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昼常找他是对他发了个邀请, 说有个和官方合作的项目,请他们去对大头鳕和黄线狭鳕进行增殖放流。
他们项目组的老大听说他们和叶雪衍打过交道后,主动提醒他们,这次也可以邀请叶雪衍。
周昼常也正有此意,觉得叶雪衍对附近比较熟,邀请他能节省时间精力, 就在微信上找他问一声。
叶雪衍见了,回道:【大头鳕和黄线狭鳕不是两种不同类型的鳕鱼吗?】
叶雪衍:【我刚刚去查了一下, 大头鳕生活在大陆架到大陆坡的沙泥底质海区,黄线狭鳕的栖息水深可达到两千米,就算增殖放流也要把它们放在不同的海区吧?】
周昼常很快回复:【是的, 这是两个实验室分别增殖出来的鱼苗, 我们要把它们放到不同的海区去,所以任务比较艰巨,时间也比较紧。】
叶雪衍:【确定可以在我们这边增殖放流吗?会不会对本地的渔业产生影响?】
周昼常:【我们已经调查过, 确定没问题。之前的渔业资料也显示, 大头鳕和黄线狭鳕都是本区重要的经济鱼类, 只是现在资源衰退。】
周昼常:【我们这个项目和政府合作, 相关部门已经审核过了, 确定没问题,你放心。】
周昼常回完,发来两张盖了红章的文件照片,表示确有此事。
叶雪衍看他这么说,接着问:【那你们这个行程大概是怎么样?有计划吗?】
周昼常:【有的。】
周昼常发了几个坐标过来:【我们大概在这几个海区活动,可能要在野外住一晚。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荒岛,我们就上岛露营,没有的话在船上睡,七月五号早上出去,六号晚上回来,报酬是一天五百。】
叶雪衍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给他准确答复:【行。那我们在哪里会合?】
周昼常:【早上七点码头上见面就行,梁哥也在。】
梁居贤是叶雪衍的老熟人,叶雪衍一看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位老渔民对本地海区比他还熟,见的世面也多,问题不大。
因为要出海,叶雪衍专门做了一下准备。
他以往出海都注意穿上衬衣,戴上帽子和墨镜,做好防晒。
这次因为去的地方比较远,还要在外面食宿,他特地带上各种调料和谢醒做的泡菜。
在外面,吃好喝好还是挺重要的。
反正调料的重量很轻,也不怎么占地方,带上幸福感会高许多。
第二天,叶雪衍准时跟周昼常一行人会合。
周昼常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出海出多了,皮肤晒得比较黑,人也显得更精瘦。
他一见叶雪衍,热情地笑出了一口白牙:“叶大夫,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叶雪衍:“也没有很久,你的变化倒是比较大。”
周昼常哈哈笑起来:“我最近跟了一个大项目,天天在海上蹲着,是有些变化。”
叶雪衍勾唇笑了一下:“那我们开始搬东西?”
周昼常:“辛苦辛苦,鱼苗在卡车上,有点重,我们搬的时候慢慢来。”
大家一起搬完鱼苗,清点完数量,又检查各种设施,七点四十五的时候,他们就往海上开。
这次增殖放流的鳕鱼比较多,他们一共开了两条船出去,都是中型船。
叶雪衍跟梁居贤比较熟,就上了他的船。
出海跟坐车一样,经常出海,海面的情景也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叶雪衍找了个地方打盹,边上科研员们在小声聊天,发动机跟海浪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一切都形成了背景音。
船在海上开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第一个放流点。
增殖放流需要搬搬抬抬,都是力气活。
叶雪衍在旁边搭手把一桶桶鱼苗抬下来,打开盖子准备放流。
放流的鱼苗只有缝衣针那么长,一桶鱼苗有上万条鱼。
只是不知道最终活下来的有多少?
