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 by江甯

作者:江甯  录入:06-23

李玄度笑道:“这算什么委屈,阿润他们怕是连地果都吃不上呢。”
俩人吃完地果,李玄度从自己的布兜里掏出点药粉掺进方野的水袋里,和赵珩解释道:“这是让人熟睡的药,不伤人。我们只有一个帐子,夜里不好避开,只能让方野睡死过去了。”
赵珩笑着说:“我还正发愁夜里怎么睡呢,还是你想的周到。”
李玄度笑了笑没说话。赵珩本就好脸面,他一定不愿意外人看到他自己夜晚疯魔狼狈的样子,何况他身上担着的是巫族禁术,李玄度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弄好之后,李玄度冲帐外喊了一声:“方野,进来一下。”
他塞了个地果给方野,道:“地果冷了,你就着热水吃。”
察察部落的百姓知道阿润大人留了三个人,听说是中原来的,在苏达将军府上当过客师,不过阿润大人并没有给他们分粮食。
苏达将军很受各部落子民敬佩,于是便有人看在苏达将军的面上过来给李玄度三人送了点儿面糠。他们食物也不多,都是口头上省下来的。
李玄度有些感怀:“察察部落的百姓都是良善之辈。”
赵珩道:“良善之人却更容易被欺压。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只不过草远的掠夺更直白,中原的欺压更多会被冠上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虚伪。”
方野喝了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赵珩夜晚发作了一通,但他不敢睡的太沉。李玄度被吸了血有些疲累,赵珩替他揉捏着后颈,没多大会儿功夫人就睡熟了。这一夜看来颇为宁静。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帐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赵珩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李玄度似乎也被吵到了,蹙着眉咕哝一声什么,缓缓睁开眼问:“怎么了这是?”
“我出去看看。”赵珩道。
赵珩掀开帘子出去,冷风随之灌了进来,方野被冷风一吹醒了过来,一脸惊慌失措道:“先生,我,我我昨夜睡的太沉了……”
李玄度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大家都一样睡的沉。外头似乎发生什么事儿了,阿珩出去瞧了。”
方野脸颊红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大会儿赵珩便折返回来,道:“是我们斜对面的帐子,他家男人似乎不好了。我听部落百姓说他们的药草都被抢了,迁移到大月山脚下很多人因为缺少药材熬不过去,病死了。”
李玄度眉头一皱,起身道:“我去看看。”
生病的男人叫古厝,李玄度和部落百姓解释一番,表明自己会些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他可以先看一看病人。
老翁便道:“我们是救不活了,不如便叫这位先生瞧瞧吧。”
古厝的妻子哭着让了让,李玄度上前摸了古厝的脉。
“他曾受过内伤。”
古厝的妻子忙点头:“前段日子进山,他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来,撞到了岩石上。”
李玄度从布袋里拿出针包,安抚道:“请宽心,他只是有些淤血堆积,无法疏通。我可以用银针帮他疏通经脉。”
察察部落的人没见过这针法,但李玄度行针过后,古厝确实醒了过来,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青紫了。
古厝的妻子当即拉着儿子给李玄度磕头,直呼救命恩人。
李玄度忙将人扶起来,道:“银针可保其命,但他伤的太久,身子骨受了重创。若想彻底去根,还是需要草药才行。”
老翁沉沉的叹息一声,满面愁容。

第31章
阿润听说李玄度救活了古厝,不由大喜。他命手下将自己的粮食分给李玄度一些,道:“察察部落弱小,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可供养先生……”
李玄度道:“在下明白大人处境,眼下能有遮风挡雪之所,在下已感激不尽。何况救人不过举手之劳,大人不必如此。”
阿润端着手笑着点头。寒风将他黝黑粗糙的脸颊吹的有些红。李玄度见他面露难色,几次欲言又止,隐约猜到他想求什么,不由心底一叹,阿润确实是一位善良的部落主,只是少了几分血性。
“在下没什么大本事,所幸有几分医术傍身。阿润大人收留在下师徒三人,实在无以为报。今日便凭在下这一手银针,替部落中的百姓医治吧。不过……”
李玄度见百姓们激动起来,忙又说道:“在下得把话说在前头,银针只是辅助治疗,很多病症还是需要服药才行。我适才听闻部落中的药材都被抢夺……”
阿润明白李玄度的顾虑,便道:“先生能医已是莫大恩情,我部落子民断不会逼迫先生,生死各由天命,不会怨怪到先生头上。”
百姓闻言忙附和道:“我等早已存了必死之心,若能捡回一条命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怨到先生头上,要怨也是怨那塔山贪婪残暴,绝我们活路!”
