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失笑解释,“禹国和陈国除了百姓上?的不同,行商上?也有什?么不同?比如你在?禹安城能见到什?么?”
余星顺着祁野的话想,又结合在?禹国的所见所闻,很快就?想到了,“我在?陈国京城很少看到其他国家行商的人,在?禹安城却能见到不少,有游牧族,有新?国人还有亚圣王朝人。”
祁野点了点头,“他们虽不是每月都来,但一年会来两三次,这期间他们肯定知道禹国男子常年遭受折磨,说不定还亲眼见到过,如今却很少见到,他们多半会好奇,一番打听就?能知道是星儿你的缘故。”
“行商之人回国后跟其他人说起,消息很快传开,王室中?人不难得知。”
祁野:“这便说明他们为何要等三年才动手,而是他们今年才知道此事。”
王施琅接口道:“他们在?试探,试探我们知不知道圣子的身?份,更?在?试探我们知不知道神迹的事。”
祁野沉吟片刻,说:“当?年的事无从考据,但既然他们试探咱们,就?说明二十多年过去,他们仍在?找那个地方……说不得根本没有所谓的钥匙。”
第72章 【媒介】
白五和白六那边一天?没传回消息, 祁野便不放心余星随便出宫,这些日子余星就把香丸全交给张全福。
能为余星办事,张全福乐意至极, 时不时来余星这里一趟,若是出宫了还会跟余星绘声绘色讲述外郭城中的变化。
余星听得?认真?, 好似将对方说的都记下了。
半个月过去,余星靠着五爪金龙香炉, 和小贵小轩他们一起制作了几千颗香丸,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香丸越来越多, 余星便让张全福给掌柜带话,若是陈老板他们过来了,可以给他们多准备些香丸, 让他们也不要?局限于洛州等几个地方, 其他州县也可让信得?过的手?下, 将香丸运过去。
虽没有直说香丸有多少,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不要?担心香丸不够”的潜藏之?意。掌柜如实跟陈老板三人说了,三人心下了然,都想大展拳脚。
这些日子余星常用五爪金龙香炉,俨然摸清自己使用一次可以供十人使用, 且保留已有特性?,除此外?若超过三日余星没使用香炉,那么这一效果将无法存续。
摸清楚后,余星基本是三天?使用一次,不知不觉十多天?过去。
这日,余星跟往常一样将五爪金龙香炉递给小轩。
小轩也同?往常一样接过, 只是在碰到香炉两耳时,手?上一麻, 下意识放开手?。
余星见状眼疾手?快去接,只是指腹碰上金炉的瞬间,脑子里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听不真?切,却十分?熟悉。
指尖传来的酥麻感,令他没抓住香炉。“磤磅”一声重物?落地,发?出闷响。
等余星和小轩反应过来时,五爪金龙香炉外?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这一变化小轩看在眼里,正要?惊呼,一抬头就发?现圣子的食指破了,正往下滴着血。
余星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小轩这才咽下即将出口?的话语。余星刚才也瞧见了那一闪而过的金光,他当即蹲下身查看,却发?现原本不怎么清晰的炉身,此时上头的纹路却十分?清楚。
仔细看去,像一棵树,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伸手?抚过外?炉,鲜血不经意擦过炉身,在余星没注意时,鲜血一点点浸入内里。
小轩也蹲了下来,好奇问?:“圣子,这是什么?以前好像没有。”
余星侧头看他,确认道:“以前真?没有这个?”
小轩想了下说:“我用过好多次,还是这会儿注意到的,以前香炉外?的印记不清晰,瞧不清上面?有什么,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本来想拿去洗的,但想到它的特殊性?我就没洗。”
余星低声道:“我找到它时也没洗过,后来拿了回来,阿野便安排了张全福清洗,洗过一次的炉身依旧看不真?切,灰扑扑的。”
小轩突然注意到炉身越发?程亮,通体光泽,一改先前灰溜溜。其上纹路更是异常清晰。
余星一把抱起香炉,不知想到什么,朝小轩道:“走,我们去上清观。”
小轩忙跟着起身,问?:“要?叫上小贵和刘旭吗?”
