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
突兀地,岁聿记忆里的一道少年声音与眼前霍川骛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模一样的字句,连语速都分毫不差。
他明明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但对方好像就是知道。
并且,给予了坚定不移的偏爱。
第二天,本应该在昨晚回到雍畿的楚新,再一次出现在了霍川骛的办公室里。
很显然的,霍川骛对岁聿撒谎了,楚新还在春申市,只是霍川骛并不喜欢有人去他家打扰他和岁聿晚上的时光。
楚表哥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和霍川骛进行完工作汇报后,又简单说了一下直播那边的进展。他已经联系了森林鹿的负责人,对方安排了最合适的人去和彭三思接洽。最后,才是家事,毕竟昨天岁聿请了客,楚新就想着这两天反请回来,当然,主要目的还是和表弟夫夫俩拉近感情。
“正好楚楚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要先接她来春申玩一下,然后再出国研学。所以我就想着不如一会儿问问‘弟媳’,看看他这个周末有没有空,咱们两家一起去露营。”
一直没什么表情,冷静处理工作的霍川骛,一下子就从文件中抬起了头,看向表哥的眼神极具压力:“不,你不想。”
楚总一愣:“啊?”
霍川骛一字一顿又道:“我说,你不想。”
你特么现在应该人在雍畿呢!
与此同时的岁聿,看着楚表哥最新一条定位仍在春申的社交动态,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领奏:紫罗兰的品种之一。
紫罗兰的花语:永恒的美与爱。还有一个比较小众的说法,就是你是我的偏爱。这里不确定真假啊,因为是我小时候看杂志里写的,有存在我记错的可能,但太着急更新了,暂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替代,就先用了23333
第14章 永恒睡莲:
在晚上去接霍川骛下班的时候,茶色眼眸的总裁一上车,岁聿就单刀直入的问了句:“楚新还留在春申的事,你知道吗?”
霍总正在系安全带,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差点卡错插口的那一刻他有多紧绷。
霍川骛不动神色的微微垂眸,既没有着急承认,也没有匆忙否认,只是借着低头忙笔电上的公务,回了句模棱两可的:“嗯?”
岁聿没听出个中区别,只是继续道:“你和你表哥的关系真的很好吗?”
是的,岁聿怀疑楚新有问题。
岁聿的逻辑是这样的:
已知,霍川骛告诉他楚新昨晚必须回雍畿。
又已知,霍川骛没必要骗他。
那能得出来的结论,不就是楚新骗了霍川骛吗?
岁聿虽然没怎么参合过岁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内斗,但他对大家族里你背叛我、我卧底你的事多少还是目睹过的一些,而鉴于霍家比岁家更糟心的过往,岁聿觉得他有充分的理由和霍川骛通一下气。
霍川骛差点停跳的心脏得到了救赎,很好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劫后余生。
在合上笔记本后,霍川骛侧身看向身边的岁聿,他反倒是不着急回答了,只是很狗的试探:“如果我说我们的关系还有待商榷呢?”
“那我就要改变一下对他的态度了呀。”岁聿奇怪地看了眼霍川骛,这有什么好问的?结果不是明摆的吗?“我肯定站你这边。”
他们是夫夫,暂时还没有谈崩的迹象,那不就该共同进退吗?
