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澄不接茬。
许烨也没指望他能接话，继续说：“下面这是一群……桌椅。”
“所以呢？”这次贺澄开了口。
“讲台一般不就是老师坐的吗，”许烨突然凑过去，趴在讲台边缘看着昏暗环境下贺澄有些明亮的眼睛，“你想当老师啊？”
贺澄看着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冷冷的开口：“我想当你大爷。”
转念又一想，他为什么要跟这个智障在这个地方说废话？
许烨反倒厚脸皮的笑了笑：“别啊，我大爷们最后都成了我手下败将了，你可别倒在我身下啊。”
“放心，绝对不会。”
许烨也不逗他了，在昏暗的环境下大致扫了一眼这个教室，好像也没什么好凳子。
贺澄不搭理他，伸手把刚才掉在讲桌上的手机拿起来，解锁了页面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一瞬间的愣怔让贺澄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果然啊，贺澄是个孤独的人，就算有手机在身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找乐子。
忽然间贺澄就像脑子短路了一样，明明之前在学校醒来，来到这间教室自己也能默默的待着直至放学，怎么偏偏就今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段在学校的时间了？
面前传来了许烨翻找东西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贺澄听起来很燥。
找了一会许烨彻底死心了。
一楼没有能坐的凳子他可以理解，二楼都是图书资料，三楼再没有能“用点”的凳子那就是绝了。
哎，天要亡我。
许烨心里吐槽。
没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许烨转身想着换下一间教室找找，余光瞥到贺澄，心里一亮。
其实也不算余光，贺澄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强了，不注意到他都难。
在转学来的第一天他扫了班里陌生的面孔一圈也没能有个人让他有个记忆点，看到贺荣举手的时候他也没能感觉到贺荣会让他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印象深刻。
后来贺澄的突然觉醒只是让他感觉到莫名其妙。
但是贺荣第二节课醒来以后依旧没能让许烨有忍不住想看看他的欲望。
放学铃声打响的那一刻贺澄醒了。
许烨仅看到了一眼他的背影，就让他在自己的记忆里印象深刻。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同一张脸同一具身体，偏偏就贺澄让他记住了。
贺澄察觉到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映出来的微弱光亮中抬眸看着他。
许烨向他走过来，看了看他屁股下坐着的凳子突然掐媚的笑了起来：“贺大爷，你坐着的板凳能不能让给我。”
“不能。”
许烨碰了一头灰，掐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那这样吧，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午饭，你把板凳让给我呗，不然我在班里没坐的啊。”
贺澄不做声，从棉服口袋里掏出来耳机插在手机上，带上了耳机点开了音乐。
这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许烨又不傻。
“贺哥！贺爷！你就让给我呗，再说了要不是我转学第一天你踹了我板凳它也不至于那么脆弱被人一压就散架了呀。”
贺澄：“……”
见贺澄雷打不动，许烨放弃了。
许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刚推开了305教室的门，外边的光再次照进来，贺澄扭头，只看得到少年挺拔的背影。
他的肩头有些明亮，应是刚过来时落在肩头的雪化成了水，亮晶晶的。
贺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许烨刚踏出教室打算去隔壁304教室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凳子，身后就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他手中提着一个凳子，耳机线还有一截裸露在衣兜外，声音清冷：“走了。”
许烨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过去，没头脑的问了句：“去哪？”
“回班。”
少年最后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着的凳子上。
树脂封了面的凳子光滑，有了亮度返了光。
在这下着雪的天，有些温柔。
第11章 北风名为萧瑟（11）
出了废弃教学楼，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凉丝丝的落在贺澄的脸上。