余星摇头,抱着香炉带着小轩快步到前院,叫住一宫人,让他去宣和殿给张福全传话,让他去上清观。
宫人急忙应是,也没瞧清余星怀里抱着什么,急匆匆跑去宣和殿。
在殿外?见到张福全,喘着气跑了过去,侍卫见状纷纷严正以待。张福全认出那是宣明殿伺候的宫人,便道:“这是宣明殿的人,各位把刀收一收。”
张福全是内侍太监,官居从三品,在宫中行走,哪怕是一些大臣也会给他几分?薄面?。虽然千牛卫不归他管,但几人闻言还是收起了陌刀。
张福全上前几步,来到宫人身前,问?:“可是圣子有事交代?”
宫人忙不慌点头,“圣子让您去一趟上清观。”
张福全问?:“圣子可有说去上清观作甚?”
宫人摇了摇头,“这个圣子倒没说,但圣子这会儿已经带着小轩哥过去了。”
张福全略一思索,便道:“行,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过去。”
宫人离开后,张福全来到宣和殿大殿前,敲了敲门,又小心翼翼道:“陛下,圣子让奴婢去一趟上清观。”
片刻后,殿内响起祁野的声音,“进来回话。”
“是。”张福全走了进来,朝祁野行叉手?礼。
祁野问?:“星儿去了?”
张福全恭敬回道:“前来的宫人这般说的,那宫人还说圣子将小轩也带去了上清观,可让奴婢过去瞧瞧?”
祁野起身绕过龙案,来到他面?前,“摆驾。”
张福全明白了,当即安排尚辇局备龙辇。
余星带着小轩步行至通安门,他习惯了步行,并不会以步辇或车辇代步。他和小轩步行速度不快但也不慢,走了半个时辰来到通安门,穿过通安门再走一盏茶功夫就到上清观。
等他们慢悠悠抵达上清观时,祁野也坐着车辇过来了。祁野是直接从后宫过来的。
比他们近了不止一点儿,这也是为何他能在短时内到达上清观。
上清观是一座七层塔楼,这时大门敞开,几名从宫里出身的老人正在扫尘,突然看到外?面?站着数人,当即转身小跑进观。
余星抱着五爪金龙香炉,含笑说:“阿野,你当真?来了,我刚才还在想你到底会不会来。”
祁野上前揉了揉他脑袋,眼底满是柔情,“我当然会来,你让张福全来上清观,不就是想让我过来?”
余星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还是被阿野发?现了。”
祁野的视线来到少年手?上抱着的香炉上,正要?开口?,王施琅带着于文俊拾阶而来,片刻后站定在祁野和余星面?前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圣子。”
余星道:“我有事想跟国师和文俊说,我们先进去吧。”
王施琅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余星和祁野请了上去。
小轩跟在他们身后,白缪也在后面?,他们之?后是张全福及千牛十二卫。
余星和祁野在王施琅的带领下,进入正堂,小轩和白缪也跟着进去了,张全福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跟进去,和千牛十二卫一起守在屋外?。
正堂内,余星将香炉放在案几上,王施琅引着他们坐主位,被余星摆手?拒绝,他喘了几口?气说:“我就长话短说了,今日我来找国师,其实是我突然发?现这香炉,不同?于之?前。”
“至于它本身的效果是否发?生改变,尚且不知,但你们看它跟以前不同?了。”
王施琅闻言低头看去,于文俊也随之?看向香炉,只有祁野注意到少年食指受伤,他握住少年的手?,小声问?:“疼吗?怎么不处理伤口??”
“不碍事。”余星笑道:“我就是太着急给忘了,先不说这个了,你快看看这个香炉。”
祁野嘴上应着,却没松开少年的手?。
五爪金龙香炉的确和之?前大不相同?,更有色泽,也更加明艳,上头纹路明晰,王施琅蹲下身仔细端详,上头的刻画技术精湛,乃出自名家之?手?,上面?应该镌刻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树。
只是这棵树太过枝繁叶茂,茂盛的仿佛不是此间之?物?。
王施琅看了许久也没认出这是一颗什么树。
他示意祁野也看看,祁野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不曾见过这树,但能镌刻出这等充满生机的树,说明雕刻之?人见过这棵树。”
整棵树看上去像漂浮在半空的云,若仔细看上方枝丫又好似一头五爪猛/兽。
王施琅说:“先前我们都不曾注意到这个,没想到这上面?还刻了这样的图案,曾经我去过不少地方,但在禹国都没见过这般模样的树,难不成?是被人修剪而成??”
祁野摇头,“尚且不知,我也没在禹国见过,既然不是禹国的,便有可能是他国的——”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什么,问?:“若我所记不差,之?前这香炉可没这么程亮,发?生什么它才成?这样?”