说真的,霍川骛对岁聿的提议疯狂心动,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句,不,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点头示意一下,岁聿就不会再对楚新表达出任何善意。再没有三人一起吃饭,再不会频繁从岁聿的口中听到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关心,再……
霍川骛必须得承认,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恨不能只和岁聿地老天荒、不需要朋友、也不想岁聿搭理别人的自己。他,霍川骛微微握拳,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但岁聿不喜欢。
所以,他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哪怕装也要装一辈子。
在经过一段不算短的沉默后,霍川骛还是选择了对岁聿说实话:“不,我和楚新的关系没那么糟,你不用太防备他,也不用担心。”甚至哪怕楚新与他关系不好也没什么,因为对于霍川骛来说,霍家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威胁的存在了。
霍川骛从小到大做事都像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一直挺绝的,他不会留下任何后路,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哦哦。”岁聿懂了,“临时有事又改变了行程是吗?也是,他的社交状态还挺直白的,骗不了人,谁会傻得说这种谎话啊。”
真就说了这种一下子就被戳穿的谎言的霍总:“……”
“是我想太多了。”岁聿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清冷的面容上舒展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但哪怕是连不好意思都透着一股大大方方,那是多年来家教与涵养的潜移默化,他对霍川骛直言,“我堂姐说的对,我真的不太适合搞这种东西。”
“不,”霍川骛也笑出了声,认真对身侧穿着浅色开衫的漂亮青年道,“我很高兴听到你说会站在我这边。”
真的,很高兴。
不问原因,不问缘由,是永远地首选。
岁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明明还是过往那个成熟稳重的霍总,甚至连眉宇间的冷峻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岁聿莫名就是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终于变成了让岁聿觉得熟悉的模样,藏在记忆深处里的模样。
混血少年的眼眸亮的就像是星星,他是那样的开心,神采飞扬。他穿着与他一样的黑色长外套校服,站在被装点一新的圣诞树下:“你选了我,可就不许反悔了。”
岁聿想要反驳,哪里来的什么选择呢,从始至终只有你而已。
可不等他开口,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眸蓝得如宝石的少年,已经冲他眨了眨眼,像极了每年学校初春的湖面上迎风招展的睡莲,在记忆里大朵大朵地绽放,遮天蔽日,绿意盎然。
就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喜欢我!
而既然楚表哥没有问题,对方又因为“临时”的工作变动而留在了春申市,那肯定是要请对方来家里做客的呀。
就在这个周末。
楚新这回还带上了他的女儿楚楚,小姑娘今年四岁不到五岁,个头却已经看上去像个小学生了。她穿了身层层叠叠的洋裙,戴着岁聿送给她的冠冕,从爸爸的商务车上冲下来后,就开始在霍家硕大的老宅里跑来跑去,快乐的不得了。
霍川骛:“……”真棒啊,一个电灯泡变成了两个,还追加了蹦迪效果。
楚楚看上去就和正常小朋友没什么区别,如果忽略她奔跑起来略显奇怪的模样,她的左腿整个小腿都是机械义肢。小朋友长得实在是太快了,几乎一天一个模样,为了跟上她正在不断生长发育的身体,她需要经常调整、更换机械小腿。
而楚楚最近一次的手术,就是上次的机械义肢更换得不算成功,她总觉得患处在疼痛。不过好在她现在重新恢复了活力,灵活的就像是一头小鹿,跑的比任何一个小朋友都要快。
霍川骛其实挺烦小孩子的,准确的说,他不喜欢在周末看见除了岁聿以外的任何人类。
“小婶,小婶,叔叔一定很爱你。”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叫岁聿啊,叔叔创办的第一个公司叫云暮。”楚新如今担任总裁的云暮资本,最早并不属于霍家,而是霍川骛自己在上学时创立的公司。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是小姑娘在这个新年最新学会的成语。
——他侄女真的超会说话的。
霍川骛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期待着岁聿能够听到,听到他少年时一直没能等到的情怀之诗。
楚新就陪坐在吧台旁,看着变得奇奇怪怪的表弟,莫名想起了第一次在霍家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表弟时的情景。当时霍家还没有彻底乱起来,但各房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剑拔弩张、火药味极其浓厚了。长辈们忙着斗法,小辈们也在拉帮结派。
没人觉得霍川骛可以上位,哪怕他妈妈是长房嫡女,但她可是“泼出去的女儿”啊。对于霍川骛这个混血表弟,各房的策略都是以拉拢为主,哪怕拉拢不到,也不能得罪。
但大概是因为语言问题,霍川骛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十分难以接近。
直至二房一个堂妹无意中看到了霍川骛的屏保:“咦,你也喜欢看岁聿下棋啊?啊啊啊,同好啊,不过也是,谁不喜欢启棋大美人呢?就是可惜了,他在岁家是个边缘小透明,不然我倒是可以试着说服我爸妈同意我和他联姻。呜呜,我的岁岁老婆。”
不等堂妹再说,霍川骛已经忽的一下就从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像极了某种被侵犯了领地和占有欲的大型凶兽,眼神不善,压迫感十足,他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宣示主权:“我的。”
他只能是我的。
霍家人当时还以为那一幕不过是两个追星魔怔人的battle。谁能想到呢?多年后,霍川骛真的会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霍川骛就是个占有欲过强的毒唯,当然,现在他好了很多,学会了克制。
*永恒睡莲:澳洲睡莲的别称,睡莲的一种。
睡莲的花语:纯洁无瑕,触及不到的爱。
第15章 大叶红花刺槐:
“说起来,你们的直播怎么样了?”餐桌上,楚表哥关心了一下岁聿的事业。
岁聿刚准备回答,坐在一旁宝宝椅上的楚楚小朋友就先气鼓鼓的表示:“爸爸,你又不遵守规则了!”
