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视野都是固定的，仿佛自己是一个不可转动的老旧摄像头，静静地伫立，视野单一、狭小且固定。
可他明明十分清醒，有意识，能思考。
很多人许愿下辈子做块无知无觉的石头，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在乎。
可事实是，除非这块石头没有自我意识，不然就惨了。
现在几乎是块石头的胡志一，根本无法让自己平静地摆烂。
意识无法向外界延伸，反而让自我极度强化。
越是意识到自身，越是无法接受，情绪也渐渐变得不可控。
他甚至希望自己情绪失控，似乎这样才能爆发出无形的力量，助他摆脱可怕的现状。
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或许是漫长的几个昼夜，也可能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但他却经历了探索、愤怒、无奈、绝望……这些情绪在不断循环。
他甚至把整个高中的语文课文都背诵了一遍，但依然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灵类，也是惧怕被禁锢的生命。
终于，在漫长重复的情绪循环之后，他‘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
那是开门的声音，然后固定视野的光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哪怕只是‘如果不紧紧注视就根本无法发现’的变化，此刻对他来说也十分明显。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动静，拯救了他。
“早上好啊，博士，”是男性的声音，不熟悉，“又到了我们抽取细胞的日子。”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用花心思，不用学习，甚至都不用工作，只要待在培养仓里产出珍惜的γ细胞。
“不对，这也算是一种工作吧？
“您不知道，博士，现在外面‘永生药’已经贵到了什么价钱，要是您听我说了，肯定也会觉得离谱。
“明明只是您当年做实验的一个错误产物，现在在人类城邦几乎抢疯了。”
这是个喜欢说话的雄性，胡志一不确定他是人类还是灵类。
他继续说：
“据说那些固定收到药物的大人物们对罗密欧越来越不耐烦了，主要还是太贵了。
“最新的报价，您猜猜是多少？哈！您一定猜不着，是黄金的一百万倍！”
“天啦，一百万倍，是我这个固定来抽取原材料的可怜虫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那些人类为了活着，全成了罗密欧的打工人，什么？您说我跟他们一样？”
“不不，我起码、或许、应该……算是罗密欧的合伙人吧？该死的，那我为什么不能得到更多钱！？”
“好吧，我不能暴露，不然我全家都会被逮捕，下场凄惨。算啦，小富即安，起码我的家族在风城已经算是体面的了。”
“对了，博士，我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的孙子，他叫符灵，已经长成大小伙子啦。”
“我也老了，再过两个月这份工作就要传给我的儿子，然后有一天会传给我那精神的大孙子。”
嘻嘻索索的声音里，视野中出现一张放大的老脸，然后变成一张色彩鲜艳的照片。
如果能做表情，胡志一现在必定满脸震惊，那张照片是符灵，没错，就是风城高中学生会会长符灵。
而这张老脸跟他有五六分像，没错的话，是符灵那为掌握了实权的爷爷。
“您看看，这就是我孙子，将来他也会为您服务，保守您的秘密。”
“唉，现在想想，总觉得小家伙前几天还跟在我身后喊爷爷，我偷偷给他赛糖吃的日子明明没过多久……
“博士，您不用担心，我不会背叛家族的誓言，也不会从您身上谋求永生。
“永生……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呀，那些怪物根本不知道自己每个月注射的药物是什么，早晚有一天，早晚！”
男人突然愤怒，阴沉诅咒，“他们会付出代价，他们会比您凄惨，恶行必将暴露，正义得到伸张。朱丽叶博士，我的主，求您惩罚他们，求您……”
怒气诡异平息，声音回归正常，“让他下地狱，让他下地狱最好！
“好了，博士，这一次的抽取也很顺利。”
一朵蓝色的小花被放在视野内，那是习惯，也是奖励，或者说安慰。
没有身体上的感觉，他拿走了什么，γ细胞是什么，永生是什么？
无所谓。
他的痛苦是……他是谁，他是什么？
“您看看，您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这是金猎送来的花，新鲜吧？”
仿佛是走程序一样，放下了花朵后，那人又推来了一面镜子。
映入视野的，首先是一双黢黑的眼睛，然后是阴冷苍白的脸……
“这不是我，”胡志一觉得庆幸，可马上，这细微的感情就变成了恐惧和同情。
悬浮在水里的长发，勉强包裹身躯的白色长裙，肆意生长到卷曲的指（趾）甲，回到那张脸，那眼睛……
分明是塔灵，不，是朱丽叶！
胡志一马上意识到，这就是朱丽叶现在的状态，几乎尸体一样的身体泡在不明液体中，不生不死，有知无觉。
“救命！救救我，随便谁，救救我！”
胡志一无声呐喊，眼前光阴流逝，小小雏菊很快枯萎。
一次又一次，老头换成了中年人，他们的唠叨是唯一的信息来源。
就在他情绪被渐渐磨灭，几乎要将自己当成是没有生命的物体时，眼前的环境开始变化。
首先有感觉的是滚烫的心脏，然后是刺痛的大脑，最后是怀抱里冰凉的触感。
“……我害怕，快离开！”
朱丽叶的声音在耳边，胡志一低头，看到那张苍白、满是惊惧泪水的脸……“老师？”?
