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契约—— by桃白百

作者:桃白百  录入:07-22

他一脸疑惑地快步往里走,边辰紧跟在他后头,不知该不该开口。
市集人流密集,来来往往的行人看长相打扮都是当地人。
来之前酒店的服务员特地提醒他们,说这地方管理混乱小偷小摸不少,一定要小心。
此刻两人身旁跟着手持武器的大汉,威慑力十足,周围见到他们都很主动地绕着走,安全倒是十分有保障。
礼子宁走得飞快,中途熟门熟路地转了几次弯,最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喷水池前,看着水流发起了呆。
边辰走到他身旁,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礼子宁点了点头:“我甚至认得这里的每一条路。”他说着抬起手,“这个喷泉的另一侧,靠下的位置水泥上有一个菱形的坑。”
边辰绕着水池走了半圈,低下头观察。
“是不是?”礼子宁问。
边辰点头。
“太奇怪了,”礼子宁说,“我没有来过,从来没有。”
边辰回到他身旁:“或许是在梦里见过。”
礼子宁眨了眨眼,接着恍然大悟,但很快又露出了更为迷惑的神色。
“太奇怪了,这奇怪了。”他说。
边辰却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刚来时他就听说过,这座城市因为近年来的一些动荡,有维和部队驻扎,其中部分来自国内。
若非被自己强行改变人生轨迹,或许礼子宁此刻本该在这里生活。
边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唤道:“礼子宁。”
礼子宁回头看他。
“……我知道为什么,”边辰说,“待会儿回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礼子宁迟疑着点了点头。他满腹狐疑,却没有多问,只轻轻应了一声:“好。”
“还有你一直耿耿于怀的人,”边辰对他笑了笑,“我可以跟你讲一讲关于他的故事。”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与其让礼子宁继续困扰,不如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有了梦境中的巧合作为佐证,礼子宁应该会信,也正好能解开一直以来的心结。
谁知礼子宁闻言立刻扭过去头:“那个就算了,不想听。”
他说着便迈开腿往前走去,留下边辰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耍性子。
正要追上去,却见礼子宁忽然放慢了脚步,缓缓停了下来。边辰本以为他是故意在等自己,还想晾他一下,却见礼子宁身体僵硬了几秒后不自然地晃了晃,接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边辰大惊,赶紧跑上前去。
礼子宁双眼紧闭,意识全无。边辰试着呼唤了几声,他毫无反应。
所幸呼吸和脉搏都很平稳,模样和上一回“晕血”如出一辙。
边辰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可惜信号全无。
其中一位保镖主动向他提议,说这附近的管理处应该会有固定电话,边辰赶忙拜托他前去求援。
他离开后,边辰干脆坐在了地上,让礼子宁把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中午的太阳晒得很,他抬起手,试图给礼子宁遮阳。
保镖好一会儿没有回音,边辰看着礼子宁的面孔,心急如焚。此时留下的保镖用生硬的英语询问他,要不要先回车上。
边辰当即意识到这才是更好的主意。与其这么干等着,不如自行带礼子宁去医院。
真是关心则乱。
礼子宁比边辰高一些,一身腱子肉,沉得可怕。边辰自然是抱不动的。
壮汉保镖轻轻松松地把礼子宁扛了起来,喝退了围观群众后大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边辰紧跟在保镖身后,犹豫着要不要让他换个姿势,担心礼子宁肚子朝下会不舒服,又怕平白耽误时间。
他一路思绪纷乱,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太对劲。
周围人流逐渐稀少,也看不见任何摊位,放眼望去景物都显得陌生。
这好像不是去停车场的方向。
“Maybe we are going in the wrong direction.”他向前喊。
对方并不回头,回答时口音重得让人几乎听不明白,脚步也变得更快:“Shortcut,this shortcut.”
