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我的人格融合了—— by佞蜀

作者:佞蜀  录入:08-08

一道尤其夸张的刮痕从他左脑门儿上拉到右眼角。左额扎了明晃晃的几个针脚。
像是破破烂烂缝补起来的布偶娃娃。
和病人对上目光,男生愣了愣,脸诡异地红了圈,先挪开视线朝下搁置:“看、看什么看!”
极瘦的人并不回答,肩膀支着那显肥大的蓝白病服又回过头去,和未听见一般。
“我说你先别激动,我们大概知道你的情况了,你来这儿,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白鸽敲了敲京宥身旁的床位,顺手拉了床帘。
“我没病!”
里面的人开始争闹起来。
玫瑰花前的白鸽啄了啄桌面,拿出一条医用手环,问:“可以跟我说说吗?为什么治疗完那天,你捂着手腕不让护士把这个东西拿走?”
京宥轻轻抬睫。
像是不想接纳什么东西一样,他扫过那条记录着粗略信息的手环,即刻缩回眼神。
病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左手缝合处。
医生这次用了蓝色的缝线,像一条小蛇尚有规律地排叠在缠绕在疤痕两侧。
和那染了他血迹的蓝紫色医用手环一样。
“说话。”白鸽显然无奈。
这会儿病人明显是能接收外界信息的。
“我……我看错了。”京宥还是不得不承认。
“醒来时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以为是谁送给我的珍贵物品。”少年低低轻柔道。
“小朋友。”
这个他常用来对别人的称呼骤然落在自己头上。
桌对面的人挪走了病床上的移动桌板,替他折好衣角,苦口婆心:“我看你家境也不错,身体上也没什么大残大病的。”
“你就是有点不开心而已,别再往自杀上琢磨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来到488已经半个月了,除了MECT治疗,在病院里最多的便是开导心理的各项活动。
京宥很难接收外界信息,这还算是他唯一一次立体清明地听到别人这样规劝他。
大概是知晓这里的病人八层已经不能称为“可治愈”群体,医生只当自己徒劳,只好摇摇头任病人发呆。
“记住了,别沾水、别洗澡……算了你家人会带你回……”
“都说了我没病!!”
隔壁病床的床帘被骤然冲开,白鸽手上的黑色记录簿以一个急促的角度从蓝色里扎出头,摔在京宥脚边。
京宥眨了眨眼,低头缓缓去捡那本子。
“嘶,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被拍飞本子的医生也起了脾气,把半开不开的床帘一把扯掉,双目赤赤:“我跟你说,你今儿个来这就是脑子有毛病才来的,你别跟我装什么正常人!”
才多大啊……
好奇驱使京宥小心抬起黑色记录簿的封皮,在置顶一栏读取到了简略信息:
沈一铄、十七、精神……
黑色记录簿被人抽走,医生忍了忍脾气,好坏歹话都往心里过了两边,簿轴对着中学生点点:
“咱们这个地方不像什么什么书院那样,但也有一套强硬的管理法则。”
“我们最擅长治疗的就是控制不住脾性,不了解自己的叛逆青少年。”
说完又觉得不到位,补充道:“沈一铄,我警告你。今天是你父母送你来的,要么你主动配合,循序渐进地把病治好了,没病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要么就是按照你父母说的,直接强制治疗。”
“沈一铄,你是有案底的人,你别忘了。”
“你没病你杀什么人?难不成是你故意的?”
“故意杀人该坐牢就坐牢,别在咱们院找噱头来粉饰太平。”
好像听到什么词,京宥眼皮跳动两下,又仰头去看着那个中学生。
沈一铄有一副不错的脸廓架子,五官也并不凌冽,规矩又恰当地装在脸蛋上。
他情绪显然比医生激动得多,刚才还微红的脸色此刻已经拧成了死白,眼睛瞪得浑圆,布满血丝。
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你知道什么啊!”小朋友没抗住这话,本来就包不住的泪水很快坠到下颌线。
“你知道什么啊,你听了谁说的半句你就这么说!”