叶雪衍看了一下,悄悄将手伸进桶里,不动声色地释放龙力。
边上的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还在吃力干活。
龙力进入水中,鱼苗们变得活跃起来。
叶雪衍带着笑把它们倒到海里,又看它们消失在海面之下。
放流的工作比较枯燥,他们到一个个海域把鱼苗放到海里再记录下来,一遍遍重复这个步骤。
午饭他们也来不及认真准备,只吃了早上带上船的炒面,面里有鸡蛋肉丁豆芽和辣酱,都是很普通的食材。
炒面都冷了,口感变得有些怪,还有些咸,大家也没什么怨言。
周昼常作为小队长,鼓励大家道:“按照这个工作效率,我们下午能早一点到岛上,就能钓海鲜吃了。”
梁居贤也道:“只要到了岛上,哪怕钓不了海鲜,也能敲些生蚝跟藤壶吃。”
大家都笑起来。
周昼常说:“梁哥你不要毒奶,肯定钓得到海鲜。”
梁居贤朝叶雪衍努努嘴:“那你就要跟叶大夫打好关系了,他钓海鲜的技术一绝,我跟他出了那么多次海,从来没有见他走空过。”
大家都朝叶雪衍看去。
叶雪衍抬了下眉:“嗯。”
“就一个嗯?”有女队员说道,“叶大夫,你也太高冷了。”
另一个男队员开口:“帅哥都是高冷的,何况叶大夫这种超级大帅哥。”
大家又笑起来,气氛变得活跃。
叶雪衍想说的话被笑声打断,丧失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只好笑着摇摇头,沉默地不再开口。
他倒不是高冷,而是今天太累。
表面上他只是跟大家一起帮帮抬,实际他几乎把一半的龙力都释放出去了,还是用人形释放的,难度高了许多。
吃完午饭,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又爬起来干活。
渔船在海面上开了那么久,已经离陆地很远了,海水也变得更加干净,呈现出一种冷调的灰蓝色。
这个地方很难再看见海鸟跟其他船只,放眼望去,茫茫大海占据了人的全部视线。
如果不是经常出海的人,光是看到这个景象,恐怕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恐惧感。
这里太大,又太无依无靠了。
上午大家还有力气说笑,下午大家被晒得汗流浃背,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了,都在沉默地干活。
好在他们的动作的确比较快,大家在傍晚的时候成功按计划来到了荒岛。
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在荒岛上用防潮垫和睡袋打地铺。
荒岛的条件虽然一般,但是比海上强一点,起码不会晃,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一个稳固的床会让人睡得更舒服。
船上的鱼苗不用搬到沙滩上,密封桶里面都给了氧气调好了温度,让它们再在里面待两三天也没问题,他们要搬的只是自己的用具。
大家搬睡袋的搬睡袋,搬食材的搬食材,叶雪衍力气大,主动承载了双倍的工作量。
他原本想帮队里的女性搬一部分,然而都被笑着婉拒了。
常年在户外工作,她们并不需要别人帮忙也能做得很好。
上岛后,周昼常清点了人数,看人都到齐了,拍着手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我们就钓鱼做饭,不想钓鱼的也可以去挖藤壶和生蚝。”
梁居贤说:“懒得挖也行,这里有气罐,等会儿你们直接喷气烧,取肉就行。”
还有这种操作?叶雪衍抬起了头。
有人问:“现在都这么先进了吗?”
梁居贤:“新流行起来的小工具。”
梁居贤看大家好奇,躬身在自己的行李里面掏出两个带气罐的喷枪,找到一个生蚝顺手演示起来。
新鲜的生蚝不太好开壳,用喷枪烧了十多秒,里面的肉熟了,简单一掀,就能见到鲜美肥嫩的肉。
梁居贤顺手一捏,把生蚝扔到嘴里:“就是这样,生蚝和藤壶牢牢附着在石头里面比较难挖,用这个喷枪一烧,它们的壳就会打开,然后取肉回来。”
叶雪衍恍然大悟。
不愧是经常带游客出海的人,就是有经验。
有队员兴奋地举手:“我要一个喷枪。”
另一个队员道:“我也要!”