第213章 让妈妈抱抱你
“走！”朱丽叶双眸幽深，含着无法化开的浓稠孤寂，“我没有力气再一次扭转，你快……走。”
一句话，似乎没说什么，却又解释了所有。
一股冰冷寒意爬上脊背，胡志一明白，是塔灵，不是，确切地说是朱丽叶以空间主人的能力改变了时间。
几米开外，罗杰斯已经陷入疯狂，就在附近的烈火中，仇灵者和金猎的手下还在激战。
“杀了你！杀了金猎……”
电光火石之间，烈火成水波，波纹流转，胡志一以身体护住朱丽叶，大喊，“叶啸，救我！”
子弹擦过胡志一脸颊，带走几根红发，罗杰斯痛苦尖叫，考究礼服包裹的手臂高高抛起又无力掉落，鲜血洒进杂草中，布满老年斑的手还握着枪。
“去死！”
千钧一发之际，叶啸咬下了那条手臂，狼头狠狠一甩，将罗杰斯撞飞。
处于巨狼本能，他将胡志一挡在身边，朝另一边的金猎凶狠呲牙。
“怎么回事？刚才有一瞬间……”
“我知道，”胡志一放开朱丽叶，抱住叶啸粗壮的前腿，将耳朵贴在他的皮毛，直到听见熟悉的脉搏，“没事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叶啸不明白，可现在也不是非要弄明白的时候，感觉到胡志一没事，他就放心了。
可变化往往在瞬息之间，就在胡志一从叶啸身上寻求安心的时候，一声细小的动静打破了他短暂的休息。
“金叔叔，不能放他出来！”
已经来不及，铁灰色的盒子在金猎手里裂出一条缝，一道阴影冲了出来，直扑地上惨嚎的罗杰斯。
断臂的痛楚就是一般年轻人也承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已经一百多岁的老年人类。
罗杰斯眼前一片血红，来自心里和身体的痛苦折磨，几乎摧毁他近百年寻求亲情的意志。
身体被熟悉的阴影笼罩，模糊的视线中，那道依然伟岸的身躯不太清楚。
“爸，”罗杰斯布满皱纹的嘴唇开合，声音几乎被杂乱的声响掩盖，“求求您，爸爸，放过妈妈，我们带给她的痛苦已经够了。爸爸……”
一家三口终于聚齐了，罗杰斯被罗密欧扶起。
年轻的脸庞满是无措，似乎在这一刻，罗密欧终于意识到他的孩子老去了，也将要失去。
“小罗杰斯，我的孩子，告诉爸爸，你怎么了？”
有一百年了吧，离开风城后的父亲就彻底疏远了他，罗杰斯已经不记得父亲上次抱住自己是什么时候。
远处对抗的声音还在继续，苍老与年青的两人，强烈的对比一度让画面显得荒诞。
胡志一身体靠着叶啸，他们身后是躲避的朱丽叶，就算她只是无法解释的能量形式，可在罗密欧出现的瞬间，她还是恐惧地发抖。
金猎手里的枪已经瞄准罗密欧的脑袋，之所以还没击碎它，不是因为什么父子情深的画面感人，只因为他也有自己追寻的真相。
“放过母亲，求求您。”
罗杰斯并没有回答罗密欧的问题，只是苦苦哀求，想要得到父亲一句话。
斜缓的山坡上，叶吟已经解决了罗杰斯剩下的几个手下。
跟随金猎的灵类则瘫软在地上，他们还没从塔世界的烈火和剧烈时间波动中缓过来，暂时无法适应外面的环境。
周围环境全在掌握，胡志一跟叶啸共享了自己大脑中的‘地图’，趁机转头问朱丽叶，“老师，我们该怎么救您？”
