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再一次有了倾诉欲，喃喃道：“我妈去世之后，好久都没有人在生病的时候陪我了。”
这是简嘉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过往。
陈泊生很安静的听，垂眸。
“师哥，你以前是附中的，可能听过一点我的事情？”
“嗯。”
陈泊生没有否认。
毕竟当年任书禾遇害的事情，几乎在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
简嘉依然记得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天空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第一道惊雷炸开的时候，班主任老赵来敲门，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打断了他们的物理课。
简嘉从黑板上收回视线，落在班主任蓄着眼泪又惊慌的脸上。
他听到老赵一向理智的声音颤抖着：“小嘉，老师有话跟你说。你妈妈——”
“轰隆——”一声。
第二道闪电几乎要撕裂天空，苍穹破开一个大洞，暴雨倾盆而至。
雷鸣声轰然炸开，简嘉脸上的血色褪尽，连灵魂都苍白无比。那么大的雷声都没有压过赵老师低声的啜泣：“你妈妈出事了。”
简嘉有时候其实觉得自己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细节。
心理医生在引导他的时候曾经告诉他，他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强行抹去了一段他最不想回忆的记忆。也是就是所谓的创伤后的应激性障碍失忆。
但有时候他回想起那些碎片，却感觉自己连任书禾倒在地上的时候，睫毛上沾着的几颗血珠都数的清楚。
云京的官方网站上依然能搜到那天的新闻。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市市长任书禾同志在下午四点回家取文件的时候，遭遇入室偷窃，二人发生争执，任书禾同志不幸遇害身亡。
就这么简单，入室偷窃。
被突然回来的任书禾发现之后，盗窃者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直接杀人灭口。
甚至，这个小偷都不知道任书禾的身份。
他或许只是因为今天缺钱，随机选了一户人家偷窃。像有本书里说得那样，最残忍的作案结果往往有着最简单的犯罪动机。
对于普通人来说，苦难甚至都不用太苦难，一个疯子偶然的念头就可以毁掉一个家庭的一生。
“有时候想想，也想不通。”简嘉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他在脑海中曾经偏执的反复质问了自己一万遍的话：“为什么是我，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陈泊生沉默，半晌才开口：“简嘉……”
简嘉已经笑了起来，轻快道：“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就是今天生病，才老是想起一些往事。”
卧室里又安静下来。
点滴起了作用，简嘉感觉自己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眼眶生理性湿润了一圈。
他开口，喃喃道：“怎么回事，气氛好像被我搞得有点严肃了？”
简嘉最不喜欢沉重的氛围。
“师哥。”简嘉忽然耸了下肩膀，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他轻松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知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的一句话，支撑着我度过了许多煎熬的时刻。”
“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陈泊生抬眼：“是什么？”
他心脏像被软刺扎了一下，刺痛的发紧：“你——”
简嘉叹了口气，又真诚又严肃的握着他的手。
很虔诚地开口：“就是，算命的说，我以后一定会发财的。”
沉重的氛围被他三两句的撇开。
简嘉向来擅长这种四两拨千斤似的轻拿轻放，一如他不喜欢任何形式的示弱。
陈泊生：“……”
他笑了声，抓了一把简嘉的头发。
揉小狗似的，抓的简嘉往后仰倒了一下。
陈泊生无语道：“好的财迷。快睡吧。”
他说：“我会陪你的。”
简嘉挂完点滴的第二天一早就退烧了，不过请假都请好了，他索性就呆在家里再养一天身体。
