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怕好吗?
知道自己爹妈是古早霸总文学里男女主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崩溃了。更崩溃的是他们自己脑残就算了,还试图把他也影响得很脑残,什么五岁小孩分分钟翻墙进国防。
什么天赋超凡到能在世界频道上掀起黑客大战。
更离谱的是,小白某一天突然觉醒,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如此离谱时,居然还真有那样一个人在他面前舔着脸说:“此子过于妖孽……”
小白:yue了。
这种世界早点完蛋,不是对谁都好吗?
抢救……还抢救个毛线。
“照我说,你那个世界也是一样,人家不赞同你的无情道,你干嘛非得扭转人家认知。不赞同就不赞同了,让他们不赞同好了,那你也别管了嘛,你只要去帮助那些赞同的不就行了?而如果所有人都不赞同,那你连帮忙都不用了,还省事,这多轻松。”
屏幕外头……
小星一脸严肃地说:“阿爸,你发现问题了吗?”
陆映白也同样一脸严肃。
“啊,发现了。”
“小□□神问题很严重啊。”小星忧心忡忡。
然而在同一时间,陆映白却说了一句:“没想到小白小小年纪就已经洞悉了世界的真相。”
生活就是这样嘛。
然而就在陆映白怀着这种心态的时候,却突然反应过来小星说了什么,而后一脸震惊的望了过去。至于身影显现在电脑屏幕上的小星,也同样是一脸震惊。
“阿爸怎么会这么想?”
“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不好意思,说错了重来。”
“我的意思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没有道理看着一个世界即将完蛋的情况下,还那样眼睁睁看着,不做任何努力。”
小星:“……但是阿爸,你刚才已经暴露了你的心声。”
陆映白认真地盯了小星好一会儿,确定实在没办法糊弄后,才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他选择坦诚以待。
“这个世界就是存在看起来十分相悖的观点,但相悖并不意味着彼此之间不能互通,不能共存,而是指,面对不同的事物与人的时候,就是会有不同的对待方式。”
“就像旭阳真君本身就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既如此,那就不要抗拒他选择将世界背负在身上的行为,而是要尊重理解他,并提供有效的,能帮助他,且让他少走弯路的手段。”
“同样的,小白这种看似自私,其实只是想把自己简单活好的人,也并不是什么极端恶劣的存在。那个世界要被愚蠢的病毒侵蚀导致完蛋了,可是他又能做到什么呢?又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吗?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实,甚至没想过好借助游戏系统的存在,在那个世界完蛋以后逃到这里,而是说大家一块完蛋。”
“他是真正的,已经做好了一起完蛋堕落的准备,那这样就也没什么不好。”
“当你认为某一个人该拯救,并且付出实际行动,且真正将对方改变的时候,作为拯救者的存在,绝不能单纯地以为未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大家一块幸福生活下去。现实只会是,你既然做出了实际的改变,那你也必须承受改变以后的结果。”
“想要改变小白,就得做好小白不再是小白的准备。我不提倡这种教育,我所奉行的教育方针是,每个孩子都能在不违背法律底线的前提下,拥有恰当且合适的自由。”
小星也在这一番话下有过思考:“就算他很自私,甚至会因为这份自私被别人谴责,从而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但这是谴责他的人有问题,不是吗?”
旭阳真君,映姐,小白,他们三个真的很有意思。
前者是正在艰难地走在自己所认可的正确道路上,中间女高则是无论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确,她都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并且不需要别人做任何插手,只需旁观。
至于最后的小白……
他因为早慧,而注定受伤。
他的父母既不是精准维护规则的人,也不是完全践踏规则的人。
那位霸道总裁因为自己的契约情人跑路,一气之下,断掉了给情人弟弟提供的医药资源。
因为和霸总相处得格外艰难,实在不愿忍受,最后抛下一切,也忽略重疯弟弟,逃往国外的情人。
他们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吗?
