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古代架空]——BY:游瓷

作者:游瓷  录入:03-11

  青槐:“为什么?!不要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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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府三天就差人来送一次聘礼,方府已经快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了。方棠渐渐认清现实,干脆破罐破摔地让底下人自己挑点好的拿去,爱拿什么拿什么,不必来问他。
  婵松挑了几段好看的布匹和丝绸,兴冲冲地过来给方棠显摆:“少爷,你看,我打算拿这个做新衣裳,怎么样?”
  方棠无精打采地摆摆手:“随你。”
  婵松把布料放在桌上,拢了拢裙子,把内室的帷帐放下来,伏在方棠床前,问:“少爷,你真的这么厌恶这门婚事?”
  方棠:“岂止厌恶,先不论那栗延臻心性如何,让我屈身国贼,就已经是奇耻大辱,居然还要我嫁!凭什么不是他嫁!”
  婵松哦了一声:“那少爷,要是他嫁,你是不是就乐意了?”
  方棠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她勾勾手:“来。”
  婵松好奇地凑过去,听方棠要说什么。只见自家少爷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把半臂长的短刀,噌的一下拔出刀鞘,刀锋上凛凛寒光顷刻间映亮内室,晃晃灼目。
  “少爷?”
  方棠冷冷看着那刀,说道:“我方家世代忠良,若不是为了报陛下知遇之恩,我现在就杀进栗府,要那佞臣之子的首级。大婚当日你来替我更衣束发,将这把刀悄悄放进婚服的衣袖,我随身带着入栗府。”
  婵松恍然大悟:“少爷你是要……”
  方棠点点头:“我方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倘若那纨绔的心性果真暴虐无度,我必不可能委身宵小,不如一刀了结那厮,再一把火烧了洞房,玉石俱焚求个痛快。”
  “少爷,到时候我们护送你杀出栗府,咱们逃出城去好了。”婵松道,“放心吧,有我们呢,少爷。”
  方棠将短刀收入鞘,目光冷峻,沉静如刀。
  大婚当日,皇城内锣鼓喧天,十里锦绸迎亲送嫁,天子亲赐亲王大婚仪仗,令栗延臻骑青骢马亲迎方棠入府。从城东到城西,一路走一路撒喜糖和碎银,引得满城百姓纷纷涌上街观看,一时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栗延臻身着衮冕锦衣骑在马上,随着迎亲队慢慢到了皇城大街,听见路旁跑过的小孩在喊着些什么,就问属下:“他们在喊什么?”
  身旁的侍卫侧耳听了听,说:“公子,那些小孩儿在唱‘将军且走马,迎娶探花郎’,在说您呢。”
  “哦。”栗延臻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
  纵马到了方府门口,八抬大轿往府前一撂,就等着新娘子出来了。栗延臻骑着马,左右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有些奇怪,便问侍卫:“怎么回事,我们来早了吗?”
  侍卫跳下马去,和门口迎请的小厮丫鬟交谈了几句,回来说:“公子,说是编修大人还在梳妆,要您等等。”
  迎亲官皱了皱眉,说:“少将军,还请您着人催编修大人快些吧,别误了吉时,陛下要问罪的。”
  “等等呗。”栗延臻甚是无所谓,“不梳妆好怎么成婚啊?闻修宁,你让人说一声,就说不着急,我等会儿。”
  迎亲官被他噎了一下,然而这位是当今朝廷大司马最受宠的幼子,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也就没再说话,一脸无奈地随队等候。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方棠终于被一众侍从簇拥着缓缓出府,盖着红盖头,周身散发着十分冷淡的气场,看也没往栗延臻那看一眼,径直被人搀扶着上了轿子。
  “吉时到,起轿,回府——!”