要是没这寒风，只是雪花飘落在脸上带着丝丝的凉意还是挺舒服的。
可贺澄向来讨厌雪，出了楼就一直是皱着眉头的。
许烨倒是跟在贺澄身后踩着在地面上化成水了的雪水心情愉悦。
难得见贺澄对自己这么友好一次，就让他拿着凳子回班吧。
可许烨偏生不是个安生的主儿，他总是会有一千零八种方法毁掉他所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来流血多了，连情商也随着以前受伤流的血流走了。
刚踏进教学楼，许烨上前跑了几步跟在贺澄身边。
某位在贺澄心中的“嘴炮精”又开始讨人厌：“你为什么不跟我做朋友？”
贺澄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察觉到他还没死心，也不想多搭理他：“我们不需要。”
他口中的“我们”两个字咬音重了一下，特别故意的突出这两个字。
见贺澄又要不理自己，许烨赶紧快步跟过去与他并肩而行。
“是你们不需要朋友，还是你不需要朋友？”他的这句话一出，贺澄在即将拐弯进教室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
两个人僵持在教室后门口，走廊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女孩子趴在栏杆边看着雪说说笑笑。
许烨问的对。
到底是他们不需要朋友，还是他贺澄一个人不需要朋友？
答案显而易见，是他贺澄一个人不需要朋友。
可是贺荣并不是他的附属人格，贺荣是主人格，在某些因素下，贺荣的心里所想是可以间接性的影响到他的。
包括贺荣想交朋友这件事。
只有贺荣影响他的份，没有他能影响贺荣的份。
不然贺荣之前也不会受伤，黎平究那个诈骗犯也不会在他们家骗走他们母子两个人的任何一分钱。
“我不需要。”贺澄回应。
“你为什么不需要？”许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贺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即逝，眉头微微蹙起，开口就是一句带着主观色彩的话：“关你屁事。”
他推门而入，走了几步把手里拿着的凳子随便的丢在了许烨的桌边。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声色的又把桌子给拉远了些。
这下两个人从“半个同桌”彻底的变成了“一条街同桌”。
许烨随着他进去，上课铃也刚好打响。
走廊上看雪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从他们班门前跑过，回到自己的班级里。
仿佛刚才的那个课间从来没有过一样。
只是留下了走廊上满地的水，混着雪冰，黑兮兮的。
贺澄看着英语老师走进班里，弯腰在桌兜里找到贺荣的书出来，准备摆着做样子。
可他偏偏就随便翻开了记满了笔记的一页。
贺荣的笔记从来都是用黑色的中性笔记得工工整整，分片划分，方便，也一目了然。
那一页记满了英语笔记，有短语，有语法举例，只有一句话，他特意用了红色的笔写在了那一页的最上角。
只那句话的周边干干净净，格外的突兀起来。 ?A?lonely?person?is?most?eager?to?accompany.
一个孤独的人最渴望陪伴。
贺澄翻书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悄然的翻走，听着英语老师说的翻到了第一百零五页。
说什么孤独的人最渴望陪伴。
人的欲望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
殊不知，欲望能救人，也能害人。
贺荣的渴望是贺澄与生俱来的欲望。
他们渴望安逸，渴望幸福，渴望温暖，还渴望能有一个无论他们怎么面目全非，怎么喜怒无常也不会离开的朋友。
这次不是他贺澄一个人的欲望，也不只是贺荣一个人的欲望。
而是他们的。
贺澄垂了眼眸，侧脸忍不住的看了看这个突然那么强烈的要闯进他的，他们的世界的这个人。
四目相对。
眼神短暂的交汇的那一刻，他们彼此也短暂的从那一刻中了解了一些无法形容的，就连心也难以体会的一种感情。
是什么？
许烨不知道，贺澄也不知道。
贺澄只是感觉到，这次贺荣说的恐怕是对的。
许烨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来。
许烨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他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里面像是有什么改变了。
许是冰山融化的一角。
他无法过度猜测。
贺澄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勾了勾嘴角，发出了自讽的笑意。
他在想什么呢。
这种欲望，他本就该一开始就克制住的。
直至放学，两个人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只是贺荣受了刺激，竟然连贺澄睡了两节课醒过来还不愿意出来面对这个世界。
可真的是……怂包。
贺澄照例收拾好他的书本，背上书包回家。
雪已经停了。
走廊栏杆边的雪始终没能积成可以一手挖起来打雪仗的雪堆，只是像细细的沙冰，黑乎乎的，走起路来还能带着水落在鞋尾上。