乍一看似乎都没有,可就是因为他们这种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造成了一条生命的死去。
甚至,直到最后,他们还能坦然在一起,还能结婚,还能举办盛大的婚礼。
小白的心思也很好理解。
凭什么呢?那个死去的人在这一切里又算是什么?他们play的其中一个环节吗?
但反过来说,他们又凭什么不能在一起,不能举行盛大的婚礼?
明明犯的根本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也全都事出有因不是吗?
小白会代入这种诡异局面里的每一个人,却唯独不会代入他自己,带入这对男女的儿子的这个设定。
一个单纯的五岁小孩当然不用在意这么多,但很可惜,小白并不是那种一无所知的孩子。
他知道很多,但他知道的似乎还不够多。
陆映白当然也可以高高在上地说:“你不必为此痛苦,因为这些事本质上也和你无关。”
可是,这种说法不就是在抹除小白的同理心吗?
像小星那样能精准被引导被指向正确道路的幼崽是很少见,也是很幸运的。
如小白这样的,更容易自我囚禁的才是寻常。
不能否认他的痛苦,要接受他的痛苦,还要分析他痛苦的根原,更要搞明白,如何才能在这份痛苦不必被清除消解的情况下,指明它存在过的意义。
养孩子是个难题,陆映白一直都承认这个说法。
游戏把一切都简单化了,但这场游戏好像又不只是游戏,因此一切也依然复杂。
为旭阳真君提供帮助,静静看待女高映姐的发展,以及真正的,引导迷途的孩子。
“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一切都是沙雕游戏的阴谋。”
“但事实上,养崽游戏依然还是养崽游戏。”
陆映白叹了一口气,他默默点开手机游戏的探索界面,最后,选中了新开出来的探索地图,而探索人则选定为他自己。
不过在他点下确定之前,小星却说道:“阿爸,我也要一起去。”
婚礼现场。
在一片混乱过后,这场婚礼果然被闹翻了。
但或许是因为闹事的人是婚礼现场男女主角的亲生儿子,故这件事情之后也不了了之。
小白被带回了家。
旭阳真君和映姐也似乎被定义成了小白的朋友,所以也并未遭到什么驱逐,只是受到了一番警告。
说是:“如果你们和我的儿子玩得开心了,那再多的荣华富贵也都少不了你们,而如果你们做不到,甚至让他伤心了……我保证你们今后在这座城市里永远都生活不下去。”
旭阳真君:“拔剑吧,以这般言辞挑衅本座,本座是否可以视为你是在贬低一位剑修的尊严?”
映姐:“啊哈哈,你有本事把这一句话重复说一遍给我听。”
前者已经快举起本命剑,而后者则是周围的气温肉眼可见的下降。
小白:“累了,毁灭吧。”
然他就算再怎么想毁灭,也还是得站出来,不然他真担心名义上的亲爹被打死。
“和一个脑子里只有耍帅,嘴上只会叨叨天凉王破,实际不懂任何金融业务的白痴计较些什么呢。”
“还有这边也是,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闭嘴。那边两个无论哪一个人,都不会具备这个世界……不,这个世界好像也没什么正常人该有的基本道德和世界观……”
小白突然emo了一下。
有一种满世界没有一个正常人,只有他自己看起来正常,可又因为满世界的人都不正常,所以也许他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也说不定?
“反正都是疯子。”
“说的对。”陆映白刚一落地,就听到了小白说大家都是疯子的话。
“在某些医学层面的说法中,黑眼圈都是尸斑的情况下,你又凭什么会觉得,大家都是正常人?”
