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 by空菊

作者:空菊  录入:11-28

身上的疼暂且还可以忽略不计,心里的累实在是没法忽视。
乔清许抬起脑袋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突然有些后悔回国来的决定。
还记得辞职前,他的同事琳达对他说:“你留在这里接触的是最顶层的收藏圈,你确定要回国去吗?”
当时乔清许走得很坚决,因为他怕他再不回来,福至拍卖行会彻底改姓杨。
但当他回来之后,他才发现他还是把搞事业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乔清许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冲掉手上的泡沫,拿起手机来点开了上一家拍卖行的官网。
这季秋拍的图录已经能在网上看到,毕加索的《斗牛士》、莫奈的《睡莲》……这样的顶级拍品不在少数。
再想想在自家拍卖行官网看到的西周三足青铜鼎、建国元年一元硬币……
现实和理想的落差也太大了点。
乔清许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空空,有些迷茫,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乔清许才刚回国不久,不会接到骚扰电话,他没有多想,按下了接听键:“喂?”
“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姬文川。”
乔清许愣了好半晌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有什么事吗?”
“你烧的那套茶具我很喜欢。”姬文川的声音温和又令人安心,短短几句话就排空了乔清许心里的所有杂念,“你愿意再烧一套给我吗?”

第7章 这就像是菩萨的指引一样
牛小刀嘴上就没个把门,不过小半天工夫,两人在花寨村的遭遇连杨建章都知道了。
从火车站回到家中,乔清许才刚洗完澡,杨建章就拎着一盒补品找上了门。
不对付归不对付,表面客气还是要的,乔清许把人迎进客厅,去沏了一杯茶,端到茶几上:“杨叔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你出这种事,我当然得来看看。”杨建章捏住把手,拿起茶杯吹了吹,又放回茶几上说,“你真是跟你爸一个样,认死理,这样会吃亏的知道吗?”
“我没事。”乔清许说。
他是真的没事,皮外伤养养就好了,至于心情……
在接到姬文川的电话后,他已经平复了许多。
倒不至于重振旗鼓这么夸张,只是那句“我喜欢你烧的茶具”,对当时的乔清许来说,是很及时的认可。
仅此而已。
“小乔,叔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杨建章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就不适合干这行?”
乔清许没有太大反应:“是吗?”
“你太理想化了,国内的环境不适合你。”杨建章又说,“你也别觉得是我不想你回来,每年给你的分红没有少吧?我是真心为你考虑。”
“没少。”乔清许说。但也不多。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分红这种事可操作空间很大,纯粹是杨建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他没有挑明这点,也是因为他自知现在没有底气去跟杨建章计较。
“所以你看,”杨建章继续说,“你要不还是回国外去?那边环境更纯粹,也更适合你。”
老实说,昨天在小宾馆里洗衣服的时候,乔清许的脑子里冒出过这个念头。
但接了一通电话,心情平复之后,他又觉得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考虑考虑吧。”乔清许敷衍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乔清许都没有去拍卖行。
杨彦关心过他,他只说在家里养伤,但实际上,这些天他都泡在老窑厂里。
窑厂老板是乔必忠的朋友,乔清许很小就来这里玩泥巴。玩了这么多年,他也烧了不少像模像样的作品出来,有时老板出新产品时,还会找他商量。
又是一窑瓷器即将出炉,看看时间,吉时已到。
乔清许熟门熟路地净手上香,在老板念过祭文后,跟其他人一起打开了封在窑门上的泥砖。
这个仪式俗称开窑,讲究颇多。一窑瓷器烧出来,到底能成多少全看运气。有的时候,仅仅是火的流速不匀,就有可能整窑都是次品。
匣钵取出来后,乔清许第一时间上前查看,茶具的粉青色出得不错,但他觉得还不够完美。
老板看出了乔清许不太满意,说:“这不挺好的吗?”
乔清许摇了摇头:“客户要求高。”
“什么客户这么难伺候啊?”老板不满地说,“你这坯子都修得这么完美了,颜色也不差,有什么可挑剔的?”
