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要来请笔仙吗?
社长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微笑着问:“同学,你要来试试吗?”
“不。”宿月说,“我想问,如果没能请到笔仙,社团会怎样?”
“要有非常虔诚的信念,才能够请到笔仙。如果请不到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社长笑着说,“请不到的话,我们就到下一次社团活动再尝试就好了。”
“所以如果一直没人参与请笔仙,也不影响社团活动进行对吗?”宿月问。
赵致桓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宿月的意思,其实不用非要请笔仙的,是这样对吗?
社长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他好像突然变成了定格动画里的一帧,阴影重重地照在他脸上,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了。
“是这样的。”社长说,“但是不请笔仙的话,会失去许愿的机会,也没有办法得到我的奖励。”
“奖励是什么?”宿月追问。
社长脸上的阴翳更重了,“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到笔仙的人会喜欢这个奖励的。”
说着,社长再次把砚台递到赵致桓面前,“同学,把你的血滴进来,血契完成,你就正式成为了请仙人,可以参与请笔仙的活动了。”
“我……”赵致桓犹豫着。
“你想退出吗?”社长问,他盯着赵致桓,眼里好像有什么影子在闪动。
赵致桓内心很挣扎,他感觉得到前方的危险,也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要听别人的建议。
更重要的是,忤逆NPC,不走寻常路?
这是在他过往的游戏经历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以赵致桓的认知,不按照NPC的要求去做,基本就是一个死字写在脸上。
但现在他的预感又确实很不祥。
就在他犹豫时,那个中学生说道:“哎!别磨蹭了,你不愿意签血契我来签,快点。”
赵致桓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社长已经转过身把砚台递到了中学生面前,“同学,把你的血滴进砚台来吧。”
“你冷静点,别乱来。”宿月说。
中学生看了宿月一眼,笑道:“大哥,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发号施令行不行,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我比你年纪小这么多,说不定能力还比你强点呢。”
宿月一愣,心说年龄和实力要是按比例算,他不就成了全场最弱的人?
那中学生明显是个不听劝的,都没给宿月再说话的机会,接过社长手里的针挑破了指尖。
血珠从手指渗出来,“滴答”一声落进砚台里,就像被砚台吃进去一样,转瞬消失无踪。
“谢谢你积极配合社团活动。”社长笑着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徽章,别在中学生的胸前,“集齐三个徽章,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哦。”
虽然不知道能满足什么样的愿望,也不知道社长要怎样满足这个愿望,但是社长可是NPC,这个说法立刻让其他的玩家都激动起来。
“我要参加!”
“我也要!”
玩家们此起彼伏地举起手,一下子就超过了请仙活动要求的八人规模。
“别着急。”社长笑着说道,“每个位置可以站两个人,十六个人一起参加请笔仙也是可以的,大家的信仰之力集合在一起,效果更强,也许笔仙大人能够更好回应我们的愿望。”
宿月再次试图劝阻赵致桓,但显然是劝不住了,赵致桓已经把自己的血滴在了砚台里。
血落上砚台,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渗进了砚台里消失无踪,就好像被吃下去一样。
宿月看着现在的场面非常头疼,明明他已经逼得NPC亲口承认了不请仙也可以,但还是没有用。
但现在他这么说了也不会有人听,中学生为代表的一波人说不准还有逆反心理,他越劝,这帮人越觉得他别有用心。
那个黑框眼镜犹豫着,也感觉这满屋子的蜡烛还有那块血画的命盘气场非常的阴间,但是所有人都举手了,他再不去,一定会落在后面。
黑框眼镜手举了一半,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听到旁边的宿月跟他说:“别去。”
黑框眼镜看了宿月一眼,他还蛮信任宿月的,但这种事情又不能盲目的信任,他问:“为什么?”
“他也没有去。”宿月低声说,看的是魏晚的方向。
魏晚是NPC,NPC也不去参加请仙,好像说明请笔仙确实不是那么必要。
而且,黑框眼镜确实是很不喜欢请仙的氛围。
“同学。”社长已经走到了黑框眼镜面前,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把砚台递到他面前,“你要参加请仙活动吗?”
