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偷欢—— by孤舟子

作者:孤舟子  录入:10-18

沈之玄有些不明白,都不打仗了,百姓怎么反而流离失所,饥不果腹。其实韩延年也是一样的想法。沈之玄上前询问:“大叔,你们是哪国的百姓?”
那大叔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哪里都没有活路。”
听大叔讲完,沈之玄才明白。
原来大叔本是南朝的百姓,然而南朝自复国以后一直在打仗,打仗最为烧钱,所以南朝皇帝便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徭役赋税。
本来就灭了一次国,南朝本就没什么国力,百姓更是家徒四壁,家无余粮,一次次的加重税收,算是真的不给百姓活路。
其实老百姓一向是最安分的,只要能吃饱饭,有一堵遮风避雨的墙,能穿暖和,他们从不会背井离乡,更不会起来闹事。
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南朝士兵征收赋税,然而百姓无钱无粮根本就交不出来,那些士兵就跟强盗一样,家里能用的能吃的都被带走了,有百姓阻止,反而被打的半死。
哪里是什么保家卫国的战士,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啊!只知道四下劫掠,横征暴敛的强抢民脂民膏。
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们便往北朝跑。可不曾想,还没到北朝就遇上了北朝逃亡的百姓。
都是一样的情况,北朝因为之前与南朝一战损兵折将,所以朝廷下令征兵。
强制征兵啊,征兵令下达至北朝每一个州县,但凡有适龄的男子,都会被强行带走,但凡不从或者稍有反抗,都会被毒打至死,还要搭上一家人的性命。
百姓家里有点劳动力的男子都被带走了,这还不够,征兵的官员还挨家挨户找十岁到十五岁的男孩,说是那位颜大人要培养一批死士。
杀手自然是要自幼培养,可谁家舍得把孩子交出去送死。然而稍有迟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谁又敢不交。
到最后,能跑的百姓都跑了,留下的老幼妇孺自生自灭。
然而又能跑到哪里去,天下都是炼狱,生灵涂炭,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又有哪里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三人都沉默了,他们或曾官居高位,或曾手握一方百姓的生死。他们都带过兵,打过仗,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为了一个海清河晏,现世安稳的希冀。
政权更迭,朝代交替,总要流血牺牲,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牺牲,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一方百姓。
然而天下兴亡,苦的是百姓,成就的是身居高位者的功名。
其实也没有错,狼烟四起,群雄涿鹿的战乱年代,面对满目疮痍的山河,总要有人定国安邦,收拾残局,创造一个清明盛世,还天下百姓一个现世安稳。
只是为君为将者当思百姓疾苦,胸怀天下,心系芸芸众生,战乱时别屠戮百姓,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安稳时别横征暴敛,让他们阖家团圆。
韩卿离问:“大叔,你们如今有何打算?”
大叔道:“听说上庸城里韩将军人善,尚且能给我们这些人一口饭吃。”
韩卿离看向沈之玄,“殿下。”
沈之玄说:“我会给舅舅写信,让他好好安置这些百姓。”
韩卿离又转向韩延年,“父亲。”
韩延年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现在已是天寒地冻,这些百姓都是老弱病残,又没有吃穿,只怕没到上庸城就已经被冻饿而死。就算能有幸没被冻死饿死,这世道不太平,难免遇上强盗或者南北两朝那些强盗一样的士兵,也要命丧黄泉了。
他向一旁的副将安排道:“调一队人马,护送百姓去上庸。”?

