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封神了—— by山边草

作者:山边草  录入:11-12

六月一日那天,他就在会场附近,目睹昔日风光无限的新任教皇变成怪物。
“主神对我主降下不应有的惩罚,蛮不讲理!现在这一切都是教廷信仰神明的代价!”他大笑着,目光落在远处山脉——
“接下来……快到时间了。”黑斗篷强者自言自语:“又等了二十年,希望预言是真的。”
“我主该苏醒了。”
他早已在数不尽的年岁里化为腐朽的枯骨,心中再不会存有一丝委屈。
可他的小主人那样年轻就死去,变成厄运缠身的亡灵,背负不存在的骂名永远在过去痛苦回忆里循环。
无能为力看着一切悲剧发生,黑斗篷强者一度浑浑噩噩,直到几个世纪前,一位预言家告诉他,有一个人能让小主人醒来。
人生重新燃起希望,他忙问:“在哪?”
预言家说:“我看见……未来的某一天,有人闯进了亡灵的牢狱……”
“……他在莱茵顿。”
“那个来教廷砸场子的传奇境界强者?”洛伊:“从哪看出来的?”
“祭坛的花纹。”祭鱼沾着碗中的水,在地牢石砖上涂画:“我曾经研究过,这些花纹是抽象的魔法符号,代表亡灵。”
“世界上唯一的亡灵——厄运之主,千年前就被主神封印,无法与外界沟通产生信仰,只可能是有人以他的名号做了什么。”
“据我所知,厄运之主只有一个追随者直到现在都没放弃。”
洛伊明白了:“就是那个黑斗篷传奇境。”
祭鱼:“对。况且没有回应的话,生人活祭不可能一直存在,我赌祭典那天,他会出现。”
“只要来了,我就有办法让他带我走。”
祭鱼不知道,村子里,祭牛、祭羊、祭鸡正聚在一起。
祭羊不安地搅动着麻花辫:“我说的是真的……父亲偷偷说,要拿我们当什么祭品。”她脸上有哭相:“牛哥,现在怎么办啊?”
祭牛本不信这些——养父母待他极好,怎么会养他当祭品,奈何脑子不好的祭鸡也嘟囔着“祭品、祭品”的,倒让他警觉起来。
毕竟,傻子不会说谎。
今年的“夏日庆典”也的确早早开始准备,是从未有过的隆重规格,透出不寻常的意味。
冷汗浸透了脊背,祭牛强作镇定:“村长他们不是在开会讨论‘夏日庆典’吗,不如我们去偷听,如果真是这样,就一起跑……逃离莱茵顿。”
左右都是死,在路上饿死总比被当杀死强,更何况逃跑还有活着的机会。
祭羊也认同地点点头。
没有浪费时间,怕傻子说漏嘴,祭牛和祭羊带着祭鸡,躲过村民,悄悄靠近开会的木屋,祭牛靠在墙边,侧过头偷听。
屋内一道苍老的男声正好传来:“祭鱼还在地牢里?”是村长。
旁边人回应:“放心,一直关在里面,呸!这小子现在厉害了,敢杀人,就该好好教训!”
“闭嘴!”村长拐杖在地面敲了几下,怒道:“本来就是病秧子,如果撑不到祭典就死了,祭品就用你家小诺夫充数!”
负责看守的村民脸色立刻变了,后怕地张望一圈,穿上外套离开:“那我……回去看看。”
“嗬。”村长不再理会,村民们继续讨论起祭典的布置。
“……”
真相显而易见。
祭羊捂住嘴,眼中已经有眼泪打转,含糊不清:“我们完蛋了。”
三人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坐下,祭牛攥紧拳头:“是真的。”他又急得站起身:“不行,得走,得离开这里。”
祭羊小声:“可是,我们怎么走,半月前出口就都派人看守了……”
出去也可能会死在荒山。
祭鸡听不懂他们聊什么,傻乐:“祭品!祭品!”
祭牛想起刚才偷听的谈话,灵光一闪:“祭鱼……祭鱼他杀了老班杰!”
祭羊疑惑望着祭牛。
祭牛越想越合理:“他那一折就断的小身板,能杀得了横高马大的壮汉?肯定是靠武器——他可是锻造师!”
“所以,他家里绝对还有其他武器,我们说不定能靠它们强闯出村!”
祭羊犹豫:“那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救?”祭牛像听到了笑话:“我们只需要他的武器,为什么要冒那么大风险救人,要去你自己去。”
祭羊立刻噤声,生怕被丢下。
她也想通了,说不定有一个祭品在,村民不会那么急切去追他们呢?
