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色相—— 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1-15

姜归辛一瞬神迷,但强装镇定。
他以职权之便,探知得南决明使用的香水是什么品牌,是以买来同款。却没想到,香水这东西实在神奇,在每个人的肌肤上都有不同气味。他在家不管如何喷洒,都无法模拟出南决明暗香盈袖的神韵万分之一。
如是,他只能常常伴在南决明身侧,时时盼着某时某地有暗香流动——
或是在人多的电梯间,二人被逼进角落时;或是在会议期间,南决明忽然靠近,在姜归辛的耳边传达暗语般的指示时;又或是某个宴会的入场,姜归辛接过从南决明身上随意脱下的外套时……
这香气如同秘密,只在特殊的片刻才不其然透露出来,撩动姜归辛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但他却不敢像个痴汉那样大口吸入,只能似捕猎的小狐狸一样小心翼翼地吸着鼻子,每一次深吸都仿佛是一次秘密的窃取,让他更加沉浸在那近乎私有的幻念中。
从未有一刻,像此刻一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贴近南决明,吸取他肌肤上蔓延的气息。
南决明好像没读懂他内心的痴妄——也幸而没有读懂,姜归辛想,如果南决明知道自己的心意,怕不是要烦得转身就跑。
姜归辛怀揣着隐秘的愿望,情不自禁地搂住南决明的肩膀,朝他唇上奉献。
南决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既没有退避,也没有表示欢迎,只是默许他的唇贴上来。
姜归辛厮磨两下,却觉得南决明仿佛兴趣缺缺,反应不大,便似兜头被淋了一盆冷水。
不得不说,若没有停车场那炽热一吻,姜归辛倒不至于这样失落。
但既然见识过南决明情热的呼吸,姜归辛自然免不得有所期待。
既然有了期待,就难免会落空。
一脚踩空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不过还好,姜归辛心理素质好,脸上还是笑容满满,透出几分讨好,只道:“南总是累了吗?”
南决明只把手从姜归辛肩膀上滑过,说:“你想好了?”
姜归辛心下明白:“想好要不要真的自甘堕落?”
姜归辛又突然一阵好笑:南决明对我的尊严,比我自己对我的尊严,看得还重。这样四次三番三番四次的确认,弄得我都有点烦了!
不仅南决明,就是南杜若都对我的选择很是惊讶。
好奇怪,明明尊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如果尊严能换钱,我相信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愿意交付的。
姜归辛转念一想,却又明白,对他们而言,可能尊重真的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这是推己及人了。
他们这样的高尚体贴真教姜归辛心生羡慕妒忌啊。
姜归辛心下哂笑,却把脑袋歪了歪,真好似小狐狸,有天然娇憨姿态:“南总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南决明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姜归辛便道:“你知道,您所说的‘自甘堕落’,在常人眼里叫做‘飞上枝头’。”
南决明闻言似笑非笑,道:“你是聪明人,知道以色事人不是长久之计。”
姜归辛脸上好像被无形的巴掌抽了三个大耳刮子,但他依旧笑容甜美,眨眨那双杏圆大眼,说道:“亲爱的南总,别再磨磨蹭蹭的,再慢一些,我就得色衰而爱弛了。”
他当然知道,以色事人不是长久之计。
但以他和南决明的云泥之别,根本没有任何长久之计。
他能靠近南决明,靠的也是小小诡计。
南决明大约还是没见过这样的,才被他勾了一阵子的心魂。
新鲜劲一过,南决明也就会厌倦他了。
姜归辛虽不甘心当“太监总监”,却也从无肖想成为“皇后”“皇帝”。
原本也就是为了当“贵妃娘娘”。
贵妃虽贵,却也总有红颜恩断的一天。
只是古代的贵妃比较惨,失宠后就只能斜倚薰笼坐到明。
但他姜归辛畅想:以色事人三五年,退休腰缠万贯钱,有车有房有猫狗,小姜快乐似神仙。
想明白这一切,姜归辛伸出调皮的手指,挑开南决明的领带。
领带缓缓滑落,南决明的喉咙和颈脖暴露在空气中。
姜归辛仰头便看到南决明滚动的喉结——这一瞬间,仿佛他解的也不是什么领带,而是某种枷锁。
南决明再不隐藏自己绅士皮囊下的兽性,如叼住猎物咽喉一样稳准狠地侵染姜归辛。
姜归辛到底处于了下风,难免几分惊恐,肌肤在南决明掌心微微颤抖。
南决明察觉到这男青年平日装狐狸实质似兔子的脆弱,笑笑说:“要不要停下来?你若还怕,我还是愿意放过你的。”
姜归辛虽然懂得不多,但也是男人,能知道南决明此刻分明箭在弦上。听到南决明这时候还能叫停,姜归辛惊讶瞪大眼睛:“您说真的?”
