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老周啊,你也赶紧回家去吧,那可是仙姝娘娘的旨意,你要怪也只能怪仙姝娘娘多管闲事,我听老吴讲,那邓真人已经亲自带着仙姝娘娘的话,去宗室那边拆分端华公主的文牒了。”
周御史听得心惊肉跳,这……翼王妃自己休夫不说,怎么还要管别人家里的闲事?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那端华公主呢?她竟也愿意?”
“她愿不愿意重要吗?重要的是仙姝娘娘在凡间时,饱受婚姻摧残,这周驸马当时那事儿闹得确实有些难看,而且……”
周御史脸色僵硬:“而且什么?”
“我听说啊,是昨日仙姝娘娘宴请公主,见公主面色有些憔悴,便掐算了一番,然后……你家大侄儿糊涂啊,既得公主这般金枝玉叶,怎么还要贪图其他的红花,那公主身边的丫鬟原先乃是仙姝娘娘身边的人,你家大侄儿非要唐突她,还叫仙姝娘娘知道了,这……谁能忍得下去?”
周御史脸色都直接听青了,因为这事儿他好像知道!
“而且仙姝娘娘再掐算,好家伙嘛,你家大侄儿外头可不止一个外室,这要是我儿子,非得打得他出不得门不可!”
也难怪仙姝娘娘气不过,非要叫两人和离,说什么周家大郎如此不堪,不配福泽皇家气运,端华公主吉人天相,必有更好的男儿相配。
这仙姝娘娘金口玉言,周家大郎的品性又放在这里,自然是没人觉得仙姝娘娘做得不对的。
再说了,仙姝娘娘也并不是厌弃周家,只是恩怨分明罢了。
“哦对了,你家三郎早先年居然还救过仙姝娘娘,你竟从未提起过此事。”
周御史一讶,努力回想了一番,才终于想起来,当时他还特意跟叔颐提醒过不要跟商贾之辈走得太近:“你怎么知道?”
“全京城都知道了,因为仙姝娘娘去你家还礼了。”
这番话下来,周御史哪里还有心思工作啊,忙告了假回家去。
周家并没有分家,一群人都是住在一起的,他刚进了二门,就听到大嫂在哭,里面闹哄哄的,他找仆人问了,才知道大哥今天回来就动了家法。
“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都把人惯成什么样了!没有女人不能活了是不是!非要在外面找!现在他这个样子,我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在京城过下去!”
周夫人就抱着儿子哭,她当然也觉得儿子做得不好,可要不是有个公主儿媳,哪里会闹得这般难看!
“我早就说过,齐大非偶,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话,找个好性子的儿媳妇,哪里有今日的祸端!”
周尚书闻言,简直要把自己夫人的嘴巴毒哑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那是先帝赐婚,是莫大的荣幸!你想找死的话,我今日就给你一封休书成全你!”
这场赐婚,当年有多少人在里面促成,要是真被人翻出来,周家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和离了,其实也好。
只是大儿子终究是废了,连在女色上都控制不住,周尚书心里对儿子充满了失望。
第23章 穿越劝退指南(十九)
周家大郎少有才名,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加上他家世优渥,长相也很端正,曾几何时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少年郎君。
可现在,周家大郎俨然成为了荒唐郎君的代名词,满京城地找,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般胆大妄为、将皇家公主不放在眼里的人。
毕竟就算是寻常人家,也绝没有找这么多外室给正头娘子难堪的,这成什么了?若是喜欢,抬家里做小妾就成,非得安置在外面,简直丢尽了周家的脸面。
那御史的折子就跟雪花似地飘在御案上,新帝看了只觉得心里愈发堵得慌。
打从那翼王妃叛逆休夫消失后,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的事情就没一样顺过他的心意,他是真龙天子,竟要叫这些人来给他脸色看!登基三年,他从未有过这般憋屈的时刻。
“翼王呢?叫他立刻滚进宫来见朕!”
什么仙姝?这是朕的江山,不需要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干预他的权势!