在餐桌上不谈工作,是楚楚奶奶定下来的规矩。她可以理解儿子废寝忘食地想要事业得到更好的发展,也愿意尽己所能地支持他的工作。但她无法容忍他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嘴里都是公司、股价还有收益回报。她既希望儿子偶尔也能享受一下生活,也希望孙女不要有一个家长只知道忙碌的童年印象。
傻爸爸楚新立刻举手投降,锁紧了自己的嘴。
霍川骛给岁聿剥虾的手都快乐了不少,对自己的这个小侄女也是越看越顺眼。在父女俩临走前,他表示:“听你爸爸说你最近喜欢打棒球?小叔在雍畿给你买个棒球场当生日礼物。”
小姑娘的生日快到了,这也是楚新最近决定放个年假陪女儿出国的原因。
在傻爸爸还在纠结该怎么拒绝这份天价的生日礼物时,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敢回答她的小叔:“可是我不喜欢棒球了呀。我现在喜欢小马。”
她们幼儿园的同学不少都开始接触马术课了,只有她因为小腿的原因……
“那就买个马场。”对于霍川骛来说,这两者没什么区别。
“万岁!我最喜欢小叔了。”在小姑娘的欢呼声里,楚家父女结束了一天的霍家之旅。坐到车里后,小姑娘还不忘摁下车窗,“雨露均沾”的对岁聿道,“我也最喜欢小婶啦!”
岁聿笑着挥手送别了楚家父女,直至黑色的阿尔法消失在了梧桐树的尽头。
不许百姓点灯,只许州官放火的霍总,转身就一边陪岁聿在后花园散步,一边问起了对方:“咳,你的直播怎么样了?”
岁聿:“?”
虽然疑惑,但岁聿还是和霍川骛大致说了一下。
在拥有了森林鹿这第三个选项后,岁聿特意下了APP去了解,然后他意外发现,依托惊人的用户粘性,森林鹿的直播板块其实已经做的挺成功的了。比他们一开始想的要好不少。
只不过森林鹿以前的关注点一直在带货上,不像是在搞直播,更像是在力图把自己打造成第二个X宝,当然,最后呈现的效果是第二个X多多。总之,他们最近才开始想要丰富直播的内容类型,挥舞着大把的钞票,把不少大平台的头部主播都挖了过去。
一看就是要大干一场,暂时不用担心会像老吴侄子的那个网站一样突然暴毙。
这样的出手阔绰,总给人一种人傻钱多的感觉,但事实并不是如此,至少与彭三思有过接触的女负责人不是这样。
杨经理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在森林鹿总部园区的咖啡厅接待了彭三思。
因为有楚新打过招呼,杨经理对彭三思的态度是很友善的,虽没到推心置腹那一步,却也是有一说一。
森林鹿这边是很愿意卖投资人爸爸一个面子的,好比花点数据养着春申杯,毕竟推荐位这种东西,本质上是没什么投入成本的。他们顶多是少了一个别人会花钱买的广告位罢了,能用这点钱换取投资人爸爸一个人情,森林鹿这边简直赚大发了。
但很显然彭三思志不在此,他也无意当个借光的咸鱼。
“我看得出来,你们是真的想做点什么。我也实话实说,哪怕没有楚总的推荐,我也是很愿意邀请春申杯入驻平台的。”在棋类直播这一块,森林鹿还是完全空白的状态。在彭三思来之前,杨经理就研究过春申杯在小浣熊的过往与口碑。说实话,她觉得还挺有搞头的。
成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往弘扬传统文化上靠一靠,甚至举一反三的应用到其他直播上;不成,作为平台方,他们的损失也很有限。
“只是……”
“到底能给多少直播的分成和合同待遇,就要看数据说话了,对吧?我们也正有此意。”彭三思与杨经理不谋而合。
岁聿在彭三思见杨经理之前,对师兄提出过一个想法:“平台肯定是想拿我们试水,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先拿他们试试水呢?”
“怎么说?”
