样。
  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那些贼子,像是身上有发泄不尽的暴虐,即便是杀人,也不愿意给人个痛快,非得先把人凌迟一顿,把人身上的肉与筋骨都给挑烂,才最终落下致命的伤。
  王大哥临终前的话也依旧言犹在耳。他说:“少主,我运气好,尚能再看一眼妻儿,尚能埋骨家乡,可商船上那些尸骨无存的兄弟,如何能瞑目!如何能!”
  是啊,如何能瞑目。
  一时间,厌恶与愤恨在闻人晏心口处膨胀,烧出一道难以扑灭的火,让他恨不能现在就往那胡知身上千刀万剐一番。
  殷寻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斟了一盏茶,放到闻人晏的手边。
  他这人从来不会开口劝慰什么“逝者已已,莫作伤怀”,只会像此时这般,无声地提醒“今人犹在,当看前路远,不负亡者意”。
  闻人晏饮了一口茶,感觉有殷寻在他身边,心神总会安定得特别快。他定了定神,继续讲道:“王大哥说,胡知有黥面。他看不清上头的字,却看清了其上的边纹,是滚浪点珠。”
  “宣州一带。”殷寻应声。
  “没错。阿寻你当初破开了桥市上那盗贼的面具,其下露出的一小块脸上,也有宣州印。”
  说着,闻人晏松了松紧皱的眉头,回过神来想起,他现下还在过生辰,不该把自己浸在沉重的气氛中。
  于是眼眸瞪大了些许,俯身向前,凑近殷寻,指尖压在自己眼下的泪痣上,语气上扬道:“我会挽弓射箭,目力极好,不会看错的,真的。”
  他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那上蹿下跳的盗贼,能记得他脸上的黥面,与王大哥口中描述的,胡知脸上的位置一模一样,再加上这些时日的多番着手探查,现下已经能确定很多事。
  “我知道。”
  殷寻被闻人晏邀功似的动作逗得有些无奈,轻笑着问道:“此事,有几人知晓?”
  “算上你我,五人。”闻人晏打开手掌,比了一个“五”,旋即又问道:“阿寻没把海寇一事告诉旁人吧。”
  他觉得应当是没有的,否则殷寻不会特地等到现在才与自己说起,早在白天的画舫上,就该坦然质问了。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殷寻轻声答了一句:“并未。”
  “你特地让张堂主送信予我时才提起,我想……或许是别有用意。”
  所以就连向殷梦槐请求离庄时,也都只是说是他自己想要参加武林大会。
  “嗯……盟中有内鬼,我想看看能不能借武林大会一事,钓上一钓。”闻人晏坦言道。
  “阿寻可有发现,信外所用到的封缄隔三岔五便有不同?"
  殷寻点了点头,不用闻人晏再继续多说什么,起身从房中的书案上取了纸笔,把这月来收到书信的纸笺、封缄特点一一分门别类写下。比如张盛亲自送的信,封缄纸白,有缃色暗纹;其余的,或有桂香,或有他香,时而偏黄、时而染粉……时而用的仅是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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