冯天放很快进了宫,只是他头上带着个帷帽,见了皇兄他才摘了下来。
“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谁把你打了?朕……”
冯天放看了一眼皇兄,脸色有些凄然:“是阿云,皇兄你不是都知道的吗?”他都被那样挂在空中了,他不信皇兄不知道。
“那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怎么还……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没用的,这些普通的软膏伤药就算是抹多少都不管用的,阿云她就是要叫我记住这份耻辱和痛苦,她的性格自来如此,黑是黑,白是白,我辜负了她,她怨恨我是应当的。”
这时候,倒是当起情种来了?新帝皱眉:“你在自怨自艾什么!你是大陵的王爷,朕的亲弟弟,她现在当上了什么仙姝,不仅对你出手,还擅自干预端华的婚事,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冯天放还真不知道这事,闻言脸上就很吃惊:“什么端华的婚事?她与周驸马不是早就成亲了?”
新帝轻蔑一笑:“她休夫休上瘾了,不仅自己要休夫,还要帮端华休夫,她是要干什么?造反吗?普天之下的女子若都像她这般,这天下早就乱套了!”
冯天放讷讷,他在皇兄面前,一向是不敢多表达意见的。
“你可有法子见到她?”
新帝心里其实极其厌恶宋嘉云,这个女人眼睛里写满了精明和固执,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居于后宅,哪有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当初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他也绝不会去打皇商宋家的主意。
却没想到,这宋家在外行走的继承人居然是个女儿身,一个女人竟然能够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他根本不相信这是她一个人的能力。
所以他让亲弟弟接近她,一则是为了宋家的财富,二来是想探探宋家的底。
只是他后来没想到的是,最后弟弟会以正妃之礼聘了她,说实话,当时他很怀疑自己的弟弟脑子坏掉了,那宋家什么地位,宋嘉云又抛头露面那么久,就算是侧妃都勉强,还正妃?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惯会在男人身上使手段,连他弟弟都栽了她的手里。
可当时是夺嫡最艰难的时候,他很需要钱,而宋家可以给他钱。
这让他有种自己被一个女人狠狠拿捏的恶心感,所以等他坐稳皇位后,他第一时间就要分裂宋家,换句话说,宋家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女人,他只是好心帮那宋家嫡子夺回了家业罢了。
而女人到底是女人,嫁了人成了妇人,就变得好拿捏很多。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直到——
“没有,我使人去宋家蹲守过,但她从未回去。”
宋嘉云这个女人,狠心起来当真是比男人还要狠:“她就算当真是仙人托生,她如今也是宋家的女儿,她竟连这个都不顾?”
冯天放不言,事实上他对宋家那对母子颇为看不上,从前他也很少陪阿云回娘家,当然也没办法下定论。
兄弟俩刚叙话到一半,便有一脸慌张惊恐的小太监跪倒在了大殿门口。
“何事这般惊慌?”
“天上,天上出现了……”他不敢说,因为这说出来怕是要被陛下拖出去砍头的。
新帝心头一突,顿时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立刻快步跑出去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却见皇城的上空飘了一张……借条!这居然是催债?!
宋嘉云!她怎么敢!
“看看你娶的好王妃!”
新帝简直气炸了,但他又实在无从抵赖,因为那张借条确实是他从宋家钱庄提钱时签下的,更甚至……不止一张!
他以为这三年宋嘉云没提起这些,必是将这些借条销毁了,毕竟谁也不敢向皇帝要债,现下看来,她早就怀恨在心!
好,很好!他倒要将她仙姝的皮扒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妖邪鬼怪!
“立刻去找钦天监的尹少监过来!”
新帝气势汹汹的离开,独留冯天放一个人愣愣地看着天空中的借条,原来……当初阿云真的出了好多好多钱啊。
难怪当初宋家印鉴被宋崇衍拿回去的时候,阿云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冯天放只觉得后背瞬间一凉,皇城的秋风一吹,只觉得哪哪都太凉了。
阿云,你到底在哪里啊?
宋嘉云狠狠打了个喷嚏,吓得宋馄饨赶紧找了件披风给人围上:“都叫你不要出来吹风了,你就是不听,就不能再忍几日吗?”
“哥,别念了别念了,饶了我吧,我在里头实在是闷得慌。”虽然可以玩哥哥的手机,但不能联网真的没什么玩头,毕竟她哥的手机上连个小游戏都没有。
“只能再待半小时,等下就开饭了,今天有你爱吃的酸汤肥牛,我问过谭昭,他说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稍微吃点没什么大碍。”
“欧耶!谢谢哥!”