“我们可以先办一个春申初级杯,或者春申初芽赛什么的,在直播平台上试试。”岁聿虽然不懂经济也不懂直播,但他好歹在岁家这么多年,他懂分摊风险,“找一些愿意露脸比赛的新人选手或者主播,看看他们开播后的效果和数据,有发展了,我们再加大投入开棋王杯。”
就类似于足球分甲级联赛和乙级联赛,他们先开个乙级联赛看看观众的接受程度。
如果数据不行,那就没必要把棋王杯也搭在这上面,不如趁早换平台;而如果数据不错,那他们就可以试着和森林鹿提出更好的待遇与条件。
当然,就岁聿个人观察,森林鹿已经是他们最容易成功的一个平台了。
如果森林鹿不行,不如彻底绝了线上比赛这个想法。
“有什么不一样?”老吴这两天也下了好几个直播app做功课,很是努力的戴着他的老花镜研究了一下。虽然最后,咳,基本都是哐哐一顿砸钱。研究明白没明白不好说,钱倒是花出去不少。但从他个人的经验来看,他觉得每个平台好像都差不多,一样的氪金套路。
岁聿摇了摇头:“受众群体不一样。”
像小浣熊、小熊猫和弹幕网站这样的平台,其实客户受众都已经十分固定了,只有森林鹿是唯一一个全年龄段的平台。
为了让这个例子更生动,岁聿还让老吴调出了后台打赏的流水,进行了一个横向对比。
虽然老吴很博爱,但显然他在森林鹿上待的时间更长,花的钱也更多。为什么呢?因为森林鹿越到后期,给他推荐的直播类型越精准,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拿捏了老吴这种人到中年、又有点小钱的大叔心理。
老吴的花钱方向不全是打赏,他这人其实还挺抠门的,他主要花的钱都在买玉买串买佛珠上了。
岁聿:“……”
彭三思:“……老吴啊,你一会儿要是没事,我给你下个反诈APP吧?”
总之,岁聿的意思是,虽然其他直播网站也在尽可能地个性化定制推荐,但很显然他们始终是做不到森林鹿这样的。毕竟森林鹿靠的就是大数据起家。而其他网站吸引的是本身就要看直播的群体,森林鹿却在源源不断穿插吸引着刷短视频群体的庞大流量。
虽然岁聿很不想承认,他也必须得说,下棋这类运动,确实更得年纪大一点的人的偏爱。
不是说年轻人就不喜欢了,只是他们很难去和游戏主播或者动漫主播抢观众,对吧?森林鹿就不一样了,岁聿之前还见过霍家的老管家在休息时刷霸总类的网络短剧呢。
“差不多下周吧,我们就可以开播了。”
“就没有什么我还能帮到你的地方吗?”霍总不死心的又挣扎了一句,他总觉得他这个贤内助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很小,一点都没有存在感。
这样不行!
继续下去,不就又回到过去,一旦岁聿专注起下棋就容易忽略他,他便会开始一些危险想法的循环里了吗?
岁聿本想直接摇头,但很快就想起来他或许还真有需要霍川骛帮忙的地方。
他打开手机,找出了两个短视频。该怎么形容里面的内容呢,就是两个长相不错的男菩萨在展示他们的慷慨。
岁聿一脸认真的问自己的新婚丈夫:“你觉得哪个更好看?”
霍川骛:“?”
作者有话说:
*大叶红花刺槐:刺槐的一个品种,刺槐又名洋槐。
刺槐的花语:慷慨。
第16章 坎特伯雷之钟:
岁聿面对两个衣着清凉男子的态度实在是太光明磊落了,以至于霍川骛的第一反应是反思自我,有问题的是不是他?他应该是误会了。
但他不管。
不趁机得寸进尺一下,就不是霍川骛这种机会主义者了。
在岁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被欺身而上的霍川骛压在了身下,准确的说是禁锢在了精壮有力的两条臂膀之中,既像是密不透风的将他保护了起来,又像是独占欲发作的让爱人只能活在自己的气息里。
厚厚的沙发靠垫填满了岁聿紧绷后背的缝隙,让他退无可退,只能迎面对上了近在咫尺的黑发男人。
仔仔细细的看清了对方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隐忍到极限的薄唇,以及缓缓滑动而过的干涩喉结。
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晦涩。
他们离的是那样近,被入侵的感觉迅速打破了某些独属于东亚人的含蓄之美。让岁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霍川骛,也仿佛只能容得下对方。
岁聿的手腕被霍川骛牢牢的限制住了,有一种“不至于会弄伤他,却也不怎么好挣脱”的熟稔。霍川骛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着常年拉大提琴才会留下的琴弓硬茧,轻轻刮过岁聿白皙如瓷的肌肤,不疼,却很痒,一路痒到了心里。
霍川骛堪称训练有素的带着岁聿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脸,并开始一路向下,从线条突出的锁骨,到包裹在衬衣之下的紧实肩膀,再到……
岁聿的眼睛陡然睁大,那是腰线之下,最安全的社交距离就这样被轻松跨越。明明还隔着一件衬衣,却仍能让他感觉到陌生的触感下那异样的灼烧。
霍川骛附在岁聿的耳边轻声道:“我也有。”
什、什么?岁聿已经快没办法思考了。
霍川骛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就像是故意似的,他仿佛在用吐出的气息勾勒着岁聿耳部的轮廓:“你想看的我都有。”
甚至更好,为什么要看别人?