渝州城,安葬了韩长风后,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韩家在渝州有祖宅,韩延年又设了灵位祭拜。祭拜过后韩延年把韩卿离单独叫去了书房。
一进房间,韩卿离便跪了下来,“卿离有罪,请父亲责罚。”
韩延年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竟莫名有些心酸。
韩卿离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世了,韩延年也去了武邑,几乎没怎么回来过。韩卿离自小长在祖父身边,受祖父教诲养育,所以和他祖父一样,骨子里有文人的孤傲和倔强。
韩延年是真的没管过自己的儿子,甚至连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责任都没尽过。
自己儿子一贯很怕他,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严厉,而是因为陌生,了解他作为父亲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别人口中的他是什么样的,是严厉刚正,杀伐果断的战神,是让蛮敌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可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
长乐城被北朝军攻破那会他就该回来的,如果他回来了,他这儿子也不用替人为质,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只是边境诸国一直虎视眈眈,尤其是长乐城被攻陷之后,蛮夷宵小更是蠢蠢欲动,没有他在边境挡着,等蛮敌入侵时,南朝根本就没有复辟的机会。
哪有什么让蛮敌闻风丧胆的神话,哪有什么诸国臣服,岁贡不断,不过是数万武邑军队誓死坚守罢了。
所以这两年他明知道长乐城被攻下,他的儿子替三殿下入北朝为质,他都没有回来。没有数万大军在武邑的驻守,百里枭又怎么能安心招兵买马,谋而后定,又哪能那么快收复长乐城。
他知道自己这儿子曾被赶出韩家,只是那个时候他觉得韩家的儿子,总要经受一些磨难的。
后来长乐城里流言四起,那个时候他便谋划着回来,然而想要边境安定,需要长时间的布防和安排,可是等他终于无后顾之忧了,一切都晚了。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为南朝和韩家付出了很多,至于后来的事,以后便不要提了,等你祖父的头七过后,你就跟着我回武邑去。”韩延年道:“起来吧。”
韩卿离站起身,却半晌没有说话。
韩延年问:“怎么了?”
韩卿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说:“父亲,我想留在上庸。”
韩延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要留在上庸?”
韩卿离:“是。”
“因为他?”
“是。”
韩延年怒不可遏,“所以那些传言是真的?”
韩卿离握手成拳,他知道没有人能接受那个,知道他将要面对父亲的恼羞成怒,可他还是说:“是。”
韩延年气的手都举起来,然而面对着那个倔强的儿子,他却始终无法打下去。“韩卿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韩卿离又跪了下去,“卿离自知不孝,”只是他这一生被束缚的太多,到头来却一无所有,“请父亲允许卿离自己做主。”
韩延年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混账,你是想气死我吗?”
他是武将,心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但他也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何况因为这件事父亲死了。
韩卿离没说话,就那么跪着。
韩延年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怪不到韩卿离头上,“卿离,你以什么名目留在上庸你想过吗?沈之玄能给你什么你想过吗?你觉长乐城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会再一次在上庸上演吗?”
父亲的话像刀一样刺进他心头,他不禁会想,如果真的面对那样的压力,沈之玄会怎么做,面对天下人的指责,他们又能坚持多久?悲剧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他真的要重蹈覆辙吗?何况沈之玄若是知道了楚月霄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又会怎么想,若是……
他再也无法面对那样的难堪。
天下没有那样的事,沈之玄是京洛的殿下,没有人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韩卿离跌坐在地上,无力的闭上眼睛。
渝州城终于落雪了,韩卿离特意叫了沈之玄出去看雪,那是一座赏雪的亭子,他就站在亭子边上,伸手去接那片落下的雪花。
沈之玄却握住他的手,“阿离,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就跟我回上庸去好不好?”
韩卿离从他手中抽回手,“祖父头七过后,我就要和父亲一起回武邑了。”
沈之玄有些失落,但还是说:“也好,你们父子终究没好好团聚过,那就等你想回来了,我再去武邑接你回来。”
韩卿离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莫名的失意难过,“我不会再回来了。”
沈之玄猝然回头,“阿离你说什么?”
“殿下,我说,我们后会无期吧!”韩卿离说完转身就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的那一方天塌了。沈之玄冲着他大喊:“韩卿离,你都不解释吗?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吗?”
“殿下,你的身份不允许你离经叛道,不值得。”韩卿离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我想过了,与其在面对世人的指责时难堪,还不如不去触碰禁忌。我已经失去太多,不想再万劫不复……”
沈之玄上前抱住他,“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我不管天下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的想法,阿离,你当真要舍我而去吗?”
他手紧紧的抱着韩卿离,脸贴着那人的颈上,“我以为那段时间的相处,阿离已经明白我的心意,阿离说要等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心照不宣了。”
“我说过不为难你,可我想听你亲口说,阿离,你究竟有没有喜欢我?”