邓绘看着兄友妹恭,眼睛里发出羡慕的视线:“哎,我要是也能点菜就好了。”
“想什么呢,他是甲方爸爸,你拿了钱还想叫甲方爸爸给你做菜,你杂货铺不想开了?”谭昭忍不住调侃道。
“什么杂货铺!我那叫万事屋!两种性质好不好!”怎么老有人觉得他是开杂货铺的,万事屋明明听着很洋气的好不好,“不过我现在心里稍微有些忐忑,你说咱这投影都投到皇城上空了,天道不会真来道雷劈我吧?”
谭昭莞尔:“……你现在才开始忐忑,会不会太迟了些?”
邓绘就揣着袖子看落日:“我想想还不行嘛,相较于你那大逆不道的法子,这已经是最优解了,不过我听说古代的皇帝威严甚重,极为看重皇家的脸面,他真愿意还钱?”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
“可我总觉得,你能猜到一样,话说你从前在古代位面,有没有当过皇室中人?”
……没有吧,他都是直接干掉昏君自己当皇帝的。
系统:……我发现你最近挺健忘的,有过的好不好!而且不止一个!
[不记得就是没有,谢谢:)。]
谭某人体面地选择回避话题:“你觉得系统会给宿主择定皇室中人吗?”
“你说得也对。”邓绘被说服了,“愁啊,你说宋馄饨他妹妹怎么就这么能干呢?”这普通的斩缘,顶天了就是爱恋情仇,她倒好,直接投资新帝上位了。
也是这新帝不做人,要上位后好好回报宋妹妹,今时今日哪里还需要愁这个。
“果然自古君心难测,古代位面虽然技术落后,但混起来半点儿没比现代社会容易,这次要不是跟你一块儿来,我都得栽跟头。”
谭昭立刻伸手:“既然如此,给点儿引路费不过分吧?”
“朋友间,谈钱多伤感情啊,你说对不对?”邓绘立刻凑过去,“等回了小渡口,我多去光顾你的酒馆,你的店什么时候开业啊?你摆弄这些东西半天了,不会是准备现酿吧?”
不是吧不是吧,店都要开了,酒还在酿,这会不会太离谱了?
“不行吗?反正可以用时间流逝阵法,不会耽误上架的。”
说起来谭昭光是喝过柿子酒,却从没自己酿过,果酒味道甘甜馥郁,但柿子酒风味却很特别,酒液也是黄褐色的,正合了这秋叶落满地的深秋之景。
“……倒也是,不过都用上阵法了,定价也不便宜吧?”
谭昭摊手:“我懒得定价,等到时候网店同步开通,系统自然会评估价格,你不是知道嘛,我的系统和我一并退休了。”连网店客服都是现成的。
系统:……我抗议!
【抗议无效,攒钱给你买身体呢。】
好狠心一宿主,系统决定得到身体后,就要来一场离家出走,哼。
端华公主命人将周家大郎的东西尽数从公主府送回了周家,颇有种送回“嫁妆”的感觉,可碍于仙姝娘娘的法旨,周家人也不敢不收。
说真的,光听底下人描述那番场景,她今日就又能多用两碗饭。
“殿下,外面有个小丫头求见。”
“哪里来的小丫头?本宫认得?”
“不知道,她只说将这个东西交给殿下您,您看了就明白了。”
端华公主一瞧近侍递到她眼前的东西,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这是皇家的东西,去把那小丫头带进去吧。”
端华公主很快就见到了近侍口中的小丫头:“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小丫头生得圆头圆脑,眼神却怯生生的,她见到端华公主明显是有些害怕,但还是乖巧地回话:“是合川道长,叫我给您送来的。”
“合川?”这老东西都蹲大牢了,还给她送东西?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你是他什么人?他名声都臭成那样了,你还叫他道长?”
小丫头闻言,脸上凭空多了几个倔强:“道长就是道长,他给我饭吃的!”
合川竟然还这么心善过?端华公主看着小丫头珠圆玉润的娇憨模样,没再继续反驳:“所以,他给你饭吃,你就来公主府送这个?”
“当然不止这个!还有这些,道长说您一定很需要它们。”
小丫头说完,就把背上的一兜子东西全部散在了地上,做完这些,她大概也耗尽了勇气,很快又恢复成怯生生的模样,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又憋出了一句话:“公主娘娘,道长说我来给您送信,您就会管我的饭,是不是真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合川这老东西居然连小孩都骗!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端华公主看小丫头这幅模样,便也觉得有趣:“本宫府中的人,可都不是吃白饭的,你会做什么?”
