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獍徒[古代架空]——BY:清金钩钓

作者:清金钩钓  录入:03-10

  萧成棣嘴开开合合数次,终于叫出了声:“快来人拉开他们!”
  天子脚下,禁军昼夜巡逻,行香游艺园繁华热闹,当值的禁军都爱往这附近多走几趟,无事听个响也是意趣。
  戏台下被殃及的一干人等早引了禁军过来,只等晋王一发话,就上前拉开二人,各自摁住肩膀。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眼前情形怎样解释也是谢怀御理亏,这是无论如何抵赖不得的。
  萧成棣赶紧挡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以防他们再度大打出手。
  他向邓景年作了个揖,说:“实在抱歉,这位小朋友心情不好,我正是带他出来散散心,不想与你二人起了争执。”
  邓景年见是晋王殿下,冷静了许多,打开了摁着自己肩膀的禁军的手,向他还揖。只是语气还不善,他问晋王:“敢问我们是何处惹恼了这位......”他上下扫视着谢怀御,说:“晋王不知从何处认识的小朋友?”
  萧成棣暗自叫苦,这我上哪知道去。然而面上仍挂着笑,抢在谢怀御开口前说:“是我二哥的义子,他初来郑都,还是劳驾二位给个面子。”
  邓景年冷哼一声,说:“既是晋王殿下开口,又有摄政王的面子,我自然不会跟小朋友计较。也劳烦殿下转告摄政王,让他好好管管自家小孩,别学个不三不四的做派,也成日里丢人现眼。”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晋王殿下交朋友,也未免太不拘小节。”
  谢怀御怒气未消,此话又是火上浇油,他质问:“你说谁不三不四?!”
  乔格赶紧上前,说:“邓兄也就是口不择言了些,冲撞了这位小友可莫怪呀!”
  萧成棣也欲息事宁人,说:“不怪不怪。”
  “晋王既聊完了,还请方才打架的二位跟我走一趟吧。”围着他们的禁军分开一条道,走出个神龙马壮的青年统领来。
  诸人看过去,还是萧成棣最先认出了他,预感不妙,硬着头皮打招呼道:“虞指挥,巧啊。”
  乔格碰了碰邓景年,悄声问:“谁?”
  邓景年脸色很差:“枢密院下的侍卫亲军步军司指挥使。”
  虞骁冲还摁着谢怀御的禁军抬抬下巴,那边便松开了谢怀御。他对萧成棣笑道:“可不巧吗?不过是替人顶个班,就碰着几位公子起了龃龉等我来解决呢。”
  萧成棣站到众人面前,向虞骁使眼色,说:“那虞指挥来晚了一步,我们已经和解了。”他试图再次拉起摄政王的名头:“这位是我二哥......”
  虞骁说:“我知道,小谢公子。”他又转向邓景年道:“小邓公子,麻烦二位跟我走一趟吧。”
  事情的走向逐渐超出谢怀御的预料,他问:“去哪?”
  方才还颇有血性的邓景年此时一副认命的样子:“走吧,枢密院。”
  谢怀御问:“去干嘛?”
  “喏。”邓景年扫一眼四周,说:“造成的损失要做赔偿。还有,听他们请的老学究念叨‘亲民至善’之类的圣贤话。”
  谢怀御看了一眼包围他们的禁军,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问:“能不能不去?”
  邓景年“啧”了一声,说:“你还不想去呀,我才无辜呢。好好听个戏,突然被打了一拳。也就是家父和摄政王的面子了,让我们去枢密院听训。否则直接押去郑都府衙,那脸可丢大了。”
  “小邓公子很熟悉嘛。”见两人半天不动,虞骁直接转身带路道:“二位还是快些去的好,否则此地人来人往,也够看乐子了。”
  见此情形是非去不可了,谢怀御迈步跟上,路过萧成棣时想问问几时能结束。他还未开口,就听萧成棣压低声音迅速对他说:“我让人去通知二哥。”
  萧寻章下了早朝,又在明理堂待了许久听大臣们议事。及至日昳才回到王府,枢密院便匆匆派了人来拜会。
  乌契要过沧江了?萧寻章盘算着:没道理呀。寒冬腊月,既缺水又缺粮,何况他们还跟大燕胶着着呢,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哪会有人力财力物力再来侵扰大郑。那是哪一路又闹农民起义了?
  萧寻章说:“快请。”
  来人进了书房,似乎斟酌了半天措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萧寻章见其迟迟不吭声,在那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水,他奇道:“枢密院当值是不给喝茶水了?”话虽如此,见此情形反倒安心许多。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来人终于开了口:“王爷,小谢公子被虞指挥带去枢密院了!”
