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手握秘密的人了，敌不知我知。
一直到傍晚七点左右，天边夕阳快要落下，这一天的拍摄，才在秦城精益求精的要求下终于结束。
盛旸最后是在程是金的搀扶下，坐进车子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刚刚看了监视器里的几个片段，都拍得很好，能够剪出很多东西。
回到酒店以后。
周知远就跟个橡皮糖似的在周虞渊身后，甚至直接跟进了他的房间。
而且，还一看到他拿手机，就忍不住凑过来看。
周虞渊一把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笑了笑：“周知远同学，看别人手机是不礼貌的懂吗？”
周知远倔强昂着脖子：“我是看你什么时候联系盛旸？”
周虞渊神色不变：“我联系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两的事。”
“还你们两之间的事？哈，承认了吧，承认了吧，我就知道。”周知远立刻挣扎着离开他的手下，跳到一边大声道：“奸诈的人类。”
周虞渊转身坐到沙发上，扶了扶眼镜：“我给你个机会，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清楚，不然明天，你收到的就是自己被打包回京的消息。”
“啊……”周知远面色大变，正要开始狡辩。
却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是郑晓婷带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周虞渊道：“你知道盛旸的房间，直接带她过去吧。”
周知远不想被严刑逼供，立刻大声喊：“我也去。”
盛旸开门后，听完郑晓婷的话，心中一热，下意识往远处周虞渊的房间方向看去。
却乍一下对上周知远那张傻兮兮的笑脸，而且笑容十分古怪，像有什么阴谋似的。
这家伙吃错药了。
第四十一章 情绪
“哥, 你不知道，盛旸旸好惨的哦，大腿磨破了好大一块哦, 你怎么不亲自去看一看他？”
周知远坐在沙发上, 双手撑着下巴看对面的人。
“我也没有止疼的效果。”周虞渊从电脑公务中抬起头, 又挑了挑眉, “不过……你盯着别人大腿看？”
周知远求生欲蹭一下升起来, 连忙道：“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盛旸刚穿着短裤啊，随便一眼，就看到青青紫紫一大片了。”
“嗯。”周虞渊点头，微笑道，“你是有同性传闻前科的人，平时记得谨言慎行, 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来。”
周知远：“……”
自己是不是被歧视了。
他只是有传闻而已, 你们两可是实打实的啊。
等人气呼呼离开。
周虞渊处理完最后几份工作文件, 又去洗了澡出来，终于拿起了手机。
Zhouyy：“腿还好吗？”
盛旸刚开门, 送了那给他按摩的大姐和经纪人傅其羽离开, 看到来信立刻回道：“嗯, 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还有你安排的按摩师和买的药, 谢谢你, 周虞渊。”
周虞渊看了对方回来的一连串。
其实,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骑马太久摩擦受的伤, 典型的皮外伤，只要不发炎感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康复了。
更何况，对盛旸这么个倔强好强、忍受能力一级的人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周虞渊继续打字。
Zhouyy：“嗯，没事就好。那疼吗？”
盛旸看着回过来的信息，愣了一愣，低头看了眼大腿内侧。
他刚一回来，就换了短裤。
为了不让衣服布料挨碰到受创部位，短裤很是宽松轻薄，所以低头时，也能一眼看清伤口模样。
靠近腿根的地方，肉多又嫩，两边的皮全被磨掉了，先前在片场脱下戏服的时候，里裤跟皮肉黏在一起，有些血肉模糊，看着很吓人。
不过现在已经涂上了药膏。
而往下到膝盖的部分，则要好一些，只是有几片水泡和青紫瘢痕。
周虞渊见对面许久未回，退出主页面，发了条信息给傅其羽：“盛旸的伤具体怎么样，很严重吗？”
傅其羽似乎在看手机，回得很快。
第一条直接就是一张图片，是他精挑细选拍下的盛旸伤口处，十分瘆人可怖。
“还挺严重，以至于我特意拍了图，等剧播时候卖惨吸粉用。”