学校外，大路互相通汇，也始终没能把雪给压成滑溜溜的白冰。
反倒像是下了场雨一样。
下了一下午的雪，始终没能留下点什么。
夜里到了后半夜又下起了雪。
许烨可能是这一天里睡得时间多了，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眼看着时间从凌晨一点慢慢的变成了凌晨三点，再过四个小时就要起床上学了，许烨烦躁的小声哀怨了一声，怕自己动静大了吵醒了隔壁房间睡觉的阿姨。
许烨抹黑按下了台灯按钮整房间明亮了一片，解锁了手机后打开了一款游戏。
游戏中他也心不在焉，连续输了两三局后，许烨越发的无法入睡，干脆放下手机又关上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实在搞不懂贺澄为什么不跟他交朋友。
他说不信任他。
难道他许烨就让人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吗？就这么的不值得信任吗？
天，太烦人了。
也许是他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没能多赢得些父母的陪伴，他算得上是活的称心如意。
人生中第一次遇见搞不定的事，在他心里一搁，反倒成了一块石头压在心上那样的难受。
好想当面问问贺澄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就想问。
很可惜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他家的住址。
“啊……真他妈的揪心。”许烨在床上滚了一圈，厚厚的棉被把他裹成了一只肥嘟嘟的蚕蛹。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寂静的小区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后半夜下的雪还挺大，这会整个小区的人都在安睡，许烨带着厚厚的手套躲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双手捧起一堆雪一点一点的堆了个大白团子。
“还差点什么。”许烨打着手灯，在身边环视了一圈，突然起身走到对面的花坛边，扣了几个小石头出来。
给他“心爱的雪胖子”装上了眼睛和纽扣后，许烨满意的拍了拍手套上的散雪，又随手拽了几片常青树的叶子给他的雪胖子头上插了一圈。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靠，真烦！”贺澄站在自家老房区楼下，把刚捏好的几个并排站“小雪孩子”一个一个的一脚踩得稀巴烂。
他真讨厌下雪。
可偏就今晚失眠，他忍不住的走到窗边，看到飘下来的鹅毛大雪心里就更加烦躁了。
那个人也真的是，人都没了还折磨着他。
他讨厌下雪，讨厌边城，讨厌这个容不下他的地方。
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去南方。
雪还在下着，贺澄转身走进楼里，摘下棉服上的帽子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打着手灯上了台阶。
也不知道贺荣什么时候才敢出来，他不想再因着雪心里烦躁了。
他想好好的睡一觉，却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失眠了。
轻声的开了门回了自己的卧室后，贺澄脱下棉服，里面穿着加了层绒毛的睡衣，钻进被窝里。
被窝里早就没了暖气，毕竟他下楼面对他最讨厌的雪捏了半个小时的“小雪孩子”，被窝早就凉了。
手机打开后声音降到最小，贺澄单手划着屏幕，点开了一部动画片窝在被窝里看了起来。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放映着猫和老鼠的第n集。
汤姆始终抓不住杰瑞。
可偏这集汤姆和杰瑞成了好朋友，贺澄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的是万事不顺心。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特别特别渴望有一个朋友了。
可能是想疯了的那种，连看动画片都要跟他作对。
许烨堆好了自己的“雪胖子”，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这才满意的上了楼。
这会下楼玩了一圈更不困了。
许烨被失眠这件事气的没办法，只好找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专属睡眠影视。
“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海绵宝宝的声音太突兀，吓得许烨赶紧按了减音键。
刚才进被窝时不小心按错了快捷键，没能换掉手灯，却把音量提高了许多。
他的海绵宝宝还是一周前失眠快睡着时看的那集。
海绵宝宝是他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了。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分开，一直是好朋友。
