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顿了顿，特意等到了陈樾和陈孚过来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们要想好啊，他们对于我们这个维度世界来说，毕竟是人造感染种，是属于长得像人的感染种，我如果救了他们，他们就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后续的话不需要沈雾多说，大家自然明白。
晓晓微微垂眼，没有为自己辩解说什么自己不会伤害这个世界、伤害人类，因为这不算是小事，她作为当事人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异常管理局恐怕就算有限制他们的手段，也会为此斟酌考虑。
养虎为患，这个道理谁都懂。
要是在国外，这老虎养就养了，但国内从不允许灾难在摇篮中诞生。
陈樾和陈孚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回来休整的成行以及青栀。
几人对上视线时，他们冲沈雾示意了一下，都是友好的信号。
成行甚至就好似没有听见沈雾刚才那话一样，先问了句：“宁老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呢。”沈雾微偏头，实话实说；“她在考虑在箱凝市定下来，今天还在找适合做研究所的地方。”
箱凝市原本异常管理局的那个研究所其实也不算小，要是完全给宁归晚的话，勉强够用。但问题是那时候是因为感染种，为了能够更好布防，加上一手未雨绸缪第一时间就能撤离，所以实验室才放在了异常管理局，而异常管理局的位置，恰好接近市中心，没出一条街就是箱凝市最繁华的地带，三个大型商场呈三足鼎立之势，还有几条算是繁华的街围绕，出了街后又是金融区……
研究所这种地方，位置其实是越偏远一点越好。
成行稍顿，没有再说什么了。
陈樾看了看靠着门框边站在病房里面的晓晓，也没有避着什么的意思了：“你有什么建议嘛？”
沈雾心说不愧是主席，果然聪明。
可他就是不说，只摊手：“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这和他没关系。
陈樾默了默，陈孚看了眼自己母亲，很懂地接话：“沈雾，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就直说了吧。异常管理局肯定是希望他们能够活下来的，无论是各个方面，现在异常管理局需要他们，也感谢他们。”
晓晓和唐荷都“有功”，要做到眼睁睁看他们去死……哪怕知道他们不是人，还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隐患，也是做不到的。
沈雾偏头：“陈姨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陈樾轻声：“当然。”
沈雾又问：“不开个会讨论一下？”
老实说，陈孚第一时间觉得沈雾有可能是带着阴阳怪气的。
青栀笑笑，好像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我也挺讨厌开会的。”
陈樾摇摇头：“不需要开会了。你有办法在保住他们的同时，也避免这种可能性吗？”
沈雾莞尔：“这话我熟，我跟【世界意识】说时，【世界意识】还阴阳了我一句，说我既要又要。”
但事实上沈雾的确既要又要成功了。
所以……
青栀看了晓晓和唐荷一眼：“你有办法？”
“这很简单啊。”沈雾平静道：“找两个死囚，把他们的X病毒牵引过去，进行再次降维，让他们变成一个只是异能有点特殊的异能者，生命就和人类一样了。”
死囚那异常管理局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死囚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主要是要个活的载体嘛，其实兔子小白鼠什么的也可以，但这种非高智慧生物难度很大，而且他俩也有可能会变成白痴，那就没意义了。”
陈樾看了没说话的晓晓一眼，偏头看向陈孚。
陈孚明白，去安排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雾想到自己这些新能力，就不免在心里低叹了口气。
沈绥渊看他一眼，捏捏他扣在自己手心里的手。
不需要多说什么，沈雾明白，沈绥渊也明白。
只是有些话还是想说出来的。这些话就算是宁归晚也不是一个好倾诉的对象，但自己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天两个人格一直闭口不谈，不代表就打算忽略过去。
“哥哥，看样子小时候预见的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都成了真啊。”
“嗯。”
沈绥渊轻声：“不管怎么样，都有我陪着你。”
沈雾想，还好他们是人格分裂，不然得孤独到发疯。