边辰直觉不对劲,可礼子宁还被对方扛着,一时间只能跟上。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
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一阵钝痛袭来。
意识消失前,跟前扛着礼子宁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说:
边烁,虽然败事有余但有一颗爱弟弟的心。
评论区有人提到枪的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他们运到国外来。

再次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昏暗中一小块四方形的光斑。
边辰茫茫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一扇天窗。
也是他此刻所处空间的唯一光源。
昏迷前的记忆迅速在大脑中复苏,边辰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
此时,他的上身正靠在一堆垒在一块儿的麻袋上,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腿也同样被困在了一起,不仅难以动弹,身体各处还隐隐钝痛,无疑是在昏迷中被搬运时遭到了粗鲁的对待。
那礼子宁呢?
他四下张望,很快就在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了心中所想的人。
礼子宁同样被捆住了手脚,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依旧是昏迷状态。
边辰心跳漏了半拍。
“礼子宁?”他试着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
边辰的手脚一阵冰凉。
从天窗透进来的光线看,此刻已接近傍晚。礼子宁究竟因何而昏迷尚未可知,若万一是什么凶险急病,平白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老天已经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若仍旧是这般收场,未免太过残忍。
“礼子宁!”他又喊了一声。
不知绑架他们的人此刻是否就在附近,他虽心急,依旧不敢大声。
礼子宁依旧全无回应。
这栋建筑巨大而又空旷,说话隐约有回声。
边辰试着在有限的范围观察了一下,附近堆着大量的袋子,灰尘密布,猜想这儿可能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又过了片刻,外边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不远处的大门被打开了。
边辰立刻闭上了眼睛。
两个陌生的声音用陌生的语言对话了几句,很快,门又被关上了,脚步声逐渐远去。
边辰试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接着松了一口气。
那些人大概是来观察他俩的情况,见尚未苏醒便离开了。
他不敢再开口呼唤,焦急地看着礼子宁,无措之际,却见礼子宁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同时嘴里逸出细微声音。
那调子短促且虚弱,片刻后又响了一声,透着不适,仿佛是梦魇中的呓语。
边辰心急如焚,压低了声音又唤了一声:“礼子宁?”
礼子宁嘴唇轻颤,却没再发出声音,几秒后猛地睁开了眼。他无疑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清醒后依旧回不过神,伴随着大口的喘息胸膛剧烈地起伏。
借着天窗射进来的光线,边辰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了大颗的汗水。
“你还好吗?”边辰焦急地问。
听见了他的声音,礼子宁立刻转过头来,呼吸依旧急促,眼神中满是迷茫。
也难怪,在他昏迷之前,两人还在市集闲逛。
“我哥请的保镖有问题,”边辰向他解释,“我们被绑架了。”
礼子宁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的呼吸逐渐平复,接着用别扭的姿势四下观察起来。
“我也刚醒,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边辰继续说道,“我猜是想要交换赎金吧。”
礼子宁盯着天窗看了会儿,依旧一言不发。
“你没事吧?”边辰忧心忡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突然晕过去了,你还记得吗?”
“没事,”礼子宁终于开口,语调意料之外的平静,“回去再说吧。”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边辰说。
礼子宁试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转个身,让我看看他们是怎么绑的。”
虽然早就习惯了礼子宁在任何陌生场合都能镇定自若,但眼下这般处境依旧如此冷静,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你不怕吗?”边辰问。
“怕又没用。”礼子宁说,“能再转一点吗?”
“这样?”边辰姿态扭曲,同时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没事,好极了,”礼子宁艰难地坐了起来,挪动着靠近了些,说道:“可以解开,只是需要时间。”
“怎么解?”