这样想着,三人趁着天黑,溜进了祭鱼的锻造室。
“咔哒!”
“咦?”地牢里的祭鱼抬头,有所察觉:“门上的机关被触发了。”
“什么机关?”洛伊无聊地问。
“锻造室的门禁,有人闯入了。”祭鱼望着窗外透出的一线阳光,眯起眼:“本来是怕引.爆装置被发现,设的一道门锁……不过现在已经自动转换为陷阱了。”
说完,祭鱼忍不住揉了揉抽痛的指关节。
为防止搜身时被发现,祭鱼把装置的控制器刻在了骨头上,此刻用令人不愉快的痛觉提醒着他。
但想到触发“陷阱”的代价,祭鱼还是笑了:“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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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一闪。
第一个踏进屋子的祭牛顾不得被发现,疯狂大叫着,血液抑制不住从左臂的断面喷涌而出,四处飞溅。
祭羊还算冷静,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地上的断臂,扯下祭牛外套一截布料,死死包住伤口,算是减缓了流血速度。
祭牛面目狰狞:“该死!”自己这下废了。
不顾一身冷汗,祭牛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叫着:“祭羊,快去找能用的武器”
“……没有啊。”祭羊飞速搜找柜子箱子,脸上的惊慌几乎化为绝望:“没有啊,牛哥,这里什么都没有,祭鱼是不是把东西都藏起来了?”
“牛哥,现在怎么办啊?”祭羊满手都是为祭牛处理伤口时沾染的血迹,此时混着眼泪,全被她擦在了脸上,狼狈不堪。
“完了,我们完了。”祭牛喃喃低语。
“砰!”
有村民寻动静找来,踹开门,扫了一眼,没感情地向外面喊道:“找到了,三个全在里面,都没死!”
祭鸡也高兴地重复:“找到了!找到了!”
祭牛因疼痛失血,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看见祭羊试图向外跑去,被村民一棍敲在脑后。
“全完了。”
洛伊:“好无聊啊。来这里四天,什么都没做 。”
明天就是祭典了。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洛伊:“祭鱼身上邪神污染蔓延的速度比斐尔低很多。”
“也许因为他没有魔法天赋。”罗矣:“对污染的敏感性低。”
“啪。”
地牢外突然传来铁盒落地的声音,很快脚步声离去,祭鱼拖着铁链走上前,照例是一杯水和两块撒了糖霜的面包。
洛伊:“看来他们挺怕你死在这。”
安静吃完,浓重的困意袭来,祭鱼并不惊讶:“里面有安眠成分的药物。”
现在已经进入祭典的流程了。
倚着墙壁,祭鱼缓缓闭上眼睛。
莱茵顿迎来二十年一次的盛大祭典。
每到这一天,神明就会降临村子,带走村民献上的祭品,作为交换,最年长的村民会获得一次“永生”的机会——
比如撑过“活尸”转化仪式的老村长,活了两百二十年,除了不能见阳光和定期去墓地“进食”,与常人无异。
这是神明的恩赐!
也正因此,莱茵顿的村民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封闭山村,很少有人选择移居。
繁华又如何,贵族又如何,他们可没有永生的机会!
将四个祭品用安眠药放倒,第二天天还未亮时,几个村民推开门,为已经被洗刷干净的祭鱼裹上一件白布,又用麻绳绑住双手,带着他出去了。
村民们披着羽毛织就,色彩艳丽的坎肩,用染色植物捣碎,在自己额头画上统一的宗教符号,去祭台的一路上念诵着歌颂“神明”的词语,每个人都难掩激动,跟随部队游行,连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母亲抱在怀里,一同参加。
祭坛在村子西南方,距离不远,等祭鱼睁开眼时,队伍早已到达目的地。
连成一片、混杂香料的火把被点燃,祭典现场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烟味,四周雾蒙蒙,看不清台下村民的五官。
祭鱼被绑得动弹不得,目光转向一边,瞧见另外三人。
祭鸡什么都不懂,以为是游戏,“咯咯”直笑。祭羊默默流泪,脸上两道很重的泪痕。
当看到祭牛时,祭鱼忍不住惊了。
他块头很大,此刻却干瘪虚弱,手臂本被利器切断,估计是为了维持祭品的完整,强行被用铁线和钉子缝合,涨成黑紫色,彻底丧失了功能。
只看一眼,祭鱼就明了中了陷阱的人是谁。
不再关注,抬起头,祭鱼看向上方惨白的天空。
洛伊:“你确定他会来?”
