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你的道侣得知过往,尚可不计前嫌。”
听出这是指那段反反复复的双修,沈寂挑眉:“借你吉言。”
已经被甩开,想必谢浮也不想再见,考虑到对方好歹也算放了他一马,他礼貌道别,“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玄宸及时上前。
他把沈寂和洛凝挡在身后,又转向迎风示意。
迎风还站在一旁,看看沈寂,再偷眼看看谢浮。
活了六千年,他还没见过这场面。
凤皇威势浩瀚,冠绝五界的超然风采,其实他耳听为多,每每得见,也是远远望去,便被那霸道的威压震慑。
今日有幸旁观,凤皇震慑依旧,他没胆直视对方面容,只悄悄观察着,却没想到凤皇竟对这位化名李尘隐的沈寂仙君这般特殊。
殿内一片压抑,他不敢言语。
可他站在帝君身后,离得稍近,却觉得滋味有点不对劲。
道侣、婚约?
莫不是凡人戏码?
沈寂便是凤卫铺天盖地在凡间寻找的人,然而自始至终,凤皇何时起过杀意?
凤皇睚眦必报,众所周知。
这实在不像是来寻仇,像是来寻情——嘶!
迎风暗吸一口凉气。
他转过脸,才看到自家帝君黑着脸对他示意,吓得一缩,忙抬起被灵力蛰了一下的手臂,对沈寂和洛凝虚引。
“这边请!”
洛凝跑到沈寂另一侧,拉着他走向门口。
“站住。”
又听到这两个字,沈寂依言回过身。
系统吓得口齿不清:“宿主,大反派不会反悔吧!”
沈寂看向谢浮:“还有事?”
谢浮跨前一步,原地身影微晃,人已来到他面前。
沈寂微抬手,止住洛凝的动作。
洛凝抬头,只能看到他看着凤皇的侧脸。
谢浮没和沈寂对视,视线扫过他的颈侧,落在自他下颌勾下的三道狰狞血痕。
“魔族伤你?”
沈寂说:“嗯。”
他还没摸清谢浮问这句话的深意,就见眼前银芒微闪。
谢浮抬手捏诀。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一道势不可挡的磅礴灵力早已涌出掌心。
不止玄宸,连云烺也变了神色。
两人还未阻止,就见这道浩瀚灵力没入沈寂伤处,缓缓摄出一团黑气。
沈寂看着谢浮冷漠的眉眼,眸光微动。
被发现后,傻鸟没当场发难,已经让他意外,现在的举动,更让他难以推断。
帮他疗伤,不论从哪个角度,对谢浮都是多此一举。
被魔族伤过的妖族不计其数,何必费心来帮他这个仇人。
“为什么。”
谢浮语气也如眉眼冷淡:“你曾救我一命,如此两清而已。”
这句话落,除云烺外,殿内众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有震惊。
玄宸心中也惊讶难掩。
凤族在凡间大张旗鼓的搜寻,任谁都以为是有人得罪凤皇,才引来杀身之祸。
沈寂不惜改头换面,无疑是在逃脱追捕。
今日场景,谢浮的话虽有异样,但几度生怒,他看在眼里,沈寂态度也始终如一。
他断定两人间必有嫌隙。
谢浮这句话,推翻他一切猜想。
沈寂竟对谢浮有救命之恩?
玄宸皱了皱眉。
那沈寂为何要躲?又为何隐姓埋名?
他下意识转向沈寂。
沈寂看着谢浮。
在雪域,他听过同样的话。
谢浮仍不看他,只有灵力没有停歇。
沈寂微蹙起眉。
颈侧伤口内有腐蚀般的灼痛,被强行剥离的魔气擦过伤痕,像撕裂筋骨,灼痛加剧。
洛凝反应过来,脸上的惊吓换成担心:“沈兄,你怎么样?”
谢浮看一眼他的脸色,眉心稍动,手中法诀变化。
钻心蚀骨的痛苦突然转轻,沈寂先对洛凝说:“我没事。”
话落才转向谢浮:“谢了。”
谢浮一言不发。
将沈寂颈侧魔气尽数清除,他正要收手,眉间刻痕又起,随即并指连点沈寂肩颈胸前。
他终于抬眸,冷声道:“你为何伤重至此?”
听到这句话,洛凝眼眶泛红:“都怪我,沈兄是为救我才受伤的……”
谢浮动作微顿,再看沈寂时,心底不自觉涌起的怒意难以压抑,化作一抹讥诮的冷笑:“救人原是你的喜好。”
沈寂说:“她救过我一命,难道你让我对她见死不救?”