“用牙。他们不太专业,绑得很粗糙,也不封口,”礼子宁向着大门的方向看了眼,“但再蠢也不会长时间放着我们不管。”他说着靠在了边辰的旁边,“等他们过来吧,不然容易打草惊蛇。”
“……你的胆子能不能匀我一点儿。”边辰皱着眉说道。
“我也害怕。”礼子宁说。
“看不出来。”
“你被抓到这种地方,我怎么会不怕,”礼子宁说,“就是怕,才要冷静。”
对话间,脚步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
礼子宁的判断是对的,若是刚才真的行动了,一定会被察觉,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就不好说了。
大门打开后,几个高矮不一的蒙面男人走了进来,一半身上背着武器,其中最为高大那个虽然也遮挡了面孔,但边辰认得出来,是这些天负责“保护”他的保镖之一。
为首的人身材矮壮,见两人已经清醒,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走到0他们跟前蹲了下来,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界面上是一个翻译软件,上半截是边辰完全看不懂的当地文字,下半截是机翻后语法诡异的中文。
但内容不难猜,他们的目的果然是要赎金。
这种情况,只为求财倒是一件好事。
边辰清了清嗓子:“OK,money is no object,but you have to keep our safety.”
对方默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边辰继续说道:“We are penniless no So how can we pay the ransom?”
矮壮男子又盯着他看了会儿,回过头去冲着同伴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同伴笑了两声,摊开手来。
边辰以为他们在商量赎金的交付方式,一旁礼子宁此时幽幽开口:“他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边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Hey,”礼子宁主动喊了一声,然后问道,“How pay money?”
如此简单粗暴,矮壮男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他听懂了。
“Wait.”他说,说完站起身来,当着他们的面用当地语言商量起来。
“我记得另一个保镖英语很不错,怎么没见他。”边辰嘀咕。
“那是他们雇来的,已经走了。”礼子宁说。
“你怎么知道?”边辰惊讶。
“他们现在正在说,”礼子宁看着那些人,“这伙人不怎么专业。”
“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大概吧。他们好像本来想找你哥要赎金的,但介绍给他们保镖工作的中介不让他们直接联络,”礼子宁说着顿了顿,安静地听了会儿后继续道,“我们现在距离那个市集大概十五公里左右,附近有地方在修路,还有废弃的农田。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仓库应该不多。
边辰在惊叹礼子宁居然能听懂那么多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会讨论这些?”
礼子宁没有回答,继续说道:“距离这里十分钟左右车程地方有一条河,水很深。”
边辰心中忽然有不妙的猜想:“他们不会是在商量怎么弃尸吧?”
“边先生,”礼子宁侧过头对他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边辰看向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清醒至今,因为始终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他无暇细思,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心中忽然浮出了强烈的违和感。
礼子宁确实是个从不怯场、陌生环境下也能保持状态松弛的人。但此刻,他表现出的沉着与镇定,绝不是一句性格使然能简单概括的。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又梦见了什么?”边辰问。
“要在这种环境下聊吗?”礼子宁问。
绑匪们似乎终于商量出了结论。
矮壮男子再次来到他们跟前,连说带比划:“You,two,choose one,go home,take money!”
倒是简单易懂,意思应该是让他们中的一个回去筹钱,以交换另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中有一个人可以暂时安全。
礼子宁刚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没有把这些说出来。
边辰正疑惑着,礼子宁忽然大喊起来。
“Me!me,go home!My brother ,he is rich!Choose me!”
边辰诧异之际,矮壮男听懂了这段词汇简单且无视语法的表达。
他看向礼子宁:“Your brother?”
礼子宁连连点头:“He name is BianShuo,you know?”
矮壮男一脸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接着,他转过身,指了指边辰,示意同伴动手。
立刻有两人上前,其中之一用刀割断了绑着边辰双腿的绳子,把他扯了起来。
“You,go home,take money。”矮壮男笑眯眯地对他说道。
边辰瞬间明白了过来。
礼子宁是故意的,他知道那些人商量着想要留下的是自己,仗着这些老外对亚洲人的面孔缺乏分辨能力,于是冒名顶替。
礼子宁依旧沉浸演出,大喊着:“Why!Why!
