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 by半缘修道

作者:半缘修道  录入:10-18

叶掩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这个灯笼是给你的。”叶悬止道。
叶掩接过来,拨弄了两下。
看着他并不意外的神色,叶悬止问道:“我以前经常给你做这些东西吗?”
叶掩点头,“我从小到大的玩具都是你做的。”
“怪不得,”叶悬止道:“我做秋千的时候顺手编了好些小玩意儿。”
叶掩疑惑,“师父怎么忽然做起秋千了?”
“给玄渚做的。”叶悬止眉头微皱,“说起来,我给你做过许多小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给玄渚准备一份。”
叶掩皱眉,“为什么要给他准备一份?”
“他喜欢这些啊。”叶悬止道:“他以前没有人照顾,自然也没有人给他编这些东西。”
叶掩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只不说话。
叶悬止看着他的神色,“掩儿,你是不是对玄渚有意见啊。”
“他——”
“他怎么了?”叶悬止问道。
叶掩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玄渚现在在闻人萦那儿,他要是说错一句,闻人萦可就危险了。
“我就是不喜欢他。”叶掩道。
“可我觉得你们还挺有缘分的。”叶悬止笑道。
叶掩抬头,“哪里的缘分?”
他是祸星我是盘古玉璧的缘分吗?
叶悬止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可能因为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叶掩看着叶悬止,神色有些动容。
叶悬止却忽然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人不喜欢玄渚,小白对他有意见,你跟他也处不来。”
叶掩撇了撇嘴,“那他可真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叶悬止眉头皱起来,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张口,“我知道玄渚的性情特别一些,不过你也不能要求人人都一个样子是不是?”
叶掩大为震惊,他第一次直面叶悬止对玄渚的纵容,第一次感受到叶悬止在他和玄渚之间偏向玄渚。
同时他也认识到,如果当年那件事没有发生,叶悬止就是会这样对玄渚,他就是会把自己所有的爱都毫不保留地送给玄渚。
这个时候,他又替玄渚感到悲哀。
作者有话说:
叶掩:渐渐接受玄渚这个继父

第45章
梦里的白云峰是完完全全按照现实里的白云峰构建的,连一些细微之处都没有差别。苏锦有时候一觉醒来,都快忘了这是在梦里。
清晨时分,他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咬着糯米糕路过闻人萦院子的时候,克制地看了两眼。
闻人萦在练剑,一回头就看见了苏锦,“有事?”
“没事。”苏锦站在矮墙外的石头上,石头边有一小棵杏树,“就是觉得你最近心情很不好。”
“被关在这里,谁的心情会好。”闻人萦看着手捧点心的苏锦,扯了扯嘴角,“当然,师兄跟我不一样,师兄随遇而安,怎么着都很适应。”
苏锦咬着点心,觉得闻人萦在讽刺自己。
“别太跟玄渚较劲,”苏锦劝他,“也别太跟自己较劲。”
闻人萦收起剑,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号称正道的门派多半藏污纳垢,我本以为昆仑是天下第一大派,其实也不过是蝇营狗苟,各怀鬼胎。连叶悬止也是一样的虚伪自私。”
苏锦皱眉,“小师弟,不可以不尊重师父。”
“师父?”闻人萦暼他一眼,“他与祸星有旧情,养大师兄,竟然只是为了用他来杀玄渚。桩桩件件哪里配得上我称他一句师父?”
闻人萦摇了摇头,“这样一帮人,当日竟还鄙夷我的出身,真是可笑!”
“你——”苏锦皱着眉看向眼前的小师弟,他身上那股执拗和偏激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也不要再来了,”闻人萦背对着他,“我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
苏锦愣住,口中的点心一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我.....”他一张口,声音有点哑,连忙清了清嗓子,道:“用不着你提醒!”
苏锦跑走了,他红着眼走到小楼前,要找师父。
小楼门一直不开,苏锦等了一会儿,等到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玄渚。
“什么事?”玄渚身上只松松套了件长衫,倚着门看着苏锦。
苏锦惊讶地瞪着玄渚,“现在是白天,你们,你......”
玄渚实在不理解,“怎么,你们昆仑有什么白天不能做的规矩吗?”
“那倒不至于,”苏锦嘀咕道:“我们要脸,不可能把这种事也写进门规。”
“你怎么了?”玄渚问道:“霜打的茄子似的。”
苏锦眉眼都落了下来,神色郁郁。
玄渚看向他跑来的方向,道:“刚从闻人萦那儿过来?”