“会。”
祭鱼很平静。
台下传来鼓乐,祭祀正式开始。
分辨不清是谁不停地激动交谈,过了很久,在祭鱼等到昏昏欲睡时,跪地的声音陆续响起。
罗矣提起精神。
即使这具躯壳丧失了对魔法的感知力,凭借经验,罗矣依旧察觉到熟悉的波动。
抬头,不远处的天空荡起一片涟漪,从中走出一个披着黑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果然是曾强闯教廷的传奇境强者。
洛伊:“这个黑斗篷不是人类。”
“他作为厄运之主的信徒活跃了五个世纪,即使是传奇境也做不到这点。”祭鱼不意外:“世界上只有一个亡灵,黑斗篷估计是‘活尸’之类的东西。”
洛伊:“他叫什么?”
祭鱼:“没人知道。”
说完,祭鱼闭上嘴,黑斗篷已经落在祭台上了。
在黑斗篷落下的一瞬间,所有灯火全部熄灭,烟雾散去,祭鱼侧眸,看见村民都沉沉睡去,东倒西歪一片。
“黑斗篷”也评估起今年的四个祭品。
第一个……快死了的残废?
“啊!”
气息奄奄的祭牛被黑斗篷一脚踢下高台,摔在几个村民身上,倒是没死,头破血流地晕了过去。
第二个……是傻子?
黑斗篷感到被轻视了,恼怒起来。
他们怎么敢拿这些歪瓜裂枣交差的?
若不是预言说人在莱茵顿,提出20年献祭一次的办法,这群蠢货哪有信仰小主人的资格!
压下怒意,黑斗篷看向第三个祭品。
祭羊已经吓得不敢哭了,想求饶却颤抖着一个字说不出来。
黑斗篷心中微沉,今年怕又要白跑一趟。
将视线移向最后一个祭品,他有些惊讶,走近了两步。
祭鱼好看过头了。
不夸张的说,拥有这样的容貌,但凡在外界生活,即使没有才能,也能靠脸一辈子衣食无忧。
如今在落后的小山村出现,真是奇迹。
祭鱼披着一层白布,垂着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抬头。”黑斗篷粗糙沙哑的声音响起。
祭鱼没有犹豫,自然地和黑斗篷对视。
目光落在一双平静无波的浅色眼眸上,黑斗篷窒息了一瞬。
像!太像了!
明明样貌完全不同,抬头的一瞬间,黑斗篷以为自己看见了……教皇斐尔。
很快相似感消失,仿佛只是错觉。黑斗篷回过神。
面前的祭品苍白、瘦削,带着浓郁的病气,却出奇安静,没有一点害怕或恐慌,似乎已经对命运妥协了。
或者根本无所畏惧。
黑斗篷想,就是这点像斐尔吧。
但想这些没用,毕竟今天祭品就要死了。
扫视一圈台上台下,黑斗篷一句解释没有,打了个响指,传送阵亮起,包裹住四人,瞬间消失不见。
走之前,黑斗篷顺手抛下一颗魔石,完成与莱茵顿村几个世纪的交易。
天彻底黑下来时,其他村民才悠悠转醒,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确定祭品消失后,立刻挤到人群最前方,趴在地上一顿乱摸,将黑斗篷留下的魔石紧紧攥在手心里,喊到:“找到了!找到了!”
说罢,他压下激动,看向村长:“二叔祖……”
“是你。”村长微笑鼓励:“今天午夜来墓地,我为你举行转化仪式。”
其他村民反应过来,今年的幸运者已经确定了,纷纷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真是太好了。”一位中年妇人忍不住眼泛泪花——祭典顺利结束,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成为祭品替补了。
“是啊。”不少人回应。
“啪啪!”村长敲了几下拐杖,笑眯眯:“祭典结束了,下半夜是庆祝晚会,大家带上肉和水果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吧。”
说完,村长摇摇晃晃向墓地走去。
有村长发话,村民们纷纷赞同,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不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依旧高兴的随家长往回走。
“嗡嗡嗡嗡——”
“妈妈。”小孩好奇:“湖水在嗡嗡响诶,好神奇啊。”
下一刻,小孩未等到回答,徒然摔在地上。
“嗡嗡嗡嗡嗡——”
震感愈发强烈,大地摇晃起来。
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如果此时有人从村子上空向下看,就会发现一幅巨大的网络骤然亮起,将整个村子连接,在短暂的寂静后,迎来了剧烈的爆炸。
“轰——”
烟尘被爆炸波动送上空中,一切都泯灭了,层层黑云升起,骇人极了。
今天,莱茵顿迎来了二十年一次的祭典。
最后一次祭典。
“阿嚏!”洛伊打了个喷嚏。
……所以为什么没有身体还能感冒?