其实不是姬文川要求高,是乔清许自己想做得更好。
他没有多说,又重新拉坯去了。
第二窑烧出来,效果还是不尽人意。颜色倒是非常正了,但一只茶杯上有裂口。
乔清许不禁怀疑他最近是不是走霉运,不然怎么会那么背,一件顺心的事也没有?
安茉帮乔清许分析,说是他之前在国外,不受中国神仙管辖,现在他回国了,正好是本命年,那自然就会犯太岁了。
乔清许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这理论能够自圆其说,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正好这周末安茉不用加班,两个同是本命年的人干脆相约去锦城最大的观妙寺求神拜佛。
观妙寺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挨着高耸入云的锦城大厦。
据说当年规划局想让观妙寺让出这寸土寸金的位置,但住持贤普法师给“上头”打了声招呼,便把这事压了下来。
四周是人群熙攘的街道,院墙内却肃穆清幽,毫不受影响,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周末来的香客要比往常多一些,乔清许和安茉跟着人流迈进寺院门槛,乔清许小声说道:“我不懂流程,待会儿你教教我怎么拜。”
“我哪儿懂?”安茉也压低声音说,“反正跪下叩头就是了,咱们心诚就行了呗。”
问题是,乔清许心不诚,因为他压根就不信佛。
两人跟着人流来到了大雄宝殿,乔清许瞥了一眼介绍,这殿里供奉的是释迦牟尼。
走在前面的香客应是居士,叩拜的动作非常标准,乔清许本想学一学,但看一遍只记了个大概,也不敢轻易照着做。
他突然发现拜佛这事还挺尴尬,因为后面那么多人看着,一眼就能看出前面的人是不是瞎拜。
“快拜呀。”安茉拉了拉乔清许,“别害臊。”
乔清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学着安茉扫二维码捐了点香火钱,然后跪在蒲团上像模像样地叩了三个头。
其实叩完后也还好,反正没人笑话。
从大雄宝殿出来,安茉问乔清许:“你刚许了什么愿?”
“你当过生日吗?还许愿。”
“都差不多嘛,我希望我明年升职,然后家人都身体健康。”
“我只求了事业。”乔清许说,“也不知道灵不灵。”
“你管他灵不灵,我们多拜几个就是了。”
观妙寺里并不是只有一座大殿,它就像国内所有寺庙一样,佛教道教混着来,上一秒刚看到弥勒佛,下一秒又会见到财神爷。
乔清许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总之放着蒲团的地方都去拜一拜,连安茉都调侃他:“你这是遍地撒网啊?”
“菩萨会理解的。”拜多了也就不尴尬了,乔清许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说,“求菩萨保佑我事业顺利。”
叩了三个头之后,乔清许站起身来,突然发现安茉正屏气凝神地看着他身后,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接着就见有人正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由于背着光,大殿里又视线昏暗,乔清许没能立马看清那人的样貌,但这身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姬先生?”乔清许有些愣地说。
“这是观音菩萨。”姬文川走到了乔清许跟前,模糊的样貌也变得清晰起来。
今天他穿着一件白色宽袖马褂,缎面质地的布料上绣着银线龙纹,低调中又透着贵气。
“……所以呢?”乔清许不解。
“观音菩萨是保佑姻缘的。”姬文川嘴角带着笑意,“你拜错了,小朋友。”
一想到自己遍地撒网的行为全被姬文川看了去,乔清许突然间就确定,他肯定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他故作镇定地问姬文川:“那姬先生又是来求姻缘还是求事业?”
