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戳了戳身边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师,说:“刚才那把刀叫恐怖之刃,如果你能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并让对手陷入这种情绪中,就能将那份恐怖变为现实。举个例子,如果刚才你心中但凡有一点点相信我说的故事,就会当场变成刀下亡魂。”
“传说这把神器拥有灵智会择主,只有被它选择的人,才能将它的能力尽数发挥出来,不过这刀在……都没动静,估计传说也不可当真。”
“现在他是你的了,你要好好用它。”
百晓生声音飘渺,手掌缓缓在空中收紧,切断自己与刀的联系。
没想到他也有做好人的时候……诶,他和刀的联系呢?怎么断得干干净净的。
季明希卖力鼓掌,虽然这设定有些中二,但百晓生演的这出应该是放弃管制刀具的意思吧。
作为一个好老师,这时候的他当然要接上这场戏。
他拿出刀,深沉地说道:“这神器,我收下了,不过他有点大哈,拿着太危险了,回头我会放抽屉里好好保管。”
说完手心忽然被烫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竟明白这刀的意思,它说它不想待在柜子里。
这想法来得突然,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索性开口道:“如果只有钥匙扣大小,还没开刃的话,还是可以随身带着的。”
百晓生嗤笑:“这神器傲得很,向来只有持有之人将就它,就没见它去将就别人。”
这老师,果然什么都不懂。
然而下一秒,那傲得很的神器扭啊扭的变成了一个又小又精致的挂件,安静乖巧地躺在季明希的手上。
季明希戳戳小挂件,继续演:“果然是神器,还能切换形态。”
百晓生:……?
他持有恐怖之刃的百余年间,就没见这位大爷变过形态。
第一毫不留情地戳碎他的最后一丝幻想:“择主了。”
除非季明希死去,否则再也没有人能得到这把刀。
季明希把小挂件和钥匙扣在一起,笑道:“那我还真是幸运啊,刚来就被神器选上了。”
这即不在意也不珍惜的动作,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还有那宛如哄小孩的语气,百晓生可以确定,这人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把刀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这打脸着实来得又快又狠,除了郁闷他什么法子也没有。
这几人出去后,校园内阴风四起,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天空。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校园涌出无数眼睛,形态各异的鬼怪盯着大门的方向,悉悉索索地交谈着。
“真的出去了,那个新来的老师有点牛啊。”
“早知道有这种好事我就去教室了。”
“哪有什么早知道,肯定是百晓生那家伙算到了,学校里什么东西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不过他们怎么出去得那么轻松,结界无用了吗?”
地上看起来污脏的泥土像活物一样蠕动着往校门的方向走,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红得滴血,每走一步便留下沥青般黏稠的东西。
这玩意儿声音嘶哑得像是几百年没喝过水,“我也要出去……我要吃人……”
布满眼睛的泥土撞上大门,覆盖着校园的半透明水幕晃了晃,凝出一道巨雷,劈在泥土身上。
刺目的光亮伴随震天的轰鸣,将那凝实的泥土劈得发虚。
“啊啊啊……结界竟然没有问题……”那些眼睛满是仇恨,他好不容易养了二十年的精气,竟然被这雷尽数劈散。
路边坐着个蚂蚁大小的怪物,一团光亮看不清原型,却散发着精纯的气息,如果吞吃下去,定能增长不少。
他狞笑着朝那个呆呆傻傻的小光团碾过去,什么校规不校规的,他要力量冲出去吃人。
嘶哑的声音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山神陨落,无人再能阻我……”
光团熄灭的瞬间,暗沉的天空扭曲起来,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再一个闪现便来到校门前。
“违反校规,当诛。”
简荒伸手,那团泥土便像是隔空被人掐住了命脉,挣扎扭曲着化为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回头看了眼变成32的倒计时牌,消失在原地。
校园一片死寂,直到确认那位不会回来后,才敢喘气。
“……那个小光团,真的是咱们的同类吗?”
“你敢跟简荒大人称同类吗?明显是钓鱼执法啊!”
“不是吧,丑泥巴上次闯结界不也没出事。”
“谁让它这次妄谈山神,山神是没了,但他相好不还在吗。”
“啪啦!”