闻言,谢浮眼中寒意稍缓。
“很麻烦?”
沈寂又说,“那就算了,洛凝也能治。”
看来那十天对谢浮还是很有影响。
上次谢浮说出这句话,为他疗伤的耐心远比这次高。
这么不耐烦,很容易出医疗事故。
洛凝虽然治得慢,但有安全保障。
谢浮掐诀的手蓦地收紧,冷冷看他一眼,正要收势,余光瞥见他颈侧还未愈合的狰狞痕迹,闭了闭眼,又抬掌虚按在他胸前。
“抱元守一。”
语气听得系统心惊胆战:“宿主,大反派好像很生气啊,他这么厉害,肯定不喜欢被人说他能干的别人也能干,你别再刺激他了……”
它真的好害怕。
大反派本来就在追杀宿主,宿主还这么熟练运用他的语言艺术,它都怕大反派气得不顾口头约定,对宿主打击报复。
沈寂已经闭目捏诀。
谢浮跨近一步,目光无意对上他的脸,掐诀的手又是一紧。
“陛下,我愿助绵薄之力。”
身后云烺的声音由远及近,玄宸也闪身而至。
谢浮面沉如水。
殿内打坐众人或明或暗看了过来,都细细打量着被三人围在正中的仙君。
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使凤皇主动关切,使凤尊主动相助,又有帝君再三维护?
魔界席间更是一片焦虑。
凤皇亲口所言,这仙君为魔族所伤,凤皇看重此人,难保不会再度向魔界发难。
“公主,尊上未至仙界,此事还要请公主拿定主意啊……”
九殷抬手。
身后进言的老者张了张嘴,看着面前不比男子瘦弱、几乎兼负魔族的英武脊梁,只好坐了回去。
九殷收手按在案面,眼尾上挑的柳叶双眸注视着场中被凤皇另眼相待的男子。
今日,她是为赔罪而来。
父尊日渐昏聩,竟在妖仙鬼三界设阵意图不轨,如今接连被妖仙两界发觉,铸成祸患,为魔界安乐,她不得不前来低头认错。
但此事不宜如实陈说。
如何不引起三界公愤,还需琢磨。
她本欲待晚间贺宴再行商议,未料谢浮来得如此之早。
而这男子……
九殷扫过沈寂周围三人,暗暗思忖。
与仙妖两界上神皆有关联,此人也许能助她成事。
“宿主。”系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向宿主汇报,“那边魔界的九殷公主一直盯着你看。”
九殷公主?
恰时谢浮收势,沈寂睁眼,转脸看向魔界席位。
疗伤时他就隐隐有所察觉,只是当时行动不便。
见他看过来,首座的九殷没有防备,微微一愣,随后轻轻见礼,红唇如火,笑靥如花。
系统为宿主自信:“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沈寂略一颔首,简单示意,还没收回视线,直觉身前涌来一阵凉气。
他看向谢浮。
谢浮冰冷的银色眼睛盯着他。
“……”系统立刻吓得闭嘴。
沈寂也沉默片刻,转而说:“辛苦了,累不累?”
谢浮的神情丝毫不见缓和。
这时,帝寰从尊位闪身飞来,对谢浮道:“玄宸晋位之礼已毕,不知凤皇可有闲暇,既然四界齐聚,今日也该当为魔界一事,做个了断。”
左右两侧,一黑红一灰白两道身影也随之闪身而来。
“凤皇,仙帝。”
二者先向两人行礼,又转向其余二人,“帝君,凤尊。”
最后才互相一抱拳。
“公主。”
“楚江王。”
他们要谈正事,沈寂心间稍动,脚下一转——
“执昌。”
谢浮冷厉的嗓音极易辨别,“看住他。”
身穿金甲的大将往前一步:“是,陛下。”
沈寂:“……”
他回眼看向谢浮,“没必要吧?”
谢浮语气淡淡:“有必要。”
他将掌中魔气凝炼成丹,又对执昌道,“若他再逃,先斩再报。”
执昌行礼应是。
沈寂又是一阵沉默。
系统哭了:“宿主,怎么大反派好像还是没打算放过我们……”
云烺也皱起眉头:“陛下——”
“凤尊若有担心,一同在此等候便也是了。”帝寰笑着打断他,“魔界事重,为一人耽搁时辰,终归不好。”
说完看向谢浮,“凤皇以为如何?”