李玄度点点头,扭头对方野说:“搭桌子吧。”
赵珩道:“先生,外面风大仔细着凉,我们在帐子里坐诊吧。”
“好。”
阿润喊来几个青壮,让他们安排百姓有序看病。老翁道:“阿润大人,我瞧那位李先生面容苍白,好似身子骨不大硬朗,不如我们分几日看诊,先看急症,能抗住的往后缓一缓,仔细累着那位先生。”
阿润忙拍了拍脑门:“瞧我,一时激动竟疏忽了这些,幸得老叔叔提醒,我这就着手安排。”
赵珩在帐子里听到俩人说话,不由道:“这些人倒知感恩,我原还不赞同先生看诊,忒耗心神。若医不好反倒被反咬一口,费力不讨好。如今瞧阿润和那老翁都是明理之人,只是要劳累先生了。”
李玄度把针包打开,摆在桌上,闻言笑道:“知道感恩便还有的救。”
李玄度连续坐诊几日,救了察察部落数十百姓。迁移到大月山脚下的其他小部落听说了这件事,也忙提上粮食来见阿润,请求那位先生帮忙看诊。
阿润不好擅自做主,便去询问李玄度,李玄度自然是应了。如此一番下来,也叫赵珩摸清了大月山脚下的情况。
“……这一带迁移来的共有八个部落,其中以察察部落势力最大。部落中青壮占多数,拥有马匹不足一百。存粮也不多,完全不够让这些人过冬。如果不想办法弄到吃的,很多人都会饿死。”
李玄度伸出手在火堆上烤了烤,窜的老高的火苗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点红光。他道:“八个部落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若阿润将八部落整合,再吸纳其他小部落,在粮食耗光前抢夺塔山的屯粮,只要粮食到手,这些人便有机会与塔山分庭抗礼,未必不能挣一条活路出来。”
“你会做阿润的军师吗?”赵珩问道。
李玄度收回手掌,拢在袖管里,叹道:“不会,我只是给阿润提个醒罢了。察察部落或许讨厌战争,因为战争带给他们的是灾难,战争注定会有死亡。但不战则会继续受塔山的欺压,族人依旧性命难保,甚至会有更多百姓因战乱而流离失所。”
“阿润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你得让他看清眼前的处境,反抗尚还有生路。一味妥协,早晚会葬送在这一片茫茫雪原里,死的悄无声息……”
帐外飘起了白毛雪,北风呼啸悲号,帐子被吹的猎猎作响,群居的部落一派零落萧瑟之气。
中间大帐中,阿润一脸肃穆的坐在首位,两旁是察察部落颇有名望的族老和勇士。
“阿润大人,我们的粮食不多了。现今大雪封山,山上找不到吃食,又有狼群虎视眈眈。万一山上的狼也饿极了,下山来吃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大月山脚下虽可充当暂时避难之所,可冬日漫长,后头还有春天青黄不接。我们、我们熬不过去呀!”
“那位李先生说的也没错,一味的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阿润长长的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那位李先生毕竟是中原人。如今西戎占着大周西北六城,驱逐大周百姓,两国敌对,很难不让人怀疑李先生的动机。虽然我感念他救助我部落族人,但毕竟立场不同,我们不得不防。”
沉默半响,老翁开口道:“但眼下境况又确实如李先生说的那般。苏泰赛山被困西北,大军粮草不足,迟早军心涣散。更何况驻守碧水关的是当年那位顾将军,他的能耐阿润大人是见识过的。苏泰不是他的对手。”
“王庭又惨遭内乱,塔山篡夺汗位,横征暴敛,短短几个月便有这么多部落被迫迁移逃亡。若顾将军打了过来,塔山势必要从各部落中征兵防御,我们部落的儿郎仍避免不了要上战场。便是没有战事,凭塔山的贪婪,未来也不会有我们好日子过呀!”
“老翁说的有理。”说话的是被李玄度所救的古厝,他道:“草原之上能者居之,塔山可以为了利益篡夺汗位,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了自保活命而反抗塔山么!塔山是西戎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想不止我们,被困西北的苏泰将军和赛山将军也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塔山做大。西戎内乱迟早会爆发,倒不如趁塔山根基未稳,我们抢占先机。”
“中原有句话说的很好,水能载舟。阿润大人得部落子民拥戴,而塔山则逆天道而行,不得民心。我们高举义旗,必有许许多多受塔山逼迫的部落前来投奔。我们的队伍逐步壮大,我们有这么多勇士,我们有正义之心,难道还怕塔山么!”