巨雷落下,把操场凿出一个大洞,众人噤声,在心中腹诽,果然是小气吧啦的神,说两句都不行。
回应他们想法的是一道更强的落雷,简荒冷漠的声音随雷而落:“我非神,与曦阳山山神只是好友,下次胡说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年修为够雷劈。”
校内的怪异们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大哥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钓鱼执法的事吗?
校外的两个幸运儿听不到校内的警报,更感受不到里面的电闪雷鸣,只是贪婪地呼吸着校外的空气。
季明希好笑地看俩孩子撒欢,之前在学校还表现得挺沉着冷静的,没想到一出来那么活泼,果然学生都不喜欢呆学校里。
往前走了大概五百米,一颗巨大的棒棒糖朝他们飞速奔来,然后一个漂移,漂亮地停在季明希的面前。
塑料包装的顶上开了个洞,小糖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甜甜地说:“老师老师,是我呀。”
“才一会儿没见,小车车变得很漂亮哦。”季明希摸了摸女孩的头,手上也沾上甜甜的糖果味。
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她还担心老师认不出自己呢,但是又不想变回以前的模样。
“你是不是要下山呀,天快黑了,我送你吧。”她拍了拍塑料包装,那长筒型的外包装立即变得巨大,恰好能装4个人。
季明希捏了捏小糖人硬邦邦的小脸蛋,夸道:“哇哪来的小天使那么贴心,我正愁着呢,谢谢你啦,回来给你买礼物。”
“嘻嘻嘻嘻嘻。”女孩开心地打开塑料,有礼物诶,不枉她在这蹲了那么久。
百晓生警惕地拉住老师,问:“这是什么?”
“车,之前没有见过吗?”季明希的眼神里慢慢涌上了同情。
百晓生:……?
谁家的车能自动变大变小还带着一股非人类的气味?!
这新来的老师怎么和创校人一样傻白甜。
看到这人傻乎乎地就要往车上走,百晓生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气恼,也不是知道是气季明希对精怪毫无防范,还是恼自己突然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
“没有能力就不要靠近这种可疑的东西。”百晓生死死地拽住老师往外拖,骂骂咧咧道:“我还没下山,你别给我死在这里,等下了山,你爱怎么死怎么死。”
虽然这孩子的语气极其恶劣,完全不像在学校时的游刃有余,但季明希还是从里面听出了焦急和担忧,他摸了摸百晓生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不要害怕,车子很安全,老师也很健康,不会死掉的,不用害怕。”
人类看不见的暖黄色光芒亮起,百晓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沉默地看着半空,忽地松开手,指着小女孩问:“她告诉你名字了吗?”
名字对精怪而言十分重要,或是代表着他们的来源,或是承载着他们的能力,一般的精怪不会轻易告诉他人名字,除非对这人充满信任。
季明希摇头,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小糖人正逐渐狰狞,百晓生每说一句话,小糖人就长出几根锐利的尖刺,车子也从整洁香甜变成皱巴巴的索命毒车。
百晓生悄悄掏出长鞭,他就知道,这玩意儿没安什么好心。
由异闻而生的精怪本性属恶,单是以人类恐惧为食这种属性就注定了他们是天生坏胚。
他握紧长鞭,却不出手,他要等季明希奄奄一息的时候再去帮忙,到时候这个笨比老师就知道鬼怪里除了他都是不可信的,也不至于未来会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
“对哦,我竟然没问你名字,真是太不应该了。我叫季明希,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呀?”
百晓生冷笑,果然是个笨蛋傻白甜,如果简单就告诉你名字,那就不是精怪了,他手臂紧绷,等待季明希转头时的尖叫和怪物的暴起。
季明希转头的瞬间,小糖人“咻”地将所有的尖刺收回体内,头上有几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刺耷拉下来,像女孩温顺的头发,背着老师伸手在皱巴巴的车子上扣来扣去,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我、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鬼车,但是我不喜欢,你可以给我起个名字吗?”
百晓生:???
怎么那么快就说名字了?难不成这傻白甜老师运气爆棚遇上了一个傻白甜精怪。
这可是世界大奇观,他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孩子还在嘤嘤嘤地撒娇,夹子音里包含着没有收回去的粗犷杀意,他敢说,要是这鬼车转头,肯定还是刚才那副狰狞的模样。
他躲过老师的视线悄悄伸手,想把那孩子拉过来,看看鬼车现在的表情,就在这个瞬间,别在腰间的长鞭忽然动了起来,轻微的碰撞声响起,地上落了一截糖末。
百晓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屁.股,他就说了,世界上哪有什么傻白甜精怪。
作者有话要说:
季明希:第一届傻白甜精怪大赛开始!让我们看看谁是可爱的傻白甜~
鬼车:我我我!老师一问名字我就说了!我超甜!