他太羡慕这种友谊了。
以前那些学校的朋友，都是些表面朋友，平常他们有事的时候来找他去打架，他摊上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躲得快。
准确来说那些人根本就算不上是朋友。
许烨终于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有了睡意。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念给手机充上电关了屏幕，许烨一转身闷在被子里睡着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丝毫没有正要停下来的趋势。
在这样一个全新的环境里，许烨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在这个周围环境是新的，人际关系是新的，街道，人文，风俗全都是新的一个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在许烨无聊的时候陪他解解闷。
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也好。
可连个假的，神明也不给他。
要是在临召市，他一定去教堂做一个星期的礼拜求一个假的朋友在边城这个陌生的地方陪陪他。
要是梦里能有个玩伴也是好的。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在六点的时候停了下来。
许烨被阿姨敲门叫起床的时候他正睡的香甜，听到敲门声赶紧从梦里惊醒。
许烨睡觉总是留着一根神经的。
“快去洗漱吧，一会早饭就好了。”看着许烨穿好了衣服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开了卧室门，李阿姨才放心下来。
她在许烨家做工好多年了，是从许烨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来他们家照顾他。
洗漱过吃了早饭后已经七点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上早自习，从许烨家到学校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许烨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大半夜起来堆得那个雪人，已经被后来下的雪盖的严严实实了，只有他在雪人头上扎了的那几片叶子倔强的露出了点绿色的小尖尖。
许烨来到班里的时候自己的那位“隔条街”同桌已经在了，听到了他坐在位置上放下书包的声音，扭头看他。
“烨哥儿。”声音很乖巧。
许烨扭头看着他，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有些迷茫。
只见他抿着嘴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是贺荣。”
被他一提点，许烨回过来神了。
睡眠不足连脑子转的都慢了起来。
贺荣有黑眼圈，淡淡的，不是特别明显。
“你熬夜了？”许烨问。
贺荣不知道昨晚贺澄到底几点睡的，只是今天闹钟响的时候他累的睁不开眼睛，还是挣扎好久才让自己清醒了。
“应该熬夜了吧。”
许烨觉得隔得那么远说话不方便，自作主张的拉着桌子跟贺荣的桌子对齐了。
突然身边坐了个人，贺荣只觉得整个空间逼仄起来。
他有些想要拉远些距离，但是昨天明明答应了人家做朋友了，疏远了反而不太好。
许烨知道贺澄不待见他：“你放心，贺澄出来了我就再拉回去，不会让你难堪。”
贺荣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许烨不像他是一副凉薄相，许烨的眼睛是典型的杏仁眼，睫毛很长，有些向上翘，鼻梁高挺，嘴巴也好看。
他看起来有烟火气，要是不故意施加压力，反而想让人主动靠近他。
许烨刚转学那天身上压了一股气，贺荣抬头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感觉他像贺澄，心里有些怯。
但是他离自己那么近，贺澄一下就出来了，事发突然，让贺荣好一阵子没缓过来。
“今天怎么是你出来了？”许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贺荣才知道自己失神看呆了，赶紧低下头，突然握紧了手里握着的笔杆。
贺荣对许烨不反感，也愿意跟他说自己跟贺澄之间的事：“我们两个有规定的时间。”
“在学校的时候是我的时间，下课有时候他可以出来，有危险的事他也会出来，一般他也不会突然抢了我的时间。”
许烨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本练习册：“那我刚转学那天，还有昨天就是突发情况喽？”
他这个问题问的贺荣尴尬起来。
这两次都不是他故意给贺澄放空子出来的，是贺澄抢了他的时间。
“不算是吧……”贺荣不太确定。
许烨也不追究，能心平气和的跟这位“同桌”说说话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那贺澄什么时候在？我好避开他，这个家伙老针对我。”