朱丽叶摇头，露出凄苦的笑，“他不会放过我的，我已经不能算活着了，直接毁了钟塔吧。”
那个状态，胡志一不认为真的救不了，“或许还可以试试，老师，既然您能创造出这样一个形态出来求救，说明还是有办法的。”
巨狼烙印帮助叶啸理解了胡志一的话，见其他人暂时不会对付他们，默默回头，“我也觉得你还以抢救一下。”
朱丽叶沉默，只是没有再哭。
胡志一并没有因为她只知道哭而生气，要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不知道几十年，任何正常的智慧生物都会出问题。
但，还是掌控钟塔、怨气冲天的朱丽叶更帅一点就是了。
金猎没注意到他们，他的枪已经抵在罗密欧后脑勺，“她在哪里，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声音似乎提醒了罗密欧，让他从对儿子的担心中摆脱出来，突然就像是换了个人格一般，大手握住罗杰斯的脖子。
松弛的皮肤在外力下深深凹陷，苍老的眼里浮现出绝望，“爸……爸……？”
“放开他！”
金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二话不说狠狠一枪托砸向罗密欧的脑袋，可还是迟了。
罗密欧闪身躲开的同时，手臂肌肉起伏，空气中有低沉的骨骼错位声。
这一下，不仅是胡志一，叶啸都被震惊了，“这他妈是什么冷血变态，连亲儿子都能下杀手！”
即便是巨狼族狼王传承挑战中，也不会对失去抵抗能力的一方痛下杀手。
罗密欧躲开了，罗杰斯身体落入杂草，脖子以可怕的角度扭曲，没能闭上的晦暗双眼盯着这边。
脸上除了濒死的本能痛苦，居然还有浓重的歉意和眷恋。
胡志一不忍心看，不是他心软，而是了解了这位老人的一生后，那种纠结的无力感能将人的情绪淹没。
罗杰斯错了吗？
渴望父母关爱的孩子有什么错？
那他做对了吗？
亲眼看着父亲迫害母亲，却一直沉默隐忍，只求关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对的？
在这一生中，他或许有过有能力挽救一切的时机，却又无法对自己薄情寡义的父亲出手。
他是在竭力保护朱丽叶，可那也是在对父亲的崇拜以及父权阴影中卑微挣扎。
他一直到死，都没能摆脱压抑扭曲的虚妄！
金猎的枪声打断了胡志一心里微末的怜悯，事情还没结束。
“我们先带老师离开！”
现在打开钟塔地下的‘监狱’就是给敌人打开大门，还是等到眼前危机解除了再帮朱丽叶。
可他回头却没能抓到朱丽叶，只有淡淡的潮气。
在钟塔附近，朱丽叶的移动是不受限制的，她出现在罗杰斯的尸体前，自钟塔延伸出来的黑发盖在他残缺的身体上。
朱丽叶似乎现在才想起这个老人是她的至亲，她跪下去，无法理解一般推动罗杰斯的身体，“小罗杰斯？你怎么睡在地上，会生病的。
“罗杰斯宝贝，快起来，让妈妈抱抱你。”
【作者有话说】：今天就两章哦，大家有没有好好休息呀~！?