百晓生:呵,你要是傻白甜我就是傻白甜甜了。(被扎屁.股.jpg)
围观了全过程的第一:投谁我就不说了,人家鬼车好歹还撑了三章才说名字,百晓生刚和老师见面就自曝不说,还顺带曝了我的名字,这傻白甜程度啧啧啧,堪称本书第一甜,不对,第一必须是我!
“太没礼貌了,怎么能叫一个小女孩鬼车。”季明希生气,小糖人跟着他疯狂点头,挥挥小手表示自己的不满。
季明希很认真地思考了五分钟,说:“要不叫车车吧,可爱。”
百晓生:……
其实这名字也没比鬼车好到哪去。
他捏紧鞭子,生怕鬼车因为不满意这个名字发狂。
但是小糖人却很高兴,笨拙地转了个圈欢呼道:“好耶!我有名字啦!以后我就叫季车车。”
季明希也高兴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发朋友圈昭告天下,证明他的起名风格也没有很烂,人家小朋友喜欢得很,重点还要艾特那些吐槽他是起名废的人
“季车车?”百晓生从老师身后探出个头来,视线在快乐小糖人身上打了一转,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书里说的那什么来着,对,爱笑的男人最好命。一笑倾人城,令鬼拜为裙下臣,再言倾人国,不费兵刃获鬼童,啊真是好诗,好诗。”
念到后面,他忍不住给自己鼓了个掌。
季明希:……
他好不好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要努力给学校弄个图书馆了,怎么也不能让孩子把这种当好诗。
还有一点他也不知道,那就是精怪生来便只有名而无姓,因为姓氏代表着臣服,一旦当着他的面亲口给自己的名字加上“季”姓,便形成生死契约,如果他们杀死季明希,自己也会灰飞烟灭。
假如不是很喜欢一个人或者迫不得已,狡猾的精怪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百晓生闲闲散散地给自己鼓完掌,嘴角扬起一丝不羁的笑:“我百晓生,就算死,死这里,也不会做出姓季这种没尊严的事。”
说完他还看向旁边的人寻求赞同:“第一,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是。”第一迅速和他撇清关系,并跟老师表忠心:“季老师,我还没跟你自我介绍过吧,我叫季一。”
百晓生瞪大眼睛,看着满脸懊恼的第一吼:“不是吧!你连这个都要争第一吗?”
季一将头撇过边,不再理他,只是左脸写着“失策”,右脸写着“悔恨”。
要是早点想起这茬,第一就是他的了。
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季明希立即沿用当保育员时安抚小朋友的技能,开始找机会对人一顿猛夸,虽然还看不懂吵架的原因,但是夸就对了。
作为蝉联“最受孩子欢迎”奖的优秀保育员,季明希深知端水之道,就连一旁的季车车都没忘记夸几句,把小糖人夸得直害羞,拉着老师给他介绍自己新款小车车。
“老师你坐这里,车车下去把他们带上来。”季车车说完一蹦一跳地跑开,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让季明希梦回当年在幼儿园工作的时光。
兜里的管制刀具冰凉刺骨,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也时刻提醒着季明希他现在面对的是怎样的学生。
看着外头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以及两个似乎马上就要打起来的少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大家都像车车一样好哄就好了。
在季明希看不到的地方,那个好哄又可爱的车车正在对百晓生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深不见底的喉咙。
香甜的糖果被她化作坚韧的武器,糖末像雪花一样遮住百晓生的视野,看起来轻轻软软的东西却在阳光下闪着寒芒,百晓生手上的长鞭扬起,在虚空筑起空气墙。
一根暗红色的封棺钉从小糖人的体内飞出,与长鞭相撞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百晓生被击得倒退半步,而那被弹飞的封棺钉在半空转了一圈又回到她的体内。
鬼车压低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属于孩童的稚嫩,反而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不过是个没有攻击天赋的异闻怪,竟敢三番五次阻我,我看是学校里的生活太过安逸,让你忘了精怪是如何修炼的……也好,你那百余年的修为,我就收下了。”
七枚封棺钉齐齐飞出,百晓生挥着长鞭奋力抵挡,一时间沙石弥漫,金属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季明希紧张地站起来,问:“怎么了。”
他可没忘记百晓生在学校里随随便便掏刀子的行为。