陈泊生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瞎折腾，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的简嘉心惊肉跳，生怕这大少爷一不小心就把厨房给炸了。
他忐忑不安的坐在客厅，时不时看一眼厨房。
上回陈泊生送了他一瓶香水做毕业礼物，简嘉查了一下还挺贵的。
于是他就在网上买了个洗碗机摆在厨房里，就是他昨晚提前回来拿的快递。
算是四舍五入的还了陈泊生的人情。
吃过饭之后，简嘉想起自己好像答应了粉丝今晚直播。
他连忙登录上了自己的微博，发了条请假动态。
@简单说两句：生病啦，晚上跟大家请个假不播了（哭哭）
这回大眼终于没有给他限流。
三十万粉的浏览量可观，很快就破万，一刷新就有几十条评论。
“没事没事，简宝注意休息！”
“最近好多人生病哦，摸摸。”
“简宝贝，我发现《第十区》最近出的卡面画风跟你好像！！”
“啊啊啊啊啊我最喜欢的两个博主怎么都鸽了直播啊！TAT！！！”
最后一条还有回复：
“姐妹盲猜一个，另一个鸽了直播的是不是R神？”
看到这条，简嘉愣了下。
一刷新微博，Rodya果然也发了一条微博，拽的不行。
@Rodya：不播。
和简嘉小天使一般的评论区不同，Rodya的评论区腥风血雨：
“你他妈。”
“行，又鸽我们是吧。”
“你他妈是R神，不是鸽神，懂？”
“你小子最近不对劲，是不是跑去谈恋爱了？你算算你鸽我们多少次了？”
“盛世TV的直播时长凑够了吗你（微笑）”
“呵呵。。恨你。。”
“RRRRR神，下个月的海城漫展你去不去呀（黄豆可怜）”
Rodya回复了最后一条：“不去。”
楼中楼又回复：“是不去还是不敢去，怕自己长得太丑了吓到粉丝？”
Rodya：“怕帅死你们^-^”
简嘉“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泊生从手机中抬起头：“笑什么？”
“没什么，没事，刚才看到一条很好笑的微博。”简嘉本来想把这条微博分享给陈泊生的，但是考虑到自己异于常人的笑点，他感觉分享过去可能会得到尴尬的冷场。
简嘉的指尖在微信聊天框内停留了一会儿。
忽然改变主意，心血来潮的给陈泊生添加了一个备注。
这是除了陈黎之外。
他微信里第二个有备注名的好友。
下一秒刷新微信。
[华山菠萝吹雪]的ID变成了：[陈老板]
陈大少爷还不知道自己升级成了“陈老板”。
简嘉第三天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
一大早上班的时候，方天看到他在工位上卷图，都震惊了。
“你怎么来上班了？！”
“这话说得，方大大。”简嘉放下画笔，笑了声：“我不就请了一天假吗，要不我现在回去，今天的工资你给我发？”
“不是。”方天上下打量了一下简嘉，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你这小身板，被陈泊生搞到凌晨三点，只休息一天能行吗？”
“什么？”简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离谱。
方天道：“什么什么？不是你老公跟我请假说你被日的发烧了，大半夜还惊动了私人医生。不是我说啊，你俩玩儿挺大啊？”
“……什么鬼？”简嘉怎么觉得方天说得每一句字他都听得懂，连起来就听不明白了呢。
“还装。”方天说：“你是不是睡陈泊生家里了？看不出来小简，你小子有点儿东西，老实交代！”
简嘉终于听懂他在说什么了，然后哭笑不得：“方大大，我觉得你可能对我们有点儿误会。”
简嘉没想到，陈泊生是用COCO跟直接跟方天请假的。
更没有想到，短短一天时间，方天竟然能脑补出这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好家伙。
造谣就是这么造出来的吧。
简嘉花了好几分钟时间跟方天解释了自己真的单纯只是感冒发烧。
反正和陈泊生合租的关系也瞒不住了，索性就直接跟方天坦白了。
在对方将信将疑地眼神里，简嘉发誓：“我跟陈泊生真的是纯洁伟大的中俄友谊，万岁的那种。你不相信我，你要相信他吧。”
简嘉补充：“我不睡直男的。”
“好吧。”方天有点遗憾，不死心道：“不过你怎么知道大神是直男？”
“我就这么跟你说好了。”简嘉笑道，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笑，几乎带着点儿妩媚：“我就算脱光了骑在他身上，也会被他冷酷无情的扔下来的。”
转眼间就到了周五。
中午的时候，方天就在coco群里提了一句晚上有《第十区》的团建，跟文案策划还有建模组一起。
恒游集团别的不行，但是团建吃饭的活动特别多。
不仅如此，人事那边还会绞尽脑汁的搞点儿花样出来，隔三差五就弄一波下午茶，长桌在工作区摆了十几米，上面各种熟食奶茶点心摆的满满当当。