  方语罢,就听杜管事在外头说:“王爷,晋王派人来了。”
  萧寻章问面前的禁军:“可有关系?”
  禁军点点头,萧寻章叹口气,说:“让他进来吧。”
  晋王派来的小厮还未开口,萧寻章就说:“我已知晓了,具体是何情形,你二人详细说说吧。”
  二人互相看看,最终晋王的小厮开了口,说:“王爷,我随行晋王一路,还是我来说吧。”
  萧寻章听他描述情形,不自主地为自己斟起了茶,转眼间壶中水去了大半。
  其话毕,萧寻章放下茶盏,说:“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复命吧。”
  来通报的二人走后,萧寻章对着一方残局沉吟半晌。良久,搁下笔,叫来杜管事,问他:“杜伯,你说我若是请位名师来教导谢怀御,会不会好一些?”
  杜管事毕恭毕敬地说:“王爷,小主子在江南就是名师启的蒙。”
  “不。”萧寻章摇头,说:“还不够有名。”
  他恢复了无波无澜的神情,说:“罢了,日后再谈。让酌烟去枢密院,把那位小主子接回来。”杜管事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又被叫住,听萧寻章吩咐道:“记得让酌烟在外头多逛会儿。”
  枢密院参照的是寻常四合院的结构,过了垂花门才是办公事的地方。谢怀御和邓景年是来听训的,自然只能在外头一进门的小间,听国子监调来的夫子讲文修性。
  夫子在上面讲道:“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1]”
  两人在下面老老实实地低头对着书册写字,俨然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
  邓景年传来一张纸条:“说真的,你为什么要打我?”
  谢怀御看了,不理他。
  邓景年继续传纸条:“不想说算了,脾气怪得要死,跟摄政王一样,以后我绕着你走就是。那今日为何凑巧是虞指挥,你总该知道吧?”
  谢怀御回他:“我不知道。”
  邓景年惊奇道:“你怎么能不知道?我开始还当他是来给你撑腰的,结果他竟把你一道抓来了。”
  谢怀御写道:“他为何要给我撑腰?”
  邓景年回他:“因为他隶属枢密院啊!你家那位摄政王,监国前是枢密使啊!如今枢密院无正使,统筹事务的是先前他的副使,那不相当于枢密院还在他手上!他竟一点都不告诉你么!”
  谢怀御:“哦。”
  邓景年感到这小子跟先前与他打斗时变了个人一样,明明应该是对方更激动才对。结果他现在恨不得力透纸背:“‘哦’是个什么意思?”
  谢怀御皱眉:“连我是他的义子都是晋王告诉我的,你说呢?”
  邓景年:“哦。”是我冒犯了。
  度支司计相府上很快来了人,将他家少爷接走了。只是谢怀御觉得,邓景年走时看他的目光莫名有些同情。
  随便吧,摄政王日理万机的,还得抽空去喝酒,哪有功夫管我。谢怀御心中却莫名有些丧气,夫子讲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心里盘算起来:夫子在讲学而篇的内容,学而篇共十六章,大概听完就能走了。若是还要往下讲为政篇,那只能寻个机会尿遁了。
  他向窗外望去,恰巧看到酌烟终于姗姗来迟。
  谢怀御心知将他晾在枢密院定然是萧寻章的意思,邓景年也未入官场,没有必要诓骗他,依他的说法,只怕是谢怀御前脚刚被带走,萧寻章后脚就在摄政王府知道了。
  因此他也没有怪罪酌烟的意思,只是脸色沉沉的,上了车也一言不发。酌烟在前面驾车,隔着厚实的帷幔,也能感受到小主子心情不好。
  他向车厢中赔笑道:“小主子切莫怪罪,只是雪天实在不好赶路。又绕路去买了桂花甜酒酿,正是人多的点,奴才也等得心焦,这才来迟了。”
  谢怀御四下一瞥,果然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酒酿,他闷闷地冲车外道:“怎么非要你去买?他怎么不自己去买?”