“没、没事,外面风大,车车钥匙掉了,正在找呢。”季车车面色狰狞,声音却还是小孩子那般天真。
她停下手,余光看向缩在角落装透明人的季一,用力一挥就把人推进车内,道:“别让季老师下来。”
话还是说晚了,季明希已经走到了车门口。
“啧,好好感谢季老师吧,要不是因为他,你现在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七枚封棺钉尽数收回体内,小糖人身上的刺也在逐渐消失,但威胁的话语还在继续:“你最好不要离开老师的视线,否则这曦阳山那么大,丢了个怪物也不足为奇。”
百晓生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刚才他忙着讲话没仔细观察小糖人,现在四下空旷,他一眼就看到面前这个异闻怪身上泛着淡淡的黑色,那是吞噬过同类的异闻怪才会有的颜色。
精怪以“气”为食,这个“气”可以是万物的情感,也可以是同类,甚至可以是活物,仅靠情感修炼的异闻怪和他一样是透明的,吞噬过同类的为黑色,食过活物的为红色,其中吞噬人类的颜色为令人不悦的粘稠黑红色。
鬼怪并不像人类想的那么纯真,他们的世界强者为尊,所以自出生起便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厮杀修炼,美貌者以色惑人,孱弱者以弱迷人,所有柔弱亲人的特性,不过是他们用来达成目的的伪装。
而且这鬼车不是校内人员,禁止吞食同类的校规对它没有任何约束,那么保命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
百晓生握紧鞭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冲过去,一个滑跪抱住了季明希的手臂:“老、老师,我叫季百晓。”
“是恐惧的味道”车车鼻尖微动,淡如轻烟的气流涌入体内,她嫌弃地摇摇头,说:“但还是老师的‘心疼’更好吃。”
她理了理衣角,收起尖刺,重新变回那个天真的小女孩。
季明希被的手被男孩死死抱着,百晓生还在空嚎:“我叫季百晓啊老师,你听见了吗!听见就回我一句嘛!”
季明希:“……听见了。”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姓季没尊严来着。
他的视线太过明显,即使一言不发,心中的想法也顺着眼睛流了出来。
百晓生梗着脖子说:“百晓生要尊严不要命,关我季百晓什么事呢。”
用最英勇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如果不看他整个人恨不得钻进老师怀中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众人接不上话,都选择了沉默,季一更是将头转向窗外,他怎么就跟这脑干缺失的人来自同一个学校呢。
小糖人也“呸呸”两声,这种不要脸的情绪真难吃。
棒棒糖小车比他们想像的坚固,乘着风从山崖上飞了下去,没有翅膀加成直接进行自由落体运动,不到十分钟顺利落地,在水上砸出一大片水花。
“季车车你想谋杀我吗……”百晓生语气发虚。
为什么车内所有人都有安全带,就他一个人没有!要不是他刚才死死地抱住老师,现在估计就独自回到复活点了。
季车车冷哼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指着远处说:“它一天只来一趟,错过就没有了。”
季明希看到远处山尖尖上有一辆大巴车往这边开,应该是今天他来的那一趟,车车选的这条路虽然惊险,但也是为了让他们赶上大巴。
他伸出手问:“车车,和我们一起去镇上吗?”
车车的脸上露出一丝憧憬,糖果小手搅啊搅的,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车车不去,车车害怕。”
“好,那你等我带礼物回来。”季明希摸了摸车车的头,笑道:“等以后你不害怕了,我们再一起去。”
季车车点头,伸手比划着说:“我要糖。”
“好。”
说完季明希便带着两个孩子往外走,中途回眸时,已看不见季车车的身影。
他们来到路边时,大巴恰好停下,车门打开,一男子用力推开季明希就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罗盘急转,定有鬼怪在附近。”
百晓生看着远去的人,默默放开腰间的鞭子,连鬼怪在眼前都看不出来的人,也没什么大能力。
“百晓,季一,上车了。”季明希将钱递过去,但司机却不接,默默把驾驶座的独立小门给关上,伸手在箱子里摸索着。
晚上没有人去镇上,车里一个乘客也没有,司机抬抬下巴,示意季明希把钱放到椅子上,“往后走,坐到最后一排。”
季明希感觉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眼,发现司机正哆哆嗦嗦地往驾驶室上贴符。
季明希:……
这山里的人怎么都喜欢把人当鬼啊。
正准备解释,又有一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骂道:“我喊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故意整我是不是?”