其他人同样跃跃欲试。
梁居贤见大家那么感兴趣,提议道:“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先弄点生蚝肉和藤壶肉回来,再钓鱼?”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纷纷去礁石那边找藤壶和生蚝
在外海长出来的生蚝和藤壶都很干净,而且新鲜,烧一下直接吃就很美味了。
它们甚至不用加盐,壳里面的海水就足够调味。
叶雪衍也吃了一个,感觉虽然没有蒜蓉生蚝好吃,但别有一番风味。
大家一边烧一边吃,对这种原生态的方法赞叹不已。
梁居贤笑眯眯地过来:“怎么样?这个方法可以吧?你们放心。”
叶雪衍暗自点头表示赞同。
叶雪衍说道:“可以多挖点藤壶肉炒鸭蛋,我带了鸭蛋。”
梁居贤惊喜:“你还带了鸭蛋?那是得多挖点。你们别看藤壶不起眼,炒鸭蛋可鲜了。”
另外一个队员同时举手,说道:“我们知道,藤壶,Balanus,甲壳类,和小虾螃蟹同类,也是优质的海鲜。我们在野外经常吃的。”
这位说的是藤壶的拉丁文名字,拉丁文是死文字,平时没人使用,大多数时候只用来做科学命名。
叶雪衍不禁多看了一眼,再一次感觉到了研究员们和一般渔民的区别。
跟研究员们出来还挺好玩的。
在礁石上找生蚝和藤壶确实很好玩, 不过他们还是需要正经地吃饭。
大家玩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开始采集食材。
一部分人继续挖生蚝和藤壶肉,另外一部分人则去钓鱼。
叶雪衍钓了一会, 对梁居贤说道:“梁哥,我下海去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东西。”
梁居贤跟他一起下海打过鱼, 对这个建议并不反对:“你自己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浮上来。”
叶雪衍点头:“我每十分钟会浮上来看看。”
这话一出, 梁居贤更放心了,大手一挥:“你只管去,我留在这里看他们。”
叶雪衍找了个鱼护拿着,也没戴面罩,直接徒手下潜。
他游到离海岸十几米的地方,慢慢潜下去, 顿时感觉视野一变,整个人舒服许多, 他双腿交替着踩水,并打量这片海域的情况。
底下有很多海藻,大部分都是可以吃的, 他也没客气, 直接薅了一部分往自己的鱼护里塞。
他们没怎么带青菜过来,这些海藻就是今天晚上要吃的青菜了。
除了海藻之外,底下有很多海胆。他挑了几个可以吃的肥美海胆, 也往鱼护里面扒拉。
这么干净的海胆, 拿来生吃或者炒饭都可以。
至于鱼, 这里的鱼太灵活了, 人形不借助工具其实比较难抓到鱼, 他试了几次没抓住,也没强求,随便捞了几只螃蟹。
叶雪衍每潜一会水还记得浮到水面上去看看,跟梁居贤打招呼,示意自己还安全。
钓鱼组和采挖组的效率都不错。
他看了一下,大家的兜兜都装得挺满,够吃了。
叶雪衍看差不多就上去了。
他一上去大家过来围观:
“好多海胆!底下的海胆那么多吗?”
“叶大夫,你捞到石蟹了啊?现在这季节的石蟹也肥。”
“大家小心点,别扎到手。咦,这里还有两只大虾。”
叶雪衍将鱼护给他们看,自己去岩石后面换衣服去了。
因为没有淡水可以冲澡,他悄悄做了个弊,将身上的水分和盐分都用龙的能力扔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见到梁居贤正被大家围在中间,开始讲年轻时候捕鱼的故事。
梁居贤:“……你们别不信,现在的渔业资源衰退了,我年轻那会儿,海里的鱼可多了,出去钓一晚上鱼,轻轻松松搞个几百斤不在话下。”
“就算是以前钓鱼也没那么容易吧?除非你们一晚上都钓大鱼。”
“来来来,算账。梁哥钓的鱼要是平均三斤一条,要钓三百斤就一百条,十分钟钓一条还是要的吧?一小时六条,十小时六十条,三百斤需要钓十七个小时,梁哥你这明显对不上账啊。”
梁居贤笑骂:“小崽子们还不信了,我们以前钓鱼哪有一条条往上钓的?都用延绳钓!”
梁居贤:“延绳钓知道吧?一根绳子上有上百个鱼钩,多放几根绳子下去,别说一晚几百斤鱼,厉害的几千斤鱼都能捞上来。”
“真的假的?”
梁居贤:“骗你们干什么?我船上现在还有两箩绳钩,明天就给你们看看。哎,叶大夫回来了?叶大夫你给我做个证,延绳钓是不是特别容易钓到鱼?”
叶雪衍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他笑了笑:“我也没用过延绳钓。”
梁居贤感觉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
叶雪衍:“我来这里也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体验。”
梁居贤立刻说道:“这个简单,你要是真想钓,哪天抽个空,我跟你一起出海。”
叶雪衍的运气是出了名的好,梁居贤他们这些老渔民都挺乐意跟他一起去钓鱼,收获比较多。
某位研究员开口:“梁哥,钓鱼带我们啊。”
梁居贤满口答应:“行,你们要是有空,尽管一起来。”
“今天晚上就有空,要么我们今晚就出去钓鱼吧?”