“他一般一放学就出来了，要是当天有作业的话回到家里就是我的时间，不过他很霸道，察觉到我作业快写完了就突然出来了。”贺荣说到这里有些小怨气，“害得我每次都剩下两三题跑到学校来赶作业。”
今天也是在赶作业。
今天的不是一两道题了，而是昨天整整一天的作业他都要赶出来。
许烨倒是觉得贺荣有些有趣，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昨天我在废弃教学楼那里见到贺澄了，也是他抢了你的时间吗？”
许烨一问昨天的事，贺荣心里一沉，有些不太舒服。
“不是。”他一口否认。
“昨天下午是我把他给推出去的。”
许烨愣了一下。
双重人格还能有这种操作？
哎，不对，还真的能有这种操作。
许烨对于双重人格和多重人格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那些都是初中时闲来无事翻了翻母亲书架上的几本书看到的。
一般次要人格总是想要霸占着主人格的身体，要不是自愿的或者是被心理师诱导是不会让出这具身体的。
但是自愿让出身体的主人格却是很少很少。
除非主人格受了刺激想要躲起来，这才给了次要人格霸占身体的机会。
一直以来人格分裂的患者体内的人格们都无法和平共处，难么次要人格消失，要么就是主人格消失。
贺澄跟贺荣这样和平相处的很少见。
“你昨天……遇见什么事了吗？”许烨小心翼翼的问他，怕刺激到贺荣他突然躲起来，然后那个臭脸王突然出来再一脚把他踹倒。
反正他是怕了自己好不容易搞来的凳子再塌了。
贺荣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他……他跟你说了？”
“他能跟我说什么？我俩没打起来就算好的了。”
昨天贺澄那一瞬间压下来的气压说实话是让许烨心头一颤。
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竟然能够散发出那么大的压迫力。
不过他倒是希望贺澄跟他打一架，最好是见血的那种，这样又能逃课又能见上从临召市赶来的爸妈，怎么样也是划算的。
贺荣这才松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的，他就是条件反射的怕起来自己的懦弱。
更怕许烨知道他是因为遇见一点事就会害怕的躲起来的人，怕他会跟贺澄一样看不起他了。
“没什么，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许烨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家事的人，看贺荣有些不太高兴，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都会过去的。”
贺荣看着他，眼中有零零碎碎的星光，随后他看着许烨淡淡的笑了：“烨哥儿，谢谢你。”
许烨承认他看呆了。
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神奇。
同一张脸不同的性格笑起来给他的感觉也不同。
他不得不承认贺荣笑起来可真的是好看。
明明是北方人，他一笑反而有了南方人的温糯。
“谢我什么？”贺荣总是跟他客气。
“嗯……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陪我说话，谢谢你做我朋友。
许烨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那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跟我做朋友。”
前排的陈亦舟踩着快上早自习的点跑进了班里，一从后门进来就看到贺荣在对许烨笑。
两个人竟然坐的那么近！
“卧槽，见鬼了。”陈亦舟把肩上的书包放下来提在手里，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贺荣。
“你……你贺荣还是贺澄？”陈亦舟小心翼翼的问。
上一次见到贺荣笑还是初一上半学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贺荣真的是好学生的典范，但是话少，总爱低着头，身上有时候还会有莫名其妙的伤。
那次见到贺荣笑还是初一时的某个体育课，体育老师让自由活动后，他自己一个人躲在学校操场边的大树下，拿着一根小树枝逗地上爬着的一群小蚂蚁。
那次陈亦舟也是无意间看到的。
那个时候的贺荣在班里个子算低的，一副小男孩模样，笑起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浮现出一堆卧槽。
竟然有些软萌可爱。
“我是贺荣。”贺荣看着他，耐心的再次表明自己的身份。
陈亦舟丢下自己的书包：“好久没见你笑过了。”
贺荣挠了挠头，好像自己还真的是好久没笑过了。
“贺荣老大，那英语借我抄一下呗。”这是陈亦舟每天早上过来都要说的一句话。
不是英语就是语文数学历史政治。
反正他的作业从来没准时完成过。
“你为什么叫他老大？贺荣多乖一个好学生。”许烨插了一句嘴。
陈亦舟摆了摆手：“嗐，习惯了，我老是分不清他们两个人，只好这样叫，不然贺澄听到我直接叫他贺荣，那眼神能杀了我。”
许烨不服起来：“那他脾气也太古怪了吧，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