“我来找住持喝茶。”姬文川的回答在乔清许认知之外。
他这时候才看到姬文川的秘书就等候在殿外,手上拎着一套茶具,正是乔清许送给姬文川的那套。
“老板。”秘书用食指敲了敲腕表,提醒姬文川时间。
“我先走了,小朋友。”姬文川说了一句,正要转身离开,不过他突然停下脚步,也不知想到什么,又看向乔清许说,“或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见贤普法师?乔清许愣了愣。
他的工作性质就是需要多结交人脉,而观妙寺的住持绝不是他平日里能接触到的。
未等乔清许回答,一旁的安茉突然小声对他说:“你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清许知道安茉今天并没有事,因为两人原计划待会儿还要去吃午饭。她之所以这样说,应是知道机会难得,不想妨碍乔清许。
“好。”乔清许对安茉点了点头,又对姬文川说,“那我就去凑热闹了,姬先生。”
去往寺庙后院需要绕过大殿,姬文川走在前,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已经来过很多次。
乔清许默默跟在后头,他总感觉他和姬文川身高相差得不算多,但也不知是不是腿长的缘故,姬文川的步伐很大,他如闲庭信步般迈着长腿,乔清许却要走得有些急才能跟上。
绕过大殿之后,四周一下清净了下来。
偶尔有和尚路过,对几人点头行礼,姬文川每每都会点头回应,见了几次,乔清许也开始学着回礼。
住持房位于合院的正北方,坐北朝南,阳光最为充沛。此时住持房正大开着房门,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正坐在佛龛前打坐。
姬文川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房门:“贤普法师。”
住持闻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抖了抖长袍:“你来了。”
在乔清许想象中,住持应该不苟言笑,受人敬仰,但贤普法师一点架子也没有,在姬文川做过介绍后,他还主动提起曾在电视上见过乔清许的父亲。
几人移步书桌,小和尚提来刚烧好的开水,秘书把茶具放到了桌子上。
贤普法师拿起一只茶杯看了看,对姬文川说:“听说你最近经常带着这套茶具去找人喝茶。”
姬文川没有否认:“因为很中意。”
听到这段对话,乔清许难免有些走神,原来在他以为他和姬文川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他的茶具却不时出现在姬文川的生活中。
“这杯子的口沿薄而不利,上口很舒服。”姬文川又补充了一句,烫盏的同时看向了乔清许。
乔清许这才反应过来姬文川在给他递话,连忙说道:“口沿最影响口感,这套茶具的坯子我修了好几天,尽量做到了每只茶杯都重量相同。”
“这是你制的茶具?”贤普法师有些诧异地看向乔清许。
“是。”乔清许说,“我从小在拍卖行长大,对瓷器很感兴趣。”
“难怪他会把你带在身边。”贤普法师笑着捋了捋胡子,“他就是个狂热的瓷器迷。”
贤普法师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姬文川。
严格意义上来说,姬文川并没有把乔清许“带在身边”,两人只是凑巧碰上而已。
“哪有那么夸张?”姬文川笑着说,“陶局也很喜欢这套茶具。”
接下来,姬文川和贤普法师聊起了各自的近况,都是些日常的小事,乔清许没法再插上话,在一旁默默喝起了茶。
不过他突然意识到,姬文川之所以带他过来,多半是刚才在大殿听到了他求事业,所以心血来潮带他来认认人。
而仅仅是心血来潮顺手为之,姬文川就可以让他接触到他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人。
所以自己事业的关键果然还是姬文川吗?
乔清许端着空空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不信佛,但不得不说,这一切就好像是菩萨的指引一样。
“小朋友?”姬文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同于刚才的闲聊,带着几分调侃。
乔清许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住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跟我喝茶很无聊吗?”姬文川问。
“没有。”被逮住发呆,乔清许耳根一热,有些尴尬。不过他脑子转得很快,找了个借口给自己解围,“我只是在想,您找我订的那套茶具,是要送给陶局吗?”