这句话是问?的余星。余星便将刚才发?生的事跟几人说了遍。
祁野在听到余星的手?不小心被炉口?划破,香炉摔在地上,下一刻上面?灰扑扑的一层消失不见,王施琅与祁野不知想到什么,二人对视一眼。
眼神交流一番后,两人似达成?某种协定。
余星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问?:“有发?现什么吗?”
祁野说:“暂时没有,星儿先将香炉放在这里,我和王施琅再看看。”
余星不疑有他将香炉放在这里,问?:“你不回宣明殿吗?”
祁野揉了揉他脑袋,“乖,我等下回去。”
余星想了想说:“那我等你,正好我想在上清观走一走,我之?前来过几次还没好好看看。”
少年想去看看,祁野哪会不同?意,便让小轩和白缪陪着他。
余星出了正堂从一楼开始转悠。
那头,屋里三人沉默片刻,王施琅才说出猜想,“陛下,此香炉必定与圣子有关?,是圣子血脉让它复原。”
“就算知道这点,又能如何?”祁野坐在上首。
王施琅道:“陛下还记得?臣之?前说的,如今有了此物?想要?算出圣子出自哪儿,用此物?做媒介,事半功倍。”
祁野没开口?。
于俊文听到这里心头涌起一股不安,他不停抬头看陛下,又看看自家师傅。
王施琅察觉到徒弟的视线,并未停下,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寿元将尽,不必再瞒着自家徒弟。曾经他的师傅为了不让他背负数百年的责任,耗尽性?命,只为了不让他动用问?卜之?力?。
然而师傅依旧没找出任何线索。
但他不同?,为了于文俊,为了禹国数万百姓,他不得?不以身犯险,就让他的离去变得?有意义。
王施琅接着请求,“臣恳请陛下准许。”
不待祁野开口?,王施琅又说:“我们已经等了几百年,历代国师都没算出圣子,极有可能那时世间并无圣子,圣子之?力?是否能延续无人可知,臣请求陛下,让臣流芳百世,无愧历代国师,无愧先祖,无愧百姓。”
王施琅缓缓下跪,叩首。
祁野半响叹了口?气,嗓音沙哑,“朕准了。”
于文俊鼻子发?酸。
祁野吩咐道:“将尚药局奉御请来,两位奉御都叫来。”
于文俊走了出去,吩咐仆人去尚药局请奉御,自己则躲在角落里无声哭泣。
他还记得?自己曾求着师傅教他占卜,教他功夫,教他识字,师傅一开始不愿意,后来师傅告诉他,他们学的问?卦与旁的方士所学不同?。
他告诉师傅自己心意已决,师傅才跟他说那便祭拜祖师爷,再拜神龙神尊,他本是神龙认可之?人,祭拜之?后便彻底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
他告诉师傅他不怕,他也有要?保护的人,他想保护的便是师傅,然而如今——
心口?传来阵阵疼痛,痛得?他呼吸困难,他紧紧揪住心口?,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浸湿地板,依旧无法释放心中悲伤。
尚药局两位奉御很?快赶来。
正堂内,王施琅依靠香炉作为介子问?卜。
祁野已去了外?间等候,并不知里面?情形,只听见东西落地声,他当即冲了进去,就见王施琅喷出一口?血,直直倒在书案上。
祁野上前,问?:“怎么样?王施琅!”
王施琅虚弱道:“扶……我起来。”
祁野将他扶起,王施琅虚虚握住小篆笔,在溅了血的宣纸上,颤抖着手?写下一行字,最后一个字刚落下,王施琅再也撑不住地合上眼,昏了过去,祁野把人抱上榻,又回到书案前收起那张宣纸,打开门让奉御进来诊治。
两位奉御心惊胆战踏了进来。
余星带着小轩和白缪从楼上下来,见于文俊站在门口?,双眼通红,显然哭过,迟疑了下,问?:“怎、怎么了?”
于文俊没吭声,祁野在屋内跟奉御交代了几句,务必让他们保住王施琅性?命,才让于文俊进来。
于文俊冲了进去,余星也想跟进去被祁野搂住了腰/肢,余星不解的看向祁野,“国师怎么了?”