“我会……”她啥也不会,就会吃饭,呜呜呜,她好没用,于是她立刻垮了肩膀,“我什么都不会。”
端华公主一愣,继而就笑了起来,她终于明白合川为什么找这小丫头来送东西了:“来人,带她下去洗漱用饭吧。”
小丫头登时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溢出来的喜悦,但察觉到场合不对,又生生给压下去了。
好耶,果然道长从来不会骗她!
小丫头很快被婢女带下去,端华公主对合川送过来的东西其实不太感兴趣,刚准备叫近侍随便收拢起来,却瞥见了地上那堆东西里的一块玉佩。
那是,她幼年时学雕刻送给父皇的生辰礼物,它……不是应该随父皇下葬了吗?怎么会到合川的手里!
“慢着!你们都下去!”
很好,合川这老东西,从前她奈何不了他,现下她捏死他,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端华公主蹲下将玉佩珍惜地拾起来,未免有遗漏,她将地上的这堆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等她全部看完,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当然,她的脸也黑透了。
很好,非常好!合川!冯天临!真的特别好,难怪这老东西把东西往她府里送呢,合着是现在自身难保,所以要拉所有人下水啊。
也是她当年太天真,觉得父皇选的驸马就算不好,也坏不到哪里去,现在一看,当年父皇也老了,竟然这这些个东西给蒙蔽了去!
将她的婚姻当夺嫡筹码是吧?她端华公主可不是柔弱着长大的,既然敢拿她当棋子,那就要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还有父皇的死,端华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口剧痛!
冯天临怎么敢的!她就说当初夺嫡明明赢面更大的是二皇兄,怎么她从封地回来,父皇就驾崩了,还传旨叫冯天临继位。
原来是这样啊,她现在全都明白了。
端华公主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看得眼睛都酸了,才将东西收起来,合川好算计啊,一听说她和姓周的和离了,就巴巴地找人千方百计送来了物证。
不过在这点上,她倒是应该感谢合川这份鱼死网破的心态。
“殿下,您……还好吧?”
“本宫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近侍却觉得现在的公主笑得简直比哭的时候还要伤心,难道说是公主后悔同驸马和离了?可这是仙姝娘娘的意思,公主可不能想不开啊?
“放心,跟姓周的无关,摆饭吧,等吃饭完,你替我去边关送封信。”
近侍自然不敢不应,只觉得现在的公主殿下比往日里更加锐利,就像是在一瞬间蜕变了一样。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他就是个听令的奴才,殿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会有任何违背的地方。
端华公主吃完饭,连写了三封信,一封是送到边关外祖父那边的,一封是父皇留给她的一些暗卫,从前她怕过于招摇,所以把大部分人都安排在了封地,现在是时候全部叫回京城了,而这最后一封,是给阿云妹妹的。
刚吃饭的时候,她听说了皇宫上空出现新帝借条的事,很明显是阿云妹妹咽不下这口气,离开前想要看到新帝受惩罚,刚好,她们目的一致,所以她想寻求一个同盟。
端华公主是个机遇主义者,她想要达成一件事的时候,会抓住面前所有的筹码,父皇是她的逆鳞,她跟冯天临必须死一个!
“记住,必须送到收信的人手里,若是送错,你该知道本宫的手段。”
“喏,请殿下放心。”
宋嘉云第二天起来,刚泡完药浴做了套简单的行药动作,就收到了来自端华姐姐的信:“我的信?难道说是城中出事了?”
她那一沓借条才放了两张呢,新帝就开始狗急跳墙了?不是吧,这耐力可不太行啊。
她本着乐子人的心态打开了信,等她看完,立刻就冲了出去:“哥,我要进一趟城!端华不对劲,她要搞事!”
“搞事?她一个公主,搞什么事?”
“三句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现在真的很想骂人,光听说古代夺嫡手段恶劣,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我没想到这么阴诡!我居然支持过这种人当皇帝,我当初肯定是眼瞎了!”恋爱脑真的不行!
宋馄饨:……我妹妹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真的要去吗?我可以请……”
“不行不行,他们都是男人,而且端华性子很执拗的,我怕邓真人根本劝不住她!”宋嘉云便说,便把外衫穿上,又套上了大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哥,你看我裹得这么严实,肯定没问题的!”