“殿下,有多难你想过吗?你真的明白你的心意吗?”韩卿离掰开沈之玄抱着他的手,“你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吗?”
“有多难不用你告诉我,我也不想说什么万山无阻的话,”沈之玄问:“韩卿离,抛开这些,你愿意和我再一起吗?”
“殿下说的什么傻话,生而为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又如何能不顾世俗的眼光,我们又能抛开什么?”?

第87章 被抽鞭子 .“你要在这里打我”
沈之玄看着那人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绞,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今日,算不上百转千回,到底也磕磕绊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扛不住事的人。
世俗的眼光阻挡不了他,天下人的指责阻碍不了他,他只在乎韩卿离,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那人。
“韩卿离,你为什么要走,你究竟在介怀什么?”
在南朝的那段时间,他其实能感受到韩卿离对他的心意,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之间隔着南朝,隔着楚月霄,他虽然不在乎世俗羁绊,可他不能让阿离为难。
可是韩卿离在南朝受到了太多的伤害,所以隐忍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那就直接向世人宣告,他要保护那人,任谁想动阿离,都得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想到阿离在南朝的种种,又想起阿离醒来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似乎明白了那人的顾虑。沈之玄依旧很心痛,那些伤害明明是因为他的愚蠢,到头来却成了他和阿离之间的隔阂,他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那些伤,那些痕迹吗?是,我早就看过了,那些从来都不是阿离的错,我只恨没保护好阿离,我只想阿离能快些好起来,阿离能好好的已经是大幸,我又怎么会介怀。”
韩卿离脚下一顿,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因为被沈之玄大声说出来的,正是他介怀的,在意的,他就是怕沈之玄看到他身上那些痕迹,知道楚月霄对他做过那些事以后,会和楚月霄一样质疑他,而那种质疑最后会变成伤害,他怕他和沈之玄之间又会重蹈他和楚月霄的覆辙。
也许正是因为被最在意的人伤害,所以才不敢轻易去赌,只怕再一次搭上一切。他游走在悬崖的边缘,所以才害怕坠入深渊。
沈之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我在意阿离是不是心里有我,是不是喜欢我,我在意阿离是不是原谅了我曾经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是不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在意阿离是否开心,又或者失意难过……我在乎阿离说过要等我是否还作数……”
“那么多我都在意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什么?”他什么都在意,唯独没有提韩卿离和楚月霄之间有什么。他爱韩卿离,能包容他的一切,接受他的一切。
“韩卿离,你若心里有我,就留下来,我沈之玄发誓,有生之年定然不会让你再受到哪怕一点伤害,否则不得好死。”
见韩卿离终于转过身来,沈之玄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他,“阿离,你若想见你父亲,我陪你一起去,但你不要撇下我。”
韩卿离心里的那道防线早就崩溃了,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那些从来都不是阿离的错”,他听过太多的指责和谩骂,差点以为他要背负这世上所有的责难。
“殿下……”
“阿离,别说话,”沈之玄直接用一个吻堵上了他的嘴,他霸道的吻着,厮磨啃咬了很久才放开韩卿离,“我知道有多难,我不在乎。”
所以在韩长风头七过后,韩卿离向父亲说了他最后的决定,“父亲,卿离决意留下。”
韩延年显然没想到在他苦口婆心之后,他这傻儿子还是会这么不管不顾。他快要被这固执的儿子给气死,“韩卿离,为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你都要跟我回去。”
韩卿离问:“父亲是要把我绑回去吗?还是父亲想带回去一具尸体。”
韩延年那一巴掌最终还是打在了韩卿离的脸上,“混账,韩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韩卿离脸上疼的厉害,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上心头,这些年他所承受的,或委屈,或屈辱,失意,难过,绝望,无助……
他几乎是吼道:“是,我根本就配不上做韩家的儿子,反正在祖父和您的心里,我不过是伤风败俗,不忠不孝,让韩家蒙羞的罪人。”
沈之玄本来等在一边,结果却看到韩延年动手了,赶紧上前来,又听到韩卿离的那一番话。他现在是明白阿离为什么那么怕某人了,韩延年果然就是一个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人。
于是他向韩延年道:“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当然,沈之玄知道让韩延年借一步听他说话几乎是不可能,于是向韩卿离道:“阿离,你去那边等我好吗?”