“我不能待在这个地方,我没病,我还要回去,我还要回去高考的!”沈一铄狠狠咬了咬下嘴唇,这幅样子大约是憋了很久。
青少年一把揪住白鸽的翅膀,他颤着唇来回摇头:
“求求你们,你们不能把我关在这个地方,关在这个地方什么都完了。”
“我父母才是有病,他们才该治病,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眼见他的情绪就要失控,医生感到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低声喃喃:“这还说没病啊,现在的家庭是怎么回事,学习压力这么大还……”
“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沈一铄垂下头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颤着指尖,往脸上抹一把泪:“我没病,我真的想回去,我没有病,我不是神经病……”
京宥安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看见白鸽们都扑闪过去,终于将中学生摁到座位上。
他看着那抹黑红色被白色淹没,某种熟悉的味道还没散发出来就被挤回去了。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抽出的两张水蜜桃香型纸。
手腕拧动两下,还是没能把纸送出去。
“别哭了。”他只好坐在原来的位置轻轻道。
别哭了。
沈一铄最终还是成为了他们的病友。
晚上郑管家替他整理病房的时候,对方的父母已经把相关物资搬进了他对门的病房里。
欲厌钦没有同意他继续留宿,在治疗渐缓的中途,他亲自来了趟病院准备把人接走。
京宥手腕不方便换病服,只好披一件男人的黑大衣,站在对面病房门口。
一般病人入住是两袖空空什么都不能带的,除了这片特殊家境的病人们会拥有些特权。
少年没扎头发,黑发垂在左肩上,乖顺地站在门口,等着欲家帮他拆换床单被褥。
门口又来了几大个箱子。
终于在白鸽们看不惯的视线里被迫挤出道歉声,同箱子里的书目销声匿迹了。
他一眨不眨地跟着数数:送了八个箱子进去,每每从他眼前过时,各种各样的高考用书字样就从箱顶蹦出来。
沈一铄不在病房。
京宥这两天缺血,站得有些麻木。
他动了动脚趾,想让细微的动作来缓解身体的僵硬。
一股大力忽然将他那快落肩的大衣外套拢在一起,阻隔了不停在外撞击的晚冷。
示意他抬动左右手,又弯下腰下来替他扣好大衣的牛角扣。
京宥这才收回注意力,恍然发现这是符合他尺寸的外套。
欲厌钦稍站直,两根手指拖在人的左手下侧,拨开外套和病服,盯着那缝口的伤疤,忽然问:
“疼吗?”
京宥想了想,保持着稻草人的站姿,答:
“嗯,疼。”
出乎意料的回答。
欲厌钦挑眉,视线放在少年身上,又沉淀成一团浓郁的墨。
作者有话要说:
*标记处没看懂的话,之后可能会解释。
前世和宥宥有接触的人都会慢慢有记忆的。

他现在这模样是很难撒谎的。
大衣落后的肩线朝前折,欲厌钦再次弯腰观察病人的反应,确认无明显应激后,揽着人走出病院走廊。
白鸽们简单初步分析了一下治疗结果,得到了正向绿色加号的结论。
无疑是对这个周间隔四次治疗结果的肯定。
主治医生将京宥的割腕归结于自我潜意识“救赎”的过度自残。至于活生生喰食了一点五厘米深度手腕的本人,没有在这个结论后面发表任何感想。
欲家主把人接上了他那还算低调的黑色SUV。
他回来得太突然,不知道甩了多大个烂摊子给下属们。
一得了空,车上角落叠的没处理完的文件就像缠丝将他层层搅住。
京宥知道他工作狂的本性,上了车就乖乖贴在车窗前,药效带来的疲惫引得他沉沉欲睡。
司机熟稔地启动油门,倒车的咔咔声犹如骤雨前的节拍器。
郑管家在副驾驶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简单几句汇报工作,又试探性对另一人道:“……小少爷,下雨了,您需要把车窗关上吗?”
