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是雌虫。”朱迪解释道。
原来意意是雌虫啊,那就好——看来意意出去组建自己的大家庭啦, 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看见意意的徒子徒孙呢。
兔兔放下心来, 立起的毛绒耳朵软了起来, 同时身体不易察觉地放松下来, 整只毛球都蓬松圆润了几分,简直就像是一颗圆滚滚软乎乎的黑色汤圆。
随后兔兔想到了什么, 偏头问道,“叽?”
那乖乖咧?
朱迪闻言眉毛微挑, 指了指桌子上一颗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白嫩圆润的球球,道,“诺。”
兔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本就圆润的眼眸瞪得更大了,整只小兔子都惊得向后弹跳了一下——
“叽叽叽?!”
其实兔兔早就发现了呆在餐桌一角上的白色圆球的肉肉,但他以为那只是鸡肉做的肉丸,还打算鸡汤差不多的时候放进去煮熟咧。
没想到这颗肉丸竟然是乖乖?!黑乎乎的煤球怎么变成这样了?!
猪弟把乖乖毛拔了?!
白修听到黑兔子的惊叫,冷硬地一动不动,同时暗戳戳地蜷缩了下自己的身体,将八条腿拢在身下,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少曝露在黑兔子的视线。
白修秃了。
从一只黑成炭的煤球,变成了一只秃成白斩鸡的肉丸。
在兔兔黑色顺滑富有光泽的毛毛衬托下,显得更加可怜兮兮和……丑——这就是它没有出去迎接黑兔子,并且全程像个石像一般当做自己不存在的原因。
一向阴沉偏执的白修也感觉到了自闭——黑兔子此刻肯定很嫌弃他。
然而就在下一刻,温热湿润的触感从脸上传来,白修的宛如琉璃一般的蓝眸瞬间睁大——黑兔子安慰地舔了舔它!
舔、了、舔、他!
这一瞬,兵荒马乱。
当事滋蛛慌乱地原地飞离了桌子 ,快速找到了一个枝丫分叉处窝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略微转粉的蓝眸和白里透红的部分身体。
言奉难得脸上扬起了灿烂的微笑,只是微弯的眉眼都是森冷寒意——表面春风拂面,实则心冷如铁。
朱迪则整张俊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地将蠢兔子一把抱了回来,按在怀里不停蹂|躏,一边将陆飞英的毛毛都弄得像狂风席卷过草丛一样杂乱,一边恨铁不成钢道,“不要随意贴近居心不良的狗东西!”
“嗷!”发财不满地吼了一声。
说谁狗东西呢。
“叽叽叽!”
兔兔也不满地用自己的短手短jio拼命挣扎反击,像只乌龟被翻过身的兔兔面对蹂|躏,不停蹬腿,使出了佛山无影脚——然后被无情地镇压了。
最终他气急了,张开了自己的三瓣嘴,露出了两颗洁白锋利的大板牙,狠狠给猪弟的指腹来了一口。
很可惜,没破皮。
但是有了一个贼可爱的小牙印。
朱迪怔愣了一会后,将手凑到了眼前,反反复复观看小牙印。
兔兔见状眸光闪烁,略微心虚地移开视线,咳了一声正想解释,猪弟就打断了他,满意地帮他顺了顺毛,同时还得意地朝言奉摆摆带牙印的手,欠揍地笑道,“很不错。”
白修是一瞬即逝的舔舔,而他,是代表勋章的小牙印,持久!可爱!
只有言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言奉:……
一场混乱就在兔兔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消解了。
在调整了一段时间后,众虫收拾好心情,重新落座。
“叽叽叽?”
兔兔比手画脚问道——变成兔兔后,他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习惯,比如舔舐毛发,气急时咬人和手脚并用才能表达想要描述的话。
所以乖乖怎么变成这样了?——陆飞英问道。
朱迪闻言沉默了。
在只能防守无法反击的情况下,想要在天灾下保下极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么在发生时止损,要么从源头止损。
而天灾之源,是从连接到极乐的高维时空通道降临至极乐的。
天灾的源头——是天空中数不胜数的虫洞。
但它并不在此维空间。
只有白修的电磁场具有扭曲时空的能力,能够“真实”地触摸到虫洞。
因此他和言奉负责在无情的天灾中护下众生,而白修,则用能力扭曲时空,用躯体去干扰、去堵住部分虫洞,减轻极乐的压力。
兔兔曾经闻到过的毛发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就来自白修。
这一场天灾,没有一只虫幸免。
朱迪无意抹去白修的功绩,正要开口,就收到了来自白修的暗示。
朱迪:……
这只杂毛蜘蛛要求真多。
但鉴于白修在天灾来临时,选择站在了虫族大义、站在了极乐一方,个虫喜好归个虫喜好,朱迪还是按照白修的要求粉饰了。
“换毛季,过段时间就好了。”
“叽?”兔兔懵了。
滋蛛……也换毛吗?陆飞英一脸懵,感觉自己的兔生观遭受了巨大的考验。
“嗯,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好的吧,知识盲区了,兔兔只能接受了这一说法。
这就是白修选择以秃球方式亮相的原因——人形从来只有秃顶之说,没有换毛之说,但是蜘蛛有。
至于蜘蛛到底有没有,不重要。
他会让它有。
兔兔低头舔汤, 却发现毛毛碍手碍脚,一不小心就会打湿沾上。
朱迪轻笑了一声,将一脸蠢相的兔子抱了起来,用一块白巾仔细擦拭兔兔的毛毛, 然后给他脖子围了一块方巾, 再把兔兔放回了热腾腾的汤前, 用一只精致的银勺子一下一下给他喂。
兔兔为此尬得脚趾扣地——他都这么大了, 还像个宝宝一样要人喂。
朱迪手指轻抚着兔兔, 坏心眼道, “怕什么,在我这里,你一辈子是只要虫照顾的小~宝~宝。”
才、不、是!