“我……”黑框眼镜看着满屋子幽幽晃动的蜡烛,还有在蜡烛照亮下的满屋人影,抿了抿嘴,“我先不了吧,下次一定。”
“好吧。”社长很遗憾地说,他又过来问宿月和苍咫,两个人当然都不参加。
最后社长走到魏晚面前。
“魏副社长。”社长把砚台递给魏晚,“你也不参与请笔仙吗?”
魏晚抬起眼皮看了看社长,摇头。
“好吧。”社长遗憾地收回砚台,“你一个副社长,从来不参与我们的请仙活动,真是让人失望。你说你这样还来参加社团干什么呢?”
魏晚不答话,淡淡地望着桌子上的命盘。就算在这种很阴森的氛围里他身上气场还是很清冷,和社长相比,有种很出离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的学生证,还有学生们的那些流言蜚语都能证明他是NPC的话,宿月一定会怀疑魏晚是个玩家。
最后23个人里,有15个人参加了请笔仙,除了宿月、苍咫、魏晚、社长还有黑框眼镜之外,另外有两男一女三个玩家,应该也是感觉气氛不对,选择不参与游戏。
“刚刚好,加上我一个,这次请仙活动就能正式开始了。”社长点过了人之后,笑眯眯地说着,把大拇指放到自己的唇边。
他好像完全不怕疼,上下犬齿一碰,叨破了手指的皮,血一下子渗出来,又飞快地渗进砚台里不见了。
“所有签订了血契的同学,请来到桌边集合。”社长说,“没有签订血契的同学可以出去了,请笔仙的手册里面应该有写过,请仙时闲杂人等不能在场。”
宿月一怔,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那个中学生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好像在向宿月炫耀说“你输了”。
魏晚第一个站起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教室。
宿月、苍咫他们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一群人站在门外,社长和气地走过来关门,不过关门的动作就没那么和气了。
“咣当”一声,没有参加请笔仙的众人被隔绝在门外。
这一下就显得非常落寞,长长的走廊里,其他教室里都传来社团活动的声响,比如音乐社的风笛声、剧团的歌唱声、还有一阵阵的笑声。
只有宿月他们七个没有参加请笔仙的玩家,被堵在教室门外。
魏晚又拿出书来看,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带着书。
走廊的采光不是很好,所以魏晚往前走了几步到灯下,靠在墙边看书。这么一来,他就和那六个玩家拉开了距离。
六个玩家聚成一堆,准备交流下剧情,刚好魏晚作为NPC巧合地走开了,他们也就没有立刻过去找他的意思。
没有参加请笔仙的那唯一的女生吹了声口哨:“这整的,跟被罚站了一样。”
这个女生一头金发,挑染了一缕粉色和一缕蓝色,看着就是个大姐头。
嘴上说着被罚站,好像很郁闷的样子,实际她也只是踮起脚尖透过玻璃看了看教室里的景象,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
“这会不会错过关键的线索啊?”黑框眼镜也透过玻璃望着教室里,担忧地问道。
“别想那么多。”那女生说,“选都选了,后悔也没用。”
“也是。”黑框眼镜点点头,但还是担忧地望着教室里。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十六个人已经围成了一圈,八个人在前,八个人稍微靠后一点,十六只手握着正中的那支毛笔,一同在命盘上画圈。
四周的蜡烛幽幽地燃烧着,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鬼气森森。正中的命盘仿佛被一层雾环绕着,从门外完全无法看清楚。
宿月和苍咫正转到后门试图从别的视角看看屋里的情况,“嗒嗒嗒”的高跟鞋声突然在走廊上响起,接着,教导主任熟悉的声音传来。
“社团活动时间!你们干什么呢?怎么不在自己的教室里?是不是想写检查?”
黑框眼镜一听脸都绿了,他本来就欠了一千五百字,还写检查干脆直接把他宰了算了。
“社长允许我们在教室外参加活动的。”宿月说,“不信你可以去问。”
社长允许了他们在教室外面,那就是没有翘活动,检查写不了了,教导主任满脸不爽。不过她盯着宿月看了两秒,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之前是不是罚你写一千五百字检查来着?写完了吗?”
“没有。”宿月说。
“那赶紧写!”教导主任的气势又回来了,“还有一个小时社团活动就结束了,检查写不完的话,你等着被开除学籍吧!”
“你们还有谁欠我检查的?也都一起写,我就在这儿盯着你们!”