欲厌钦掀起眼帘,手中签字专用笔的笔冠一顿,同在镜里的管家撞了个对视。
郑管家移开了视线。
男人偏头去,看见那坐得离他半个人的少年,双手趴在车窗上,发丝从他白皙的颈后随风扬动。
他放下笔,把腿上的文件朝左边堆,起来挪了一节位置。
京宥几乎是瞬间捕捉到那不属于消毒水的熟悉味道,他本能地把肢体完全缩回车内,扭过头来警惕盯着人。
手绕过人的背部,欲厌钦倾斜着凑近他,去摁动开关。
吵闹和微雨都阻挡在车窗外,他又低头看了眼人:“没坐过车?窗子打这么开。”
意料中的沉默,欲厌钦重新拉过身侧的文件,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翻动浏览起来。
京宥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像是抚平了什么惊异。他不吵不闹也不答,悄悄往车窗旁挪了一点,脸挨着玻璃尤其近。
温热的呼吸很快让车内起了雾,夜幕降临、微雨朦胧。
琼宴是座十足喜欢微雨的城市,酷暑同严寒一个都不落,好似在确切繁忙及高速运转的生活里,这天气多样性也要跟着卷一卷。
488离欲家有大概一个小时车程,之前京宥几次来回都没有意识,这算是治疗后久违的效用。
用药昏沉的感觉一过,接踵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睁大着双眼,不放过从视线里划走的一花一木。
车很稳地停在了十字路口转弯的一个岔口。
这不是个该停滞的地方。
视野中的花草很久都没更新,京宥带有明显的疑惑转头去看前座。
郑管家秉持着良好的执事素养,已经下车去交谈了。他很快返回车旁,撑着黑色大伞,轻轻地敲动了欲厌钦那面的车窗。
少年眨了眨眼。
后座的男人双腿交叠,十指相扣搁置在身前,阖着眼睛靠着皮质后座,睫毛的阴影全数投在他轮廓立体的脸颊上。
像是……
在还不确定“睡着”这个词的时候,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松开相合的手指,弯肘搭在一旁处理堆叠好的文件上,摁下一半车窗,半眯着并未侧头。
“是天气不好,这段路上下班时段出了车祸,有一辆大型货车因躲避突然出来的小轿车翻了,司机当场死亡,肇事者逃跑待捕。”郑管家简单叙述。
“前面……有人认出了欲家车牌,想过来给您赔个礼。您看我们是……绕道还是等待处理?”
这是回欲家别墅的必经路,直走过去就是几个岔口,偏别墅区的那道是单独修出来的,没有太多回合路。
按琼宴岔路几乎难撤回的回旋式建设,如果要绕,又要磨蹭一两个小时。
欲厌钦有些不耐。
他拧起眉:“赔礼的就不用过来了,还要多久?”
“看情形,交警大队已经在安排加调人手了,可能半小时内能处理好。”郑管家低头瞥了眼表,“就是,要下暴雨了。”
在车里的贵人当然不用担心暴雨来袭。
京宥忽然察觉两人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啊,我……”
“把车靠边,等雨落后再走。”男人手一扬,止了京宥后面所有的托词。
医生特意叮嘱过,不在病院时要格外关注病人的状态,避免任何可能刺激他的环境因素出现。
欲厌钦出车,撑起一把大伞,等着小病人钻到伞下,再被他裹进怀里。
其实情况比负责人托词来得离谱。
那货车是用来运输海鲜的,出事时被一整个拦腰挑飞,无数货物从第三道岔路倾倒在第四条道路口上。
冷冻鱼、虾、生蚝……还有最难处理的碎冰。
负责人能一眼认出欲家车牌,也是这段时间这辆车在第四道来回次数太多。
第四条道往里只有一家大豪宅。
车虽然不是欲家常开的那几台,但欲家的司机他多少还是脸熟。
这算是撞倒霉头上了。
负责人一边头痛一边谄媚笑着往上迎,视线都还没碰到人,就被郑管家的白手套拦在后面。
“欲先生不想见你。”管家对外人说的话就没有那样客气了。
“是是是。”负责人一边腹诽一边缓了口气。
大抵也极其不愿应付贵人。
念此他正要往后退,顶着愈落愈大的飘雨不经意间回头。
欲家主那身难掩的行头从秋雨淅淅里探出,笔直的西装裤下踩着发亮的黑皮鞋。
跟在黑皮鞋后面的……似乎是一双半踩式黑色帆布鞋。
皙白的脚踝裹在白净的袜口中,蓝白相间的裤脚因主人的瘦削跟着步伐来回荡,又被更重的黑色大衣打落下去。
那是双男孩子的脚。
负责人一惊,瞳孔急缩,本能地抬眼去看正主,却被黑色大伞盖了个严实。
郑管家调整占位,挡住他本能探寻的目光,眉一沉,客客气气:“还要辛苦你们了,雨天工作,多注意安全。”
“是、是。”像是看到了什么禁忌,负责人连忙扭头小跑起来,催着交警队的人快速清理道路。
京宥躲进十字路口侧对面的书店里。
书店不大,很安静。
欲厌钦随意拿了几本在门口包了保护膜的书结账,又将伞斜放在门口,提步落座在他身侧。
雨落得很快。