罗矣不想知道。
传送阵将四人送到一片黑暗的环境中,黑斗篷也不见了,暂时不能确定情况。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咳啪。”
祭鱼的大拇指关节红了一片,骨头隐隐发烫。
刺痛传来,脱臼了。
一次将布置全部引.爆到底有些超负荷。
“不得不说,这是你最像邪神的一次。”洛伊评价:“我以为你会放过他们,毕竟还有无辜的孩子。”
“无辜?”祭鱼笑了:“莱茵顿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世世代代传承的祭典早已证明了。
“况且,我从来不是好人。”祭鱼眸色沉沉:“总要有人为祭鱼的痛苦付出代价。”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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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脱臼的骨头按回原位,不再想村子的事,祭鱼注意力回到当前情况上。
毋庸置疑,他们已经来到莱茵顿村外。
作为祭品,黑斗篷八成把他们丢到了厄运之主被封印的地方。
“咚——咚——咚……咚。”
钟声传来,响了九下。
随即,不远处哭声响起。
这个声音祭鱼在祭典上听了太久——是祭羊。
洛伊:“要去和他们汇合吗?”
祭鱼摇头,向远离哭声的方向摸索。
或许和深渊环境相似,黑暗中,他竟莫名放松下来。
只是,这黑暗未免太彻底了,如同盲人视角,一丝光亮都没有。
伸手摸了摸近处,有一段墙体。
“墙壁很细腻……”祭鱼触碰到墙上异物,顺着边框摸索:“挂画,我们在室内。”
沿着墙壁行走,地图在心中默默勾勒。
这是一条城堡的走廊。
左侧是挂着油画的石墙,右侧每一扇房间的门都被锁住,迫使人只能向前或向后走。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祭鱼双脚都隐隐作痛时,远远又传来幽冷的钟声,尾音尖锐得像骨头与玻璃摩擦。
“咚——咚——咚……咚。”
依旧是九下。
祭鱼不认为是自己记错或单纯钟坏了。
空间和时间此刻失去意义,他索性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垂眸问洛伊:“关于亡灵,你了解多少?”
“活尸的灵魂困在尸体里,□□磨损殆尽时,灵魂也会散去。但亡灵不同——”
“——亡灵以纯粹的灵魂状态存在,几乎称得上永生。”
洛伊唏嘘:“所以才会触犯世界禁忌,唯一的成功者也被主神封印。”
和祭鱼知道的差不多,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突然,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祭鱼立刻侧身藏进立柱和墙壁的空隙间,屏住呼吸。
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气息逐渐靠近,停留片刻,又渐渐远去。
直到动静彻底消失,祭鱼才从藏身处出来。这股气息熟悉极了,他想起:“村长身上也有这股臭味。”
多年来的种种调查浮现在眼前,洛伊和祭鱼几乎同时道:“活尸。”
如果这果真是封印亡灵的城堡,有活尸游荡并不违和。
罗矣不再继续询问。
祭鱼的躯壳太过孱弱了,体力不支前,必需找到安全的地方。
“咳!”
正要继续前进,刺痒感从肺部冲到喉口,忍不住扶着墙咳嗽起来,等祭鱼回过神,已经满手黏腻的血液。
“那是什么?”
一道童声冷不丁从身后飘来,没有一丝前兆,未被提前察觉。
寒毛竖起,意识到异常,祭鱼想都没想,果断逃离声音源。
洛伊:“不对!罗矣,你快停下!”
祭鱼也反应过来,嘴唇微动,惊讶:“神明候选者?”
感应不会出错,那个突然出声的男孩竟是神明候选者!
巧合的……诡异。
男孩声音在近处又一次响起,显得小心翼翼:“请问那是什么?”
祭鱼缓缓开口:“你……”
“哒、哒、哒、哒——”
手杖规律敲击瓷砖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对面的孩子是个盲人。
很快,祭鱼带着血迹的手被人握住。
对方自然沾染了祭鱼的血液,他猛地松开手,惊呼:“嘶——好烫!”