大姐头有点同情宿月,一个小时手写一千五百字,怎么想都不可能完成,黑框眼镜则是同情中带着同病相怜的绝望感,毕竟他也欠了一千五百字。
至于苍咫,同样欠着一千五百字但是淡定得很,宿月写他就写,宿月不写他就不写。
就连魏晚都被拉过来一起写检查了,不过他当然不会有太大反应。
宿月完全没有被教导主任吓住,拿出个笔记本随手撕下一页纸,问:“要我写什么?”
“一千五百字检查!”教导主任高声道,“这都记不住是不是还想加码?”
宿月没回她的话,反倒在纸上清晰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一千五百字检查”七个大字,递给教导主任:“一千五百字检查,可以了吗,老师?”
绝处逢生的黑框眼镜:?!?!
教导主任:“……”
这要是个真的老师,宿月的一千五百字检查会变成一万五千字,但她是NPC,NPC就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所以就算被玩文字游戏也只能认栽。
教导主任气得眼镜都起雾了,黑着脸收下宿月、苍咫、魏晚和黑框眼镜每人一份的“一千五百字检查”,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声响。
“小帅哥,你蛮牛的啊。”大姐头惊讶地看着宿月,竖起拇指。
宿月矜持地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身后,正在请笔仙的A101教室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所有烛火熄灭,教室里骤然变得一片漆黑。
第71章 闹鬼高校(5)
“我曹!”黑框眼镜吓得大叫,宿月脸色一变,已经飞快地推开了教室大门。
然而在他推开教室门的一瞬间,教室的灯就亮了。
灯光亮起后,整个教室完全就是正常的教室的模样。
正面投影屏上,效果很阴间的白色蜡烛火焰还在跳动,不过因为光线太亮已经完全失去了恐怖气氛,倒是显得制作手法挺小白。
宿月的视线投向教室正中那张桌子,参加请笔仙活动的玩家仍然聚集在那里,桌子上摆着命盘和笔。
那张被称作“命盘”的白纸现在已经完全被墨迹涂满,仿佛有谁在最后时刻大发雷霆,纸上原本写的字什么都看不清了。
墨迹红黑混杂,像是把吸饱了红色墨汁的笔在黑色墨汁里又滚了一圈,黑色的墨迹里透出隐隐的暗红,如同血色。
围在桌边的玩家们神情有些恍惚,尤其是刚才那个想要退出最后却没退出的玩家。宿月看他脸色苍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吧?”
这个玩家,也就是赵致桓吓得几乎蹦了起来,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是宿月时才摇了摇头,结巴着说道:“没,我没事。”
宿月:“……”
你这看着是没事的样子吗?
不过看起来他不想多说,不想多说那就算了。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打断了宿月的思绪。
社长走回到讲台上,脸上挂着温和又虚假的笑容,仔细看发现他掌缘还带着新鲜的墨痕,红的、黑的,混杂在一起。
“谢谢各位同学们参与今天的请笔仙活动,今天活动非常成功。”
社长又笑了一下,一旦笑容变大他的表情就很夸张,仿佛画皮没有办法再服帖地跟着脸,即使在这样亮堂的环境下,也还是很瘆人。
“下次社团活动通知还是会提前发到各位同学的手机上,请同学们注意查看。”
叮铃铃——
晚上十点的整点报时响起,宣告着社团活动的结束。社长风度翩翩地为玩家们拉开教室门:“我们下次活动再见。”
魏晚在教室门打开时第一个走了出去,似乎完全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这次宿月却没跟着他,他在关注那个玩家。
从推门进教室开始,赵致桓就一直在出虚汗,不停地擦汗,嘴唇在发抖,脸色很苍白。
他出门时落在最后,脚步也很虚浮,像吓坏了,宿月飞快地翻了下自己的手机,然后写了一串数字在纸条上,递给他。
“我的电话。”宿月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赵致桓紧张地看了他几眼,最后没说话,把那张纸条收下了。
晚上十点,就算是夏天,天色也已经很黑了。
宿舍区在一个方向,教学楼在另一个方向,所以出教学楼后,除了魏晚很快地离开外,社团的学生们大多还走在一起。
金岭大学的绿化很好,校园里种了很多树,这些树在夏夜里生长得正茂盛,所以张牙舞爪地,在路灯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除了人群的脚步声之外,四下里没有任何声音,校园仿佛一片死地。
“听说我们学校建在一片乱坟岗上。”社长忽然说,声音阴森森的很缥缈,“应该有不少在这里徘徊不肯离去的怨魂吧。”
“十个大学有九个半建在乱坟岗上。”宿月面无表情地说,“有点老套了。”
社长:“……”
参加笔仙活动的那几个玩家脸色都很差,听到宿月这么说表情才稍微好了一点。不过那个赵致桓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后面社长一路上试图讲些鬼故事,但每次都被宿月面无表情地破解了。
社长:“传说这条路上死过人哦。”
宿月:“严格来说地球上每一寸土地都死过人。”
社长:“你们看那边的窗户后面,像不像一个吊死的白衣女鬼在盯着大家看?”