“对对对,今晚就可以去,我也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去钓过鱼。”
晚上出去钓鱼的办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周昼常作为带队小组长,看大家兴致那么高,也没反对。
年轻人们热情起来,哪怕很有经验的梁居贤也顶不住。
梁居贤再三强调,晚上出去钓鱼也很累的,大家纷纷表示,年轻人不怕累,干完明天的活就回去补眠,没关系。
于是大家吃完饭早点睡觉的计划变成了出海夜钓。
叶雪衍倒还行,刚刚休息了一会儿,他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恢复过来了。
他其实也挺好奇这种延绳钓法要怎么操作。
他们之前没打算出海夜钓,也没准备相应的鱼饵。
梁居贤说这个简单。
他拿喷枪带着大家去礁石上烤了一堆生蚝,把里面鲜嫩的蚝肉取出来,这就是钓饵了。
大家草草吃了顿晚饭,全员转移到船上。
晚上只是夜钓,不放流,大家只开了一条船,打算以这个孤岛为圆心在四周活动,等会再回来睡觉。
上岸睡觉还是要相对舒服一些。
二十多个人涌到一条船上,挤是挤了点,但干起活来也很快。
梁居贤把船舱里的箩筐搬出来,将延绳钓的工具展示给他们看。
那是一条几百米长的绳子,绳子上每隔两三米就挂着一个大鱼钩,隔几十米还有一块石头,末端则是一块带着旗子的泡沫板。
他们在鱼钩上挂上蚝肉,然后把绳子往海里扔,一边扔一边开船。
几百米的绳子就这么留在身后的海里,沉重的石头让它们坠到海面下,末端的浮标和旗子则让绳头能浮到海面上——他们等会好循着这个标记回来收钓绳。
他们一共带了两根绳子,放一根绳子需要一个多小时,再加上中间开船的时候,从开始放第一根绳子到开始放第二根绳子之间差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等放完第二根绳子,就差不多到时间可以回去收第一根绳子了。
他们也不是正儿八经地出来打鱼,因此放绳和收绳之间隔的时间不是特别长。
梁居贤最有经验,开到旗子前面,他关闭发动机,端了一筐手袜出来:“想收绳子的都戴上手袜,不要被鱼鳍给刺到了啊。”
周昼常招呼:“大家把手袜分一分,力气小的往里面站一站,别被带到海里了。”
梁居贤笑起来:“对,小心栽到海里去,这片海区可是有鲨鱼出没的。”
“不会吧?”
梁居贤:“怎么不会?不信你们问叶大夫,他前阵子就救助过鲨鱼。”
“咦,这个新闻我看过,是那条鼬鲨?”
叶雪衍点头:“这里出没的鼬鲨个头还挺大。”
梁居贤道:“听到了吧,大家让开点位置,我跟叶大夫准备收绳子了。”
叶雪衍看向海面,他已经看到了绳子上的鱼。
海洋太大了,放根绳子下去钓鱼倒是比龙形下去追鱼方便。
他虽然能在大海里畅行无阻,但游那么远的距离,也是会累的,还是用工具比较方便。
有机会可以试试。
梁居贤拿起一个大铁钩,弯腰将绳子一勾,借助铁钩把绳子捞上来,然后把旗子和浮标捞到船上。
叶雪衍在旁边搭手,帮忙一起拉绳子。
浸了水的粗绳子非常重,而且触感粗糙,拉起来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叶雪衍一拉就知道为什么老式渔民越来越少,这纯粹是个苦力活。要是不习惯的人,拉一根绳子,估计手酸得三天内吃饭都在抖。
这个对体力要求太高,幸好他的身体素质远超一般人。
头顶的白炽灯非常亮,将附近的海域照得一片通明。
他们交错着将绳子拉上来,第一个鱼钩就有鱼。
那个红彤彤的身影在海水中异常明显
有位研究员眼尖,立刻道:“是红金眼鲷!”
叶雪衍他们拉着绳子,随着绳子露出海面,那个鱼钩上面果然挂着一条全身通红,眼睛极大的鱼。
梁居贤看了一眼:“学名红金眼鲷,我们这就叫金眼鲷,今天运气不错啊,这鱼好吃。”
“这里还有金眼鲷?”