原以为帮谢浮说一两句话足以博得好感,不想对上谢浮的双眼,比往常更添三分冷光。
“走吧。”
“也好。”
帝寰笑意不变,犹似已习惯这份阴晴不定和狂妄,话落便掐诀引动殿内法阵。
玄宸也在阵内。
他只来得及对迎风和范钦打个眼色,就随法阵现身云霄殿后的议事台。
眼前金光一闪。
玄宸看向周围,云烺果然不在。
帝寰挥袖,五个座位一一凝现。
九殷未坐,对四人抱拳行礼:“多谢仙界贵地,近日群魔生事,今日魔界特向诸位求请,此事我也是不久得知,还请凤皇仙帝给我稍许时日,待魔界查明,定然给三界一个交代。”
“交代?”
帝寰笑道,“九殷,你虽是我晚辈,可魔尊遣你前来,你便是魔界喉舌,怎可说出这样轻而无物的话来。”
九殷暗叹,又说:“仙帝陛下所言极是,只是父尊旧疾发作,此事交由九殷时日尚短,实在未能找出真凶,还望仙帝体恤九殷难处,稍作宽限。”
帝寰看向谢浮:“魔族并非只在仙界生事,鬼域尚未查明,妖界却也深受其害,你请我宽限,不知凤皇意下如何?”
九殷心头一紧。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愿和谢浮打交道。
只是谢浮早在仙界之前便向魔界发难,她不得不强打精神。
帝寰话落,她也转脸看过去。
凤皇正倚坐尊位,金袍银发,贵不可言。
那双仿佛穿透人心的银眸微敛,也透出慑人冷意,显然并未将今日之事放在眼里。
但帝寰一句话问过,他仍看着掌中魔丹,并未开口。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九殷脑海划过。
谢浮,走神了?
她看了看帝寰的神色,抿了抿唇,低声道:“凤皇陛下?”
谢浮抬眸。
他即便坐着,也仿佛居高临下,不可直视。
九殷不由得垂首,重复一遍:“不知凤皇意下如何?”
谢浮翻掌收回魔丹,淡声道:“魔界染指三灵境,为祸岐山,让魔尊前来,再谈交代。”
九殷面带为难:“可父尊旧疾发作——”
“一个时辰。”谢浮看她一眼,“如若不然,本座可取而代之。”
九殷脸色微变。
她心知谢浮口中的取而代之,不止是代父尊做出交代这么简单。
“是……”
她暂且离去后,帝寰才问:“请凤皇所查封印破碎一事,不知如今可有线索?是否也与魔界相干?”
提起这件事,一直不做声的玄宸站起身。
他不愿抢占他人功劳,将沈寂的话一一重述过,才道:“这是沈寂曾向我提过的猜测。”
帝寰扫过谢浮:“沈寂?”
玄宸点头:“不错。”
仙帝一心利用谢浮解决封印一事,定会言无不尽,与其由仙帝转述,不如他一并说完。
“封印被破或与魔界无关,沈寂言之有据,我认为不无道理。”
谢浮听他说完,银眸渐沉。
作者有话说:
系统:宿主,别再和大反派作对了,会死的!
系统:……等等。
系统:……我们好像就是来和大反派作对的……
大反派不仅没杀宿主,还帮宿主疗伤,这难道不是放过宿主的意思吗?
现在怎么又派执昌这个脑袋缺根筋的凤凰看住宿主?
‘若他再逃,先斩再报。’
一想到这句话,系统就心急火燎。
“宿主,反正云烺在这,他看样子挺愿意帮你的,你要不要让他帮帮忙,拦住执昌?”
沈寂看了一眼谢浮消失的方位,正要转身,身侧长剑“锵”声缓缓出鞘。
执昌没有表情的脸上只有尽责的忠心,手中金剑拔出森寒的双刃,在殿内投下锐利的白影。
云烺往前一步,抬手将剑身按回剑鞘,看向执昌:“统领,陛下只道看守沈寂,并未令他纹丝不动,还请统领莫要误伤。”
听到这句话,执昌看了沈寂片刻,收手道:“是。”
云烺又道:“此处不便,还是另找地方等候陛下吧。”
执昌抬手掐诀,引出一道缚灵索缠绕沈寂上半身,留出一截彩色尾端握在空中,堪堪收紧,长绳在空中不见。
只有沈寂还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并不限制行动,但对他的修为有很大限制。
他微挣了挣,垂眸扫过无声闪烁的彩色灵索。
这位傻鸟的左膀右臂,以他如今的实力,肯定不是对手。
云烺重伤,他离开妖界只有半个月,不可能痊愈得这么快,能帮他对付执昌。
即便可以,让云烺冒公然违抗傻鸟命令的风险来救他,未免太自私。
执昌已经收势,一板一眼道:“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请阁下体谅。”
沈寂只说:“走吧。”
恪尽职守而已,执昌的做法很符合他的身份。
云烺皱了皱眉头。
用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沈寂,他不愿见到,可执昌奉命看守,行事也向来如此,他自然不好多少说什么。
见三人要动身,迎风与范钦一同过来。
迎风行礼道:“凤尊,执昌统领,帝君去时有令,命小仙务必请二位上神到无愆宫歇息,小仙不敢怠慢,不知上神是否得出闲暇?”