周虞渊看着这张图，忍不住蹙了蹙眉，沉默片刻。
就在这间隙，盛旸头像也终于闪了闪，简简单单一个字：“疼。”
然后也是附带一张图片，跟傅其羽刚刚发过来的那张有点像，不过是上药之后的，但看起来也很是凄惨。
应该是刚刚拍的。
想到这里，再看着那个可怜巴巴的“疼”字，周虞渊轻轻勾了勾唇角。
Zhouyy：“好可怜的腿，保存下来了。”
存下来？
周虞渊存他的腿照片？
不知怎么得，盛旸感觉耳后似乎有些热。
他忍不住又盯着自己刚拍得照片仔细看了看，大腿雪白，线条很好看，就是药水花花绿绿。
盛旸犹豫一瞬，发了个：“？”
Zhouyy：“作为证明，盛旸同学拍我的戏付出太多，以后但凡有任何好项目，第一个联系你( ^___^ )。”
盛旸忍不住笑了笑。
周虞渊真会哄人啊。
带着周虞渊的问候和安慰，盛旸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药效太好，还是自身恢复能力强，第二天起来，盛旸感觉伤口似乎就已经好了不少。
走路行动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抗性向来强，只要稍微注意一些，正常拍戏没什么问题。
《靖夜司风云》的拍摄，就剩这最后半个月了。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耽误杀青，这些天里，周虞渊几乎是每天都来片场。
这天，剧组拍摄顺利，比以往更提早杀青了几个小时。
不过，主创人员都没有离开、也没有卸妆，因为接下来还有工作。
盛旸、李跃等几人站在一旁，看周虞渊与人寒暄。
“曲编，一路辛苦了。”
“看到周总，什么辛苦都没有啦。”曲绘三十来岁年纪，穿着高跟鞋和连衣裙，中分齐耳短发，一眼便是都市丽人模样：“周总比电视上看起来更英俊。”
周虞渊幽默一笑：“那希望待会曲编能多给我一些上镜机会。”
“那是当然。”曲绘笑容夸张，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上肌肉：“我甚至想给周总专门拍一套大片。”
“是我的荣幸。”周虞渊微颔首。
曲绘是国内一线时尚杂志《TREND》的一名策划编辑。
时尚界的人，行为一向比较奔放，周虞渊虽然对此不感冒，却也并不在意。
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后。
影视剧宣传的方式越来越多样化，杂志便是其中之一。
周虞渊是特意请她来为《靖夜司》剧组做一次采访宣传的，等到正式开播前，还会让四位主演再合体拍一次宣传照。
当然，目前凭几位主演的咖位，连《TREND》的副刊封面都上不了，只能上电子版。
不过，到底是《TREND》，电子版也广为人关注。
“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先给制片人来个专访，然后四位主演和导演，现在开始吧。”
曲绘为人性格虽颇夸张，工作起来却是雷厉风行。
很快，带来的摄影师便打开了设备，对着桌后坐着的周虞渊。
采访的问题，杂志那边事先已经发过来给周虞渊看过，基本确认没有问题才会在正式谈话中出现。
周虞渊本身应付这种东西也游刃有余，一套下来很流畅。
最开始是老生常谈的“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拍摄这部剧？”
周虞渊笑了笑：“感觉拍完会赚钱。”
曲绘怔了怔，才继续笑问道：“周总实在……很诚实，所以周总是原著书粉吗？看了之后觉得很好所以拍剧？”
周虞渊点头：“算是。”
无功无过的回答。
曲绘道：“我看了周总的简历，这好像是周总第一次制片大型古装剧，那在拍摄过程中，周总有遇到什么特别困难的时候吗？或者难以解决的问题？”
周虞渊摇头，淡淡道：“没有，问题都是可以被解决的。”
曲绘：“……”
她点了点头，微笑：“挺好的，周总确实很诚实。”
一般情况下，制片人或者导演都会借机卖个惨，说剧组哪里资金多么困难，遇到什么拍摄难题，再转承启合一个感人故事，表示剧组全员勠力同心克服困难等等……
下一个问题。
曲绘：“那作为制片人，周总最喜欢剧中的哪个人物呢？”
这是个相对有偏向性的问题，也许会有争议。
周虞渊却回答得几乎毫不犹豫：“皇上。”
曲绘微惊了惊。
虽然她没看过这部小说原著，但是来之前为了更好工作，她还是将几个主演，以及人设、戏份相对不错的配角了解了一番。
这皇帝反正不在里面，在剧里应该完全就是个打酱油的吧。
她问道：“为什么呢，周总喜欢皇帝身上的哪些地方呢？”
周虞渊眨了眨眼，答案很简洁：“主要喜欢他的皇位。”
“……”曲绘手抖了抖，差点没把采访话筒直接扔出去。
这周虞渊不仅是诚实，还完全不走套路啊。