边辰一时不知该不该揭穿。就这么走,等于是把礼子宁独自留在危险中,礼子宁不提前告知,就是笃定了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但他也知道,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更合理、更有可能同时脱身的选择。
见他迟疑,嚷了半天蹩脚英语的礼子宁终于停下,接着用更为激烈的语气冲他吼道:“闭上嘴,走!”
边辰摇头,不肯挪步。
两人一左一右驾着边辰,其中之一调整了一直背在身上的枪械,枪口抵在了他的腰腹处。
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礼子宁再强大,孤身一人手无寸铁,怎么可能逃得掉?
“放心吧,枪是假的,”礼子宁看出了他的心思,“空壳子罢了,用不了的。”
边辰将信将疑,身旁的男人用蛮力扯着他往外走。
“记住我刚才说的地点信息,”礼子宁继续说道,“这群人里有警察,千万不要报警。去联系我的战友。”
用枪抵着边辰的男人见边辰依旧抵抗,抬起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了边辰的肚子上。边辰吃痛,当即弯下了腰,一阵干呕。
“边辰,你相信我,”礼子宁的语调终于透出焦急,“我不会再给你留下痛苦的回忆,说到做到。你走吧!”

第79章 不能没有小狗
走出仓库大门前,那些人在边辰的脑袋上套了个不透光的袋子,把边辰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那之后,他被人引着塞进了车里,躺在地上。空间逼仄,他不得不蜷着身体,还有脚始终踩在他的身上。
黑暗颠簸中,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边辰惦记着依旧留在仓库的礼子宁,心中焦虑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有人用刀粗鲁地割开了束缚他双手的绳子,又在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接着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他被一把推了出去,跌在了地上。
当他抖开绳子摘掉头套,车已经扬长而去。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边辰还是很快认出不远处就是他们今天上午所去的集市。
礼子宁说,仓库距离市集大约十五公里,边辰体感远不止这点路程,想来是那些人为了模糊他的感知故意饶了路。
十二个小时以前,他和礼子宁一同坐在酒店高层餐厅享用精致餐点,而此刻,他狼狈不堪,礼子宁身处险境。
他想站起身来,双腿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不自然的弯曲而使不上力气。
路上稀稀落落还有些人。他们发现了他,其中有些好奇地靠了过来。
边辰已经顾不上体面,逼迫着自己勉强站起身来,冲着那些人喊道:“I need help!”
终于回到酒店时,已经过了零点。
边辰身心俱疲,却不敢睡。
礼子宁说那群人里有警察,他不敢报警,斟酌过后联系了使馆。对方很重视,连夜与他沟通。
当务之急自然是立刻拯救人质。
礼子宁提供的地点信息十分有效,在地图上比对后很快便确定了仓库所在的位置。
得知绑匪中有警察参与,使馆人员表示见怪不怪。当地警察渎职情况严重,官匪勾结是常态。
报警可能会打草惊蛇,导致绑匪撕票。但要驻扎在此地的本国部队出手,需要额外许可。
也就是说,得等。
边辰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临别前绑匪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的都是当地文字,经过使馆人员翻译,内容是交换人质所需的金额和方式。
他们要求边辰在两天后独自带着八百万美金去市集一处隐蔽的角落,把钱留下后他们自然会放礼子宁回来。
这简直荒谬。
先不说短短两天时间筹集这个数额的现金有多困难,就算真的筹到了,体积和重量也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搬运的。
而他们眼下根本没有与对方商议的渠道。
往好的想,这意味着这群绑匪毫无经验,是新手。坏处是,愚蠢会导致行为缺乏逻辑,难以预判。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终于传来部队获得行动许可的消息。
边辰不敢懈怠,向天祈祷一切顺利的同时努力筹集资金,以作好最坏的打算。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后,传回的是一个坏消息。
仓库早已人去楼空,绑匪和人质都不见踪影。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场没有任何血迹和打斗痕迹。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前去救援的人员在仓库附近的小屋里找到了一个背包和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大量工作文件,部分纸质资料上印有九天集团的logo。
由此可见,绑架他们的和前些天打劫助理的大概率是同一伙人。想来是通过脏物察觉到了他这个更大的肥羊,才临时策划了绑架。