第214章 死亡只是最好的结果
“真讽刺，”即便是认朱丽叶当老师的胡志一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无比讽刺。
“这老头挺惨的，”叶啸也不忍，但他还是不让胡志一过去，“我觉得他们可能疯了，上两辈的恩怨，要不我们别插手？”
胡志一想的却是，在这里应该没有人能‘杀了’朱丽叶吧？
想法没说出来，叶啸突然张口将他叼了起来，‘唔唔’两声，已经跑出去几十米。
胡志一无奈抱着狼鼻子，就看到一颗炮弹落进了钟塔附近的空间。
“妈的，这种攻击什么生物杀不死啊？丧心病狂！”
叶啸这时候才回头，爆炸的尘烟落下，三道身影居然还在钟塔几米外。
朱丽叶还好说，可金猎和罗密欧居然都看不出一点伤，就太惊人了。
“我收回刚刚的话，”胡志一翻身趴到叶啸背上，“狼哥，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预感对了，”叶啸驮着胡志一往叶吟的方向跑，并不是想帮忙，而是叶吟也在跑。
明明得到巨狼族和火凤凰帮助已经好转了的局势，突然之间又冒出了数百仇灵者。
叶啸本想先带胡志一离开学校，可很快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出去的路。
仇灵者为首的女人站在装甲车顶，超级拉风地命令手下朝这边进攻。
空中的群鸟根本不敢靠近他们，火庆龙也带着剩下的手下逃命般退到钟塔下。
狼王叶阑先一步赶到，以凶狠的战力将罗密欧按在了爪下，然后仰头发出高亢狼嚎。
仇灵者那边很快发现了罗密欧，收缩的包围圈停了下来。
自从朱丽叶认出儿子罗杰斯后，钟声也跟着越来越小，像是随时要耗尽能量一般，周围的空间限制几几乎没了。
西岚妃正是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才让手下射击，炮弹没有炸毁钟塔，但给了她可以发动全面进攻的信号。
火庆龙灌了一口水，扯着嘶哑的嗓子喊，“想要罗密欧没命，你们就继续过来！”
山坡上根本没有遮挡，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可学校外围支援的灵类不敢强攻，强攻就是逼仇灵者鱼死网破，形势彻底僵住。
西岚妃拿了扩音器，语含轻蔑，“你们是不是蠢？杀了他，我就是老大，还要谢谢你们！”
火庆龙不相信，不然她不会这么快停下攻击。
想要继续谈判，胡志一摸了过来，“叔叔，他们想要的东西在钟塔下，可能真的不在乎罗密欧的生死。”
这么一说，火庆龙就明白了，“所有人，紧挨着钟塔待着，给外面支援争取时间！”
火凤凰落到钟塔下，化身后还是披了件彩羽长裙，美得耀眼却不突兀。
“爸，现在是什么情况？鸟儿们说城里已经没有更多的仇灵者了，他们怎么还敢？”
火庆龙示意女儿不要着急，转头来到金猎身边，也不避讳身份了，“首领，您知道钟塔下有什么吗？他们非要拿到？”
在塔世界里听罗杰斯说了许多，加上朱丽叶的反应，金猎基本已经确定，“她在下面，被那个狡猾的杂种关在下面。不知道具体情况，但……”
他没说完，胡志一插话，“老师被关在培养仓里，被他们用来培养某种药剂的原材料，提供给人类治疗疾病。”
说话的同时，青年看着金猎，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如果金猎真的在乎朱丽叶，便不会说出γ细胞和‘永生’的秘密，这种东西就应该永远沉睡在潘多拉的盒子里。
金猎没有丝毫犹豫，“那些人追求金钱利益，我们必须确保‘主’的安全，先想办法跟外面联系上，就算拼到最后一个灵类也不能让他们接近钟塔！”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胡志一重新回到朱丽叶身边。
“他们着急了，”朱丽叶又恢复到了‘正常’模样，只是她身边的罗杰斯尸体被爆炸波及，已经有些不成样子。
“我醒了，用凤凰的力量控制了空间，他们拿不到想要的东西，才冒险进风城。”
胡志一眉头微动，试探道，“老师，您是记起来了吗？”
作为塔灵存在的朱丽叶记忆一直不完整，即便是之前帮他解决铁盒子的时候，也只是恢复了一部分。
“是啊，孩子，让你们卷进来十分抱歉，”朱丽叶并没有多少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风城的孩子们只是暂时失去转化能力，这时候他们以弱者形态存在才不会受到迫害。”
所以钟声是让灵类化回动物形态实现自我保护？
也是，如果大街上失去理智、最终昏倒的是人形态的灵类，估计迎来的更可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胡志一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现在不是问询的好时机，不得不忍下来。
“你处处为他们着想，可想过他们这么多年来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罗密欧突然出声，刚毅的脸庞上是阴狠的嘲讽，“背叛人类和家庭的伟大事业，真以为自己就能成圣人？”
这话让朱丽叶陷入沉默，显然她并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
其他不知道，一直崇拜‘博士’的胡志一反正十分感激朱丽叶，“老师，您创造了灵类，整个灵类世界都认为您是最伟大的人类。事实也证明了，灵类和人类是可以和平相处的，您并没背叛谁，甚至没有违反法律！”
联邦可没有一条法律说研究出新的智慧生物是有罪的！
“公序良俗，您一条都没犯，就算人类里有不理解您的，我们灵类永远感激您。”
胡志一只是百万灵类中的一员，可他的话恰恰代表了最朴实、最大众的声音，而且没有受到什么功利驱使。
“他说得对，这时候命都快没了，你们真的还要纠结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做得对不对？”
叶啸提出的……是灵魂质问。
胡志一朝大狼默默比了个赞，才问罗密欧，“你的阴谋已经被我们识破了，确定不让他们投降吗？你不要命啦？”
这话就很戳肺管子了，罗密欧不惜命吗？
不惜命，才怪!