生怕没把员工给喂养好，导致大家集体辞职。
要不然怎么说恒游还有个别名叫恒游大食堂呢。
简嘉上班短短几个月，就胖了五斤，脸上终于被养出了一点肉来。
方天他们平时搞得小团建就是美术组的五个人。
今晚的团建是为了欢迎《第十区》入职的新项目经理。
《第十区》之前的PM被恒游的老对家公司给撬走去做新的竞品游戏了，事业三部这边招人招的急，听说入职的策划之前也在传世游戏干过项目经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翟瑞没有直接给他PM的位置，而是挂了个代理经理。
总而言之，就算是代理项目经理。
入职之后也是他们策划、美术和程序三个部门的领导，地位仅次于翟瑞之下。
HR下午五点出发去商场吃饭的时候，又在群里提了一句，清点了一下人数，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请假不去。
方天看了眼PM的简历，说了句：“传世过来的啊。对了，嘉，你之前实习的时候是不是在传世？”
“嗯。”简嘉应了一声：“大三的时候实习过。”
他没多说这段实习经历，方天也没有多问。
晚上吃饭的时候，HR定了个大包厢，众人终于见到了这位经理。
是个方头方脸的中年男人，叫郎凯，cn叫孤狼，事业部游戏组大家多少都带点儿二次元，文案和画手之间也基本会称呼cn。
此人穿着一件polo衫，一进门就道：“久等了久等了，不好意思。”
看到所有人都坐着，郎凯又开口：“怎么，我不值得大家站起来欢迎一下吗？”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懵逼了半晌，才有人陆陆续续站起来，HR带头鼓掌，尬的一比那啥。
因此一坐下，简嘉就感觉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消息炸了。
美术组除了在COCO里面有个工作群之外，他们五个人还有个微信小群，叫“挣得就是窝囊费”。
“挣得就是窝囊费”的群消息爆炸。
美芽：[？？？]
美芽：[这傻逼男是什么骚操作？还孤狼，傻狗一条吧？？]
方天：[真没见过这种第一天入职让大家列队欢迎的（裂开）]
小千：[啊啊啊啊好崩溃妈呀，刚才站起来鼓掌的时候我都快尬死了（窒息.jpg）]
小千：[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帅吧？？]
简嘉也回了一个：[我也（裂开）]
郎凯坐在正上方，开口就是老普信男了，“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只要是混游戏圈的，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我吧？呵呵……不过你们也不用觉得我很厉害，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有这个成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美芽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偏偏HR和几个男同事对郎凯大肆吹捧，左一个“郎总大气”右一个“郎总牛逼”的，酒过三巡，郎凯彻底飘了。
“对了，简嘉来了吗？”郎凯问了一句。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简嘉抬起头。
HR已经直接指向他：“来了来了，小简在这里。”
郎凯呵呵笑道：“我今天看到你的COCO证件照，还以为你是P的呢，没想到本人比证件照更好看。”
简嘉：“……”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这话他真没法儿接。
郎凯油油腻腻的继续：“有这么漂亮的下属陪着吃饭，就是赏心悦目哈，我看着饭都能多吃几口。”
简嘉也真是被他油的吃不下饭了，甚至还有点反胃。
后半程全都是这个郎凯的个人秀，还有几个捧他臭脚的男的。
美术组的小群疯狂震动，美芽跟小千发了十几排黄豆白眼刷屏，表达了极其无语的心情。
说到后来，郎凯喝高了之后，不知道怎么提到了陈泊生。有一种神奇的现象，一部分中年男人对年轻有为的后辈总是特别在意，好像不点评两句就不是真男人一样。
简嘉对陈泊生的名字还挺敏感的，几乎在听到的一瞬间就抬起了头。
郎凯马上就注意到简嘉的视线了。
说实话，他今天中午入职的时候，在咖啡吧边上就看到了简嘉。
青年端着马克杯站在咖啡机边上，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冰块。
恒游的冰箱是双开门落地式，冰柜层在最下面，取冰要稍微弯腰。
简嘉今天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衬衫，腰际的地方扎了进去，勾勒出细软的一截腰线。
