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月—— byRedo CP

作者:Redo  录入:10-17

苏巢看着沈翳,毫不避嫌地朝段月白的方向白了一眼,用手指在太阳穴附近画了几个圈:“他俩一看就是脑子不好。”
“师妹。”沈翳摇头制止道。
“好啦,我不说啦。”苏巢乖乖去敲门,可没人开。
里面吵了半晌才有些静了,苏巢又用力敲了三下,一个小丫鬟将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拉开,狐疑地看了看来人,生硬道:“谁?干什么的?”
沈翳上前一步,解释道:“我等是上清派修士,探查到此处有邪祟气息,便过来看看。请问贵府是否需要驱驱邪祟?”
那小丫鬟生了一双天不怕地不怕的圆眼,皱了皱鼻梁:“滚滚滚,死骗子,我家好得很,用不着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修士来看!”
这么看来,虽然明家内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可他们还揣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守旧心思,想把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瞒下来。
段月白才不像沈翳似的好言好语,他冷冷道:“要是不让我们进,你家明公今晚就得咽气。我的话准不准,你大可试试,等到他死了,邪祟找上别人,到时候再来请我们,可是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小丫鬟听了心里也开始打鼓,明显的外强中干,板着一张脸说:“等我回去问问。”
她又把门关上了,听声音还从里面上了栓。
宋潮青拿着伞的手有些酸。他总有享清福的命:没修仙之前,他有书童撑伞,修仙之后,捏个诀就完事儿了,身上半滴水都沾不到。
说起来,两辈子加在一起,他也没真正拿过几回伞,如今为了“装凡人”竟然如此大费周章,也真是让人精疲力竭。
于是他换了只手撑着,有些像是自言自语道:“好好说就是了,这么凶做什么。”
“我还凶?再拖一会儿,明公人都咽气了,我懒得跟她废话。”段月白虽然说得狠,却也没有真的在心里计较,随手就拿过了伞,给宋潮青撑着:“你说你也是,带这么个累赘干嘛,不够麻烦的。所以说,凡人啊……就是麻烦。”
明家大门又开了,丫鬟这回出来面上带着几分恭敬,但眼底还是不服,生搬硬套地拽着文词儿:“二少爷吩咐,请各位道长过……过府一叙。”
这话措辞有所偏差,但没人笑话她。
几个修士只是对视一眼,前前后后入了府,迎面碰上了接他们的人。
为首的青年对他们行了一个平辈礼,温言道:“我是次子明玉清,请诸位入内一叙。”
从声音听来,他正是方才那个在屋里回应明公的青年。
段月白一摆手:“叙什么叙,那老头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收到评论啦!好开心!
嘻嘻,虽然年底工作很磨人,但是我现在可是有评论的人诶,我也太幸福了吧!
朋友们晚安啦~

第13章 “师兄!”
举凡大能,脾气秉性都要比平常人怪上一些,听段月白出言不逊,明家人的心中反倒升起敬畏之情,没人敢跟他对付。
明玉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念着这些修士是来家里帮忙的,也没发作出来,倒是显出了书香门第的宽阔胸襟:“家父在这边,请随我来,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生长于这样的诗礼之家,明玉清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机敏,是个聪明相。
沈翳不知怎的,从他被无视后还能端得住面子不尴尬的样子里,看出些许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惺惺相惜,竟觉得他很合眼缘,于是开口介绍了一行四人。
一开始还算好说,可说到段月白时有些犯难,毕竟段家在琴川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说多了倒容易惹出事端,于是含糊其辞道:“这位段月白,段……公子,师从紫霄派苍杪真人,也是我辈的佼佼者。”
明玉清一回头,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段月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挑衅:“这上清派、奇木岛的大名,确实是如雷贯耳。可这紫霄派嘛……倒是不曾听过。”
段月白一记眼刀扫过来,磨牙凿齿道:“你没听过的事多了,只能怪你自己无知。我警告你少惹我,这些人里只有我能想出办法给你爹续命。”
明玉清身旁,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子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急道:“相公,你说话客气点儿!”