多年前用自己的身体做第一批‘试验品’，可不就是想着能长命百岁，甚至是长命数百岁吗？
成功了，但又没完全成功。
他是活挺久……除了需要定期注射γ细胞为主体的药物外。
但‘俱乐部’核心以外的人不知道，一旦药效过了得不到补充，死亡只是最好的结果。?
第215章 往事恩怨
罗密欧自然不会轻易认输，“小畜生，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说话。她是我的女人，她的一切研究都是在我的支持下完成的，没有我，她不过是个穷教书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你给的？”金猎满眼杀意，“你对主人来说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她年少坚持求学，工作刻苦钻研，在研究基地没日没夜地做实验，你给的？她带给你和你家族的利益怕是够买两个罗氏集团了吧？你哪里来的脸？！”
火庆龙也想杀了罗密欧，可他不得不先拦住金猎，“冷静点，首领，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罗密欧在家族里本来是无足轻重的一员，父亲更是嫌他能力不够，将他远远送来名不经传的三流大学。
可他不认为自己没用，一心想要得到重视，想要进入家族权力中心，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朱丽叶的价值。
朱丽叶来风城是受到实验团队突然解散的打击，罗密欧作为她的学生，很早就知道她的学识和潜力必定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所以他倾尽所有支持他，甚至说服自己爱上她，当然，他认为他们曾经确实是相爱的。
朱丽叶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仅让他得到了家族的重视，甚至很顺利地成了继承候选人之一。
如果不是她发现了他的阴谋的话。
他明明提前布局，甚至把金猎赶走了，但最后关头……
朱丽叶太冥顽不灵！
不然，他怎么会让她成为培养γ细胞的母体呢？
“杀我？你们敢吗？你动我一根头发，明天罗氏的雇佣军就会攻进风城，你们和外面那些畜生，都将是罗氏牧场里的牲口。
“还有你，朱丽叶，你半死不活的出来捣乱有意思吗？
“你以为你还能救一回他们，简直太天真，人类城邦已经有一半以上支持消灭灵类，今天就是议会投票的日子。
“你们以为这一场仅仅是袭击吗，不，是你们灵类杀人类的证据，是你们反抗联邦统治的证据！
“你们……完了！”
罗密欧的自大让他将眼前的困局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自以为周密的计划说出来，却并没从几个灵类脸上看到震惊或恐惧，金猎更是露出毫不掩饰的嘲弄。
“愚蠢的是你，联邦享受了几十年的和平，你以为仅凭你们几句花言巧语真的就会发动战争？
“还是在既得利益多为你们罗家财团的前提下，让别的城邦出人出力，那些议员和他们身后的利益团体可不是傻子！”
金猎指了指远处的大楼，“再跟你说一件事，你们从进入风城范围开始的所作所为，已经进行了全联邦直播。罗密欧，要玩儿完的是你，是你们罗家。
“至于议会，今天要投票的也不会是对风城开战，很快，一切都会明了！”
金猎的话确实够刺激，以罗密欧的视力自然看不到远处楼顶有什么，他也选择了不相信。
眼看两人还要继续下去，胡志一举手，金猎朝他点了点头。
胡志一是想起了对面指挥的女人是谁，想到了许多相关线索，急于得到更多信息，“你们最开始其实是通过灵类身体来培育药物对吧？所以我成了你们的备选方案？”
“你已经感染了，只有我们才有帮你完成进化的技术，”罗密欧不卑不亢地坐在草地上，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仰着头但依然傲慢，“要是想活下去，小东西，就该乖乖求我，他们会害死你的！”
“你什么意思？”叶啸一听说胡志一有危险，当即就要质问，胡志一很快拦住他，示意自己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有素质叫你一声老头，你们所谓的技术都是来自朱丽叶老师的研究吧，她就在这，我还需要你们？”
胡志一并不惧怕罗密欧，只是这个欺世盗名的人类实在让他恶心，“你是不是太普信了，老头儿，我劝你还是先配合点，让那些仇灵者滚蛋。这种时候我们就算真的杀了你，还能给你定一个挑起战争的罪名，死了也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