在拥有了这么多感情和羁绊后，怎么可能能对好友、亲人的死做到心如止水啊。
但是在陈孚去准备的时候, 晓晓说：“我不用。”
几人一怔，只有沈雾毫不意外, 不过还是走流程似的问了句：“你确定吗？”
晓晓嗯了声，眉眼冷淡：“你有办法让我清醒着离开吗。”
看似疑问句，可又是陈述句的语气。
沈雾心说晓晓其实也很聪明啊：“有。”
沈绥渊捏着沈雾的手却重了几分。
倒不是担心，这种事就是“举手之劳”，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
他加重力道的原因也很简单。
沈绥渊幽幽：“宝贝，你怎么见一个夸一个的。”
沈雾默了下。
这都不允许了吗？
这就是经历过那个特殊时期的人格吗，感觉在吃醋能力上又蜕变了。
沈雾无奈, 在脑海里哄他：“我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沈绥渊：“你很敷衍。”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沈雾觉得副人格好难搞。
沈绥渊扬扬眉，就等着这句话了：“简单。”
他在脑海里用含笑的声音说：“下次戴个狼耳好不好？”
没说为什么戴，沈雾的耳朵却瞬间爆红。
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图照在问青栀问什么的时候飞速瞪了沈绥渊一眼，满目警告。
但对于沈绥渊来说，自己的警告不算警告, 尤其他分得清主人格是真生气还是单纯的害羞。
尤其沈雾还在脑海里嘀咕了句：“人家都是猫和兔子什么的……”
“不太喜欢。”沈绥渊实话实说，脑海里到现在还是主人格因为他失控暴怒的模样，帅得他心痒：“我家宝贝像个小狼王, 帅得可爱。”
沈雾：“。”
他被沈绥渊这句话打到，再起不能，整个人都软和了下去，很是无奈，眉眼间却又荡开笑意和雀跃, 是狠狠被自己取悦到了：“我是小狼王, 那你是什么？”
非要加个小…副人格在很多方面看着可和小搭不上边，无论是思想, 还是硬件。
这人格趁他睡觉可是学了好多东西。
沈绥渊想了想，指尖蹭着他的手背, 隔着皮肉压过那骨线和凸出的筋脉，慢悠悠地：“小狼王心中的守护神，可以护佑小狼王一生一世。”
沈雾狠狠被戳到。
他呼吸一滞，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甚至还莫名感觉鼻尖有点酸。
沈雾攥紧了自己手里的手，在脑海里控诉道：“你还说我在不合适的场合撩你，你不也是吗。”
想亲另一个自己，但不能。
得亏是陈孚带了死囚过来，才让沈雾勉强转移了注意力，不然他怕他干出直接开个精神屏障不让青栀他们看，然后去亲沈绥渊的事。
这也太炸裂。
陈孚带了两个死囚过来，但听晓晓又说了一遍自己不用。
图照没从她嘴里问出为什么，陈樾他们也不再追问。生死是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生的权利，就也有选择死的权利。
所以沈雾在两个混过去的死囚中间挑了个骨相要年轻一些的——才十八岁，但是是个抗争派，他无法感染X病毒，没办法觉醒异能，坚定地认为异能者是异类是怪物，为此用自己看似孱弱的外表骗取了好多异能者，那些异能者最后的结果是死，但过程痛苦到这世上要是真有地府，这个抗争派去了地府后，怕是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轮一遍都不够减轻他的罪孽。
因此哪怕确实有精神谱系下的异能者可以直接更改他的认知，将他的思想逆转，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事实上所有的囚犯，除非是被精神谱系下的异能者更改了认知，他们要想办法改回去的，其他人他们都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
犯了罪，就该判刑。
沈雾看着这个抗争派，垂了垂眼帘，这抗争派就骤然苏醒。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沈雾，先是被沈雾的美貌震到，怔愣了好一会儿，旋即看见沈绥渊特意甩到他面前，那尾巴尖尖的鳞甲在他眼前划过，明晃晃地警告。
这抗争派才如梦初醒，精神波动荡开莫大的恐惧和抵触，却无法动弹一点。因为沈雾直接在无形中扼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他听见有人问：“那唐荷会继承他的记忆吗？会被他的思想影响吗？”
“有我在，不会。”而在他面前的这个没有异化的、大概是“双胞胎”中的弟弟温声说：“而且本身也是唐荷直接吞噬掉他，你们可理解为虽然唐荷现在在诞生灵魂，但因为诞生得太慢，空气中又没有X病毒为他供能，加上他缺少我们这个维度世界的身躯，所以他会消散。到现在才消散也是因为他已经凝聚出了一点点灵魂。”