苏锦点点头。
“他不喜欢你。”
苏锦低声道:“我看得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玄渚倚着门,“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他有这么好心?苏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放弃。”
“能轻易放弃的都是不重要的。”玄渚点评。
“可是他就是不喜欢我啊,我能怎么办。”
玄渚想了想,“我可以帮你把他也抓起来,放到一个只有你们两个的梦里,日久天长,他会喜欢上你的。”
“巧取豪夺那一套?”苏锦道:“算了吧,看看你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玄渚睨了苏锦一眼,苏锦忙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玄渚冷笑了一声,将他赶出了小楼。
苏锦沿着石阶走了一会儿,忽然一屁股坐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睛还是红的,但是在尽量克制着不哭出来。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是景湖。
“二师兄。”苏锦皱了皱鼻子。
景湖在他身边坐下来,苏锦哑着嗓子问道:“二师兄,你的猫咪呢,我现在有点难过,可不可以摸摸你的猫咪。”
“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景湖道。
“哦,那好吧。”苏锦低下头,抱着膝盖不说话。
没一会儿,忽然有只毛茸茸的尾巴碰了碰苏锦的脸颊,苏锦看过去,景湖变成了原形,一只硕大蓬松的白猫,然后跳进了苏锦怀里。
苏锦抱着猫,小声道:“我决定不喜欢他了。”
他说着话,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猫咪身上。他原本是很活泼的,可是哭起来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声音。
午后叶悬止才来找苏锦,苏锦躺在竹榻上,神色恹恹的,眼睛红的遮都遮不住。
“你都只顾着玄渚,不管我们了。”苏锦说。
叶悬止神色抱歉,他在榻边坐下,“他说我伤势还没好,不怎么让我走动。”
“他分明是想独占你,”苏锦道:“以前拿我们讨好你,现在不需要我们了,连个好脸都不给。”
“以前?”叶悬止道:“以前你们是怎样相处的,我看掩儿对他有点意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叶掩和玄渚的关系苏锦也看不太明白,玄渚讨厌盘古玉璧,但他也将叶掩认作神族,给了他身份认同。叶掩有些怨恨玄渚,但却不像江白之那样,欲杀之而后快。
他们之间夹杂着叶悬止,那就更加复杂了。
“大师兄不喜欢他,当然是因为他坏啊,总是欺负我们。”苏锦拉着叶悬止的手腕,“师父,你以前都会偏向我们的,都会为我们做主的。”
叶悬止歪了歪头,“所以,我以前对他很不上心吗?”
苏锦张了张嘴,更生气了,“师父,重点是他总欺负我们!”
叶悬止连忙哄苏锦,“我会说他的,我以后不让他欺负你们了。”
苏锦重重地哼了一声。
叶悬止靠近了一点,用手背蹭了蹭苏锦红肿的眼睛。
苏锦想起闻人萦,嘴巴颤了颤,但是没有再哭。
“师父,我不喜欢他了,他会后悔吗?”苏锦忽然道。
叶悬止轻轻叹息,道:“如果他以后过得好的话,大概是不会后悔的。”
苏锦想了想,闻人萦长得好,天赋也不错,修炼起来多半顺风顺水,他有能力,以后也少不了有人赏识,有人心慕。
“话本子都是骗人的,”苏锦伤心地说,“他不会后悔的,他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喜欢我。”
叶悬止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苏锦仰起头,看着叶悬止,“师父,我爱过别人了,这滋味有酸有甜,虽没有太好的结果,姑且算一种人生阅历。接下来,我想让人来爱我。”
叶悬止轻轻道:“这很好,拿得起放得下,锦儿很了不起。”
叶悬止去找苏锦的同时,玄渚把叶掩叫了过去,考较他的功课。
八角亭中,玄渚坐着,煮水烹茶,姿态随意。叶掩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淡。
“你原身是盘古玉璧,虽然变成人身没有多少年,但修为也不至于这般不堪入目。”玄渚道:“可见修士的修炼方式不适合你。”
叶掩不为所动,“我觉得挺好。”
玄渚当做没听到,“依据盘古玉璧记录历史的作用,你不如学言灵,假以时日,言出法随不是问题。”
叶掩强调,“我觉得我现在挺好。”
“我觉得你学言灵比较好,”玄渚道:“改学言灵吧。”
叶掩面色一沉,他看了玄渚一会儿,忽然问到:“你不想杀我吗?我是盘古玉璧,我可以杀了你。”
“那你想杀我吗?”玄渚端起茶杯,云淡风轻。
叶掩冷笑一声,“我可怜你。”
玄渚神色倏地冷了下来。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闻人萦路过,见是叶掩,才过来问一句。