  这话听着大逆不道,酌烟哪敢置喙,只说:“王爷今日在府里等小主子用晚膳呢。小主子心中憋闷,还是去同王爷说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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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论语》。


第4章 夕飧
  孟冬昼短夜长,谢怀御离开枢密院时还有隐约天光透过薄霞,待到下车入府,已是月上梢头。
  朔风卷起庭院飞雪,凛冽入长廊,清辉薄满地。谢怀御面无表情地跟着碧桃前去正厅。
  正厅少有地透出暖融融的光来,无他,皆因楚王府往日实在冷清。寻常大户人家,阖家亲眷依例是要围坐正厅用膳的,再有女使侍立身边或者往来忙碌,顿顿都是热闹景象。
  然而萧寻章是个去金缕阁都要独开厢房,从不要人侍候的寡淡性子。回了府也鲜少开正厅,只自己待在书房草草应付,是以此地岁岁孤寂更胜柴房。
  正厅的门倏然开了,萧寻章修长的指节搭在门框上,小春信贴在他脚边,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看到谢怀御,张大嘴冲他叫了一声,可惜嗓音稚嫩,湮灭在了寒风中。
  屋内烛光照在小春信的毛发上,黄狸明亮,暖如朝阳。萧寻章声色温和,低着头对小春信说:“小主子回来了,是不是?”
  谢怀御跨过门槛,故意放慢了些脚步,看到萧寻章已经落座,他并不动,只站在一旁。
  待到女使布完菜退下了,萧寻章才侧过身来说他:“倒是长本事。”话语间却听不出怒意,只是静静地等谢怀御的回答。
  其实谢怀御见到他时就有话想说,可心中终究别扭,只觉得先时无一刻良机。此时萧寻章递了台阶,自然顺势就下了,谢怀御僵硬地说:“对不起。”听着就诚心不足。
  萧寻章说:“这话你该去同行香游艺园的班主说去。别人在台上唱戏,你在台下演个全武行,真有出息。”
  这会儿谢怀御看起来倒是格外温顺,他说:“是,我明日就去上门道歉。”
  “嗯。”萧寻章对谢怀御的态度满意了,说:“明日道过了歉,就安生在府里待一段时日吧,静静心也好。”这是要关他禁闭了。
  谢怀御心中不服气,开口就要辩驳,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萧寻章倒是注意到了,他问:“想说什么?”
  谢怀御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说“没什么”,但他实在不忿。少年心性是心直口快,他再早熟也难以圆滑到彻底压下所有情绪,只能在心中多拐上几个弯,然后语气古怪地说:“想来你在朝中艰难,否则怎么由人乱嚼舌根?”
  其实他不在意受罚,他愿意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受罚,但若是因被曲解的缘故,他只会觉得不甘与委屈。
  “哦。”萧寻章了然了,他素知外头那些有关他真假参半的传闻,但他一向不放在心上,想来是又有人谈论起来,说话不好听,被谢怀御听见了。
  你竟为了此事出头,他看着谢怀御,思量间眼角微眯,他想,真有意思。萧寻章问道:“你从前在江南从未听过那些事吗?”
  他听出来原因了,谢怀御转念间想道。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先前那点别扭是怎么回事了,比起向其道歉,他更希望萧寻章能知其所云,即便话语再拐弯抹角。
  萧寻章无意间捋顺了他的毛,他遂了意,答话显得将心比心起来。
  他迟疑一下,说:“我住着你的宅子,自然没人会来说你的闲话。”
  这话听着贴心,萧寻章暗笑,语调都比先前和缓了,他说:“那就是在宅子外头听过了。那时也为这事与人比划么?”
  谢怀御利落地答道:“没有。”
  萧寻章说:“那怎么进了京,这么沉不住气了?”
  这话问得谢怀御哑口无声,他彼时只当是自己一时冲动,做便做了,错便错了,他心知是自己能承担的后果。而萧寻章如此一问,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沉不住气。
  他答不上话,却想起另一桩事来,模棱两可地说:“晋王说,你认我做义子。”
  萧寻章明明仍然是面无波澜的样子,谢怀御却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些尴尬。萧寻章招来女使,让她们去重热饭菜,而后轻点两下桌角,示意旁边的位置,对谢怀御说:“你先坐。”
  谢怀御坐下了,手方伸向杯盏就被萧寻章截住了,他把杯盏捞到自己面前。而后起身提起茶壶为谢怀御另斟一盏,对他说:“小孩子不要喝酒。”
  谢怀御默默端起被塞到手中的新茶喝了一口,心说你真把我当儿子了。
  萧寻章斟酌半晌,迟迟不开口,久到谢怀御已经在思量是否应当开口说算了。萧寻章终于想好了说辞:“其实这也是没法的事。当年事发突然,我出不去郑都,又担忧他人欲对你下手,只得给你安这样一个身份,至少能得知你的生死。”
  “何况,我虽不疑心冯伯的忠心,可刁奴欺主的事也是有发生,人心难防。”萧寻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得时时往江南去信,坐实这样的关系,提点他们你迟早要回京的,他们才不敢心生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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