车祸发生了有段时间,权衡群众利弊,交警决定先调动拖车让开公用道,再处理货物,追查责任人。
因没人走第四道,并没造成下班点堵车的盛况。
川流不息的红橙灯在玻璃窗交相辉映,对面商店的高亮打在窗上,又落进少年的眼睛里。
欲厌钦给他接了杯书店里的饮用温开水。
京宥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一团团在雨幕里弯腰又直立的黑影身上。
琼宴的雨先是缠缠绵绵,再是风骤狂落,不出十分钟又跌为哭哭啼啼。
中间的时段最为猛烈,好像天空的怒气要一股脑砸下来。
雨滴像是泼墨,一大团绽到玻璃窗上,裹挟着风的骤力、仗着是要吃人的气势。
书店暖黄的灯光并没有催热京宥的背脊。
他一眨不眨地盯在那十几个弯腰捡东西的人身上,雨点散泼在玻璃窗上的轮廓互相交融,成了一片扭曲情景的滤镜。
重靛青色描了天的边。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车里拖拉出来。
京宥瞪大双眼。
是一团白色的影子从大车里拖出:折了头颅,鲜红的对比色从脖颈处往外掉,肥肉缀在他的肢体各处,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含胸垂手。
很奇怪。
隔得那样远,却这样清晰。
他甚至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庞。
是中年发福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脸横肉死白,紧闭着双眼,双腿像两根粗萝卜从车里一端又一端掉下。
少年有些不敢呼吸。
那团影子突然抽动了一下,被黑色围在正中的人迸跳而起。
很远,但是很清晰。
那男人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瞳仁黝黑,口齿清晰:“京宥,救我。”
他再一眨眼,白衣男人徒地站在黑色身影正中央,侧着半个身体,紧紧同他对视,口型重复道:
“汤京宥,救我!”
京宥心跳骤升,他拽紧手,几乎是本能地摇头。
白衣男人骤然消失。
——又突然贴在书店的玻璃窗上。
那一脸横肉被挤开,又像触碰到了不可侵犯的地界,发出滋滋烫声。五官扭曲地猛烈撞击着玻璃,他裹着臭味卷着残伤,唯独一双眼睛盛满血丝。
口齿间依稀大喊:“救我!!!”
“哐当——”身边的水杯因少年剧烈的挥手动作瘫倒在地,来回咕咚了两下,温开水溅到脸上一片温润。
像是溅了一脸的血。
京宥本能去摸。
他半个身体终于被一股大力拧转过去。
欲厌钦双手捧着京宥的脸拧到眼前,绿扳指的冷度几乎要随着主人拇指关节的大力陷入对方的皮肤。
好像在深呼吸,男人开口时还有些微颤:
“……京宥,清醒点。”
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大声呼喊,又转为最疲惫的陈述。
少年整颗头颅还在他手指间,发丝、皮肉、颤抖都被他抓在手里。
好像连呼吸、连温热、连生命,都被他抓在手里。
他只要稍用力挤合,就会化成一团血水。
呼吸、温热、生命就能消失。
欲厌钦的小指刚好卡在少年的下颌,就算这样大力的控制都不能把少年浑身的轻颤抑制住。
太脆弱了。
男人想。
他开始有些烦躁。
那种一直以来的,抑制不住的、要刺破他咽喉的烦躁。

欲家主年纪轻轻喜怒不显,并不是他从小就城府深。
老家主的独苗苗一生下来就是歪的,纵使老家主把他捂得再严密,为求医接触的范围太广,也还是走漏了风声。
他很难控制情绪,歇斯底里和冲动易怒是天生的。
起先欲家只当是小孩子多动症;
多动症的小孩儿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举起家里的遥控器从高楼就往下砸,原因居然只是没吃到当季的草莓。
于是欲家当他是个性格恶劣、脾性极差,需要强行管教的多动症;
品行极差的小孩儿被提前送到强压教育下搅动。
在别人还只会挖泥巴的年龄,他就已经被摁在堆满书籍的桌面前,规定静坐的两小时,又忍无可忍徒手掰断了仆人精心准备的定制铅笔。
老家主夫人终于在孩子被铅笔细屑划伤的手心里看出了点似曾相识。
确诊遗传性先天焦躁症、狂躁症是后来的事了。
隔代遗传了外祖母,据说也是年纪轻轻就死于病症折磨。
这病是随着年龄增加而增重的,得不到确切有效的治疗前;或者说,在能够稳步控制前,它就是死亡倒计时。
所以对比起语数英,欲厌钦最早开始打基础的一门课就是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对小孩儿来说当然很难,尤其是一切观念还没长成前。
在各种老师教导和引诱的课程里,他挖到了一个规律——就是装冷漠。