“假的。”南决明轻笑,果决地倾身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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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决明的领带半挂在脖子上,在姜归辛眼前飘荡。
姜归辛眼神迷离,不知在想的什么,试图伸手去捉住那晃荡的领带,但未碰到柔滑的丝绸,双手就先被南决明按住。
姜归辛完全动不了了。
只能任人鱼肉。
姜归辛完全敞开来,在出租屋里昏暗的灯光里纤毫毕现,即便是细微的变化都成南决明俯瞰里摊开的一张白纸。
而南决明依旧高高在上,衣冠楚楚,除了领带松开之外,身上西装完整,但火花却在不堪见的地方交锋,天雷勾地火。
末了,南决明将领带系好,整整衣装,依旧贵公子风范。
姜归辛却是双膝发软,从沙发上好像很难起来,却又艰难地想起身。
南决明把手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微笑道:“不用起来了,有功夫的话,把画廊的投资提案写一份,发到南氏投资公司王总那边。”
姜归辛脑子蒙昧一刻,好像都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脚步声远,南决明已到门边,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
南决明走了。
门外的脚步声散去,屋里却仍残留他的气味。
姜归辛闭上眼睛,十分困倦。
但身上实在粘腻,姜归辛强自撑起自身,去浴室洗澡。
这浴室很破漏——其实不止浴室,这整座公寓都破旧,租金低廉。
他不敢乱花钱,也租不起高档公寓,如不是考虑到隐私问题,或有接待南总的可能,否则他还打算合租呢。
这出租屋选得便宜,便宜没好货。
厅子是他特地改造过的,看着倒是干净,还有一个颇有格调的咖啡角落。
而不见客的浴室格外简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墙壁的瓷砖已经有些年头,颜色褪去,露出斑驳的水渍。浴室的瓷砖边缘可能曾经是白色的,但现在已经泛黄。
一块旧镜子挂在墙上,昏暗的表面反射出姜归辛带着红痕的身子,镜面模糊不清,他的身影扭曲而虚幻。
只有苍白肌肤上灼眼的红痕,在模糊的镜面上清晰可见。
——若非有这些痕迹,姜归辛还该私疑刚刚的激情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
那个好像能把人吞噬的野兽一样的男人,怎可能是斯文可亲的南决明?
姜归辛笑笑。
尊贵的南总裁能屈尊降贵把他的身体做调色板,过后却也不舍得留下坐一坐。
他却想,这样也好,不然让南总使用这个浴室,真的也太埋汰人了。
如此想着,姜归辛打开水渍斑斑的淋浴开关,很快就感到了水温的不稳定。
冲刷身体的水一会儿热得滚烫,几乎灼伤皮肤,下一刻却又变得冰冷刺骨。
——真像那个男人啊。
第二天一早,姜归辛就感到浑身发热。
他随手一抹额头,便觉滚烫,却也懒得去就医,任由自己虚弱无力,头重脚轻,全身不适。
尽管客厅布置一新,但他的卧室依旧残旧——这也是他一开始希望他和南决明的“喝咖啡”发生在五星级酒店的原因。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姜归辛昏昏沉沉地环视四周,陈旧的家具和破旧的地板映衬出一种沉闷的氛围,仿佛墙壁和天花板都在压迫着他。
他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试图挡住丝丝缕缕的寒气。
喉咙痛得难以忍受,嗓音沙哑。
出租屋的墙壁此刻显得格外薄弱,街上车辆的喧嚣以及楼道里邻居匆忙的脚步声如在耳边缭乱。
他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想拨打南决明的号码,却亏得他按下拨通键之前悬崖勒马——这是干什么?