“王施琅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余星想探出头瞧瞧里面?,却被祁野捂住了眼睛,在余星没看见的地方,祁野示意白缪关?门。
余星拿开祁野的手?,见房门合上了以为是于文俊关?上的,想和国师说会儿体己话,便不好再去看望,只能一步三回头跟着祁野上了车辇。
他却不知,在他们走后,屋内传出于文俊痛彻心扉的恸哭声。
车辇里,余星不解的问?:“刚才国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祁野想也不想回答,“老毛病,奉御开几服药吃了就没事。”
余星注视着祁野,对方神情镇定,余星便信以为真?,只以为王施琅旧疾犯了,盼着对方能快点好起来。
当天?下午,祁野吩咐工部、少府监、将作监,和军器使,制作大型帆船,和大量武器,以弩箭陌刀等为主。
又传令命太医署研制类似迷药的药粉。
余星对此毫不知情,回到宣明殿第二天?才想起香炉还没拿回来,他寻思着找个时间问?问?祁野,什么时候去拿香炉,顺便看看国师好了没。
然而,当天?下午张福全就把五爪金龙香炉送来了。
五爪金龙香炉到手?后,小贵他们就让他试一试还没有之?前的效果,这么一番倒弄就到了晚上。
余星歇了今天?去看王施琅的心,打算明天?或后天?去看。
当晚,余星没等到祁野过来,就困得?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一道声音说着什么,声音依旧温柔,如之?前的两次一般听不真?切,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四周。
他正想伸手?探一探面?前是什么,那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他听见男子温柔的说:“孩子该醒来了。”
余星蓦然发?现自己竟躺在白雾之?中,先前的一切犹如幻境。
紧接着,又是一道雄浑嗓音响起,那声音响彻天?际,“该醒了,找到我,不然连种子也保不住。”
声音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余星耳边,令他怔愣片刻,旋即清醒过来。
他猛然睁开眼,心口?狂跳,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晨辉,大口?喘/息。
等他渐渐平静下来,脑中再度回荡着梦中的那句话。
种子是什么?
种子也保不住了,又是什么意思?
余星想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头绪。
祁野下朝回来, 见?少年心神不灵,便伸手捏了捏他手心。
少年这才?回过神,茫然呆乜的看着祁野。
祁野察觉到少年异样, 没有立即询问?,而是道:“今早没和小轩他们一起做香丸?”
余星摇了摇头, 心里装着事,上午就没和?往常一样, 同小轩小贵他们一起做香丸。
小轩和?小贵来过之?后?,他就让他们各自去玩, 这会儿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祁野见?他神情厌厌,揉了下余星脑袋,柔声道:“怎么了?是昨夜我回来太晚了?”
余星摇了摇头, “昨晚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忽然就很困, 没等阿野回来,就睡着了。”
祁野语气比刚才?还要柔和?,几乎用哄人的语气开口,“困就先睡,我回来后?会像昨晚那?样, 搂着星宝睡的。”
原来昨晚阿野是搂着自己睡的。余星脸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一番打诨,余星注意力从梦里转移。
他又想起昨天没去成上清观看望王施琅,忍不住询问?:“国师好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祁野没立即回答,寻思?着该如何?让少年打消这个念头。
他望着少年期待的眼神, 那?双眼睛明亮清澈,他不忍心告诉少年真相。就由他代替少年为王施琅难过。
好在他没想多久, 外面就响起张全福的声音,此时也不觉得对方声音尖锐刺耳了。
“陛下,尚书令求见?。”
祁野不假思?索道:“让他进来。”
余星听到尚书令来了,只能止住之?前想问?的话,坐在祁野身边等着人进来。
尚书令曹策大步走了进来,见?龙塌上坐着祁野和?余星,神情没变一下,习以为常道:“臣见?过陛下,见?过圣子?。”
他说完行了个长辑礼,与简单的叉手礼相比,显得颇为隆重。
祁野道:“免礼,尚书令有何?事?”
曹策直言自己先前在禹安城城郊救下一人,没想到那?人竟是新国派来的特使,遭蒙面人袭击,被他无意间救下。
余星听着又有蒙面人,免不了想到了之?前他们抓住的那?名蒙面人,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同伙?
祁野闻言神色不变,语气依旧不咸不淡没任何?起伏,让曹策听不出喜怒,“人在哪?”