梁居贤:“有啊,这不是钓上来了?就是很少,我们平时也比较少吃,外国进口的多一点。”
边上的研究员们小心翼翼地将这条金眼鲷给解下来,放到一旁的渔舱里,顺便拍照记录。
叶雪衍已经习惯了他们对看到的一切海洋生物都记录的模式,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叶雪衍和梁居贤继续拉绳子,不一会儿,拉了一条大八爪鱼上来。
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杂鱼,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好看,有的极丑——海里随便长长的并不只是鮟鱇鱼,很多深海鱼都很奇怪。
叶雪衍和梁居贤仔细辨认捞上来的鱼可不可以吃,受保护的鱼不能吃,怀孕的鱼不能吃,有毒的鱼也不能吃——这些不能吃的鱼都要统统扔回海里。
又拉了一会,一条肥硕的大鱼挂在鱼钩上。
因为鱼钩在海里停留的时间不长,这条鱼还十分有活力,一被拉上来,立刻张开嘴威胁。
有人喊:“鲨鱼!是鲨鱼。”
另一个喊道:“欧式荆鲨,你们看它又扁又宽的脑袋,还有粗壮的身体,应该是欧式荆鲨。”
有人不确定,求助于叶雪衍。
叶雪衍看了一下,确定道:“是欧式荆鲨。”
“今天运气真好,还捞到了欧式荆鲨。”
这条鱼也不能吃,他们取下鱼钩,拍完照存档,小心避开它锋利的牙齿,将它放回海里去了。
延绳钓钓到的鲨鱼果然多,他们拉了一会儿,又看见两条鲨鱼,辨认完名称拍完照,同样放回海里去了。
一条绳子几百米长,大家都拉得很疲惫,回去船舱,看见满渔舱的鱼又很有成就感。
梁居贤笑呵呵地问:“大家是先吃点鱼当宵夜,还是去把另一条绳子也拉上来?”
新鲜的鱼不吃,哪有先去干活的道理,大家异口同声道:“吃鱼!”
船上的酱料不多,梁居贤检查了一下:“要不就吃我们传统渔民常吃的酱油水?晚上吃点熟的,好消化。”
大家都没有意见。
酱油水,顾名思义,用酱油和水煮的鱼。
梁居贤笑呵呵地请大家一起动手,给鱼去内脏,刮鳞,切块,然后开火,放油,放姜丝、蒜粒和老干妈,炒香后放酱油和一点矿泉水,熬出香味后把鱼倒进去,盖上锅盖,焖熟就开吃。
大家一起围在窄窄的甲板上,中间的大铁锅咕嘟咕嘟地开了锅。
海鱼特有的咸鲜味随着水汽一起出来。
大家顾不上别的,拿了筷子和碗筷,直接开吃。
新捞上来的鱼又鲜又嫩,还没有刺,厚重的酱汁把鱼味完全激发出来,他们不需要放盐,海鱼本身就有一点咸味,夹了鱼直接开吃。
晚上的海风比较凉,大家却在锅边吃得大汗淋漓,一边吃,一边直呼爽。
他们头顶是漫天繁星,海风在周围打转。
万里波涛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一条船孤独地漂着,这条船上却有热闹的人和热闹的美食。
鱼越熬越香,底下的汁水越熬越浓稠,鱼的鲜香都化进汤汁里了。
有人道:“可惜了,还剩一点汤。”
有人马上接道:“看看有什么别的,把这汤给蘸掉。”
船上也没有别的吃的,只有中午剩下的两份炒面还没动。
大家也顾不上什么,打开来闻了一下,见炒面没有坏,就通通倒到大铁锅里,随意一翻炒,让炒面裹满汤汁。
冷了一天的炒面在大铁锅中重新焕发了生机,变得香浓而诱人,大家不约而同地朝锅里伸筷子,把炒面给分了。
剩下的那一点底汁,大家也拿面条蘸了,通通塞进嘴里。
十多分钟后,锅里碗里都空了,连点渣子都没剩。
大家搂着肚子,七倒八歪地歪在船上,今天真是太饱了。
叶雪衍他们在海上待了两天一夜,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又疲惫又亢奋。
研究员们还约叶雪衍下次一起出海,大家都发现了,跟他出海运气确实要好一点, 而且总是很好玩。
叶雪衍笑着跟他们告别。
梁居贤和叶雪衍住得近,主动表示要送他回去。
分开时, 梁居贤问叶雪衍:“叶大夫,我们有个打渔群,你要不要进来玩?”
叶雪衍:“交流打渔的信息吗?”
梁居贤:“对, 渔汛、潮汐、风向,什么都交流,有时候渔网被推到远方了,也会互相帮忙找一找。之前你不怎么打渔,我们就没喊你。”
叶雪衍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有个群确实会方便一些。
梁居贤一见他答应, 立即将他拉进大群里。
这是一个两千多人的大群,叶雪衍一进去, 群消息刷得飞快,看起来挺活跃。
他随意看了一下群成员,发现陈富镇、何万海几个都在, 还有一些叶雪衍不太熟, 但是加过微信的人。
现在的渔民光靠出海谋生已经比较困难了,大部分都会养点什么,因此比较熟悉叶雪衍。
他一进群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叶雪衍做水产兽医以来, 认识的人很多, 加的群也很多。
他打了个招呼, 就没再聊。
群里还挺热闹, 大家继续聊天。
有人在群里发了图片出来:【今天好像遇到了一群鲥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