姜归辛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尽管身体虚弱,喉咙疼痛,姜归辛还是强撑着坐在电脑前开始着手写提案书。
幸好,他开画廊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早就做足功课。
他打开存好的文档,电脑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一份详细的计划,包括市场分析、竞争对手分析、营销策略等等。这些资料都是他之前认真准备的,如今派上了用场。
尽管浑身发软,但姜归辛坚定地敲击着键盘,将他的想法和计划转化为文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归辛不断地纠正和修改,直到最终呈现出一份他自己能满意的提案书。
姜归辛难受了好几天。
感冒症状没有立刻缓解,反而逐渐加重。喉咙疼痛,头痛不止,鼻子不通气,每次呼吸都让他感到困难。
而在此期间,他没有收到来自南决明的任何一条信息。
不过,他倒是从老同事和南杜若那里得知,南决明已出国出差了。
姜归辛心想:怪不得那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来是要赶飞机。
姜归辛便算准时差,在当地时间上午九点半发去拜候信息:【上午好,南总。听说您已经出国出差了,希望您一切顺利。投资提案我已经写好,是否需要先给您过目?再次祝您工作顺利,期待您的早日归来。】
不久后,他便收到南决明的回复:【提案你直接交给王总。】
姜归辛对南决明这样冷淡的回复倒也不意外,他本就不觉得南决明会亲自审阅他的提案。开玩笑,就几百万的小生意,在南决明眼里跟玩儿似的。他怎可能亲自过问呢?
姜归辛只不过是刷刷存在感,再探探口风罢了。
如果是从前,姜归辛还是得力秘书的话,南决明的回复应当会是:“感谢关心。提案方面,我相信你会做好。不需要我在途中审阅,直接交给王总即可。”
现在是一句【提案你直接交给王总】,言简意赅。
看来南决明现在在他面前也是不太想装君子了。
姜归辛休养了几天,待病情好转,才带着提案去南氏旗下的某投资公司见王总。
南决明那边显然打过招呼了,王总对姜归辛十分欢迎。
姜归辛带病写下厚厚一沓文案,说是“字字泣血”可能有些过了,但也算得上“字斟句酌”,花了好大心力。王总却几乎没怎么看,只顺手翻了翻,就说:“你的提案很好,令人信服,充分展现了你的专业素养和卓越能力。在这份文件中,我看到了你对市场的深刻洞察和对我们画廊的未来充满信心。”
姜归辛抿唇一笑,十分谦虚模样:“谢谢王总的夸奖,我年纪轻,还需要您多多提点。”
“姜先生太客气了!”王总又笑着说,“待会儿我就会让专门的顾问和您对接。如果沟通上有任何疑问,您也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姜归辛笑着道谢,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不自觉瞥过办公桌。
却见王总随意地把那份厚厚的提案放在一边,恐怕是再也不会多读一个字了。
姜归辛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王总办公室。
他拿到了他想要的,并无不满足。
有钱开路,姜归辛便先租下一个大场子,又招募员工,从相熟的画廊挖角了一个有经验的经理来负责日常运营,又请了一位策展人以及几名销售。
姜归辛又借着南决明的人脉,找来知名设计师来帮忙规划画廊的空间布局和装饰风格。然后,他又打了李总等人的电话,厚着脸皮问他们要艺术家资源和客户资源。
这些亿万身家的富豪平常怎么可能理会这种几百万的小生意?
然而,此刻他们个个都十分热心,极为大方地给他喂资源。
不仅如此,画廊都还没开幕,他们就要预订为顾客,说开幕那天必定捧场。
据说一个画廊若开业第三个月就能卖出画,以后就有望盈利。而姜归辛这个画廊,大约开业第一天就能开单,眼看着是要财源滚滚了。
姜归辛忙得脚不沾地,却也没忘记要讨好南决明。
他可最知道自己的财源是哪里。