“我在教导他修习之事。”玄渚道。
闻人萦觉得可笑,“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玄渚抿了一口茶,看向闻人萦,“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你师父有意见。”
闻人萦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玄渚睨他一眼,“如果你觉得羡慕,我也可以指点指点你。”
“我羡慕?”闻人萦冷笑一声,他还没说话,叶掩的佩剑倏地飞了起来,直冲着闻人萦而去。
玄渚甚至没有动,只用一柄剑就让闻人萦支应地十分狼狈。
“你们在做什么?”叶悬止走过来,身后跟着苏锦。他随便一瞧,就看出了玄渚针对闻人萦的意思。
玄渚轻哼一声,长剑停下了攻势,回到叶掩的剑鞘中。
“我觉得你这个徒弟不适合养在身边,适合让他自己去闯。”玄渚笑道:“魔域鬼地闯一闯,九死一生是什么滋味也尝一尝,到时候就不会这样轻狂了。”
闻人萦勉强撑起身体,满嘴都是血腥味。
叶悬止眉头紧皱,让叶掩去扶闻人萦。
“他才入门没有多久,怎么也要结了金丹才能下山,不然岂不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你太溺爱他们了。”玄渚不赞同地摇头,“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一踏上修炼之路就开始直面各种威胁,这样的人往往能成就一番事业。”
苏锦小声问道:“成就不了的呢?”
玄渚笑道:“当然是死了。”
苏锦闭上嘴,往叶悬止身后躲了躲。
“苏锦也是,”玄渚道:“让他出去闯一闯,有生命威胁的时候,想必不会再如此懒惰。”
叶悬止皱眉,“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如何有余力去修心呢?我倒认为修为在其次,性情更重要些。锦儿行事随心,豁达开朗,如此才不会有过不去的问心劫,才能行的更远。”
他顿了顿,回忆了一会儿,道:“我虽记不起来我的问心劫,但是依稀觉得十分艰难。”
叶悬止的问心劫会是什么,当然只能是玄渚,他一辈子的劫难都是玄渚。
玄渚察觉到不妥,及时止损不再反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相比闻人萦,我也更喜欢苏锦。”
叶悬止又皱眉,“对待弟子要一视同仁,不可有厚此薄彼之举。”
“好。”玄渚点头,走到叶悬止身边,揽着他的肩往回走,道:“我不比你,我没有做过师父,我也没有师父教我。”
他装起可怜得心应手,只是路过闻人萦的时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苏锦低声对叶掩道:“你看玄渚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如果他死了,肯定一文钱都不会留给小师弟”
叶掩皱着眉,看了苏锦一眼。
苏锦道:“你肯定能分到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说:
苏锦:我机灵,我能分到一点,二师兄是猫咪,他也会有的。大师兄最受喜欢,他能分到很多很多,小师弟就不行了,不讨玄渚喜欢,一毛钱都分不到。

傍晚时分玄渚带了一壶酒回来。
叶悬止刚刚沐浴过,身上还散发着水汽,一头鸦羽般的长发,越发显得皮肤雪白。
“你会喝酒?”叶悬止好奇地看着他,“是我教你的吗?”
玄渚犹豫了一下,“不是。”
叶悬止在长榻一边坐下,白玉酒杯放在榻上的檀木几上,玄渚抬手倒酒,酒液醇香。
“我是在人间学会喝酒的,”玄渚拿起酒杯,“那是我刚刚出昆仑山,碰到的第一个人,我问他怎么可以开心一点,他给了我一壶酒。”
叶悬止歪着头,“玄渚,你有很多不开心吗?”
玄渚抬手喝了酒,把玩着酒杯看向叶悬止,“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叶悬止想了想,“那以后还会有吗?”
玄渚撑着头笑,“我不知道。”
叶悬止看着他,自己也笑,但神情却是疑惑的。
玄渚笑了,抬手喂给他一杯酒。叶悬止衔着酒杯,微微仰头,把整杯酒都喝了。
他不常喝酒,过去的一百年,他总是保持清醒,不肯沉醉了任何一种东西,美酒或者美梦。
叶悬止咂摸了一下嘴巴,还想再喝一点。玄渚躲开他的手,仍然自己倒了喂给他。
玄渚一杯又一杯的喂叶悬止,叶悬止撑不住,眼睛已经变得迷蒙。
玄渚把檀木桌推开,接住快要倒下的叶悬止,将他安放在自己怀里。
叶悬止枕着玄渚的腿,长发胡乱地黏在脸颊边。
玄渚耐心地整理他的头发,温热的手掌不住摩挲叶悬止的脸和脖颈,低头亲吻他的那一瞬,玄渚心想,为了这一刻,我真的可以付出所有。
夜色渐深,叶悬止被玄渚灌了很多酒,眼前已经天旋地转。玄渚不老实,手掌伸进他衣领中,肆无忌惮地抚摸。
叶悬止挣扎着爬向长榻里侧,被玄渚拉着脚踝拽出来。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叶悬止挣不开他。
“玄渚,我疼。”叶悬止侧着脸看着雕花窗,手脚发软。
“疼吗?”玄渚亲吻叶悬止的脚踝,沿着他线条流畅的小腿一直往上,“是疼吗?”