“而我要做的，就是帮他把所有构成他，还有承载了他凝聚出来的那一点点灵魂的X病毒给引入一个我们这个维度世界的身躯。他会顶替掉这个人的灵魂…说直白点就是会直接吞掉，借用他的灵魂力量去形成自己的灵魂，但不会有他的记忆，也不会被他的思想影响。甚至这个人的身体也会被他的X病毒给吞没，形成一副新的身躯。只不过形成的只是肉身——X病毒有‘构建’的能力，这点看病变区就知道了——所以你们也要注意，他之后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只要自己反应过来了调动能力就不会死，是会死的。”
图照有点懵，不过他没听懂没关系，青栀他们是听明白了：“好。”
沈雾也没再问晓晓第二遍确定不需要活下来吗，而是直接动手。
他对着唐荷那边抬起自己的手，沈雾是左撇子，但戒指戴的也是左手。左手抬起来时，戒指泛出漂亮的光泽。
沈雾皮肤本来就属于冷白皮，手又犹如艺术品般完美，赫然多了个黑色的指环套在无名指上，加上那枚戒指异能者都能够感觉到不寻常，就好像是有个不懂美的暴君非要在那完美的艺术品上打上属于
自己的标签，还为此得意洋洋。
其实从一开始青栀他们就注意到了，尤其是青栀，她等级比图照他们都强，身上的感染种还是和【神树】相关的，所以她的感官更深刻。
那种压迫感…要不是沈雾身上还带着柔和的光，她都想掉头就走，从此不近沈雾周身超过五百米。
沈雾也没念咒，更没干什么，他抬手唐荷就在眨眼间消失，别人看不见，但沈雾自己——无论哪个人格——都可以看见，沈雾掌心已经汇聚了一大团浓郁的X病毒。
他很朴实无华地直接将这团X病毒朝那个抗争派打过去，青年瞪大了眼睛，灭顶的痛苦其实是让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痛晕过去的，可他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解脱，这种痛感只能不断地持续，叫他的精神波动在疯狂挣扎，那波动大到让能够感受到的人都会莫名幻痛。
但在场只有沈雾可以感受到，并且他还跟没事人似的和青栀他们说话，于是青栀他们也不知道青年究竟在经历遭受什么。
沈雾在问：“你们管夜宵吗？”
还没离场的医务人员：“……？”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疑惑，沈雾偏过头看她一眼，很是无辜：“我大老远跑一趟，不收钱，请吃个饭总可以吧？”
陈樾莞尔：“当然。”
青栀和成行几乎同时：“我请吧。”
青栀稍扬眉，想起沈雾和宁归晚的关系，笑着退让：“那成队请吧，我这点家底，还要养小翠…对了沈雾，乐依和乐洛明天回来，你要在这里多留一晚和他们见个面吗？”
沈雾拒绝得很果断：“算了，明早上哥哥给我煲鲜虾粥呢。”
沈绥渊勾起唇，还惦记着那狼耳，在脑海里说：“还有狼耳。”
沈雾：“……”
陈孚欸了声，他看看自己手里没有半点动静，只有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眼珠都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的青年：“这还要多久。”
“要一会儿呢。”沈雾有在注意：“唐荷还没醒……”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唐荷凝聚出来的那一点点灵魂有了波动。
唐荷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扑咬青年的灵魂，但另一种很难说的东西又让他迟疑着没有动静。
沈雾稍扬眉，似是有些意外，却又好像在预料中：“唐荷。”
他介入其中，在脑海里说：“你不是想活下来吗？”
“……可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唐荷真不是作伪，他一开始甚至没有感觉到沈雾，在沈雾出声时，他才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依旧是有点无助的：“而且他很痛苦。”
沈雾想这小子说话终于不再磕巴了，他状似不经意地蛊丨惑：“那是他活该，他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还有很多像成行他们那样的异能者。这样的人该死。”
唐荷却仍旧不动：“他是该死…但应该由法律制裁他，他没有伤害我要杀我，我不能自卫致其死亡。”
沈雾笑了：“法律学得还不错…你放心吧，大家都允许了。”
唐荷下意识地：“真的吗？”
沈雾：“？”
他好笑道：“我还要给你弄个批文来？”
沈雾语气随意，但对于唐荷来说却很温暖：“真的，大家都希望你活下来。”
唐荷的意识醒了, 之后的一切就很快了。
但平静和速度只是对于青栀他们来说，那个抗争派的青年则是经历了一把让他明白什么叫作真正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甚至都没到最后, 从开头起，他就后悔自己是抗争派的一员了。
青年的外貌很快就发生了改变，首先是骨架缩了水，再是皮相上的变化。