因此,尽管二人身处异地,姜归辛还是隔三差五地发去信息,或是诗情画意的照片配一两句酸文,或是阳光灿烂的自拍配上行事历,又或是半夜三更的一句问候叫他保重自身,发得很短,也不期盼次次有回音。
他不会时常发信息,频率拿捏得不让人生厌,却也能让人不至于忘了他的地步。
而南决明一般不太会回复。
但姜归辛知道,南决明应当都是收到的。
大概也不讨厌。
如果真的讨厌,南决明会让他知道的。
某日天清气朗,姜归辛正要坐飞机出行,临行前发去一句:【我要去A国拜会一位画家。如有偶遇,请勿误会,断断不是去打扰您的。】
姜归辛把信息发了,便关机登机。
一下飞机,把手机重开,便传来一封来自南决明的回音。
姜归辛心下一喜,连忙点开,只见屏幕亮着,发来一个地址。
附上南决明一句话:【既然是偶遇,就不算打扰。】
姜归辛嗤一声笑了:这个男人可真闷骚。
但姜归辛心知自己的责任就是逢迎这个男人,让他的闷骚成为明骚,干柴烈火,火上浇油。
因此,姜归辛拜会完画家,把合约签好之后,便按着南决明的地址前行。
虽然同在A国,这画家所在的城市与南决明所在的城市可谓是相隔十万八千里,要偶遇那是根本偶不着的。
但在灯火辉煌的一个晚上,姜归辛还是站在了南决明住宿的酒店楼下。
他仰头看着巨人般的豪华大酒店,却没进去,而是转身走进街对面的咖啡厅。
天寒地冻的,他可不想再感冒了。
姜归辛坐在咖啡厅靠近玻璃墙的位置,面对着街头的繁忙景象。他拿出手机,拍下一街之隔的大酒店,发给南决明,附上一句:【异国街头,不知可偶遇谁?】
须臾,姜归辛便看到他想偶遇的人出现在面前。
深秋的夜里,高挑的南决明磊落身形套着长款大衣,内搭衬衫叠穿法兰绒马甲,自然是黑夜里一抹亮色。
姜归辛扬起笑脸:“南总,真巧啊。”
“可不是。”南决明坐下,看着这张有段日子不见的年轻面孔。
只见姜归辛看起来比从前更从容了些,身上也舍得穿名贵面料了。
——全黑半高领的羊绒针织衫衬得他脸庞洁白瘦削,略带几分令人疼惜的迷人气质。
南决明自然不知道姜归辛病过一场,只当他是筹备创业太过辛苦,便笑着说:“人都瘦了,最近辛苦了吧。你说自己喜欢不劳而获,看来是骗人的。”
姜归辛心里觉得好笑:总不能真的床上一躺、手心朝上吧,多少得奋斗一下,不然你真的看不起我了。
姜归辛却没讲这心里话,他想南决明应该是不喜欢太粗鄙的言语的。
他便垂眸说:“那还是不是想你给想的。”
这话很肉麻,大概因为太肉麻,听起来就不像是真话了。
南决明不计较真假,笑着收下,说道:“那是我的不是了。”
姜归辛抱了抱手臂,说:“这儿好冷啊。”
南决明环视这恒温的咖啡厅,自然知道这儿不冷,看着姜归辛夸张做作的表情,好笑道:“是么?”
姜归辛便眨眨眼说:“冷成这样,还是到您房间喝杯热咖啡吧,您看怎么样?”
南决明哭笑不得,说:“我住的行政套房,同一层还有其他同事,也有你认识的人。”
姜归辛倒是不介意被老同事撞见——他和南决明的事情,恐怕人尽皆知了,没什么好怕的。要是这个心理素质都没有,就别做这个事情了。
姜归辛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我倒没所谓。该不会是南总不想同事看见我们在一起吧?”
“确实是这样。”南决明回答得果断。
姜归辛心下一刺,埋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给自己说话添堵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归辛不会继续追问,免得自讨没趣。
他便笑笑,说:“那我们上哪儿去呀?”
南决明也微笑,没有回答。
他什么都没说,但等于明白说了:我不想费脑筋,你替我想吧。
姜归辛便做提议:“逛逛美术馆?”
“好。”南决明点头。
姜归辛和南决明走进离他们最近的一家美术馆。
走过华丽的拱门,在高大的大理石柱廊穿行而过,二人欣赏着两旁墙壁上挂满的精美的艺术作品,感受着画框中的色彩和充满生命力的线条。
南决明听着姜归辛对每幅作品的看法,笑着颔首,说:“不愧是画廊老板,倒是颇具慧眼。”
姜归辛没好意思道:“这画廊还没开得起来呢。”
“大概也快开业了吧。”南决明猜测道,“你的行动力是很强的。”
姜归辛笑着点头。
却在这时,一把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不巧了吗?”