宋馄饨还是不想答应,他刚要拒绝,邓绘和谭昭就勾肩搭背进来了。
“你俩来得正好,快劝劝她,她要进城!”
邓绘好奇:“进城做什么?不是离开还要个几日吗?谭昭你改时间了?”
“没有改,最早也得三日后。”
“可是端华要刺杀皇帝!她不要命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丢了性命!”
“什么?!”三脸惊呆,这才过了两日吧,上次来不还和和气气的吗?今天怎么突然就要刺杀皇帝了?这兄妹反目的戏码,会不会演得太快了点?
在场虽然都是现代人,但刺杀皇帝什么概念?就算是宋馄饨都很明白这事的可行性非常之低:“她疯了吗?”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以端华公主的个性,不至于做这么铤而走险的动作。”这位新帝虽然品性不佳,但登基三年施政大方向上还是在延续先帝的方针,加上国库应该不允许他有什么大动作,那么能刺激到端华公主的,应该是从前的旧事。
谭昭对这位端华公主的了解,大部分都来自于宋嘉云的描述,加上那日宴会的短暂相处,能叫她恨新帝恨到这般地步的:“是不是,跟先帝的死有关?”
宋嘉云简直惊了:“你怎么知道!”她光是看信,就足足看了三遍才看懂哎。
看到另外两人投来狐疑的目光,谭昭忍不住退了一步:“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就是合理猜测,按照坊间的传闻和你的叙述,端华公主应当对先帝非常孺慕和爱护,这三年她深居简出,前驸马闹出外室那事,也是今年出了孝期之后,对吧?”
“她可以为此忍耐这么久才挑破,可见先帝是她不能触碰的底线,毕竟前驸马荒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谭昭摊手,“她这么厌恶前驸马,恐怕也有他不顾她在孝期、耽于美色的原因。”
虽然皇家守孝制度与民间不同,但他听过坊间说端华公主至孝的故事,寻常宗室只需守三个月,她硬是斋戒了三年,今年才出了孝期。
由此可见,端华公主必定与先帝感情深厚,她要刺杀皇帝,大概率就是个原因了。
“竟是如此?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个理由。”宋嘉云细细一想,竟觉得非常有道理,毕竟端华实在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从前也没有那么厌恶前驸马,好像真的是从先帝病逝之后,就完全没有丁点儿情谊了,“我竟从未想过这一点!”
她恍然大悟,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谭先生,你好厉害,所以你能带我进城吗?”
被撇在一边的宋馄饨和邓绘:……
谭昭顶着某个妹控几乎凝为实质的目光,开口说话:“你稍稍冷静一下,现在冲去城中,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或者说,你有把握劝服公主放下刺杀的念头吗?”
宋嘉云立刻摇头:“我完全没有把握!”
很好,否认得非常快呢。
“但我是她的朋友,我在这里就她一个朋友,我在王府中生活不如意,她就算是守孝在家也会派人过来送些东西,她现在走钢丝,我没道理看着她往火堆里走!”
毕竟不论刺杀成功与否,端华恐怕……都活不了命。
谭昭说得非常直白:“但我想,她恐怕不会听你的,所以你现在去,是准备帮她刺杀皇帝吗?”
好家伙,邓绘心里直呼好家伙啊,不愧是你,是不惹怒天道不罢休对吧,刺杀皇帝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怎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这么平淡寻常呢?
第25章 穿越劝退指南(二一)
见宋嘉云当真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邓绘立刻跳起来打断:“兄弟,这可不兴啊!本来因果就够大了,要是真把皇帝弄死了,天下大乱了要!”
这要是真成功,那不得因果线粗到下半辈子都得在这个位面打工了!
“妹妹,你听我的,别被这家伙三句两句话就带跑偏了,你要是真想救公主,咱再想想办法,咱是文明人啊!”
宋嘉云幽幽抬头:“可这里,不是文明社会啊。”
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宋馄饨就半点儿都硬气不起来了,因为他知道妹妹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但相遇之后,却很少在他面前诉苦,他知道妹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让妹妹有太多的负担,所以谭昭和邓绘带妹妹出去打渣男,他并没有现身。
只要妹妹在变好,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一切都有哥。”
邓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慈哥多败妹啊,合着就他一个坏人?!
“哥,我……”
宋嘉与却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不要有心理负担,哥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如果拦着你不去救人,你恐怕一辈子都解不开它。去吧,不就是闹一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