“可一旦西戎内乱,大周必定发动猛攻,我们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招架。”阿润还是有些担心。
老翁便道:“大不了我们退回草原深处去。只要人还活着,未来总会好起来的。”
古厝没有那么悲观,他道:“我更倾向于与大周重修旧好。部落子民需要大周的盐、茶还有布帛,需要大周的互市。何况大周的境况未必见得就比我们好,门阀已成气候,大周皇室深受威胁,因此大周不会与我们过多周旋。若能和谈,我想大周不会拒绝。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眼下我们当务之急是集结各部落,杀回王庭。”
他起身拜倒:“阿润大人,如今天寒地冻,粮草将要耗尽,我们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帐中族老勇士见状皆拜倒:“还请阿润大人早作定夺。”
阿润攥着拳头,眉头死死皱着,终于在长叹一口气后下了决心:“好!”
方野带回了消息。
李玄度拢了拢身上的麻衣,道:“没有人会不想活着。”
赵珩盘膝打坐,他轻吐一口浊气,笑道:“只要阿润一动,驻兵大周西北的苏泰赛山部也肯定坐不住。”
方野道:“苏泰这人有野心,但他也最会权衡。若西戎内乱,他一定会回军夺回王庭,毕竟西戎才是他根基所在。”
赵珩道:“苏泰不能留,这个人未来会很麻烦。”
“那位碧水关的顾将军想来不会放过苏泰,眼下就看阿润能做到哪一步了。”李玄度道。
这几日李玄度依旧开诊,方野在外行走,也打探回不少消息。阿润已经开始游说逃往大月山的其他七个部落了,七部落部落主都集中在阿润帐中,奉阿润为八部落盟主,以图后事……
古厝感念李玄度救命之恩,又敬佩此人才思敏捷。这日傍晚,他提着一小布袋面糠来到李玄度帐子里。
李玄度道:“我徒弟会去半山腰挖些东西回来搀着面糠吃,瞧,百姓们给的还有富余。古厝将军身体尚未大好,更需要补充体力,这粮食在下万不能收。”
古厝是爽快汉子,他认定了李玄度,便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李玄度拗不过他,只好收了。
古厝喜欢和李玄度聊天,他觉得这人比他之前见过的中原人更有真才实学,也更有气度。有个人说话,李玄度也不觉得无聊,两人倒也能聊到一块去。
古厝腰间坠着一块铁牌,李玄度在给他施针那日便注意到了,只是不好追问太多。这日话赶话,李玄度便有意无意的提到了那块铁牌。
“先生说这个?”古厝解下铁牌递给李玄度,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我在月牙谷捡的。那会儿天热的厉害,这铁牌却触手冰凉,我觉着神奇便将它留下。回寨子里自个随便打磨打磨,便当装饰悬于腰间。先生若喜欢,拿去便是!”
李玄度观他神色,当真是认为这铁牌没什么用处。但李玄度识货,这铁牌是纯阴之铁!

第32章
赵珩从李玄度手里拿过铁牌细细端详了一阵,笑道:“确实,这铁牌拿在手里十分阴凉。”
古厝见赵珩似乎也颇为喜欢,不由窘迫道:“可惜铁牌只有一块,没办法再送给赵公子了。”
赵珩笑着将铁牌递给古厝:“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古厝将军得来的宝物,我们岂能贪占。”
“不不不,这算不得什么宝物……”古厝闹了个红脸,他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玄度低低笑了几声:“古厝大人是直爽人,我师徒两个也不会拐弯抹角。古厝大人收回去便是,阿珩没有其他意思。”
古厝接了铁牌,爽快道:“成!月牙谷一带当还有这种东西,我捡的不过是块边角料罢了。不过说起这事儿也是挺怪的……”
月牙谷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大峡谷,地处阳门关以北,大月山以西,沟壑纵横,地势险峻,是西戎门户。
“……月牙谷有一段因地形特殊,极易迷路,但凡走进去的人再也没能走出来过。所以我们上山几乎都会避开那一带。”古厝说道:“我捡到这铁牌的地方就离那儿不远,因为那边没什么人敢去,所以常能找到些珍贵药材,我仗着会辩方向,功夫又不错,常去那一带采药,不过再深的地方我就不敢过去了。”
“但怪就怪在那日我捡了铁牌准备下山的时候,却找不到下山的路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都在原地打转!”古厝一拍大腿:“明明我之前常往那边走,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我以为我不小心走进深处去了,大夏天的惊出我一身冷汗啊!后来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找到了寻常走的那条小径,这才得以下山。打那往后我再没敢往那处去,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挺邪门的。”
李玄度听他这么说,越发觉得那个地方有点东西。他悄悄给方野递了个眼神。
方野立刻明白李玄度的意思,状作不经意道:“古厝将军说的地方是月牙谷南面山坡吧,我也是听王庭的百姓说的。那一带有处断崖,四周都是参天巨树,而且林子极密,人在里头几乎望不到天,终年阴暗潮湿。便是炎炎烈日下,那地方也见不得多少光,别说人了,便是连大雁都飞不过去。”
“正是正是,方公子说的没错!”