低头的时候，领口会稍微落下一点，空的那一截能看到凹陷的锁骨，像振翅的蝴蝶。
白的惹眼。
郎凯当即就有点儿心痒难耐。
按照他的思路，这种刚入职的小年轻，见到自己都是上赶着抱大腿的。
简嘉却完全相反，不但不捧他，而且一晚上都没给过他一个眼色。
男人就是贱的，越是这种冷冰冰的美人，就越是显得这一眼的珍贵。
郎凯顿时中气十足道：“说实话你们一部的那个陈泊生，还是太年轻了。不是我说，我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他也就在游戏开发上有点儿天赋了，除了比我年轻点儿，还有什么优势？”
郎凯说着说着看向简嘉：“对吧。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大叔类型的。”
“不吧。”简嘉今晚第一次搭腔。
郎凯可激动坏了：“小简，怎么说？”
简嘉慢条斯理道：“陈泊生除了比你年轻之外，不是还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职位高吗？唔。”
他看了眼郎凯的头顶，继续：“头发也比你多好多？”
郎凯没想到简嘉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
方天猛地站起来：“好！郎经理说得好！鼓掌！”
美术组其余的同事也早就受不了郎凯，连忙鼓起掌来。
饭桌上传来一阵憋笑声。
简嘉慢悠悠道：“郎经理也别年龄焦虑。虽然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但你跟前浪不在一个赛道，你在油田上。”
“我说怎么来的时候没看到郎经理给大家准备的入职礼物。”简嘉笑了声，又清甜又温柔：“原来是给咱们一人准备了一桶油呢，太客气了，都给咱们公司把端午节的福利给省了。”
“哈哈，郎经理，我跟你开个玩笑呢，您这么宽宏大量，不会跟我一个实习生生气吧？”
郎凯哽了半天，咬牙切齿：“……不会。”
团建结束之后，方天还在回味简嘉在饭桌上嘲讽郎凯那一幕。
“可以啊，小简同学！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大美人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呛口小辣椒！”
“小辣椒是什么鬼？”简嘉笑了声：“我就是觉得他挺让人无语的。”
“这傻叉不是一进门就让人无语，一开始怎么不见你怼他？”
简嘉愣了下，心想一开始他也没拉踩陈泊生啊。
他这人有点护短，自己可以受点委屈，但是不允许朋友吃任何委屈。
“我就是有点儿看不惯他拉踩我师哥。”简嘉说着说着，难得有点生气：“他也配。”
方天表情有些微妙的看着他：“就因为这个原因？没其他的？”
小伙子你有没有觉得你对你师哥护短的有点儿不正常啊？
“还有什么？”简嘉一脸懵然：“郎凯今天要是拉踩你的话，我也会帮你怼他的。”
“行，太感动了。”方天叹了口气，推着他往前走：“走，就冲你这句话，哥带你去吃夜宵，妈的被这油腻男搞得我团建都没吃多少东西，饿死了！”
方天就挑了一家商场附近的美食街，是一条挺有名的网红街道。
做成了上下两层的步行街，上面是火锅，下面都是串串摊位。
这个点刚好赶上夜宵，露天的餐桌上都坐满了。
简嘉跟方天在找座位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徐谦今天正好跟大学同学在这边组局，刚从轰趴馆出来续第二波摊。
长桌前十几个人，年轻的男女各占一半，热热闹闹。
徐谦这人爱交朋友，这种人多的局也就只有他攒的起来。人脉广的不行，其中还有个姑娘大晚上都带着口罩和墨镜，云京电影学院的大校花。
“就我们这些人玩多无聊，不然你问问陈泊生来不来？”校花漫不经心地开口，明眼人都能听出她此行的目的。
不止她，桌上听到陈泊生名字的女生们，或多或少都抛来了期待又羞涩的目光。
徐谦心说校花妹妹不是我不帮你约啊，是你男神我的狗儿子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回我消息了，我也很难办啊！
“老陈没回我，估计不出来了。”徐谦道：“他死宅一个，约他出来比登天还难。”
校花幽幽叹了口气：“要不你再试试？好久都没见面了，聊聊也不行吗。”
徐谦说这还真是不行。
他了解陈泊生，这个点能把他约出来，除非是有什么神仙显灵。
刚想说不可能，结果徐谦余光一瞥，忽然愣住。
校花问：“怎么了？”
徐谦说：“不得了，真他妈有神仙显灵。”
“简嘉！”徐谦猛地站起来招手：“哈喽！看这里！”
简嘉跟方天原本在挑烤串店，闻言看过去。
“你认识？”方天转头。
“认识。”简嘉有点惊讶：“陈泊生的同学。学长！”他回了句。
徐谦道：“你们来撸串儿啊？拼个桌一起？”
“行。”
徐谦连忙给陈泊生发消息：[出来吃夜宵。]