曲绘不死心，继续再问：“那除了皇上之外呢，剧里两位男主角各有千秋，周总更喜欢哪一位主角的为人处事呢？”
周虞渊挑了挑眉，思索一瞬道：“都不算喜欢，最好两人合二为一，能文能武，正直又百变，这样破案中也能少受些苦楚和背叛，我真的与.眼很同情他们。”
曲绘服了这个人了。
她又问道：“那撇开角色，这几个月以来，周总觉得合作的几位年轻主演怎么样？”
周虞渊笑了笑：“各位演员都按质按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觉得很满意，否则也没办法这么开心地在这接受采访了。”
曲绘紧接着问：“那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周虞渊略苦恼地点点头：“希望还有吧，毕竟这部剧播出后，他们可能就都大红了，希望到时候我还有机会和他们合作。”
曲绘笑了笑：“看来周总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周总这么帅，参加综艺人气也非常高，没想过自己也出道演戏吗？”
周虞渊：“这就不用了，不然我怕我那点人气可能也就没了。”
曲绘又忍不住笑起来：“好吧，那《靖夜司风云》拍摄结束之后，周总有什么其他的工作计划吗？”
周虞渊点头：“《青云诀》。”
曲绘：“是那部很火的小说青云诀改编的吗？”
“对。”周虞渊点头。
曲绘翻着采访稿，笑容神秘道：“好，那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是跟周总私人有关的，周总年轻有为，网络人气也很高，大家也都很关心周总的感情状况，所以，周总现在是单身吗，有心仪的对象吗？”
周虞渊叹气：“很可惜，没有。”
曲绘：“听周总语气，似乎很遗憾啊？”
周虞渊轻笑一声：“这世间五彩斑斓，爱情的滋味还是想尝试的。”
曲绘笑：“真是个美好的回答。今天的采访也到此结束，感谢周总的配合，真是一次愉快的谈话。”
周虞渊站起身，看着人温声道：“愿你永远愉快。”
曲绘微仰头，对上那双清朗温柔的眸子，感觉自己尘封三十多年的心都动了动。
立刻，她又摇了摇头，扬声道：“那么，我们现在有请四位主演。”
虽然说制片人和演员是完全不同的工作，但采访的问题，问起来其实也大同小异。
对于几位主演，就是关于剧中角色的描述更多了一些。
此外，四个演员两男两女，其中包含了爱情、友情等等，他们互相之间的问题也不少。
不过，几位演员事先也看过采访问题，而且一般来说，他们的经纪人应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个差不多的回答大纲，背下来照着答就行了。
当然，如果演员自己应变能力强，也可以临场发挥。
不管观众、还是粉丝，都更喜欢看活生生的、真实的人。
周虞渊站在一旁听的时候，就能明显发现，盛旸的答案应该都是他自己想的。
说不上多么文采飞扬和突出，但是确实非常真实。
周虞渊他自己刚刚表现出的有趣真实，是他刻意营造的结果。
而盛旸，就真是完完全全他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什么假话，甚至对于一些有争议、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他直接就是“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这叫周虞渊有些好奇。
盛旸虽然看着有些冰冷漠然，但其实在工作上很认真、很委曲求全，这样直白的拒绝真难得。
曲绘对这个剧组很满意，制片人帅气有趣，几位主演虽然目前咖位一般，但这么一番接触下来，只觉得资质颇为不错，将来都有大红的可能。
“接下来是最后一道问题，剧组还有十几天就杀青了，大家也就要各奔南北了，那么，各位有什么想要对合作了这么多天的伙伴们说得吗？”
现在这四人里，盛旸算是热度最高的一位。
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回答。
不像之前的脱口而出，他稍稍组织了一会措辞才道：“感激。感谢导演的尽心帮助指导，感谢编剧的辛苦创作，感谢同行们的认真表演协作。最后，非常感谢制片人选我，有他选中我参演，我才有机会经历前面的一切，谢谢。 ”
曲绘笑道：“盛旸回答地很好，相信大家听到后都会很感动，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回头再见。”
盛旸起身，朝着杂志的工作人员微鞠了个躬：“谢谢大家，辛苦了。”
之后，又有曲绘带来的几个工作人员上来找周虞渊和盛旸要签名和合影，说是家里人看了他们的综艺，很喜欢。