会谈所需要的方案资料失而复得,边辰却没有半分喜悦。
事到如今,只能先交赎金了。
时间紧迫,指定了币种,并且要求现金。身在异国的边辰用尽了所有手段,最后凑到的数额还不到对方要求的四分之一。
但那已经塞满了一整个大号的行李箱,再多,也带不了了。
边辰准备了纸条,留言时特地翻译成了当地的文字,表示暂时只能筹到那么多,希望可以通融。一周后会把余下的金额放到同样的地点,但在此之前希望能得到人质依然存活的证据。末尾,他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拖着这个行李箱到指定地点了。
再次来到市集,明明只过了两天时间,边辰却感觉恍如隔世。
那时他全程都跟在礼子宁的身后,只顾着关心礼子宁的身体,心中有忧虑状态却很放松,想着回到酒店以后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现在,他却只能向上天祈祷自己还能拥有再次见到礼子宁的机会。
酒店的服务员曾经提醒他,这市集不安全,小偷小摸不少。
如今他携带巨款孤身一人走在人流中,却很笃定自己的安全。
他知道,暗处有许多双眼睛正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绑匪要求他先到喷水池,绕着池子走一圈后再往西进入一条小巷,巷子另一头有一座石像,把巷子放在石像边后立刻离开即可。
亚洲人的面孔在这儿并不多见,负责盯梢的人都提前躲在了隐蔽的位置,确保能观测到目标地点的所有动向。
只要有人来取钱,一定会被察觉。之后自然是小心尾随,找到对方的藏匿地点。
万一失败,边辰留在箱子里的纸条或许能提供第二次机会。
走到目的地后,边辰四下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视线里没有疑似绑匪,也看不到自己人。
放下箱子,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边辰深呼吸了两次,转身离开了。
低着头一路回到车边,打开门,后座上传来一个年轻且充满活力的声音。
“放心吧,交给我们。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人穿着当地的服饰,却是亚洲面孔,留着一头黑色短寸,皮肤黝黑。
他是负责这次救援行动的指挥官。
边辰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辛苦你们了。”
“好像有人靠近箱子了,我去看一下。”对方说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接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很快又退回来补充道,“你留在这儿别动,有事用无线电联系。”
边辰点了点头。
车门再次合拢后,他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行动进展如何,边辰万分煎熬,心中涌出许多懊恼。
不该让礼子宁陪自己来的。只是分开大半个月而已,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何时成了如此软弱的人,连这点寂寞都耐不住。
就这么待了半个多小时,车外大约十多米处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虽然穿着与记忆中截然不同,但此人背影和走路姿势都与那位“保镖”极为相似。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对方双手空空也没有拖着箱子,可如此高大健壮的人并不多见。
万一真的是呢?
边辰只犹豫了半秒,便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跟在那人身后走了不到半分钟,他就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无线电在车上,离开前应该先报备行踪的。
边辰与那位年轻的指挥官交换过联络方式,此时发送信息,也不知对方能不能顺利收到。
但他现在并没有编辑消息的余裕。
作为一个外行人,跟上对方且不被察觉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专注力。
虽然已经离开了市集,但附近道路上已然有不少路人,帮了边辰不小的忙。
中途对方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瓶饮料,停留了一会儿。边辰在他侧面看到了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络腮胡。
没有认错,真的是他。看来绑匪选择了分头行动。
就这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逐渐远离了闹市,对方进了一栋破旧的两层楼房。
明明离市集也没多远,四下却变得荒凉了许多,十分空旷。附近缺少遮蔽,离得远了更有可能被发现,边辰快步跑到了楼下,躲在了没有窗户的围墙边。
他拿出手机,试图发送定位。
看着对话框里不停转动的“发送中”标志,他不得不深呼吸以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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