姬文川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乔清许竟能通过细碎的聊天,推理出他为何还要一套茶具。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烧好?”他语气很平稳,说出来的话却是催促,“我可是等很久了。”

第8章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临近中午,乔清许没有留下来吃斋饭,离开观妙寺后,径直打车去了老窑厂。
制瓷需要专心,需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很适合思考心事。
至少在一周之前,乔清许还信誓旦旦地对牛小刀说,他绝对不可能去找姬文川。
但不得不承认,在经历花寨村的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实在太多,仅靠他自己,翻越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而姬文川不过是顺手提携他一下,他就能和位高权重的住持喝茶聊天,所以……
也不用姬文川随时把他“带在身边”,偶尔带一带,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求神拜佛似乎真的管用,最新一窑茶具烧出来,各方面都非常完美,甚至赶超了乔清许送姬文川的那套。
不过直到乔清许再次来到雅颂私人博物馆,他心里的念头还是没有变得清晰。
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胡思乱想,觉得古玩行业的腌臜事多了去了,他去找姬文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一到早上,看到初升的太阳,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同流合污,反正他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从展厅通往会客厅的安检依然很严格,查包、搜身,细致程度堪比机场安检。
当乔清许走进会客厅时,姬文川已经坐在书桌后等着他了。
今天姬文川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墨绿松纹唐装,宽松的款式本应看不出身材,但布料垂感上佳,竟凸显出他肩膀和胸口起伏的线条。
明明穿着中老年专属服饰,却丝毫不显老气,应该跟他的身材有很大关系。
意识到自己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乔清许赶紧打住,把新烧的茶具推到了姬文川面前。
“姬先生,你要的茶具。”他在姬文川对面坐下。
“我要是不催你,”姬文川拿起一只茶杯,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你是不是还要拖很久?”
才刚催了没几天,乔清许就送货上门,的确很像之前一直在拖延。
但乔清许真不是拖,本来制瓷就讲究运气,他又倒霉得不行,能烧出这一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想多了,姬先生。”乔清许说,“我不是专业人士,成功率没法很高。”
这话是在暗戳戳提醒姬文川,他的主业并非制瓷,而是拍卖师。
姬文川自然听懂了话外音,轻声笑了笑:“还是我为难你了?”
乔清许连忙顺着说:“这套茶具确实很难烧,姬先生你很有眼光。”
眼光好不好都是其次,重点是“难烧”。
乔清许费那么大劲烧出这套茶具,当然不只是为了获得姬文川的认可。
他若是想要获得更高的回报,那自然要夸大这套茶具的价值才行。
姬文川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他慢悠悠地合上礼盒的盖子,问乔清许道:“想要什么回礼?”
乔清没有直接回答:“上次的回礼我也没有要,这次可以要个大的吗?”
一共送出去两套茶具,乔清许自然是不好打发的。
姬文川挑眉问:“要多大?”
乔清许语气坚定:“那只高足杯。”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要姬文川手上的高足杯,除此以外他都不感兴趣。
“太贪了,小朋友。”姬文川靠在椅背上,懒散又优雅,似乎并不意外乔清许会狮子大开口,“我有一对清康熙斗彩三星小杯,倒是可以给你们拍卖。”
康熙年间的斗彩自然是没有成化年间的斗彩值钱,但姬文川给出的东西也绝不会寒碜,乔清许暗自估量,这对小杯的估价应该在五十万左右。
放在福至拍卖行,这已经非常够格,并且这代表着姬文川认可了福至,等于是变相拉高了福至的档次。
但这并不足以让杨建章服气。
“我查了禾丰今年的秋拍图录,并没有你的那只高足杯。”乔清许继续争取,“你们是有条件没有谈好吗?”
姬文川曾说,他一般只跟禾丰合作。
但现在已经进入九月,姬文川早早就放出想出手高足杯的消息,却始终没有把东西交给禾丰,除了条件没有谈拢以外,乔清许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急。”姬文川说,“我还在考虑。”
“你也可以考虑下我们的新方案。”乔清许终于找着机会提起这事,略微倾身向前,严肃中带着点紧张,“我们可以给出1.5亿的保底价,这只杯子就算交给禾丰拍,也不一定能拍出这个价。”
“1.5亿?”姬文川挑了挑眉,随即应是觉得好笑,唇角浅浅地勾起,“你确定你们能给得起?”
福至拍卖行确实给不起。
如果最终的成交额只有一亿,那剩余的五千万需要福至来补齐,属于是血亏的买卖。
但乔清许相信,接手这样的顶级藏品,从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
并且,拍卖的过程中存在很大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最终乔清许能让这只高足杯拍出1.5亿以上的价格,那就是纯赚了。
所以乔清许是在赌,就看姬文川愿不愿意陪他赌。
不过从姬文川那淡然的表情来看,他应是不感兴趣。
“砸锅卖铁也会给。”乔清许说。
“可是据我所知,”姬文川故意放慢了语速,“福至拍卖行管事的人是杨建章,你这方案有经过他的同意吗?”