两人便多留了一会，落在了最后。
等人群渐散后。
周虞渊捂着胸口，对身旁的盛旸轻笑了笑道：“你刚刚最后的回答，我超感动的，我也很感谢盛旸来参演我的剧，呈现出最好的裴云昭，这个剧缺你不可。”
缺我不可？
还是第一次这么坚定地被选择。
盛旸愣了愣，心跳微微加快，又很快收敛表情。
周虞渊果然很会哄人。
他想了想，淡然道：“不用谢，周虞渊，我每部都会呈现出最好的角色。”
所以，以后再选我，也不亏的……
周虞渊看人故作冷漠模样，却最终忍不住亮晶晶的双眼，轻勾了勾唇角。
有点可爱啊。
他又问：“对了，刚才采访里有几个问题，为什么直接拒绝回答？”
盛旸回过神：“答案说出来不太好，会引起争议。”
周虞渊笑：“这么难回答，连敷衍也不要。”
“采访时不想说假话。”盛旸犹豫一瞬，才再次故意冷下脸，嗓音含糊不太好意思地回答，“万一红了之后被翻出来……”
在跟那些前辈、大人物当面交流时，他可以酝酿出许多奉承虚假之词，尽力让自己变得玲珑一些，以获得更多工作机会。
但是，采访不能这么做。
因为采访稿子、视频之类的东西，会被保存很久很久，他不能在采访中养成轻易说谎的毛病。
人这一辈子大概率是都不记得自己撒了多少次谎，上次撒谎时的答案是什么。
但在娱乐圈，艺人的一言一行都被盯得很紧，尤其是火了之后。
不知什么时候的发言，可能就会被黑粉从叽哩嘎啦翻出来，答案若是每次都不一样，或者编造得太过头太虚假。
很可能就会自打嘴巴，造成什么大笑话。
不仅会被嘲笑出圈，甚至可能变成甩不掉的黑昵称，他就看过不少娱乐圈前辈有过这样的发言问题。
盛旸他承认自己那么好强，又那么的爱面子，他绝对绝对不愿让人这样嘲笑围观自己的狼狈，那太丢脸了。
所有采访中，能回答的问题他会直接回答，不能回答的问题，他就尽量拒绝或者转移话题。
“嗯。”
周虞渊轻点头，脸上笑意更扩大几分。
他很容易就能看穿盛旸的脑回路。
这个非常非常争强好胜，又脸皮薄爱面子的少年人。
他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看原著时，书里寥寥几笔描写的盛旸，那已经足够让他好感，可一旦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
却会发现，那比书里描绘的要更加鲜活有趣地多。
除了可爱，甚至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
“盛旸，还好你是我的艺人，感觉自己超幸运啊。”
“哦。”
盛旸轻轻应了一一愈加严声，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周虞渊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手上拿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眼扫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
啧……可算有时间了。
盛旸从来没有看别人隐私的爱好，但因为两人这会正凑在一起说话，突然这么个动静，他目光下意识地便移过去。
然而，身边人的动作却更快，手掌一移，已经直接将屏幕完全挡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很小的一件事。
盛旸却感觉心脏骤然窒息一般，尴尬、丢脸、难过等等各种情绪汇集在一起。
明明……刚刚还说得那么好听？
他几乎下意识抬起头，猛地瞪向了周虞渊。
“哎……”
周虞渊正要跟人解释一下，但对上那目光之时，却还是忍不住微怔一瞬。
他感觉盛旸这眼神，似乎是想直接吃了他。
那本来就微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正在极度伤心或者发怒中的猫科动物。
他缓声喊道：“盛旸。”
对面人渐清醒过来。
盛旸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更昂高了头，纤细的脖颈绷得笔直，嗓音冰凉傲然：“我没看到的，刚刚，我什么都没看到。”
周虞渊有一种错觉。
那绷直的脖颈，仿佛就是盛旸此刻的情绪，只要再随便碰一下，可能就直接绷断了。
他轻搭上盛旸的肩膀，手掌温热干燥，隔着夏日薄薄的衣衫传递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看见，你也不是故意看过来的。”
周虞渊没管还在响的手机，垂眸睨着他，温声带笑道：“其实看到了也没关系，是我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事，主要是涉及到了其他圈内人，不然回头跟你分享一下也无所谓。”