“是我失言,烦请段公子海涵,这边请。”明玉清对妻子的话心领神会,欠身道歉,正好走到卧房门前,他一抬手,将段月白先请了进去。
从他这个老婆说了就能立马道歉的变脸速度来看,他定是故意讨人嫌的。
不光段月白,就连宋潮青也对明玉清生出了不满,求人帮忙还口出狂言,损的还是他的师门,转头就走也不过分。
段月白这回意外地按捺得住脾气,看了看平躺在床上的明公,又瞥了一眼床边蹲在床脚的青花瓷老鬼,对沈翳一伸手:“还玉丹。”
“……”沈翳不想给他。
今天傍晚才炼好,他自己都还没捂热乎。
“我知道你炼好了,速速拿来。”段月白其实不知道,此话只是炸他,但看了沈翳这张像是要便秘的脸,他就知道赌对了。
沈翳把手伸进袖口,摸出一个红玉的小瓶,磨磨蹭蹭拔了半天瓶塞,吞吞吐吐倒出一颗来,捏着递到段月白面前。
段月白唇角一勾,双手去接,像是极其宝贝似的,结果右手去接那颗还玉丹,左右手在空中拐了个弯,直向那丹瓶抓去。
如此一招声东击西,霎时间蒙蔽了沈翳的脑子,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躲,竟然僵在空中,待他回过神来,两手都空了。
那小贼段月白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看你抠的,不就几颗丹药。”
沈翳简直欲哭无泪。
宋潮青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攥着伞柄,局外人一样看着段月白强取豪夺,偏过头去捂嘴偷笑,腮帮子憋得通红。
还玉丹一入了明公之口,瞬间化了,明公的呼吸也变得平稳,好似迈往鬼门关的步伐都有所回寰。
明玉清看了,面露些许震惊之色,很快便恢复正常,语气中这才带出几分真正的佩服,对段月白行了个礼:“多谢段公子了。”
“欸,你可别谢这么早。免得我辜负了明二公子的期待,回头再把我放在最阴暗的腹诽里滚一圈儿,从背后念得我耳根子发热。”段月白一抬手,目光再次略过“青花瓷”,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他又轻易没找到根源在哪儿,也不好直说,便给了苏巢一个眼色。
苏巢点点头,她早早就往双眼上撒了听蕉粉末,端详起那青花瓷鬼来,眼珠一刻也不错地盯着,时刻提防它张开血盆大口咬掉明公的脑袋。
“大哥,你也来说句话,爹的性命保住了。”明玉清从背后拽出一个褐衣青年,让他道谢:“这是我大哥明玉朗。哥哥爱读书,平时家里的事都是我在操持。”
那青年和明玉清长得很像,比弟弟多了书卷憨气,少了几分精明洒脱,生得浓眉大眼,看着老实,听话地对段月白作揖:“多谢,多谢。”
“段师兄!这老头好像又不行了!”苏巢突然出声,所有人目光都像病榻之上的明公看去。
无奈之下,段月白又给他喂了一颗还玉丹,老头的呼吸再次平稳下来。
可是如此反反复复地用丹药续命也不是长久之计,再来几轮,明公说不定没被鬼害死,先被折腾得翘辫子了。
众人忙着查看明公,只有宋潮青,皱眉看着师老太太的鬼魂,在那双黑漆漆的双眼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它空空的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爬,蠕动成一团五彩斑斓的黑。
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那团黑东西就“歘”地一下跳了出来,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带出一条又细又长的黑雾状尾巴,不由分说便向外逃去,旁若无人地在地上滚着,仿佛所有人都奈何不了它似的。
“沈翳,你留在这儿看着明公,别让他死了。”他追着那黑雾出去,声音留在后头。
宋潮青也想跟出去看看,可突然发现周身已经让段月白罩上了元神结界,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巢跟过去帮忙,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外头风雨未歇,雨点愈发细密,雨水却浇不灭那团紧实的黑雾。
七曜从段月白的洞墟中应声而出,似是知道情况紧急似的,并不撒娇,不由分说便把数条锁链齐齐射|出,直逼黑雾。
可黑雾在地上拐了一下,躲开了。它仍在地上优哉游哉地滚着,料定七曜的符咒锁链对自己不起作用似的,竟然显出气定神闲之态。
段月白稍定心神,双指合一,指尖闪出一道金光,没入七曜之中。
七曜接到主人灵识,立刻融会贯通,再次用符咒锁链向黑雾缠去。
“啊!”屋内传来女人尖叫,听着像明二媳妇,尖利异常,像是杀猪。
这“出谷黄莺”的一声让本就心急的段月白更加心急如焚,外面还没搞定,屋里又有事发生,他只能寄希望于沈翳,祈祷奇木岛的掌门不至于太废物,能坚持到他和苏巢回去。
苏巢飞身一跃,跳到那黑雾前方,挡住其去路,又向西边劈过去两道精妙剑气,黑雾被堵住三方退路,只能向东滚动。
而在这时,七曜的符咒锁链到了。
黑雾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又要将锁链躲过去,还显露几分轻松之感。可锁链在接触到它之前,瞬间变成了几张密不透风的网,把黑雾网缚其中,只留下一条细丝,由七曜交到段月白手中。
“做得不错。”段月白先是对七曜夸奖一句,再用力把黑雾往回一提,终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正是那条最小的猫尸,半张是肉半脸是骨、叼走师老太太眼珠的那条。
“鬼啊!”