陈泊生弧了他二十四小时之后，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兄弟，懒散的回了句：[滚。]
多打一个字都嫌累。
[不来后悔终生。]
[来了我叫你爹。]
[图片]
徐谦发送了一张图片过来，简嘉刚好坐下。
镜头中，他在夜色里几乎白的发光，头发蓬松酥软，路灯下甚至能看到根根分明的头发丝儿。
[怎么说？]徐谦问他。
[爹地，地址发一个^-^]有些拽哥倒也是能屈能伸。
陈泊生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方天跟徐谦在聊天。
方天这人话痨，见谁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程度，徐谦又是个特别能捧哏的，两人凑到一块儿简直唾沫星子直飞。
“你都不知道我们今天入职的那PM有多傻逼！一来就让我们列队欢迎！而且还在那儿哔哔大神的坏话！”方天义愤填膺，表演欲望极强：“还好我们小简威武霸气，一听他说陈泊生不好，直接飞起一脚，凌空点射——”
“夸张了吧。”简嘉连忙制止他吹牛：“我哪儿凌空一脚了。”
“总而言之就是把那个臭傻逼骂了一顿！”
“怎么骂得？”陈泊生出现在身后，问了一句。
“就是——大神？”方天回过头，震惊了。
陈泊生晚上出来穿的比较随意，套了一件短袖，一条深色的牛仔裤。
难得没有戴鸭舌帽，露出了完整的一张脸，在熙熙攘攘的夜市里，愣是站出了电影级别的画面感。
长桌上一阵骚动。
校花打招呼，略带羞涩：“阿生，你来啦？”
陈泊生点了下下巴，示意了一下。
随后直接拉开简嘉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校花拍自己身旁空椅的动作一愣，心里有些失落。
“师哥，你怎么来了？”简嘉问了句：“学长叫你来的吗？”
“嗯。”陈泊生道：“在家呆着无聊，出来透个气。刚才方天说得什么？你帮我出什么头了？”
“没出头，你别听方天在那儿瞎扯。”
“不跟我说啊？”陈泊生瞥他一眼：“你做好人好事不留名？”
简嘉一愣，笑了声：“倒也不是。”
他干脆顺着陈泊生的思路往下走：“你也知道，小简同学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低调是我做人的准则。”
简嘉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哪怕对方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他三言两语带过：“就是我们组来了个领导，说话特别……特别的油腻。”
他想解释，又觉得麻烦：“师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陈泊生这种又拽又酷的大帅比。
搞不好连“油腻”这个网络热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陈泊生挑眉。
下一秒，他声音冷冽低沉，“宝宝。”
简嘉感觉整个心脏都麻了一秒，诧异地抬头。
下下一秒，陈泊生懒散地继续：“最近很想你，最远也是。”
“头像是我不满意？”
“不想撞南墙了，只想撞你的胸膛？”
“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看谁都像是情敌？”
简嘉意识到陈泊生原来是在背土味情话，直接震惊了：“师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油腻土味情话？”
陈泊生笑了声，带着促狭的笑意：“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简嘉双手合十，甘拜下风：“师哥别念了，你超懂的，我输了，真的输了。”
陈泊生道：“怎么样？”
简嘉摸着下巴道：“但是说实话，我怎么觉得还好？不油腻？”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郎凯说出来就特别油腻。
陈泊生说出来就只剩下苏，难道油腻发言的完成度最终是看脸的吗？
“是吗？”陈泊生状似无意道：“那你喊一句油腻的宝贝我听听？”
简嘉搜肠刮肚，毫无察觉，憋出两个字：“宝贝……”
“嗯。”
简嘉彻底认输：“你赢了师哥，我真说不出来。”
他没注意到，陈泊生为了逗他，跟他的距离有点过于近了。
男人一只手搭在简嘉的椅背上，这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姿势，称得上是某种野兽的圈地行为，又霸道又极具侵略性。
远远看过去。
两人的姿势近乎依偎。
目睹了这一切的徐谦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