  大红色的轿顶被摇摇晃晃抬起来,四角的流苏末尾系着上等的红宝石与明珠,整台轿子都奢华非常,比一般富户人家出嫁的排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轿子里,方棠一把掀开了盖头,悄悄打开轿帘看了一眼身后越离越远的方府,眼尾滚下一滴清澈的泪来。
  他已经没有高堂可以替自己送嫁,以后哪怕是有了委屈也无人诉说,如今功名未成,就要这么只身一人孤零零嫁入栗府,他此刻觉得非常委屈。
  方棠抹了把泪,暗自发誓,此后自己定然做天子喉舌耳目,盯紧了这家人,若是胆敢篡逆,他就杀个片甲不留。
  栗府的丝竹声响了一天,整座府上宴满了宾客,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比皇宫还要热闹。栗苍今天也难得高兴,多吃了几杯酒,听着众人的祝词,笑得合不拢嘴。
  方棠听着外面的乐声,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他右手始终紧紧握着衣袖里的短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此刻正在发抖。来到栗府之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种轻松感,反倒外面严防不懈的守卫让他有些担忧。
  虽说婵松和青槐几人就在外面,可架不住栗府里平时护卫的都是久征沙场的亲兵,不是那种几两银子雇来的杂鱼,非常不好对付。
  入夜后喜宴逐渐散去,门口的亲兵也撤走了不少,大概是不想洞房还闹得这么剑拔弩张,让少公子新过门的夫人感觉不自在。那些亲兵一共撤了两次,第二次之后门口基本上就没有人了,只剩一名府里拨来伺候的丫鬟,还有方棠的心腹侍女婵松。
  方棠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一下子坐直了,只听那名丫鬟低声说了一句“少公子”,接着便是吱呀开门的声音。
  他紧张起来,握着刀的那只手沁出了薄汗。
  脚步声从门口一直进了内室,在床前停下。方棠听着盖头之外的动静,耳朵捕捉到了很轻微的响动,然后盖头就被人掀了起来,他一下子看清了对方的脸。
  眉目间带着几分锐气和锋刃的少将军手握一杆玉如意,正微微弯腰看着他笑,然后不等方棠开口,便说道:“小探花,好夫人,喜宴上有好吃的点心,我给你包了一些,尝尝。”
  接着这人就从怀里掏出一枚油纸包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做工精致的点心,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方棠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一看见那饱满鲜亮的荷花酥、圆润个大的马奶糕、造型别致的甜果子,肚子根本就控制不住,一下子叫起来。
  “夫人饿了没有?”栗延臻往凳子上一坐,靠着桌沿说道,“我倒是吃撑了,你快吃。我没成过亲,不知道原来是不给新娘子吃饭的。”
  方棠听他叫自己夫人,愣了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身形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之人,带着些许酒气,看面相也可猜得一二,这人同样是在战场上刀柄斧钺不眨眼的主儿,生得朗眉星目,眼底却没有和他父亲一样的狂傲与阴沉,只是有几分独属少年人的不羁和放浪,正慵懒地瞧着自己看。
  然而方棠还是没有松开自己袖中的刀,他只是紧张地盯着栗延臻,打量对方,像刚刚进入陌生环境时警觉的兔子。
  “吃吗?”栗延臻将纸包朝他那边推了推,“很好吃。”
  方棠还是看着他,接着便缓缓朝桌子那边挪动。栗延臻撩起婚服的下摆,饶有兴趣地瞧着自己新夫人,忽然趁他没有防备,起身一把抓住方棠两手的手腕,两道大红喜服纠缠着滚入帐中。
  方棠只觉得天旋地转,待他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彻底被栗延臻控制在了身下。对方双眼好似落在猎人肩头的游隼,正紧紧锁着他,方棠挣动了两下,意识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小探花,今天为什么故意拖时间?”栗延臻靠近他,淡淡的杏花酒味逼人,“不愿与我成亲吗?嗯?那你为何,那日在大殿上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还以为,这婚事是你和陛下商量的。”
  “我没有!”方棠恼羞成怒道,“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怎么醒过来就要嫁给你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栗家做了什么手脚!”
  栗延臻一笑:“喝多了?难不成编修大人每每喝醉,都要对人投怀送抱?”
  方棠骂道:“你放开,给我出去!”
  栗延臻却不理他,忽然压了下来,鼻尖碰到方棠的脸,吓得对方剧烈挣扎:“不要,不要!”
  他想起在宫里听人说的那些传闻,说栗延臻在床上要把人折腾死的,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住这头狼一样的少将军彻夜不眠的摧残。方棠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将要被如何对待,就吓得面无人色,仿佛三魂丢了七魄。
  洞房外,婵松听到里面的动静,有些诧异,问旁边的丫鬟:“什么声音?”
  丫鬟静静听了一会儿,掩口笑道:“少公子年轻气盛,少不得要激烈些,无妨的。”


第3章 虚情
  方棠觉得自己正在遭受人生中最大的磨难,比刀架脖子还恐怖的是,眼前这个正压在他身上解开自己婚服的人,就是他的新婚夫君——佞臣栗苍的儿子。
  “不……不要,不要……”
  方棠的求饶声很软,完全没了刚才那股凶巴巴的样子。他眼角快沁出泪来,徒劳地挣扎着,声音断断续续:“放开我,放开……”
  栗延臻十指锁住他乱挣的双手,很危险地逼近:“编修大人怎么这就不愿意了?陛下把你许给我,都进洞房了,你还要悔婚?”