“快跑快跑……”
“救,救命啊!”
原本屋子里面的喧闹逐渐转移到了外面,明公的卧房像一个漏了陷的大饺子,哗啦啦地将人漏了个干净。
这些家仆小厮本来以为到了外面,有段月白这个鬼见愁保护,大抵就安全了,可万万没想到他手中提了个跟鬼恐怖得不相上下的猫尸,有几个小丫鬟已经就地晕了,剩下几个格外坚强的也紧缩在院墙的一角,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
段月白又急忙忙向屋内赶去,他耳边除了风雨声外,还有屋中一些杂音在响,像是灵力法术之声。
他担心沈翳不靠谱,也不知道被禁制束缚住的元神结界能不能扛得住厉鬼,格外焦心地赶回去。
沈翳被三两只猫尸缠得寸步难行,用稀松的咒法应付着,也只能保证自己不被挠死。
段月白三步并两赶到门口,只见——
宋潮青周遭的元神结界已经消失,红衣裳的女鬼带着怨气的一掌虎虎生风地向他后背拍来。
他有所感觉似的轻轻一躲,那女鬼便拍了个空。
段月白喉头一紧,想要上前帮忙,可那女鬼第二掌已然袭来,七曜的锁链和他的灵力都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到达。
宋潮青手里还提着那把破伞,好似将它整体当成一把剑,拿着它的手腕轻轻转了转,像拨开柳条一般刺向女鬼左右两侧,看似柔柔,实则拔山超海!
段月白登时愣住,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从心脏开始发颤,一直抖到指尖。
有一个名字在他心头翻滚,就要呼之欲出。
红衣女鬼已经用自身戾气和怨气化为了实体,被宋潮青的重伞打到,吃痛地向一侧倒下去。
这便给了苏巢时间,她人还没到,剑意先行,手中“鹤唳”发出两道尖细的剑鸣,毫不留情地用剑气穿过女鬼双肩,把她钉在了地上。
宋潮青睨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厉鬼,甩了甩伞,只听身后传来段月白的声音。
那声音水似的柔情,微微有些抖,委屈着喊他:“师兄……”
宋潮青猛地回头,心想:“糟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给我妈打电话,问到我奶奶的状况,老人有点阿尔兹海默症,记不清楚人了,总是骂人,但身体还不错。
我就和老妈说:“妈,我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我奶,天天啥也不干,虽然啥也不明白了,但是所有人都是我孙子。”
我妈:小王八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
我:???

第14章 扶柳飞花
紫霄派天枢剑法共八式,是祖师爷从四季更迭中悟道而成,头好几百年弟子们一直跟着这十六招傻傻地练,期间出过几个石破天惊的前辈高人,都是按照祖师爷留下来老法子练。
直到序临来了。
他少年剑成,将天枢剑法拆拆拼拼,自创了许多新招式。
那是段月白第一次看人舞剑舞得那么好看。
序临一身远天蓝的袍子,在归树峰舞剑,一招一式刚柔并济。
他仿佛站在山峦之巅,剑光在他周身流转,正是桃花一吹就落的时节,花瓣在他身边都有所停留,不愿离开,刹那间仿佛世上所有的春意都向他袭来,经剑气所化,变成迷人双眼的花雨,温暖得不像话。
“掌门师兄,这招我从没见过,又是你研究出来的新剑法吗?”见他舞毕,月白连忙小跑上前,想要接住天上掉落的粉色花瓣,却没抓到,只抓到了沾在序临衣角上的一片。
“然也。”
“它叫什么?” 月白把桃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清甜之气,和师兄身上的很像。
序临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说:“就叫扶柳飞花吧。”
“那它管什么用?能嗖嗖两剑就把坏人砍死吗?”月白抱住师兄的大腿,发现自己还不如人家一条腿长。
“管什么用?”序临愣了一下。
“没什么用,好看就行了。”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清朗的笑声在整个归树峰回荡。
掌门师兄显然是不想让小奶娃娃的口水沾到自己的衣服上,所以把他从腿上拨下来,抱在怀里,收了玉剑便往回走。
月白不老实地抱着序临的头,在他耳后又发现了一片不小心黏住的桃花。
那时候段月白就知道,序临的剑是没法杀人的。
二百年,凡人三代也死绝了,段月白没有一天不想再次见到那个舞剑的身影,哪管是背影也行。
段月白通红着双眼,胸口一阵莫名的刺痛,他踉跄着走向宋潮青,捏起对方的手腕,生怕自己看走了眼,生怕他再次消失,生怕……
生怕他不是序临。
“序临师兄?”他欺身上前,试探地问道。
宋潮青不知自己面色如何,下意识地回望段月白的双眼,他五脏六腑都被揪紧了,一时间忘了思考也忘了呼吸,什么都凝在喉间,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冬菱!”明玉朗的声音突然在这凝重的气氛中炸裂开来。
他原本瑟缩地蹲在卧房一角,突然冲了出来,扑向钉在地上的女鬼,张开双臂,竟然似是想要抱住它!