唐荷浅粉色的头发和那双绿色偏青的眼眸都保留了下来，外貌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但陈孚抓着他，就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
之前拉唐荷时都感觉他不太像人，触感是一种很难说的类似花瓣的皮丨肉感, 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人类触感。
陈孚松开唐荷，唐荷站定住脚步，他也有几分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捏一捏自己的指尖，再捏一捏自己的脸。
很神奇。
感觉自己变成实心的了。
唐荷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那头图照老妈子似的在跟他念叨沈雾交代的注意事项,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随便接致命招：“……你现在不像以前了，人要是把你脑袋砍下来，你会死的！”
唐荷眨巴了下眼睛：“我知道啦。”
沈雾看向晓晓：“那么现在就轮到你了。”
晓晓嗯了声, 站直身体：“需要我做什么？”
“也不用做什么……”
沈雾看她一眼，然后就说：“好了。”
陈孚：“？？？”
啥？沈雾干嘛了吗？
图照他们也是一脸茫然，但晓晓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不一样。
明明她也没有说感觉到自己身体的X病毒在消散，可此时她却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比如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确实在消散，还知道自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毕竟他们已经消散了一个月多几天了。
所以晓晓垂眼：“我可以办个离职手续吗？”
她淡淡：“我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我想去一个地方。”
她想死在那。
陈樾略作沉吟：“可以, 但我们需要监管确定。”
虽然情理上相信晓晓，但以晓晓的实力来说, 是不能以情理去论任何危险的。
晓晓对这个无所谓：“嗯。”
她不知道冲谁挥挥手：“待会就走。”
她说这句话是让异常管理局现在就安排。
晓晓离开后，唐荷茫然了会儿, 才反应过来：“她、她……”
他不是又磕巴了，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沈雾玩笑着说了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唐荷没听懂。
沈雾却没有再说了，只是问成行：“成教官，夜宵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都是经历过太多生死的人，收拾心情也很快。成行说：“这个点还不算太迟，你想吃什么应该都还开着。”
再说这里可是京阳市，现在虽然还没有解决安全堡垒外的事，但内部还是已经彻底开放，来旅游的人不少，所以很多店也延长了开业时间。
毕竟有差不多一半多的店铺都是才开业没多久，当然需要赚钱。
沈雾想了想：“烤鸭？火锅？京阳市的火锅也很有名，砂锅白肉也行。”
成行默了默：“…有一家店都满足。”
沈雾有点意外，就听他说：“异常管理局的食堂。”
沈雾：“……”
沈雾：“？”
青栀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成队，你怎么也被陈孚带得抠门起来了？”
陈孚：“？？？我抠？？？青栀你自己想清楚你每次来京阳市一些异常管理局说报销为难的花销究竟是谁直接给你报的！”
青栀瞥他，语气柔和：“你就昨天没有批我申请的预算。”
陈孚：“……每个省的预算都是那么多钱，你非要以要养小翠为由多加一个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套路！？”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沈雾听着却不觉得耳朵疼，反而微微弯起了眼。
他是喜欢独处，但偶尔也是喜欢热闹的。
和朋友们一起，吃个饭，笑闹几句，他是会很开心的。
成行问沈雾：“你决定好吃什么了吗？”
“吃砂锅白肉呗，这附近就有一家，老牌子，味道贼好。再说晚上超吃点辣的，对肠胃不好。”陈孚插了句嘴：“成行要是不知道路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青栀：“我看你就是想蹭饭吧。”
陈孚：“说什么呢，我缺这口吃的吗…所以老成你请我和青栀吗？”
成行本来就有算他们俩：“请，一起。”