  方棠有种预感,自己这下是真的大祸临头了。他战战兢兢地被栗延臻豺狼虎豹一般的目光审视着,感觉那如锋芒利刃的视线是真的在一层层剥开自己的衣裳,正顺着内室里大红喜烛烧出的蜡油味道,钻进他衣领和皮肤里。
  “洞房吧。”
  栗延臻说着,直接撕下了方棠婚服的外袍,方棠一僵,感觉有冰冰凉的东西落在他颈侧,顷刻间一动也不敢动。
  是嘴唇,栗延臻的嘴唇贴着他脖子,像是一个吻,虽然一触即分,但方棠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唇瓣上的纹路,真的贴在了他肌肤上。
  方棠很快回过神来,刚要继续挣扎,忽然听见栗延臻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夫人,不要动,隔墙有耳。”
  方棠不明所以,却适时地停住了挣扎,双目定定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他声音很低,贴着栗延臻的耳朵,隔着一层红色的幔帐,就仿佛是一对亲密鸳鸯在交颈密语。
  “我父亲让人今晚盯着我们两个洞房的动静。”栗延臻说,“想活命就不要闹,他怀疑你是陛下安插在我府上的眼线,若是知道你我之间并无半点夫妻情分,你反而……”
  他说着,伸手翻开方棠的袖子,抽出那把短刀:“反而在新婚之夜拿着刀想要刺杀你夫君,你八成熬不到明日的芙蕖宫大婚,就被人发现横尸护城河了。”
  方棠哆嗦了一下,依旧是强作镇定道:“我并非陛下眼线,只是不愿与你成婚,无他。”
  栗延臻瞧着他,许久才轻轻笑了一声:“可你已经是我夫人了,咱们两个闹出这么大动静,外头扒窗沿的人早就听了去了。明日我回禀父亲,说与夫人恩爱相合、鱼水交欢,他就不会杀你了。”
  “滚!”方棠听得面红耳赤,“从我身上下去!”
  栗延臻似乎也觉得甚是无趣,依言从他身上翻下来,坐到床边:“我给你带的点心,吃了吧,我不动你。”
  方棠这次真的不敢轻易信他,坐起来缩到床角,警觉地盯了栗延臻半晌,终于慢腾腾地下床,一步步朝着桌子挪过去。
  栗延臻真就没再碰他,而是起身熄了两盏烛火,说:“暗一些,外面的人才以为我们睡了。”
  他带来的点心确实好吃,方棠吃起来就忘了停嘴。栗延臻看他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方棠:“!!!你做什么?!”
  “调戏我夫人。”栗延臻说得理直气壮,“不让我洞房,摸一摸也不可以吗?”
  方棠气得拂袖,坐得离他远了些,继续吃面前的点心。
  “我在婚书上看过你的表字——兰杜,方兰杜。”栗延臻忽然说,“为何这么厌恶我?我们从前并未见过。”
  方棠噎了一下,他倒是想直说,因为你那方面太灭绝人性,我不敢挨你罢了。但他好歹是当朝天子亲自殿试传胪的探花郎,这种恬不知耻的话要怎么说得出口。
  “我们已经成亲了,没人跟我说你家中并无高堂父母,也无兄弟姊妹,我今日才知道,你是只身一人嫁入我栗府。”栗延臻缓缓说道,“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也只能找我,这里其他人并不可信——如果你不想被他们连皮带骨头生吞活剥了的话。”
  方棠闻言咽下口中的糕点,冷然道:“不必,我也不是百无一用的弱书生,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栗延臻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小探花还真是单纯,不知道栗府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就敢说这样的话。
  “我是你夫君,从此世上你唯一心意相通、亲密无间的人,我会疼你、护着你。”他说,“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在这府里会过得轻松一些。”
  方棠并未理会他这句,只是顿了一顿,微微偏过头继续吃自己的点心,边说道:“再熄一盏灯,太亮了。”
  栗延臻又吹灭一盏灯,倚在床边静静看方棠吃东西。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两人原本卯时便要起,外面的鸡都还没有叫,丫鬟就来叫门了:“少公子,少夫人!该起身梳洗准备起行入宫了!”
  方棠昨夜睡在栗延臻身边,怕对方对自己不轨,硬是熬到寅时才睡,感觉才合上眼睛没多久,又要起床。他埋在被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捂住头继续睡。
  栗延臻平时在军营中训练得极为自持,很快就翻身起来,看着旁边睡得正香的方棠,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叫人起来,而是和衣走到门口,吩咐丫鬟:“少夫人还没起,再睡两个时辰,等少夫人起了我自会给他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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