“疯子就疯子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身体的行动力不能太过降低,毕竟还要维持基本的衣食住行,至于精神上的意志力……其实人也可以完全不要那种东西。”
“活得高兴就好了。”陆映白抬手按住了小白的头。
小崽子正常体型的情况下,看着倒是还挺可爱的,也没有什么,陆映白面对其他人类幼崽时所产生的那种恐惧感。
陆映白安抚起来堪称得心应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白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应该是我来问这种问题吧,他又是谁?”说这番话的是霸总。
霸总这会的脸色很难看。
先是自己的儿子一副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在那两个穿着奇怪的人手里,接着就是,相比于对待自己这个爸爸,自己儿子对待某个莫名其妙的路人(陆映白:?)比对他还要亲近。
起码小白压根没打开陆映白那揉他脑袋的手。
要知道,这位霸总老父亲可从来都没真正实施成功过这个动作,每次要么不是被小白躲开,要么就是被他干脆利落的打掉。
甚至那孩子还经常做出一种表情……
“脑袋被你碰过以后,确定不会让智商下降一百个百分点?”
总是这样一副表情。
这会儿发现自己被区别对待以后,霸总可不就不高兴了。
“好问题,但鉴于问题太好,所以还是不要在乎这些比较好。”陆映白迅速接过话题,以免被旁边一脸丧病的映姐和旭阳真君抢走话头。
“你难道不是应该更在乎你的新婚妻子吗?一团糟的婚礼现场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先不说你之后会不会重新举办婚礼,但是相比于我们的存在,优先安抚你那位太太的情绪,怎么着都比来探我们的身份要来得更有效益。”
“之于商人而言,这才叫划算,不是吗?”
陆映白眨眼间就把主动权捏在了手里。
这位霸总肯定会更在乎自己媳妇的情绪。
换句话来说, 就是所有事情和疑问都可以稍后,一切都得往后排。
所以之后霸总离开的背影,在陆映白看来再正常不过。
不过难搞的不是这位连具体姓甚名谁都不清楚的霸总, 而是小白。
陆映白低头看着小白,有一瞬间头疼,但他并不打算自顾自的去做一些所谓的为他好的举动。
而是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比较好?”
“只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而已。”小白回应得很快,看起来没有任何深思熟虑, 但似乎又自有一套道理。
“总要允许有些事情在其他角落发生。”
不管是他认为这个世界虚假, 还是认为这个世界真实到让人觉得憎恶……
怎样都好, 这些都和陆映白没关系, 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在意。
在名义上的父母还存在的情况下,小白清楚自己和陆映白相关的点有且只有一个。
“我们只是巧合到刚好同名同姓而已。”
“你会随便去帮助一个看起来很好, 而且也很有自己想法的街边陌生人吗?”
小白漠然地看着陆映白。
从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一本小说里的男女主角,就连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是推动这段爱情发展的工具人以后……
小白最开始当然也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别人的世界定义成小说?
别开玩笑了。
可现实就是会告诉他,一切都会像故事里那样发展。
“所以我才觉得,人有时候最好还是别那么聪明比较好。”陆映白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放下手后接着说:“照现代常见的说法就是, 生活要多一点钝感力,想得太深或者太浅, 都只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压力。”
“所以这就是大人惯会自我欺骗的理由?”小白睁大眼睛看向陆映白,黑葡萄般的纯粹双眸本应清澈见底, 可在小白身上时, 却像是两个望不到底的漩涡。
陆映白知道,小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正确和错误不必纠结, 痛苦和真实是否交织也无所谓。
只是想要知道点什么。
了解一些以往不曾了解过的东西……
或者, 永远都想不到的东西。
“那不然呢?”陆映白接受了这种幼崽之于长辈的提问,并反问了回去。
“让你名义上的父亲放弃继续爱你的妈妈, 让你的妈妈必须接受自己所爱的男人,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这一事实?而且自己还具备深爱他的前提?”
陆映白也并不需要从小白口中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只是以反问句的方式指出事实。
“你也说过类似的话,‘搞不好所有人都有病’,有病或者没病,这些东西更应由心理医生评价。你想让他们认清现实,认清什么呢?认清痛苦,认清精神上的折磨,可是如果他们认清这一切,那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想过这一点吗?当下还能维持恩爱的你的父母,他们将会因为一条生命的存在而被隔绝,永远都没有办法取得个体认可的幸福。”
“不必追问我是否认可这种极端恋爱脑的恋情,我从始至终都坚定独身主义。而且面对这一切,我也只需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做好了,让你的妈妈接受,不能与所爱之人结合,且自己弟弟也是因为自己没担起责任才死去的事了吗?”