李玄度心里已然有数。
古厝告辞后,方野照例出去打听消息。赵珩则点起了炉子,从布袋子里抓了一把面糠煮了,手法娴熟,好似做了许多年的厨娘似的。李玄度忽然觉得这剌嗓子的糙面糠也颇有几分滋味。
赵珩闷头煮饭,没注意李玄度始终盯着他瞧,他一边用木勺搅弄砂锅,一边问李玄度:“你对那块铁牌感兴趣?”
李玄度笑了一声道:“这得问你啊。”
赵珩终于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那铁牌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他眉头微蹙,一只手不自觉的攥起,道:“古厝那块铁牌拿在手里的确让我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喝了你的血一样。我体内的阴气似乎被它牵引,但又好像后劲不足,没什么大用处。”
“那是纯阴之铁,不过纯度不够。”李玄度道:“古厝捡到的应该只是块边角废料。依他口中所言,月牙谷那一带必有品相绝佳的阴铁。月牙谷南侧背阴,如方野所说,那处林高树密,不见天光,正是阴铁最喜欢的环境。”
“而且这种环境下本就不容易辨别方向,再加上阴铁释放出的阴气又会让人产生一种迷乱的感觉。阴气越纯,力量越大。我猜那些走失的人或许是因为受阴气影响,导致神志不清,最终被困死在那片山林之中。”
李玄度从布袋里掏出卜骨摆弄摆弄,半响过后说道:“阿珩,我们去月牙谷吧。”
赵珩见李玄度一脸肃然,不由道:“就我们三人么?是否需要跟我爹再要些人手。”
李玄度摇摇头:“月牙谷是西戎天险,那周围必有西戎重兵把守,人太多容易暴露目标,就我们三个人去。阿润这边已经准备拔营,后面也不需我们做什么。这两日我称病,我们不与阿润同行。你让方野给赵将军捎个信儿,备齐药丸和吃食,待八部落走后,我们去大月山脚下取了东西便走。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赵珩正琢磨着需要备什么东西,忽听李玄度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心神一荡,呆呆道:“我,我的身体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么?”
李玄度翻了个很有灵性的白眼儿:“不然呢!找不到承载你阴气的器物,你便要日日吸我的血,你当我的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
赵珩:……他就知道!
李玄度见赵珩耷拉着脑袋又不说话了,不由斜睨了他一眼:“怎么又不高兴了?”
赵珩:“我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耷拉下来了,驴都没有赵大公子的脸长。”
赵珩气结:“都说了我没有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话!”
“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李玄度闷笑两声,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又戳人家心窝子了,干脆解释道:“你丹田之内的阴气只会越积越多,你又不敢过多吸食我的血,越是往后你便越难熬。早点找到阴器对你来说是好事儿。”
“我知道。”赵珩闷闷的应了一声:“明日你就别起床了,我去跟阿润说。阿润虽然决定与塔山抗争,但他未必信得过我们。我们不跟队伍走怕是刚好遂了阿润的心思。”
正应了赵珩的话,阿润没什么诚意的挽留了两句,便由着李玄度师徒三人留下了。不过阿润也是真心感激李玄度,恐他们行动不便,还留了不少粮食以及御寒的袄子。
倒是古厝听闻后脸色有些不好,他对妻子说:“阿润大人若不信任他们,大可使人监视李先生师徒三人。可这冰天雪地的就这样将人单独留下,李先生又是病体,只怕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古厝的妻子说:“阿润大人或许自有考量,若你担心,我们便再多匀些粮食给李先生。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会日日向天神祈祷保佑李先生逢凶化吉的。”
于是在八部落开拔前,李玄度先后收到了不少部落百姓送来的粮食,李玄度万般推却,实在是推脱不过了,看着堆成一小堆的面糠感叹道:“百姓多质朴,可恨上位者贪酷残暴。”
他从布袋里掏出几粒药丸子递给赵珩:“阿珩,你把这药给古厝送去吧,他内伤未痊愈,这一去少不得要上战场,只恐旧疾复发,会要了命的。”
赵平都听说赵珩又要去月牙谷,惊的魂儿都飞了!八部落拔营后,李玄度三人回到大月山,在半山腰碰到了前来送东西的赵平都。
赵平都苦口婆心不许赵珩去月牙谷:“那是西戎天险,且不说月牙谷地势复杂,冰天雪地行路艰难。月牙谷四周还有西戎重兵把守,一旦被西戎兵发现,就凭你们三个如何能逃得脱!”