司机眼里闪过几分惊喜,说:“没有没有,这不是还没到你那吗,来来来小兄弟,坐前排,哥开夜路困,和你唠唠。”
艾左思受宠若惊,他坐这车的次数不少了,但还没有看到过这司机像现在这样对他和颜悦色,平时不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就是骂骂咧咧,反正没什么好脸色。
今晚这车开得颠簸,时不时就来个急刹,艾左思第三次从座位飞出去撞上护栏时,再也忍不住了:“你开开停停的就是故意整我吧!”
“不、不是,你、你帮我看看后面,你看得见后面的那、那些人吗?”司机的声音有些发虚,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偏偏他这几日做了亏心事,所以怕得很。
艾左思往后看了看,说:“哪来的人?”
后排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学校的百晓生遭众鬼盘问:曦阳山那么高,你们是怎么下去的。
季百晓:车车带我们下去的。
众鬼:噫,五百多岁的老鬼还说叠词,恶心心。
季百晓:???
百晓生本就没有多少的风评再次被害。
季明希一听,赶忙系好鞋带坐起来,顺便拍拍身边的孩子们,轻声道:“坐起来点,咱们要被误会不是人了。”
百晓生看了他一眼,寻思着这话也没错啊,但想到老师好歹还是个人,又慢悠悠地从葛优瘫的姿势调整到正坐,第一也是如此。
司机颤悠悠地往后视镜一看,那三人正端坐在最后一排,而艾左思则皱着眉满脸不耐,看起来也没有说谎的痕迹。
一定是自己做的那件事被发现所以遭报应了。
他拿着符在胸.前晃,大声喊:“山神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贪下那些钱!明天我还回去!我自己出钱给守庙人修坟!你让这些邪魔鬼怪退退退!”
前几日守庙人吃错东西死了,乡民凑钱让他帮忙办丧事,但他不怎么信鬼神,那老人的死状又奇怪,他就把人用席子一卷,草草埋到山林里。为了早点去喝酒,就连坑都挖得浅,总共花销就是一把三块钱的香和一块钱的纸钱,还有个被人丢在山里不要的大红色录音机。
至于剩下的钱,他全拿去喝酒了。
刚才开车到寨子里的时候恰好遇见神婆,神婆说守庙人为山神守了一辈子的庙,又为村民做了不少好事,有功德在身,他帮忙做白事会得山神庇佑。
当时他还不当一回事,问如果欺瞒山神呢,神婆只是笑了笑,说,守庙人头七之时,会有东西找上你。
今天便是守庙人的头七。
他原先真不怕,但自从这三人上车后,他看一次后视镜就少一个人,内心再强大也忍不住崩溃。
眼看司机又要掏出什么驱邪道具,季明希赶忙解释:“司机大哥,我不是鬼,今天早上坐你车进山的,你还给我电话呢。”
艾左思循着声看去,也问:“季老师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一直都在车上,刚才鞋带开了,弯腰系鞋带来着。”季明希无奈,指着两个孩子说:“刚才没乘客,孩子困了我就让他们躺凳子上休息。”
破案了,不是一回头就少一个人,而是人家分时段躺下了,小孩个子矮,刚好被座位拦住,艾左思回头的时候,恰好季明希又在系鞋带,所以让这车的后排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
司机咬着牙,看到季明希那副温和的模样,到了嘴边的国骂又忽然说不出口了,他把东西收回去,嘟哝道:“妈的,开夜车的就是拿不得亏心钱。”
他用力擦去额角的虚汗,重新启动车子,竟没有追究那两个小孩的来源。
明明这山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山路漫长,黑压压的夜里只有大巴的灯亮着,季明希坐在后排,两个孩子贴在窗边,对外面的一切充满好奇。
“都那么晚了,你这趟下山住哪?”艾左思问。
季明希拿出手机给人发短信,说:“去清河中学住,和那边的老师联系好了。”
“你现在还敢去清河中学啊。”恢复平常心的司机在盘山公路漂移,还有闲心和他们瞎扯,“那地方最近闹鬼,好多娃娃都被吓得不敢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