宿月直接打开手电筒,强光照过去,一道白窗帘在夜色中摇晃。
社长:“…………”
不知道那些玩家在请笔仙时见到了什么,但是本来非常恐怖的气氛在宿月的强力ky之下荡然无存。
社长板着脸,脸色黑得像锅底,如果能选择的话,他肯定要把宿月从社团里开除。
到了宿舍区,一路上陆续有玩家回到自己的宿舍,黑框眼镜、中学生和赵致桓在一个楼,宿月他们的楼在倒数第三栋。
到地方时,宿月、苍咫、魏晚还有另外一个玩家一齐离开了队伍,各自上楼。
他们互相并不算熟,而且苍咫和魏晚都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大家都非常沉默。
一直到三楼,这是宿月、苍咫还有魏晚在的楼层,宿月走到楼道口时,另外那个玩家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哥们。”
宿月回过头:“怎么?”
那个玩家也是刚才参加请笔仙活动的,他的脸色很苍白。
他问:“你说这个游戏里笔仙是真的吗?笔仙会害人吗?”
宿月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赵致桓在宿舍的最顶层,也就是五层,五层的宿舍好像空着很多,上去时楼道很黑,亮着灯的宿舍也没有几间。
赵致桓无比后悔自己参加了请笔仙的活动,可他的室友是NPC,那NPC好像和他的角色不熟,没有说什么话就各自睡了,让他连找人说说心事都不能。
在床上瘫坐了一会儿,赵致桓想去洗个澡,他轻轻地推开宿舍门,探头往楼道里看了看。
楼道里漆黑的一片,只有尽头的水房亮着一盏惨淡到还不如不亮的灯,就好像在招魂。赵致桓打了个寒颤,腿肚子发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步子往那边走,僵在门口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又退了回来。
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刚的所见。
请笔仙活动开始时,由社长攥住毛笔的中段,其他人也都伸出手,至少是一根手指搭着毛笔。
毛笔没有蘸墨汁,砚台放在旁边,砚台左右两侧分别是血红的墨汁和正常的黑色墨水,好像太极图那样泾渭分明。
蜡烛一排围成圈,烛火幽幽地燃烧着,好像是某种祭祀仪式。
社长握着笔在纸上缓慢地转圈,所有人跟着他一起,一边转,他一边低声念诵着些什么。
第一句赵致桓还能听得明白,“笔仙大人”什么的,后面就念念有词的,不像是人类的语言。
细听下去毛骨悚然,好像小鬼的窃窃私语,在黑暗和烛火下让赵致桓寒毛直竖,他没敢再听。
转到第九圈时,紧闭的教室里忽地刮起一阵风,风不算大却阴冷冷地直吹骨髓,虽然看不见,但赵致桓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房间里。
蜡烛的火苗被吹得歪歪斜斜,宣纸上的影子时而长时而短,映着所有血色的黑色的爬虫一样的字迹。
赵致桓心里一突,不敢再去看那张血色的命盘。
他抬起眼时恰好和对面的玩家目光对在一起,在对方的眼中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惊恐的脸。
同一时间,赵致桓感到自己手里握着的那支毛笔突然挣脱了他的控制,像发了疯一样在宣纸上自己打起转来!教室里惊呼声响成一片。
“笔仙大人降临了!”社长低声喊道。
漆黑的教室里只有烛火照明,烛光好像有意识似的,绝大部分照亮教室正中的命盘,少部分照亮围成一圈的玩家们的脸,再外面的桌椅墙壁,则几乎隐没在黑暗之中。
命盘上,所有的字迹仿佛都在跳动,毛笔悬停在宣纸上空。
“有什么问题要问笔仙,都快一点吧。”社长催促道。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中学生最先举起手。
“笔仙,请问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问题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两周后学校放假。
问题问出后,毛笔悬停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在命盘格里的“1”和“4”上打了红圈。
意思是“14天”,和正确答案一致。
“好厉害啊,这笔仙。”中学生拍了拍手笑道,“我还以为这玩意都是花架子呢,连呆上14天都知道,它……”
中学生的话被卡死在喉咙里,眼睛惊恐地睁大。
因为就在他说话时,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宣纸从中心顺着脉络,慢慢洇出血一样的暗红色。
看起来就像被血浸泡过。
“不要试探笔仙大人!”社长愤怒地喊道,“笔仙大人会教训你的!”