小白几欲张嘴,最后还是沉默不言。
“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你才会独自痛苦。”陆映白早已看清了小白心底深处掩埋的一切。
常理告诉小白,自己爹妈的结合就是完全践踏了已经死亡的舅舅的生命。
可自我的心情又告诉小白,如果自己的爹妈没法结合,那生养他的妈妈也许永远都不会高兴,甚至还会因为认清现实的残酷而变得痛苦。
自身所承受的纠结痛苦,真的有必要延伸至另一个人身上吗?
可是她连对这些痛苦的感知都没有,又是否也是一种对她人格的剥夺?
故事里的女主角,真正想要的是与男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还是认清现实残酷以后的自我觉醒?
小白不知道。
因为无论现实导向哪一个,死去的人都回不来。
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我要怎么做,才不是在把自我的意识强行加给别人?”
“我要怎么想,才能让这一切兼容,而不必长久痛苦?”
小白眼神里最终还是透露出了一直掩盖的迷茫。
“我不知道……”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情感和现实强行切分成了两个,然后它们彼此对立,永远都没法融合。”
小白眼神里的痛苦显露无疑。
他还那么小,只有五岁,在别的孩子只会吵闹,诉说自身欲望的时候,他却在为世界真实的一面而痛苦。
那是仿佛海上漩涡般的庞大窒息感,也像是风暴之眼中心处的死寂。
“我尊重我的妈妈,但我永远都搞不清楚,她想要的究竟是婚姻家庭幸福安康,还是自我意识长久痛苦却又足够清醒。”
“她只是一个故事的主角。”
“她的结局也被写下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我觉得我应该尊重这个结局,并目视着它的到来,但我又总觉得,凭什么呢?”
“我不知道在为谁不平,是已经死去多年的舅舅?还是她这个只能按照作者的笔墨不断前进,并走向终局的人?”
“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法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然后一直痛苦,长久痛苦。
甚至自己也会评价自己:自找苦吃。
小孩子当然没有必要痛苦那么多,小孩子明明可以不管不顾一切。
可是之后呢,未来呢,在故事的结局抵达以后的真实的未来呢?
有朝一日母亲会不会也突然觉醒?
有朝一日,这份本应被他纠结,甚至在他的纠结中,而被结束的痛苦,又会不会突然转移到他的母亲身上?
如果那个未来抵达,彼时的他又是否会纠结:本应在我身上结束的事,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妈妈的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些可笑地夸赞我是天才妖孽的说法,实在是假得过分离谱。”
“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令人喘不上气的深刻痛苦不断从小白周身向外溢散。
旭阳真君安慰不了,女高映姐也一样给不出一个正确的指示。
没人在看陆映白,但又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
“你觉得你的母亲是一个真实的人吗?”