“没有本尊的份吗?”
迎风回头一看,又行礼道:“自然有,小仙正要去寻尊上,未想劳动尊上亲自来问,是小仙失礼了。”
辛煊摆了摆扇子:“无妨。”
迎风才重看回云烺。
云烺劝执昌道:“统领,陛下与三界相商,不知何时回还,如今既然帝君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执昌左手握剑,右手虚握缚灵索:“殿下所言,属下莫敢不从。”
云烺才对沈寂点头示意。
沈寂被缚灵索压制修为,不能驾云,只能带洛凝走上他的云头。
但还没出发,殿中一道黑红身影闪过。
“公主?”
魔界席中有人站起,疑惑问道,“已谈妥当了吗?”
九殷对他打个手势,看到门口一行人,她举步过去。
系统忙说:“宿主,九殷也是一条人物支线,我们需要结交的。”
原文里,这个九殷公主因为魔尊的馊招,不得已来仙界承受大反派和帝寰的联合打压,还受到大反派栽赃,回魔界后又被魔尊斥责,被迫接受了魔尊的条件,和玄宸联姻。
因为帝寰从中作梗的缘故,她不知道玄宸的心意,无意中为两人的感情生活大大增加了难度。
前期和洛凝是虚假的竞争关系,后期得知实情后,她向洛凝解释清楚,主动退出了这段关系,但和云烺一样,就算情场失意,还是帮助男女主一起打天下。后来洛凝帮她一个大忙,她也彻底放下心结,把洛凝当成最好的姐妹。
在系统的介绍声中,九殷对几人见过礼,视线已经落在沈寂身上。
“沈寂,这位是魔界九殷公主。”
云烺心思玲珑,话落又对九殷介绍,“沈寂为明煌宫贵客,与我族陛下有性命之交。”
听他这么说,九殷也对沈寂身上的缚灵索气息视作不见,笑着抱拳道:“原是凤皇之交,难怪气度如此不凡。”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任务支线,并完成支线内容初识九殷,获得奖励积分共十三点,目前累积八十一点五,请再接再厉!”
系统播报完,激动地说,“宿主,够了!我们攒够买完美伪装的积分了!”
说完才想起正事,连忙打开任务面板。
初识九殷(已完成)
结交九殷,使九殷好感度达到30(0/30)
系统:“?”
它去看九殷。
这女人笑得比花还好看,一副好像很欣赏宿主的样子。
再看好感度:0
“……”
它有点疑惑。
又有点烦躁。
这个小世界的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两副面孔的阴阳人吗???
它气愤地告状:“宿主,这个九殷也是个假惺惺地两面派!”
沈寂却反应平平。
除洛凝外,任务里的每一条人物支线,对应的都是天之骄子。
云烺是被当作凤族继承人培养七千年的赤凤赤尊;玄宸更不用提,是实力更甚仙帝、名副其实的仙界第一人。
新来的九殷,身为魔界公主,也是地位尊贵,见多识广。
对一个陌生人,原本也不会有太多好感。
尤其现在妖魔两界还有冲突,他和傻鸟有关联,就注定会引起猜疑。
辛煊站在一旁,等两人客套结束,问了一句:“公主行色匆匆,是要回魔界?”
“不是。”九殷笑意不变,“是我对近日之事未能全然了解,不敢延误,故而去请父尊前来,以便商议。”
辛煊心下微松。
只要不是谢浮回来便好。
云烺也道:“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搅了。”
九殷对他再一行礼:“谢过凤尊。”
说完,她有意无意看过沈寂,“待事毕,九殷再同诸位举杯痛饮。”
“不对啊宿主,”系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段剧情里没魔尊的戏份啊,他装病让九殷来仙界,就是为了躲这件事,九殷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开会到一半出来叫人,大反派也同意吗?不可能吧,他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它的问题没人能解答。
云烺与九殷道别后,也御起红云飞往无愆宫。
迎风特意带众人来到沈寂熟悉的司厉殿,早已收到传讯的仙侍纷纷端来鲜果佳酿,请三位凤凰品尝。
洛凝一直紧紧跟在沈寂身旁,坐下后还是面带忧容。
沈寂看出她欲言又止,转问云烺:“你的伤怎么样了?”