乔清许预想过姬文川会质疑这方案的可行性,但没想到他竟会搬出杨建章来。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说:“只要你有合作的意向,我就可以说服他。”
言下之意,就是杨建章并不知情了。
这明摆着是一张空头支票,但乔清许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
姬文川没有表态,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乔清许:“你真是让我有点惊讶。”
乔清许不解。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谈生意的吗?”姬文川说。
他的脸上仍带着笑意,柔和的嗓音也未曾改变,但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和好笑,就好似在说:你当这是在过家家吗?
如果说谈生意是一场博弈游戏的话,乔清许不怕姬文川说他又菜又爱玩,只怕姬文川根本不拿他当对手。
但可惜的是,姬文川的确没拿他当回事。他以为姬文川对他的称呼只是调侃,殊不知在姬文川眼中,他就是个“小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后,乔清许的那股冲劲骤然消散,连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他低落地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指,周身被浓浓的无助感所包围,竟让姬文川有些于心不忍。
“那对小杯也是不错的。”姬文川安慰道,“以后也不是没机会……”
“如果,”乔清许突然抬起头来打断姬文川,眉宇间带着一丝倔强,“我再给你点别的东西呢?”
“别的东西?”姬文川并不认为乔清许能给出什么东西让他改变主意。
“我自己。”乔清许说。
他的眼神先是有些闪躲,但很快又坚定地看向姬文川,颇有种豁出去之感。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惊讶之余,姬文川怕会错意——毕竟上次乔清许可没这个意思——重复了一遍:“你自己?”
“嗯。”乔清许的眼神又变得闪躲,声音也越说越小,“就是把我自己送给你。”
姬文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他身边不乏有想爬他床的人,但既想爬,又放不开的,眼前的人还是头一个。
纠结全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过了三十五岁,姬文川已经收心了,对养小情人没有兴趣。但见乔清许这副模样,他难得生出了逗人的心思。
“你值多少钱?”他故意问。
这话果然让乔清许无比难堪,红晕从耳根染到了脸颊。
“这个,”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得你来评估。”
姬文川失笑,也不再逗乔清许,问道:“跟你去观妙寺的那个女生,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啊?”乔清许愣了愣,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所以你不排斥男人。”姬文川优哉游哉地用食指敲着书桌,眼里兴味盎然,“还是你本来性取向就为男?”
乔清许不想聊这么隐私的话题,但一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小声说道:“反正不排斥。”
姬文川点了点头,又问:“你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把自己送给我?”
“上次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话题越聊越深,乔清许难免有些不自在,故意打岔道,“姬先生,现在这是面试吗?”
“怎么,”姬文川说,“嫌我问题多?”
乔清许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本来迈出这步就需要巨大的勇气,姬文川还这么多问题,他都想撤回刚才的话了。
“我只是想了解你。”姬文川轻声问道,“可以吗?”
乔清许突然有些难为情,倒不是因为姬文川说的话,而是他的态度。
两人的地位绝对是不平等的,乔清许有求于人,按理来说,他是被动方,姬文川完全可以牵着他的鼻子走。
但姬文川并没有这样。
他很尊重乔清许,以询问代替命令的方式,让乔清许自己选择,要不要被他了解。
心里的那点防备逐渐瓦解,乔清许放下了没用的自尊心,也不再扭捏:“之前我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姬文川:“……癖好?”
“但是画廊那次我知道了。”乔清许鼓起勇气说,“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做。”
姬文川有些迷惑,但明白乔清许在说什么后,他笑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该怎么告诉乔清许,那天在画廊挽着他的人是他干儿子?
至于那句“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做”,就更搞笑了,陶羽会叫他干爹,难道乔清许也要跟着叫干爹吗?
“你等会儿。”姬文川笑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压下澎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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