指甲暴长三寸、能把人活活戳死的鬼让苏巢的剑气打两下也得魂飞魄散,肉体凡胎的凡人要是碰到,非得立即转世投胎。
苏巢怕他伤了自己,连忙用更重的剑气把钉在地上的那两道像削萝卜一样削短一截,免得当场就把明玉朗的一对肩膀戳出两个漏风的大洞。
可如此一来,女鬼竟然挣扎着将自己从剑气中“拔”出来,竟然与想要去抱她的明玉朗面面相窥了……
段月白连头也没抬,眼珠一刻也不连开宋潮青的脸,手上力道却又重了三分,七曜立刻金光大盛,十几条符咒锁链迅速飞出,将明玉朗和女鬼隔绝开来,随后每两条锁链拧在一起,成了内含符咒的光柱,“哐哐”几声钉进地里,再将上面死死盖住,把那女鬼封入笼中!
女鬼想要逃脱,可手一碰到那笼子,发黑的皮肉便发出“滋滋”响声。笼上的符咒就会烧灼她的本体怨气,让她疼痛难忍,时间一久便会灰飞烟灭。故而,双眼与猫尸一样空洞无物的她在笼中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频频被笼子灼烧,换了方向再次撞去……倒有些可怜。
七曜似乎已经修炼成精,它又用几条细密锁链,把缠在沈翳身上的几具猫尸也一并抓了,与先前的黑雾小猫捆吧捆吧,一块儿丢进了笼子里。
段月白体内的“当归”禁制瞬间将他多使的灵力双倍反噬回了内府之中,他没有压住喉头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嘴角溢出一丝殷红血迹。
“月白!”方才明玉朗制造的小小骚乱,已经给宋潮青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思考,他现下已经找到了绝妙的借口,等到段月白再次问起就可以对答如流。
可段月白突然不顾自身牵动灵力,反噬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着实让人心惊,宋潮青心已经悬在半空。
段月白已经接近癫狂,他急于知道答案,碰了当归禁制。受了伤后,他手上的力道不如以前,可虽然指尖已经泛白,他却仍然不愿意松开:“宋潮青,你是序临?”
一开始的震惊与一腔经久的期待,如今囫囵成了在段月白喉头底下压着的一口血,只要他回答“是”,让段月白死也行。
“我怎么会是他。”宋潮青木然地说着准备好的说辞,微微垂着头,目光躲得远远的。
“那你怎么会用扶柳飞花!”段月白咬着牙,“大小姐”的矜贵与端庄早已不复存在。
宋潮青叹了口气,抬起头笑了:“什么扶柳飞花,这不就是你我跟着段姨练武时你常耍的剑法么?怎么,这剑法有名字,叫扶柳飞花?”
段月白的手登时松了,心气儿也松了,那压在胸口的血“嗤”地一声吐出来,他浑身一下卸了力,竟单膝跪了,不住地咳嗽。
是了是了,序临死后,他什么都学序临,穿着打扮、舞剑姿势、兼济天下的爱民之心。
他几乎要变成另一个序临。
宋潮青整日和他在一起,如此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几招。
这有什么稀奇?
没什么稀奇。
是他太想序临,才将这个庸才的背影信以为真。
段月白无缘无故地大笑几声,没人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他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嘴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洞墟中摸出一个檀木的小盒,对着笼中女鬼将它打开,那女鬼便像一阵烟似的带着猫尸,一块儿进了盒子里。
他三两步便走到门口,宋潮青见他走得不稳,便上来扶。
怎料段月白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宋潮青,一字一顿道:“滚开,别跟着我!”