韩卿离看了一眼父亲,还是走开了。
韩延年看到自己儿子那么听别人的话,更加怒气冲冲。
沈之玄道:“韩将军,您也不用责怪阿离,当时的情况,他没有选择,是我强迫的,是我用南朝大臣的性命威胁,是我用韩相的性命威胁,他没有办法,为了家国大义,为了忠孝能全,他只能求全。”
他会不知道是眼前这混账威胁他儿子吗?韩延年快被气死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之玄说:“还是那句话,有什么火气您往我身上发,打或骂,您随便招呼。”
韩延年:“如果我想杀人了。”
沈之玄:“那不成,罪不至死,何况我答应了,也有人不答应。”
韩延年也知道,他气归气,却是不能杀了这混账东西,“好,鞭笞五十,你有意见吗?”
沈之玄:“没有,您留我一口气就行。”
韩延年:“跪下。”
沈之玄惊道:“你要在这里打我?当着阿离的面?”他想着好歹关起门来打。
韩延年厉喝:“跪下。”
沈之玄只得跪下。
韩延年从腰间拿下鞭子,狠狠一鞭子抽在了沈之玄脊背上。
武人的力道本就极大,何况韩延年常年上阵杀敌,手腕的力道要比一般人更大一些,他那一鞭子下去,足以抽翻一个人。
沈之玄背上火辣辣的疼,他倒也受得住,只是没想到韩延年会随身带着鞭子。
韩延年又狠狠抽了一鞭子,他虽不能杀了这混账,总还是要泄泄愤的,故而那一肚子的火气全都化为力气,狠狠的抽在沈之玄身上。
韩卿离已经上前来,“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韩延年没理会韩卿离,又狠狠抽了几鞭子。
虽然那一身玄衣不太能看出血迹,但鞭子上已经血迹斑斑。
“阿离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沈之玄忍着疼痛,“我抢了他养大的儿子,总要让他打几下消消气,他打完了自然就把你交给我了。”
韩延年更怒了,“找死。”
又是狠狠地几鞭子,每一鞭子都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沈之玄咬着牙没吭声,韩卿离却看不下去了,一下子跪在地上,“父亲,您别打了,我跟你回去。”
韩延年看着面前的二人,越打越气,于是又狠狠抽了几鞭子。
“他可是我们京洛的殿下,韩延年,你让他跪你,还在他身上抽鞭子,就不怕折寿吗?”韩城皋从远处走了过来。
韩延年这才想起来沈之玄是京洛的殿下,很多年前,韩家也是京洛的臣民,不过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何况那混账还拐了他的儿子,那可是他们韩家这一支唯一的血脉。“我倒是忘了。”
韩城皋当然知道韩延年就算记得,也依旧会动手。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从上庸赶了过来,没想到自己那外甥还是被打的这般惨烈,好歹是京洛的殿下,真是太丢脸了。
韩城皋拉过韩延年,“借一步说话。”?

韩卿离这才起来去扶沈之玄。“你怎么样?”
“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沈之玄刚要起身,结果因为背后太疼又跌跪下去,“嘶,你爹下手可真狠,他是真的很气我。”
韩卿离无奈,“知道他气你,还送到面前让他打,就算他动手打了你,也还是不会让我留在上庸的。”
沈之玄赶紧问:“所以阿离,你会走吗?”
“不会,他管不住我。”韩卿离扶着沈之玄往房间里走。
沈之玄看向韩卿离,不禁轻笑一声,能改变一个人的究竟是什么呢?以前的某人是不会违逆父亲的,自然也不可能说出“他管不住我”这样的话。
另一间房里,韩延年和韩城皋二人面前摆着茶,但谁都没有要喝的意思。
韩城皋道:“我该先去祭拜一下叔父。”
韩延年:“既然来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韩城皋道:“说起来云暖也是你的妹妹,他也是你的外甥,你怎么下那么狠的手。”
“我没有那么混账的外甥。”韩延年也挺无奈的,“难道你就能看着他们二人这么胡搞?”
韩城皋也很是头大,他之前问过沈之玄,他说殿下,那条路很难,等走不下去了再回头,只会伤害更深,不如趁现在放手。
沈之玄怎么对他说的:现在放手,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去悔恨吗?