南决明和姜归辛一回头,竟然看到南决明的父亲南青平。南青平身边还跟着情妇沈紫燕。
姜归辛和南青平在王若杏的生日宴都见过的,此刻重逢,竟有些尴尬。
看到南青平那一刻,南决明都怔了一下。
姜归辛立即把手从南决明的臂弯里抽出来:既然南决明连被同事看见都不想,那想必更不想被父亲看见吧。
姜归辛知道猛地把手抽出不太合理,便上前与对方握手:“南先生您好,我是小姜,在王女士的生日宴会有幸见过您,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南青平展颜一笑,回握他的手:“怎么会不记得?最近我也听说了很多你的事情。”
这句“最近我也听说了很多你的事情”真叫人冷汗直冒。
南青平挑起凤眼,笑盈盈道:“听说你要开画廊啊。”
姜归辛立志要当假借虎威的狐狸,自然是行事高调,一个画廊还没开业,就敲锣打鼓街知巷闻,到处拿南决明的来做人情。
南青平会听说,也不奇怪。
姜归辛虽然有几分不自在,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回应:“是的,我计划着开一家画廊,也是希望能为艺术家提供一个展示和交流的平台。”
南青平眼中闪烁着笑意,道:“难为你这么年轻也有这份情怀。其实我也对艺术颇感兴趣,你开业那一天,可千万记得邀请我啊。若有需要帮忙,也不要客气,只管跟我开口就是了。”
姜归辛一下鸡皮疙瘩猛起:他当然知道南青平也是艺术玩家,在艺术方面很有资源,也很舍得花钱,可他从来没打过找南青平帮忙的主意——盖因南决明和南青平关系尴尬。
姜归辛正窘迫,南决明替他开口说:“小姜那不过是小打小闹,您大概也看不上。”
“怎么会看不上呢?”南青平的情妇沈紫燕笑着说,“就算南先生看不上,我的儿子也很喜欢的,大家都是年轻人,正好彼此走动走动嘛。”
说着,沈紫燕又十分自来熟地拉着姜归辛的手,说:“在王女士的生日宴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那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标致孩子,现在一看,果然是有别人没有的伶俐。”
姜归辛被沈紫燕说得一阵鸡皮疙瘩要起来了,求助似的看向南决明。
南决明却没看他,已与南青平走到一边说话。
南青平与南决明行到走廊另一端,笑道:“原本以为你这孩子不像我,现在看来,也是有风流性子的。到底是我的种。”
这话一听,南决明几乎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
从小到大,南决明就看着南青平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初时,南青平还顾及南决明是他未成年的儿子,好歹避着他。只是他这样放荡的性子,总是难免会有被南决明撞破的时候。次数多了,南青平就觉得:“即便被看了也无不可,反正我的是儿子,又不吃亏。就当给他提早性教育了。”
有时候,南青平还觉得这样的玩法很刺激。
可怕的是,母亲王若杏也染上类似的恶习。
南决明每每不经意撞见这样的场面,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那一刻,他仿佛被投入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密封罐之中被一股恶臭的气味包围。
胃部翻腾的,是愤怒,是恶心,是狼狈,是软弱……
焦虑难眠,四面楚歌而来,好似天花板都要坠落,把他镇压在华丽的豪宅里,作一个不死的孤魂。
自那以后,他便极度憎恶男女之事。
经历这些,南决明看起来却依然是那么平静,琥珀般的眸子里好似照不进七情六欲,枉生一双桃花眼。
纵情酒色的南青平看着儿子越长越大,越来越从他琉璃般的眼睛里看到了极致的冷讥。
身为父亲的他陡然感到愤怒。
他设计以父的权威向儿子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
南决明永远微笑,眼里的冷漠只是更加激怒了他,让他感到自己的无力和绝望。
这种愤怒如同一把烈火,燃烧着他的内心,让他感到胸口闷痛,却又无法找到释放的出口。
南决明搬离家宅,过上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不近女色,日日工作,好像要修成“加班佛”一样。
众人都说南决明不像他的父母,语气带的是奖赏。
这听得南青平更是激怒攻心。
日日夜夜的,他竟然盼望着南决明和他一样堕落,掉进酒色的漩涡里,二人沦为一样的色鬼,嘻嘻哈哈的,那才叫父慈子孝呢。
南决明越是清正廉明,就越似一面磨得干净的镜子,把他的丑陋龌龊照得一个原形毕露。
他太恨了。
如今有好事者告诉南青平:你儿子竟和秘书搅和在一起了,还是个男的秘书!
南青平心内虽然惊讶了一瞬,却丝毫没有别人以为他作为父亲应有的担忧或愤怒。
他竟觉得:好啊!好啊!原来他竟比我还荒唐!妙啊!妙啊!
恨不得登时开一瓶香槟,大声鼓掌,拉两个情妇一起起舞。
南青平便握着南决明的手,笑着说:“你别当我是那种迂腐的人。我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的,这些风月之事,我不会反对。你喜欢什么,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秘书也好管家也罢,都是你自己喜好。我很尊重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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