曹策回答,“禀陛下,臣将此人带进宫来,此时正在殿外候着,由千牛卫备身看着。”
刚才?他去了一趟宣和?殿知道陛下不在,依旧让守在殿外的侍卫通传一二,侍卫找上张福全。
张福全询问?一番后?,才?让侍卫转告曹策,陛下在宣明殿。事急从权曹策当?机立断寻了过来。
若非不是曹策出现的时机不错,否则祁野这会儿可不会轻易见?人,说不得还会把?人晾一边,以示惩戒。
更不要说还带人上宣明殿。
祁野眼眸暗沉,曹策看出他眼底的警告,咽了咽口水,心想下一次还是把?人留在宣和?殿,等着陛下召见?。
今日?陛下没责罚,不代表以后?不会。
也是他今日?思?虑不周,有些着急了,否则也不会犯这样的“小错”。
见?陛下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曹策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依旧气定神闲,与平日?里的彬彬有礼的尚书令如出一辙。
祁野道:“让人进来。”
外间的张福全闻声立马应是,随即快步出了外殿。
曹策又道:“回陛下那?人受伤严重,臣之?前让护卫简单为他包扎了伤口。”
祁野淡淡嗯了声,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尚书令做的不错。”
曹策没有因为这句话就真以为陛下在夸他。那?名自称新国的特使很快被张全福带了进来。
来人身形修长,少说有八尺,一身新国特有的花纹长衫,看着有几分花里胡哨,这人头上带着木质雕琢的发冠,此时虽简单整理了一番,依旧能看出这人脸色苍白。
那?双眼眸与禹国人的黑眸不同,呈褐色。
这人模样俊俏,只是身上的衣服实在令余星无法欣赏,他看了一眼,轻咳一声强行忍笑。
祁野无奈的看了少年一眼,在曹策和?新国特使看来,便是对君后?的满满宠溺。
特使抬起左手放在胸膛上,行了个标准的新国礼,“见?过陛下、君后?,下臣乃新国国君派来的特使,一个月前陈国皇帝与亚圣王朝达成协议,两国联盟希图攻下我新国,因此吾王派余前来,希望陛下您能出兵援助我国。”
祁野沉默不语,新国特使觑视祁野面色,见?他神色如常,那?双眼睛更是如深夜一般幽黑,仿佛看穿他的内心,特使慌忙垂下头,不敢再?偷看。
过了会儿,祁野道:“朕听尚书令说你受伤了,伤你之?人是谁?”
祁野没直接回答帮不帮,新国特使也不敢继续追问?,这会儿听禹国皇帝提起此事,眼珠一转,快速回答:“那?是陈国和?亚圣王朝派来的刺客,他们派来不少刺客,下臣的同伴皆命丧他们之?手。”
随着特使话落,大殿内又是一阵沉默,安静的能听见?漏更中水滴滴落的声音。
片刻后?,祁野道:“张福全带他下去休息。”
特使还想再?争取一下,但对上祁野冰冷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瞬间卡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如鲠在喉是什么滋味。
张全福把?人请了下去。
等人一走,曹策才?面朝祁野,佯装不紧不慢的开口,“陛下打算如何??”
“传令太傅、太尉、中书令、门下侍中、兵部?尚书、文王、和?国师来宣和?殿。”祁野吩咐道,“尚书令你也留下。”
传旨太监应是,飞快带着口谕离开。
祁野带着余星和?曹策去宣和?殿,祁野不打算避开余星,等太傅等人都到了后?,于文俊才?代表王施琅姗姗而来。
余星有心想询问?王施琅情况如何?,但想到现在正事要紧,就想着待会儿问?于文俊。
祁野让曹策给众人简单阐明情况,等曹策陈述完,祁野才?问?:“诸位意下如何??”
中书令作壁上观,他看了尚书令曹策一眼,见?对方揣着手没吭声,他也不吱声。
兵部?尚书表示理应借兵。
太傅表示可援助。
太尉说:“陛下,老臣认为可借兵五万给新国,但不能让将士们白忙活,除非他们答应一定的条件,咱们再?援助不迟。”
祁野问?:“太尉认为该以什么交换?”
太尉出列道:“老臣以为至少要三千匹良驹。”
祁野闻言笑了,众人还是头次见?祁野笑,数人都有些看呆,但下一刻又不敢多看,总觉得陛下的笑容里有他们看不懂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戏谑。
祁野道:“曹策你告诉新国特使,帮他们可以,但朕要他们将东海归于大禹管辖,且奉上三千匹良驹,五千匹绸缎,若他们同意,签订协议后?即刻出兵。”
众人没想到祁野不光要马要布,甚至还要新国管理的大半东海,这以后?新国的渔船想要下海可就得征求他们的同意,听陛下的意思?,新国沿海港口还得设立禹国藩镇,如此一来方能掌管整个东海。
众人心里又惊又喜,同时又佩服陛下深谋远虑。以他们的国力本就远超其他几国,此番过后?说不得能凌驾于三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