韩城皋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母亲,所以他无言以对。谁知道那人又说:反正我的意思很明确,舅舅能接受便不要对阿离有意见,不能接受,你只能另寻一个外甥。
他当时也是差点没被气死。韩城皋道:“先不说这个,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不如追随殿下罢,反正……”
韩延年打断他,“京洛都亡了二十多年了,你守着的天下早就没了,还搭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可见你看人的眼光也怎么样,还是不要连累我了罢。”
“你好,不也落得个……”韩城皋说到这突然停下了,“罢了,不提了,可还是想问一句,你当真要回南朝吗?”
韩延年叹了一声,“回不去了。”
“我和我父亲不一样,骨子没有那么多迂腐的东西,只是可惜了卿离,简直和我父亲一个脾气。”他说:“我听说了,卿离被南朝皇帝囚禁,多亏了沈之玄才能平安回来。只是他和南朝那位皇帝自幼一起长大,不也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么,我不敢把他轻易的托付给任何人,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何况他们之间……”
禁忌的感情更加艰难,不会有好结果的。
韩卿离没有跟着韩延年去武邑,而是同沈之玄一起回了上庸。
上庸确实繁荣,现下已入冬,上庸的气候和北朝差不多,也是极冷的,然而那些叫卖的商贩并不以为意,依旧热闹的吆喝着,行人也是和往常一样来来往往。
在那样热闹的街上穿梭,韩卿离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又回到当年的长乐城,他和那个人打马闲游,或许只有上庸的繁荣和热闹,才是真的喧嚣尘世,纷扰人间。
沈之玄突然走到他面前问:“阿离,想什么呢?”
韩卿离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安稳和富足应该是属于天下百姓的。”
然而除了上庸,南朝和北朝的百姓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甚至横尸荒野。
“为君为将者争权夺势,为了捍卫所谓的尊严抢城池,夺地盘,为了成就王权霸业起刀兵战乱,到最后百姓受战火之苦,众生凄哀。”他说:“若得天下大同,再无战乱之祸,那时当民殷国富,河清海晏。”
沈之玄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阿离可愿意与我一起,共同创建一个昌平盛世,还天下百姓一个锦绣河山?”
韩成皋走在前面,此时也回头看了过来,他们身后是元卜,周围更是无数的百姓。
就这样被沈之玄抓着手,韩卿离有些不适应。他其实很害怕那种打量异类的目光,那种满是指责和愤慨,就好像他们真的罪在不赦,天理难容。
他怕下一个瞬间,那种质疑变成谩骂,变成流言蜚语席卷整个上庸,而他和沈之玄将会在铺天盖地的谴责里万劫不复。
他已经受过一次了。
沈之玄看出了他的为难,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他看到那人眼中希冀和期许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去,那如光一样熠熠生辉的,一下子变成了死寂寒潭。
他的心突然就痛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没抓住,偏偏那是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的,而他不想为此遗憾。
韩卿离反手握住沈之玄还未收回去的手。“承蒙殿下厚爱,韩卿离求之不得。”
他已经受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握住他手的那个人都会陪着,甚至会挡在他前面,替他铲除荆棘。
沈之玄愣了一瞬,随即眼中漾起笑来。
沈之玄那人眉眼凌厉,棱角分明,身上又有一种杀伐气,虽然那张脸很赏心悦目,总还是会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冷淡和绝情。
偏偏他眸中的笑意很明媚,让他莫名心安。
沈之玄惊喜的看着他,“今日得阿离一诺,来日必然还你一个休明盛世。”
元卜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他早就知道自家殿下和韩公子那些事。韩城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些行人似乎没注意到他们。
于是沈之玄一路上牵着韩卿离的手没放开过,一直到了韩城皋的府上。以前在府院大门上写着韩府是为了避人耳目,其实是韩城皋和手底下众人议事的地方,当然韩城皋也确实住在这里。
后来沈之玄回来了,韩城皋说要改成京洛行宫,被他拒绝了,因为院子够大,房间够多,不管是住人还是议事都足够宽敞,“就这样挺好,母亲要是知道我住在舅舅府上,应该也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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