李玄度道:“将军担心的是,但阿珩的身体不能等。”
“去也行,得带齐人手。”
“爹,人多目标大,更容易被西戎兵发现。我们手头兵力还不够人家西戎一个小队,碰上了跟送死没区别。何况现在西戎王庭并不重视与大周战事,塔山要防的是苏泰和赛山,还有即将杀到王庭的八部落,无暇顾及我们几个小虾米。先生博闻强识,这大月山如此危险,先生尚能带我们在此扎根。月牙谷之险远不如大月山,对先生来说不算难事。”
李玄度也应和道:“将军放心,我一定把赵大公子好生从月牙谷带出来,将军且在山上准备好物资,等着我们回来过年便是。”
这师徒俩你一句我一句,堵的赵平都没话可说,虽老大不情愿,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啊,没有什么比小殿下的身体更重要!
“定要好好保重!”赵平都叮嘱道。
“爹放心。如今西戎动作频繁,爹也要好生注意,莫被西戎人发现。”
正说着话,忽听两声狼嚎从山坡上传来,紧跟着一道白影从山坡疾驰而下,正是银毫。
银毫用脑袋蹭了蹭李玄度的腿,呜呜叫了两声,李玄度略一思量,点了点头,在银毫脑袋上揉了一把。
“劳赵将军再多拿些冻肉,银毫与我们同去。”
赵平都忙应了下来,使唤亲兵去准备。银毫是山中之王,有银毫跟着,至少他们三人不用担心遇到猛兽。
东西备齐后三人便出发了。阿润留了几件厚袄子,三人乔装成西戎部落百姓的样子。出了大月山范围,偶尔可遇见几个小部落或是零散百姓。也许塔山十分担心汗位不稳,将大部兵力都调至王庭周围,沿途到未曾遇见西戎军队。这让三人得以顺利前进。
顶着寒风跋涉了五天,终于在太阳将落山时抵达了月牙谷。

第33章
月牙谷幅员辽阔,地势广袤,西戎王庭只派重兵把守住重要关口,百姓们若上山多是走小路。
不过西戎才经政权更迭,不少部落都被迫迁移,月牙谷周围没什么人烟,又逢大雪封山,小路都被厚重的雪掩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上山的路。
山风呼啸,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冻的人脸都僵麻了。赵珩替李玄度扯了扯兜帽,将他冻的苍白的脸颊挡住。呼出一团白气,道:“太阳落山了,今日不好上山,我和方野去附近找找有没有避风的地方方便过夜。你和银毫在这里等等,别乱走。”
赵珩的殷殷嘱咐让李玄度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指了指前头的石墩子道:“喏,我去那儿坐坐,你们也别走太远,找不到就算了,早点回来,天黑不安全。”
赵珩走后,李玄度踱步到石墩子跟前,冲双掌呵了口气,又使劲儿搓了搓,这才觉着双手有点知觉了。他从斜挎的布袋子里掏出卜骨往石墩子上一丢,一边掐算着方位,一边眯缝起眼睛往山上望。
他此时正处在月牙谷西山脚下,据方野说往前是南平关,有西戎重兵把守,所以他们最好可以从西侧进山,到了半山腰再往山南走,避免和西戎兵撞上。
李玄度望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银毫的头,道:“往前走走。”
银毫喷了个鼻响,抖了抖脑袋上的雪,一人一狼踉跄着往山脚下走。李玄度找到了进山的小路,不过看起来山路不大好走,上山着实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他叹了口气,从布袋里掏出一颗人参丸子放在口中含着,跟银毫玩笑道:“上了年纪了,腿脚不利索。”
银毫闷闷的呜咽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李玄度屈指在它脑袋上敲了一下:“好东西不学,竟学这个,翻白眼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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