“也不许再使刚才的剑法!宋潮青,你不配!”
作者有话说:
宋:掉马是不能掉马的,但我很懂抓马。
还有……什么叫学我的穿衣打扮?我穿衣打扮是你现在这样吗?你是不是对自己师兄多少有点误解?
ps:本文甜,非常甜,这块儿只是暴躁小插曲,可想而知会成为相认后宋戳鸟脊梁骨的一把利剑。
(我起名字的时候根本没发现,开写了才意识到小段和小宋,合起来岂不是“断送”cp,听着就不老么吉利的……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sorry,原谅一个起主角名需要花费18小时54分的废物吧……)

第15章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宋潮青面色飞速灰白下去,讥讽地对上段月白通红的双眼,冷笑一声,只字未言,夺门而去。
段月白没成想他倒先走了,竟然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他被宋潮青的冷笑定在原地,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心头的怒火一下就散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就因为宋潮青不是序临,所以要把这一切罪过都怪在一个无辜之人身上吗?
面对宋潮青十几年如一日跳墙翻窗给他擦药挑水泡的情谊,段月白岂不是像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潮青!”
沈翳与苏巢对视了一眼,小姑娘这次很有眼色地没有在这时插嘴,略微摊了摊手,收起鹤唳,把错失与女鬼相拥机会的明家老大搀扶起来。
外头骤雨方歇,云雾流动,月色微露,本是清朗好夜色,却让宋潮青的背影空带出几丝惆怅来。
段月白忙跟上去,腰间绣着云月的荷包被门框刮了一下,落在地上,从里面骨碌出一颗晶莹鳞片,让霁月光辉一映,闪闪发光,只因太小,无人瞧见。
唯有一只螳螂,从松软的泥巴里探出头来,把两条触须左右动了动,爬到近前,将那鳞片用两只钳子夹住,又悄无声息地向门外爬去。
刚到门口,它似是轻轻一跃,在空中打了个滚,竟变成一条灵巧的小猫。
猫儿通体乌黑,比夜色还沉,浑身光溜水滑,体态极为优雅,本让人以为它是那浑身漆黑的“四时好”。而它落地时,微微翘起的尾巴尖上却露出一点雪白,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墨玉垂珠”。
它端坐在明家院内,对天发出一声又轻又细的“喵”,随后用右前爪从脸上抹了两把,闭着眼睛舔了舔掌心。
宋潮青听到后突然转身,用目光去寻那墨玉垂珠的猫儿。
段月白见了,会错了意,以为宋潮青是回心转意,脸上露出几分洋洋得意的喜色来:“走到一半还知道回头,算你识时务。”
他铁青的脸上配着喜色和将干未干的血迹,姹紫嫣红得比方才那女鬼还像一只狰狞的鬼。
宋潮青瞪了他一眼,讥道:“呵,你怕不是吃了云南菌子,出现幻象了吧?我回头就偏得是为了你吗?你多什么?比别人生得好看?”
段月白刚要说自己的确好看,下一秒也发现了不对劲。
三两句话的功夫,他们都已身陷于一片淡紫色的雾气之中。
雾中传来轻柔婉转的女子哭声,直教闻者心生悲恸。
段月白的五感好像在紫雾中失了灵,听不清、看不见、嗅不到,他彻底沦为一具凡胎肉体,与他刚评了“不配”的宋潮青相差无几。
“我聋了?”他奇道,用手拍了拍耳朵,耳边还是像隔了层薄膜似的听不真切。
“好弟弟,你何止是聋。”宋潮青笑着点头,笑得很肤浅,唇角勾出挖苦来。
段月白刚要反唇相讥,却让宋潮青的扇子头拍了脑门:“小瞎子,往前看。”
前边紫气缭绕之处,影影绰绰显出热闹人群来,两人相视一眼,暂且放下由那遭了瘟的“序临”牵起来的种种恩怨,并肩向人群走去。
宋潮青从袖子里拿出手帕,丢到段月白胸口,话音中带着怨气:“擦擦您的花脸吧,一脸黏黏糊糊的什么玩意儿。诶,不过,我的帕子既没有用银线绣着明月暗纹,又没有用月麟香熏过八九番,你要是看不上,就趁早还我。可别我这一片拳拳之心,在段大小姐眼中似路边的臭狗屎。”
段月白本将帕子拿到嘴边,登时一顿,被噎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半晌过后才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话让他说的,怎么这么不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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