——图照没法一起，他还有好多工作要处理。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图照就没跟上了。
沈雾本身也是在砂锅白肉和火锅里纠结，听到能少走几步路，那当然是少走的好。
他现在还感觉自己身体很别扭呢。
陈孚说的那家砂锅白肉真的不远，就在异常管理局对面那条街进去几个店铺就能看到。
陈孚说：“之前这家店因为感染种病变区那些关了，后来清理了就重新开张。”
陈孚是来吃过的，老板也知道他是异能者，所以问了句：“包间还是？”
沈雾说：“就坐大厅吧。”
因为这边临异常管理局，暂时是没有什么人的，只有零星几桌，看见他们进来也投来了好奇和探究的视线。
一是因为沈雾的分丨体是异能者这事太明显，二是他们四个人长得都过分出挑，尤其是沈雾，更像是众星捧月般站在三个人身后。
现在入夏，成行又没穿异常管理局的制服，就是短袖的休闲装，那体型和体魄真的很显眼。
不过要说显眼，当然还是沈绥渊看上去更加瞩目。
毕竟沈绥渊可比成行高，肌肉的力量感也要比成行更具有压迫性。更别说他还有尾巴，以及他的肤色和手都是那么的独特。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陈孚没什么坐相，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受过训练的人，而成行和青栀坐得都可以说是笔直端正，尤其是青栀，还莫名有种优雅感，看着很像是旧时社会的大家闺秀。
沈雾也属于没太多坐相的类型，但他倒不是像陈孚那样跟个大爷似的瘫在椅子上，只是靠得离自己很近，沈绥渊的尾巴也是在坐下后就习惯性地缠在了沈雾的腰上。
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弄得沈雾一僵，瞪了沈绥渊一眼。
沈绥渊就偏偏头，满脸无辜不解，可尾巴却在收紧。
他在提醒主人格是不是真的要他收敛一下。
现在的收敛，往往会换来独处时更多的放肆。
沈雾别过头，到底还是随自己了。
毕竟他本来也不是反感，只是有点……
不好意思。
好在青栀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青栀跟成行他们负责的不是一片区域，她在跟他们说自己前两天遇上的一个病变区。
他们聊了几句后，服务员先给他们上了小菜，就是凉拌菜，有凉拌海带和拍黄瓜，还有炸的花生粒。
大家都不喝酒，饮料要的椰奶，健康到别桌的人看了都要沉默。
晓晓回到了王家村。
经历了之前的事，王家村这边已经是荒村了。没有人烟不说，房屋也都空了一片。不过异常管理局的人进行搜查时并非暴力搜查，所以王载家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晓晓没有用能力直接进去，而是看着异常管理局还贴心落的锁，四处转了一圈，最终还是用菌丝撬锁才进来。毕竟异常管理局连窗户都给封死了。
王载家说不上多么富裕，但和那种外面搞装修里面随意的农村毛坯直接住的房子不同，屋子里也是贴了瓷砖，四处都弄了一下的。
异常管理局这边给家具都落了防尘罩，晓晓掀开了沙发上的，坐下去后就不动了。
她知道王载对她很好，但她一直不知道王载是真的把她当妹妹了，还是纯粹受她能力蛊惑。
晓晓闭上眼睛，鲜红的发丝在身后铺开，乍一看就像是一大片不正常的血迹。
其实她一直想试一试解除对王载的控制，问王载一句他真的会把她当妹妹吗，但那个时候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她是“圣女”，她不该和被自己操控的木偶建立无论什么感情。
可是……
晓晓在沙发上躺下蜷缩着，身体一点点变回少女的形态，那张有点冰冷的脸也多了几分稚嫩的感觉。因此无端显得有几分无助。
晓晓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消逝，她有挽救的可能，只要抓住No.1，No.1不需要她做什么也可以帮她，因为No.1已经不仅仅是No.1了，对于他来说，这都是抬一下手就能做到的事。
“举手之劳”
但她不想。
她觉得自己该死。
这个念头浮现的那一刹那，晓晓苦笑了声，那些积压的情绪全部翻涌而出，她说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不过她想，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难过”吧。
她的身体甚至都出现了一些不该属于这具X病毒幻化出来的身体的反应。
晓晓的眼睛有几分干涩，在寂静无声漆黑的夜里，像是有什么从深处挣扎而出，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声悲泣，眼睛竟然为此流下了一滴眼泪。
但也是与此同时，晓晓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一声不确定地，带着茫然的少年声音：“…晓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