岁聿认输,他本就不怎么引以为傲的注意力再难维系,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持续增加的暧昧里。耳边是彼此不断加重的粗喘,脑海里……明明他已经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可他的大脑还是不接受指挥的一点点描绘出了自己所触摸到的景象。
两人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再难分出彼此。岁聿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并开始原地自燃,连带着他滚烫的脸颊、发软的身体,以及手足无措的手脚。
就好像他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们彼此的身体对这一环节早就习以为常。
还是霍川骛在关键时刻叫了停,因为他感觉到了岁聿的僵硬与不自然,他还是太急了。被嫉妒的情绪差点再一次冲破底线,亦或者他明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却还是因为许久未曾碰过对方的难耐,而有意放纵了这份意乱情迷。
不过霍川骛最后还是悬崖勒马了,他不想搞砸和岁聿好不容易变好的重头再来。
霍川骛放过了岁聿,停下了到处点火的手。只是安静的抱着自己的爱人,一点点的平息着内心深处的躁动。他把头埋进了岁聿的脖颈,贪婪的大口吸取,就好像在获得什么让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直至很久之后,他才闷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们已经结婚了?”
岁聿还是有点反应不及,只想有气无力的反驳,他当然意识到他们已经结婚了,他一直都很努力的在配合霍川骛的秀恩爱行为好吗?
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容忍的。
但很显然岁聿不需要开口,他的表情就已经回答了霍川骛。这个举动让本来已经快要平静的男人,就像是被突然挑衅的野兽,再一次重拾了某种他只赶在这个时候才敢生出的狠劲儿。
霍川骛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他突然抬头,对着岁聿淡色的唇,就像是发泄似的狠狠咬了上去。当然,也就仅限于这样一个上扑的动作而已,当他们还未真的触碰到彼此的那一刻,霍川骛就已经收力,让那个亲吻变成了浅尝辄止,轻轻的,一触即离。
这已经足够帮助岁聿回神,充分明白了什么叫他们已经结婚了。
夫夫不仅享有共同的财产,受到社会的认可和法律的保护,还同时能够进行很多只有合法的成年人之间才能够进行的事情。
一时间,岁聿都不知道该不该把一开始的话题再进行下去,但他觉得他还是应该解释一下的,他并不是准备移情别恋,也没准备和他老公来一段什么奇怪的开放式短视频。他只是在选适合上镜下棋的主播。
他想找霍川骛参详一下,哪个男菩萨更适合当他们的明星棋手,作为第一次开播主推的那个人。
对于下棋,岁聿和他师兄彭三思都很有发言权。
但对于主播,他俩就有点茫然了。
岁聿本以为选择选手这个事他师兄会很好办的:“你以前不是做过比赛直播吗?当时不需要主播的?”
但师兄却理直气壮的表示:“我要是懂这个,我上次怎么会失败?”
岁聿:……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三个苦哈哈的合伙人只能从头学起。岁聿拿出当年参加中考的劲头,很是努力研究了一下。倒不是不想拿出高考的努力,而是他没有经历过高考,中学之后就出国读公学了,无法衡量高考到底有多难。
而对于主播,岁聿目前的理解还很浅显,停留“气质好形象佳”的初级阶段,就像是选择爱豆偶像。
虽然说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下棋,但想把观众骗,咳,他是说吸引进来,总还是要现实一点的,不是吗?人类是一种感官动物,对好看的人总会更有耐心。不管他们直播针对的群体是老年人还是年轻人,首先这个人的长相得大众的合眼缘,才能有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