叶悬止忍不住哆嗦起来。
“这不是疼,”玄渚掐着叶悬止的腰将他按在身下,“这是舒服。”
酒杯滚落到地上,满室粘腻的气息。
夜晚总在两个人的纠缠中度过,白天的时候玄渚会陪着叶悬止到处走,白云峰后山新种了几棵樱桃树,叶悬止每天都去看,算着什么时候开花结果。
玄渚象征性地等了两天,就让那樱桃树挂满了果。
叶悬止竟然没有起疑,开心的和玄渚摘了满满一篮子樱桃,像从前一样,一点一点的给玄渚。
玄渚含着樱桃,道:“我不会一次吃太多的,我懂得什么是节制了。”
叶悬止横他一眼,“我可不信。”
玄渚就笑,比樱桃更可口的是叶悬止的嘴唇,玄渚手指碾着他的嘴唇,鲜艳欲滴。
那天午后叶掩来找叶悬止,小楼里,两人对坐在窗前,叶悬止手边放着笔墨,玄渚手边放了一碟琉璃碗盛的樱桃。
叶悬止在画画,拿着笔的手指修长如玉,细白的手腕内侧有一圈牙印。
玄渚央他为自己做幅画,画里要有秋千吊床,要有樱桃,如果有叶悬止就更好了。
“我怎么画自己?”叶悬止道:“难不成看着镜子吗?”
玄渚坐在他对面,手肘放在小几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是我想你和我在一张画上。”
叶悬止沉吟片刻,道:“好吧,我把我自己也画上去。”
玄渚开心了,叶悬止也笑,他看玄渚的时候眼尾总是微微上翘,一双眼睛盈盈的,很明亮。
叶掩看到了叶悬止的快乐,很轻盈的快乐。
梦境是虚假的,玄渚在说假话,可是眼前的叶悬止眉目是平和的,目光是轻松的,身上没有重逾千斤的压力。
叶掩站在窗外,看了很久。
闹了一会儿叶悬止就去午睡了,他很爱睡觉,像是要把之前一百年没有睡的都补回来。
玄渚在他身边守了一会儿,起身出了小楼。
叶掩这才抬步走进去。
二楼上,窗户开着,风十分轻柔。
叶悬止躺在摇椅里,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放在怀里,睡得正熟。
叶掩蹲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后来他蹲累了,干脆在地上盘坐了下来。
叶悬止的衣带垂在地上,叶掩顺手捞过来,绕来绕去的。
“师父,我有很多话想问问你,”叶掩轻声道:“不知道这里的你记不记得我是盘古玉璧,你应该不记得吧,我是你用来制衡玄渚的工具,你连玄渚的事都不记得了,肯定也不记得我的事了。”
叶悬止没有醒,仍在睡着。
“我知道自己是盘古玉璧之后,很长时间之内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叶掩道。那其实是一段很难捱的时光,而且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这个坎儿他就要过不去了。
不过后来他还是过去了,“玄渚说我是神族,那我就把自己当神族吧。景湖是妖,苏锦是人,小师弟是半魔,加上我一个神族,也没什么特别是不是。”
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知道已经辗转反侧多少次。
“师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叶掩看着熟睡的叶悬止,“其实我不怪你,或许最初你是想用我来杀玄渚,但我相信你对我的那些疼爱不是假的。师父,所以我不怪你。如果你想留在梦境里,那我就陪你留在梦境里。”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
摇椅上的叶悬止还没有睁眼,可是他紧闭的眼中沁出泪水,顺着眼角流入鬓发。
叶掩没有错过那滴转瞬即逝的泪,他嘴角颤动,“师父?”