太高兴了,但是不能笑。
太悲伤了,但是不能哭。
那张脸绷起来一动不动的时候,就是他控制自己控制得最好的时候,也显得尤其深沉。
后来随着年龄长大,这个确诊病的劣根性多动症就学会了伪装。
真的东西藏起来,假的东西抛出去。
再久一点,就抛一半真的出去,和假的混合起来骗人。
再再久一点,真的抛出去也常被以为是假的。
在葬礼上过于高兴,也是要哭的——哭得眼睛都瞎了,再来说自己是高兴了,那就是悲伤成魔了。
于是他在少年阶段仗着“理智里的混账”天南地北地闯祸,让冷漠的表情又肆意张扬起来。
一个流氓。
一个没读完高中,玩儿得花天酒地的流氓;
一个父母双亡,认知思维远超同龄人的流氓。
与此相反。
流氓乖张的表演开始沉寂,冷漠的表情开始割裂时。就意味着多动症的劣根性又要翻出枝丫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了。
有诱因。
京宥也知道。
是暴雨。
雨声太大,可以揭走任何环境下的静谧。所以悄悄释放一点点焦躁是没有关系的。
他徒自为他解释过。
记忆里暴雨时,男人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健身房。
要么在床上。
琼宴是频雨的。
“所以,你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也有病,我能理解你……”少年微软的声线在走廊上响起。
“……我也不能控制自己?”这让你能感到不孤独、能感到惺惺相惜……吗?”
京宥说出口同时就觉得这难免荒唐。
站在他对面的人也觉得荒唐。
沈一铄大清早站在病院走廊上低声背着英语,被他人突然的问题打扰。
很快青少年反应过来这是精神病院:“啊……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是在同我说话,但是我还是要证明。”
“……我喜欢那种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不太可能喜欢你这样瘦削的高个子男生——虽然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吧。”他尽量委婉道。
京宥不确定地颤动了两下睫羽。
少年左顾右盼起来,他摸了摸微凉的脊背,粗糙的病院制服和厚重大衣的触感是很不同的。
“……没了。”
对面背书的人被打断后没能很快再次进入状态。沈一铄对这里的病人也尤其好奇:“你在找什么?”
“刚刚才经过检查,我没看他们从你房间里带走什么?”
京宥沉默。
他应该对“时间被偷走”感到很适从才对。
“我……有些走神。”他找了个理由。
“啊,好吧。”沈一铄被这个敷衍的理由搪塞,继续把注意力转回手中的黑白速记资料书中。
他靠在走廊上,神色尤其专注。
这轮到京宥感到疑惑了。
当然不只他一个人疑惑。
沈一铄作为一名合格走完九年义务教育、还多了三年高压的预备优秀毕业生,在精神病院的作息表里展现了惊人的适应天赋。
青少年穿着病服,对488的作息时刻表直呼完美,把他那顶尖学习氛围里养成的高度自律搬到了病院中。
“本来我还觉得来这儿会耽误我时间的。”
“没想到病院简直是完美自习室啊。也没人来打探我学得怎么样,还不用操心班上的大小事,更不用强行跑操。”青少年那双眼睛铮铮发亮。
京宥原本以为那八个纸箱是沈一铄丧心病狂的父母给他打包送进来的。
没想到是沈一铄自己要求送的。
“那肯定啊。”看出了少年的疑惑,朝气满满的青少年道,“生个病而已,明年要是考不成,我可熬不住再来一年。”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不太高兴的事,他垂头丧气了一会儿:“还是得早点出去。”
病院的医生患者很快被这位“新潮流卷王”的各种情境惊得头皮发麻。
于是在沈一铄来这儿的第二个晚上,主治医生明令禁止他触碰书籍,把他对学习的“狂热”划在了“发病”范围内。
沈一铄站在门口看见那八箱书被拖走的时候欲哭无泪:“这算什么啊……不是都说我是有暴力侵向吗,和我读书有什么关系啊?”
“这可是一名高考大省高三生的正常作息啊!”
他一边几乎要贴在地上去挽留纸箱,一边看和对门已经好奇了他许久的同龄人撞了个对视。
推书 20234-08-08 :魔渊小狗喂养指南》:[古代架空] 《魔渊小狗喂养指南》全集 作者:昭昭宵宵【完结】晋江2023-08-05完结总书评数:75 当前被收藏数:121 营养液数:51 文章积分:5,792,628文案:身为魔界至尊,季如骁一向看不上修界那群道貌岸然的混蛋。意外触动上古秘咒,他被迫变回原形给某个人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