屋子里一片死寂。
过了好半天,又有一个人声音颤抖地问:“那我们……我们参加请笔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这话可能是在问社长,也可能只是在自言自语。
但总之,毛笔在空中短暂地悬停,随后飞快地在命盘里的字上圈了一笔。幽暗夜色里,所有人都看到那个被血一样的墨汁圈出来的黑色大字。
“否”。
“这笔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宿月啧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突然蜡烛就全都熄灭了。”那个玩家脸色苍白,“然后就一点光都没有了,现在想想很奇怪,走廊明明有灯,光却一点都没透进来。等到你们推开门再进来,我们发现那根毛笔已经落在纸上了,纸被涂得乱七八糟。”
“所以笔仙走了?”宿月问。
“走了。”那个玩家的嘴唇开始发抖,“但是……我们没有按照规则里说的送他离开,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走没走,他……”
宿月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
他愣了愣,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苍咫很快地伸手到他衣服口袋里,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进入游戏后拿到的道具手机在响。
铃声还挺吓人的。
宿月接过手机,屏幕上闪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突地警觉过来,这可能是刚才他塞纸条的那个玩家。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电话那边传来沙沙的电流干扰声,宿月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话,突地听到那边一声凄厉的惨叫。
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众人面面相觑。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停止了,尤其是另外那个玩家,他惊恐地看着宿月的手机,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刚刚电话那边响起一声惨叫,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
宿月把电话打回去,只听到无穷尽的忙音。
“去那个人的宿舍楼看看。”宿月当机立断。
苍咫自然是跟在他后面,另外那个玩家犹豫一下,也跟了上来。三个人快步下了半层楼,迎面居然遇到了正在上楼的魏晚。
按照宿月对魏晚这个NPC的了解,他性格极其冷淡,几乎游离于整个校园生活之外。
不要说他们三个人在往楼下跑了,就算是整个宿舍楼的人都在往楼下跑,魏晚也就只会停下脚步看看有没有发生火灾或者别的重大危险。
不过这次魏晚居然侧头看了看他们,然后问:“你们去哪儿?”
“2号宿舍。”宿月回答。
“这么晚了,楼下有宵禁,出不去的。”魏晚说完又问,“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那个请仙的哥们刚才打了电话过来,恐怕是出事了。”另外那个玩家替宿月回答道,“我们得去看看。”
魏晚沉默了一会儿,灯光落在他脸上,眼睫毛长长的如同翕动的鸦羽,显得很安静。
“现在宵禁,你们不能从这里下去。”魏晚说。
“哥们,你别突然当正义使者啊,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个玩家急道。
魏晚指了指另外一边,“得走这儿,跟我来。”
那个玩家:?
宿月:“……”
一直到跟着魏晚推开水房旁边一扇小门,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下,最后从通风口走出来,绕过宿管大爷进了校园,宿月都还难以置信。
这真是魏晚带他们干的?
没想到这个性格孤僻安静的,自闭小少爷款的NPC还有这么野的一面。
“你们要去2号宿舍楼。”魏晚说。
但这不是问句,是个陈述句,这让宿月稍微有点点奇怪。
宿月回答:“对。”
“那边也宵禁了。”魏晚说。
宿月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但魏晚作为NPC应该知道解决办法,于是他问:“但是应该有地方可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