“不用再去思考那么多,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
小白低垂着脑袋回答道:“至少我不能将她视为纯粹的虚假。”
“所以,她是真实,她也只能是真实。”
陆映白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种回答不是很好吗?你既然认为她是一个真实的个体,那又为什么不敢将这个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这是她的事情,无论她最终选择哪个结局,那都会是她选定的未来。而你,你在她明确作出选择以后,也自然不必纠结自己的未来该怎么选。”
“可我这样做难道不是把问题重新交给她吗?这个问题本应由我来作出决定……”
陆映白打断了小白的未尽之言:“但你的母亲才是当事人。”
“一如我尊重你的痛苦所存在的意义,你也要明白,一个拥有自我的人,并不想接受无止境的隐瞒。”
“去把你的问题说给她听吧,无论理解还是不理解,她都会给你一个答案。”
小白认真地看了陆映白很久。
最后像是妥协,也像是心里的负担被稍稍抬起,让他喘了一口气。
他行动了。
此刻,霸总文学里的男女主正在开展非常经典的哄人情节。
女方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具体表现不明,而男方则是在门外一再哀求开门,表示自己之后一定会提供一个更加盛大,且一定不会被外人打乱的世纪婚礼。
陆映白等人过来的时候,那位霸总还顿时端起了架子。
“都怪你们。”
但没有任何人理他。
小白之后主动上前一步,伸出稚嫩的手掌拍响了门。
“妈妈,是我。”
“我想进去,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说给你听,我也想从你那里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之后过了一小会儿,门内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纯白色的门边便被拉开。
房间内的女人早已脱下了婚纱,当下的她,换上了一身看起来格外便于行动的运动服。
从她打开门,到将目光投向外界以后,她的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小白身上。
“妈妈在这里。”
作为母亲,她没有埋怨自己的孩子将自己的婚礼现场闹得一片混乱,她只是想知道,小白这样做的理由。
再之后的谈话,也并不能被外来者得知。
只知道在那间房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女方主动将小孩往陆映白的身边推了推。
门外的霸总还在像是工具人一样重复着,他一定会筹备一场更加盛大的婚礼,而女人却说:“婚礼什么的,还是暂时停下来吧。”
“我需要先知道,当初你突然中断资助我弟弟医药费资金的理由。”
“也许我应该用更准确的说法来重说这句话。”
“——在医院已经收到足够的治病资金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让人特意追回?”
在这些问题得到答案之前,女方已经示意小白带着其他几人去往他处。
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发展的,依然没人知道。
但小白却重复了一遍,他妈妈在房间内告诉他的话。
“那个时候,她说——”
【我也曾在意过,你的舅舅究竟是怎么死的。但白血病那种疾病,就算有再多的钱,一显现出其他并发症时,也不见得能救得回来。
无论你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所说的话太过残酷还是什么别的……
但我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我不能因为已经死去的人而毁掉自己的未来,并长久溺毙于痛苦。
那只会让我活着还不如死去。
截至现在,我也仍然不认为这种心态有什么错误,我爱那个男人,无论个中究竟有多么复杂,这也是绝对的事实。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事实能完全覆盖掉另一个事实。
如果你舅舅的死亡确实存在其他原因,那我也必然会追究到底。
我只是不知道,我只是不确定,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明白,人该欺骗一下自己。
糊里糊涂地活着没什么不好。
但是,如果我希望自己活得更好的心思,反而让你,让某种程度上等于我生命延续的你而感到痛苦,那倒不如让我自己面对。
我不是一无所知,但我希望自己一无所知,所以才我举办了这场没成功的婚礼。
而我虽然不是一无所知,但也不是全然得知,所以我才同意他为我举办这场婚礼。
抱歉,这些话你可能很难理解……但归根结底,妈妈我并不是什么无法认清现实的人。
就像我最开始选择离开,那个时候我甚至还不知道怀了你。
我很清楚,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办法在那个男人的心中和一个死人相提并论。说得更难听点就是,我在那一时期连给已经死去的白月光提鞋都不配。
所以我走了。
因为认清现实,因为明白,人并不是靠爱意才能活着的生物。
那个时候妈妈都能做出那种选择,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没有胆量面对真实。
就算它再怎么残酷。
我允许你出生,是我允许自己构建自己的幸福,我允许自己去探索真相,则等同于我同样允许我自己撕碎所有自己的幸福。
小白,妈妈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为宝贵的权利就是选择权。
没得选、只能被迫去选,和拥有选择时主观去选,它们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我不清楚你说的小说主角是什么样子,但我永远都不会是那种,会被一些标签,会被一些模板限制人性的傀儡生物。】
“她没告诉我她准备做什么,但是……”小白的眼神依然透露着迷茫,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房处,声音低低的,“但是,这里好像没那么痛了。”
“……真好啊,她是一个真实的人。”
不是什么只能遵循固定结局的程序化产物。
“无论现在的她选择哪一个,我也都不会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