“哦。”
盛旸终于轻轻应了一声，心跳也慢慢平静几分。
但是，太奇怪了。
自己的情绪，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强烈，凭什么就认为周虞渊不可以这样对自己。
直到回到酒店，盛旸还在想这个问题。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
周虞渊明明是他的老板。
“是这一间。”工作人员引着人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
江绪点点头, 微带酒意的双眸盯着紧闭的木门片刻，才伸手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今天是他所在剧组的杀青晚宴。
这是给宴会上客人暂歇的休息室，地方不算大, 只摆了一套沙发和一张矮桌, 因此, 一眼便能看到沙发上那道姿态闲适的高大身影。
江绪心里微微一动。
明明还是同样的面孔, 此刻看去却感觉有些陌生。
以前的周虞渊虽然看起来温和, 可给人的感觉却总有些阴鸷可怕。
但此刻，整个人仿佛气质大变, 只是看坐姿和侧颜，就觉格外温和而迷人。
他心中微静，莫名有种预感，待会要说的事可能会顺利。
矮桌两侧边沿位置，摆着两杯微微冒热气的茶水。
江绪拉了拉衣角，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向对面人：“不好意思, 剧组最近一直在赶进度, 狗仔又盯得紧，所以一直到今天杀青宴才能抽出时间见面。”
闻言, 对面架着腿玩手机的人抬起了头, 嗓音带笑道：“人生在世, 有人在等，有人相请, 已经足够幸运, 哪里值得抱歉。”
江绪表情微怔。
接着, 脸上陡然绽放出一道极为灿烂的笑容，连带双眸都闪闪发亮。
这句话是他参演的那部耽改剧角色的一句台词。
因为这部剧, 他从此咸鱼翻身、吸粉无数，直接跃升一线，成为市场上最当红抢手的年轻小生。
另一方面，作为一名演员，能被人随口就说出角色的经典台词，自然也是最高的褒奖。
周虞渊果然变了不少，记忆中可没有这么会说话。
江绪眉梢上扬：“没想到周总居然也看过那部剧？”
周虞渊没有正面回答，只轻笑了笑道：“毕竟真的很火啊。”
而这已经足够让对面人愉悦。
江绪垂下眸子笑了一声，而后才道：“周总，比之前似乎更加有趣的多。”
“是吗？”周虞渊随口两个字，没有再出声。
江绪也渐收了笑意。
他捧起面前尤冒热气的茶轻轻啜饮一口，几乎瞬间，一股暖意从胃里上升到全身，因为空调冷气和饮酒带来的不适，瞬间消弭大半。
他抱着杯子，微疑地看向对面：“这是蜂蜜红茶？你不是最讨厌蜂蜜味的东西吗？”
“嗯。”
周虞渊懒洋洋点头，又随手指了指道：“我这杯不是。”
原主确实不大喜欢蜂蜜。
所以，在跟原主的过往熟人相处时，他也自然避忌了。
江绪顿了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抿了抿唇：“谢谢。”
“应该的。”
周虞渊没当回事，手腕搭在膝盖上，修长手指无聊得转着圈把玩手机。
他个子高，有将近一米九，臂长腿长的同时，手掌也宽大得过分，手背青筋微凸，最新款的plus版手机在他大掌中都好似无端端小了一圈。
要是去做手机模特的话，那开发商想必会很苦恼。
江绪看着对面人，胡乱想七想八，也始终没准备好要如何开口。
扫到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时，又问道：“你怎么带上眼镜了？”
周虞渊挑眉，随意道：“觉得好看。”
“啊？”江绪不解。
周虞渊抬手顶了顶镜梁：“你不觉得带上眼镜后，很有几分成熟儒雅了吗？”
“哈……”江绪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斯文败类。
心中首先蹦出这几个字。
他捧着蜂蜜水又喝了一口，酝酿许久，才缓缓出声道：“周总，我今天是有点事想要跟你说，对于你之前的帮助，实在很感谢，我……”
说到一半，他缓缓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虞渊的神色也认真几分。
他放下架着的腿，上身往后靠到沙发上，但并没有急于接话，只是礼貌地静静等待着。
江绪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擦，再次道：“抱歉。”
“嗯。”周虞渊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