烫……对方被祭鱼的血烫到了?
男孩声音委屈:“你刚刚烫到我了。”
“……对不起。”祭鱼诚恳道。
不能被神明候选者厌恶。
就算他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某种阴谋,罗矣也不可能放过来之不易的机会。
微微俯身,祭鱼自然地询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没有犹豫:“父亲说我叫泰伦。”
“父亲说?”
一片黑暗中,泰伦点点头,不好意思:“因为很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你住在这里?”祭鱼试探。
“当然,这是我的家。”泰伦莫名其妙,又恍然:“你是今天新来的佣人吗?”
“是。”祭鱼顺势说。
如此一来,泰伦身份就排除被丢进来的祭品,更可能原本就在城堡生活。
洛伊:“若城堡是封印亡灵之处,居住在这的泰伦难道就是厄运之主?”
被主神封印的亡灵居然是可能继承主神的神位?
太荒谬了。
没有武断下结论,祭鱼道:“不一定。”
毕竟,对于这栋无光城堡,他没有任何情报。
听到祭鱼的回答,泰伦松懈下来:“果然是这样。”他小声嘀咕:“难怪和我说话。”
他仰起头:“你叫什么名字?”
“祭鱼。”罗矣没有隐瞒。
“祭鱼。”泰伦道:“好奇怪的名字……啊,对不起,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他懊恼:“我太久没和人交流了。”
“城堡里的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走了。”泰伦摇头:“父亲说他们辞职了,还有一小部分……我不清楚他们在哪。”
直觉告诉祭鱼没那么简单,毕竟这可能是封印亡灵的地方。
阴冷的空气透过缝隙侵入室内,只披着一件白布,祭鱼终于感受到凉意,瑟缩了一下。
泰伦很敏锐:“祭鱼,你冷吗?”
“嗯。”祭鱼:“这里很冷,也没有灯。”
泰伦轻叹一声:“我看不见,所以他们没点灯吧。”
说完,男孩走近,递来一方绢布:“擦一擦,你手上有温度很高的液体,被烫伤就不好了。”
泰伦没有认出血液?
祭鱼不信他没有闻到血腥味。
“谢谢。”
接过手绢擦拭干净,正要返还,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泰伦握住祭鱼的手,笃定:“你穿得很少。”
他顿了顿:“我领你去宿舍,那里有佣人的备用制服,布料很厚。”
洛伊冒出来:“你确定要和他走?万一他别有用心,你可没抵抗的手段。”
祭鱼摇头。
激怒不知底细的泰伦更危险,左右现在被困在走廊,不如随他试试。
“啊——”
一道刺耳的惨叫声划破黑暗,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慎人极了。
是祭牛的声音!
洛伊:“这里果然很不对劲。”
忽略冷风中夹杂的隐约腥气,祭鱼定神,装作好奇,询问:“发生什么了?”
泰伦反应平淡:“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这样的声音,或许是谁摔倒了?”
祭鱼敏锐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
“嗯。”泰伦感慨:“说起来,今天好漫长啊……”
仿佛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祭鱼心中升起猜测——隔一段时间就响起的尖叫声,会不会源于每次被献祭的祭品们?
他们遭遇了什么?
“……少爷。”祭鱼试探:“在这里生活,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哒——哒——哒——哒——”
泰伦的手杖敲击着地面,思索怎么开口。
良久,他轻声说:“离父亲的工作室远一些。”
“每次走进工作室的佣人,最后都辞职离开了,也许……父亲不喜欢有人闯入。”
“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这些年父亲基本一直呆在工作室里,有时……行为偏激,请谅解。”
泰伦记忆中,父子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天生失明的他甚至想象不到父亲的模样。
很多次他都想拉开那扇门,和父亲诉说自己的思念与委屈,但他不敢。
他怕最后一丝亲情的谎言也被戳破。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
“到了!”泰伦伸出手,摸到墙壁上的凹陷:“就是这里。”
他熟练拨开灯罩,点燃了油灯:“灯亮了,现在能看清楚了吗?”
泰伦带祭鱼离开了没有尽头的走廊。
然而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洛伊:“别怀疑,你没有失明。视野接收不到光,或许是城堡的‘规则’。”
祭鱼没有回答泰伦,不动声色:“少爷,就是这里吗?”
“嗯。”泰伦扶着手杖,轻轻一推,面前的门开了,他似乎微笑着,但很勉强:“去换衣服吧,我……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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