叶悬止睁开了眼,那一瞬间,所有的快乐和欢愉飞速淡去,熟悉的东西漫上来,重新包裹住叶悬止。
“师父,”叶掩神色惊讶,又隐藏着悲哀,“你醒了。”
叶悬止抚摸叶掩的额头,看着他流下泪来,他知道这是个幻境,但直到此刻,他才有勇气面对狼藉的现实。
“我永远在做错事,一步踏错,步步都是错。”叶悬止一开口,声音就是哑的,“我将玄渚从南岳秘境带出来,害死了我师父。在我师父死后,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又进了南岳秘境,去了神遗之地。我想找凤尾辛夷复活我师父。”
当年叶悬止无法理解慈悲的执念,直到事情落到他自己身上,他才知道那是怎样的绝望。
“我想复活我师父,好像我师父重新活过来了,其他都是大梦一场,玄渚还是玄渚,我还是我。”
就像梦境中那样,叶掩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记忆混乱。
“可是凤尾辛夷一千年开一次花,我要等一千年。”叶悬止道:“我没办法等一千年,我等不了一千年。”
从南岳秘境出来之后,在叶悬止万念俱灰的时候,他找到了盘古玉璧的碎片。此后十余年,叶悬止一直在收集盘古玉璧的碎片,一次意外他遇险,情急之下逃进了南岳秘境,逃到了那片湖边。他昏迷了过去,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身上的碎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婴儿。
那孩子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他不是盘古玉璧,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叶悬止为他取名为掩,将他带回了昆仑。
“我知道你是盘古玉璧,但我养育你的初衷不是为了用你来杀玄渚。”叶悬止向他解释。
叶掩倾身抱住叶悬止,将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这就足够了,师父,这就足够了。”
叶悬止同样抱住叶掩,好像这样就能从他身上汲取温度。
小楼外,玄渚旁观者一切,在叶掩的衬托下,玄渚对叶悬止所做的事情是如此的卑劣,他的爱在叶掩的衬托下变得那样的可恶。
叶悬止恢复了记忆,他叫来所有的弟子,带着他们离开了梦境。
梦境外是高台,高台的禁制已经撤掉了,叶悬止带着弟子们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玄渚没有阻拦,他只是看着远去的叶悬止。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爱与爱是不一样的,他说爱叶悬止,却带给他那么多的痛苦。

第47章
在冬天到来之前,叶悬止回到了昆仑。昆仑山上的风带着冷冽的气味,苏锦深深嗅了嗅,然后打了个喷嚏。
景湖从苏锦怀里跳下来,很快跑去了白云峰的后山,山上有他很多的动物朋友,他要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苏锦追着景湖一块去了,叶掩和闻人萦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叶悬止站在石阶上,听藏经楼的铃声响动。
“你回来了。”身后传来江白之的声音,叶悬止转身看向他,他站在下面的台阶上,神色复杂。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江白之心里甚至做好了叶悬止不会回来的准备。
“我不回来,我能去哪儿。”叶悬止神态还是那样平和。
江白之嘴角颤动,他看着叶悬止,慢慢红了眼。
叶悬止还是那样温和的看着他,一条长长的台阶上,叶悬止在前面,江白之在后面。他的师兄像许多年前一样,停下来等他,招呼他走快些。
江白之慢慢走到叶悬止身边,两个人并肩,一步一步往上走。
没人知道江白之此刻失而复得的心情,一百年来对叶悬止的怨怼在此刻消失不见,他只庆幸,他的师兄还愿意回来。
江白之几乎不再提玄渚了,也不再逼着叶悬止在玄渚与昆仑之间做选择,他想叶悬止愿意回来就足够了,之后他希望叶悬止过得轻松一些,最好能忘掉玄渚,开启新的生活。
事实上,自玄渚消失在昆仑后,道门各派就失去了他的踪迹。他像一百年前一样,消失不见了。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叶悬止清晨醒来,窗边停着一只陶土做的鸟,那鸟做的极其粗糙,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尾巴秃秃的,十分可怜。
陶土鸟带来了一封信和一个须弥戒,叶悬止没着急看信,他把陶土鸟拿进屋,拿出画笔重新给它画了对称的眼睛和精细的羽毛。
小鸟像真的一样,啄啄羽毛,又去捡桌上的果仁吃。
叶悬止在榻边坐下来,将信打开。
推书 20234-10-18 :我图他自己动——》:[近代现代] 《我图他自己动》全集 作者:凝春绿【CP完结】长佩2023-10-2完结收藏:316评论:111海星:380点击:14,182字数:40,434人气:46,901文案:装模作样貌美小白花攻x野心恋爱脑受他只是一个误(zuo)入(tian)狼(zuo)窝(di)的小白花罢了,又能有什么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