云烺不由意外。
沈寂受困于此,竟还有心关怀他的伤势。
他笑意温润:“不必挂念,已大好了。”
沈寂说:“洛凝医术高明,让她帮你看看吧。”
云烺看向洛凝,见她面带愁色,当即明白沈寂的用心,不动声色道:“那便有劳仙子了。”
沈寂看重这位仙子,不愿她伤心,这等小事,他自然该顺水推舟。
洛凝半是为难。
可伤者在前,又是沈兄所托,她只好走向云烺。
早前在云霄殿没机会多聊,沈寂坐下时说:“洛凝虽然和我一样来自凡间,但她住在雪域山下,从小学的医术不止能救凡人,对你应该会有帮助。”
云烺多看了洛凝一眼:“仙子原是守护封印的上古旧族血脉。”
“不是啦……”
洛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大伯说早就没什么血脉了,我们守洛村只有凡人。”
云烺笑了笑:“仙子所言极是,修行本不该在血脉,如今仙子身在仙界,想必亦是得天造化。”
见他这样好相处,洛凝也笑起来:“也算不上造化,是那日——”
两人正聊着,系统感动哭了:“宿主,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任务不管的,太好了,云烺和洛凝顺利结交,看起来这条线还有救!”
都到了这种时候,宿主还想着做任务,它以前真是错怪宿主了!
沈寂没纠正它的误解。
他从桌上端起酒杯,只是还没喝下解渴,余光看见一旁的迎风满眼哀怨。
对上沈寂的视线,迎风忙低下头。
沈寂挑眉:“真君有话要说?”
迎风又抬起头,干笑道:“不曾。”
他只是为自家帝君心酸。
洛凝仙子自来仙界便与帝君相熟,平日里这李、沈寂仙君也像是乐见其成,怎么今日来了云烺凤尊,仙君换了个人似的,竟帮凤尊与仙子熟识起来。
如此这般,帝君岂不是要被挖走墙角。
仙君在无愆宫住了半个多月,还看不出帝君的心思吗?
他不想说,沈寂也没再追问。
辛煊已经在殿内转了一圈,来到沈寂身前:“做个交易如何?”
沈寂喝尽杯里的果酒:“什么交易?”
辛煊笑着在他身旁落座,亲手为他斟满:“你猜不到?”
沈寂也笑道:“怎么交易?”
傻鸟没来的时候,辛煊的表现已经能说明问题。
除了拿如意丹赚来的钱买了一株灵草,他和辛煊之间也没有别的交集。
辛煊最怕的是傻鸟,应该是怕交易灵草帮他离开妖界的事暴露,会被傻鸟找麻烦。
花钱买他离开玉清宫未遂,现在应该是要送他一笔封口费。
辛煊咬牙道:“你出价,我付账。”
沈寂说:“我不要灵石。”
“哦?”辛煊面色松缓,展开折扇为他轻摇慢扇,“不想公子如此义气,那——”
“大尊,我的话还没说完。”
话被打断,辛煊转脸看到凡人似笑非笑的眼,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
想到执昌还在殿内,他收扇按住凡人饮酒的手臂,谨慎地往执昌方向看了看,靠近传音道:“你此话何意?”
沈寂配合地倾身过去,也传音说:“我不要灵石,但需要修为。”
辛煊皱了皱眉,回脸看向他,却一眼望进凡人漆黑的眼,心头兀地一跳,猛然坐正。
动作间,折扇挥中沈寂手中的酒杯,杯中果酒扬洒出来,溅得两人身前满是酒气。
沈寂转眼看他。
辛煊拿扇子敲了敲掌心,清咳一声:“一时失手,抱歉。”
他说完,扫过凡人的脸,又从案前起身,传音道,“你想要修为?”
沈寂放下酒杯,震去手背残留的水迹:“嗯。”
这次和谢浮再见,他最大的体会,就是和谢浮之间的实力差距。
即便不提谢浮。
来参加这场观礼的,除洛凝外,又有哪一个他能对付。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现代社会,实力的评判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体能,他需要尽快提升修为,至少能达到自保的标准。
目前被随意支配、完全脱离掌控的状态,是他最不喜欢的走向。
谢浮暂时没有杀他的打算,是件好事。
但不代表他希望用自由换这个生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