兔兔气得又狠狠给了朱迪一口,收获了对方贱贱的嘲笑声。
晚上,小小的洗澡盆。
朱迪点燃了一支香烛。
然后将在外面风餐露宿搞得脏兮兮的黑兔兔抱进了充满了泡泡的盆中。
用泡泡打湿了兔兔毛绒绒的脑袋, 轻轻地揉搓它的耳朵和脑袋,力道适中,堪比特级按摩大师, 兔兔舒服得昏昏欲睡。
“叽叽?”猪弟我们这么久没见, 你有没有想我?
或许是因为太过放松,兔兔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平时羞于出口的话。
朱迪的手一顿, 过了好一会后, 他才眼神温柔的继续揉搓按摩, “想啊。”
怎么可能不想, 他都要想疯了。
日日夜夜都在想。
陆飞英可能不明白,他的存在对于其他虫的意义。
无穷无尽的天灾, 不知道什么是尽头。
但是所有虫清楚——尽头是陆飞英重现虫间之时。
不知道心爱之虫的生死,意意迟迟不愿意死亡, 但也不愿意羽化。
一旦羽化,极乐将沦为羽化后天灾之主的栖息地,整个极乐都会沦为虚无,陆飞英重现即死亡。
却因为意意的执着,也让极乐深陷天灾羽化场。
但如果极乐彻底沦为天灾的游乐场,极乐生机尽灭,陆飞英从时空踏出,可能就会死亡。
——陆飞英在等他们。
只凭借这一个信念,所有虫都撑了下来。
陆飞英于他们的意义,是希望,是梦寐,也是……至暗的尽头。
陆飞英的出现,代表黑暗的过去,晨曦的到来。
朱迪轻轻地将湿透以后依旧圆润的黑兔子抱了起来,碧眸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飞英,对你来说是一瞬,但是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很漫长、很漫长的季节。
朱迪心里轻叹一口气,直接烘干了兔兔的毛毛,实心圆球瞬间又蓬松了起来,随后拿出了一把实木梳子,一下一下,帮兔兔梳毛。
场面异常温馨。
但是兔兔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他看着自己毛绒绒的爪爪,有点丧气地问道,“叽——”
我现在成了一只兔子,是不是不能陪你们太久了?
兔子的寿命并不长,陆飞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在一只兔子身上,但是能够找回曾经的伙伴,他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他的攒钱梦、上学梦好像因此破灭了。
但是作为一只兔兔他也可以努力搞钱的!
“嗯?”朱迪失笑地弹了弹兔兔的耳朵尖尖,道,“想什么呢?你还是你,‘乐园’的时效只有一天。也就是说,明天你就会变成原样。”
嗯 ???
陆飞英兔脸懵逼,他、他不是重生到一只黑兔子身上了吗?
等、等等。
这一刻,兔兔的世界观似乎被打碎、然后重塑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带着记忆重生。
重生嘛,很正常,一般人都相信有来生。
他这种情况不过是少喝了一碗孟婆汤而已,问题不大。
但是人变成兔子,再从兔子变成人,这就很惊悚了,他、他原来是一只妖怪?!
这里是妖怪世界吗?
等等,兔兔想到了在黑色堡垒前遇到的那群动物,赶忙“叽叽叽”地问道,“那些在我们小木别墅的动物也和我一样,是妖怪?”
朱迪他们闻言眉头微皱,神色略微疑惑,“动物?什么动物?”
小木别墅那里只有一群固执的虫,非要留在那里守护“珍宝”。
朱迪考虑到他们曾经是陆飞英直播间的忠实观众,也就放纵了他们,在那里设置了一个小型庇护所。
这一瞬,兔兔有着一种荒诞感。
不、不是有老山羊、大狐狸和大狗狗吗?
自己看到的世界……和朱迪他们看到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吗?
他喉间干涩,艰难地问道,“叽叽?”
那、那些发光的精灵呢?
漫天飞舞的精灵呢?表面梦幻实则嗜血的精灵呢?
见朱迪不理解,兔兔抬起爪爪指了指天空,在那里,还有一些零星残存、不成气候的精灵。
朱迪随着兔兔的爪爪看过去。
那里,宛如远古狰狞巨兽的熔之天灾还在肆虐,宛如瀑布,岩浆从空中飞流直下三千尺,坠入了大地,灼热骇虫的热气冲天而起,地面炎炎岩浆缓缓流转,逐渐侵蚀周边地区。
若是美景,则太过残酷,若是天灾,则太过唯美。
那个长得会吓哭一只幼崽的恐怖玩意……精灵?
听着朱迪关于所谓“精灵”的描述中,兔兔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此刻,他终于感到了一丝丝荒诞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如果他不是重生,那么,他失去的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
这里……这里……
香烛的烟雾逐渐弥漫,兔兔眼皮越来越重。
沉寂了一会后,朱迪轻轻地将蠢兔子抱回了年年打扫、年年空置的窝。
指间轻抚着兔兔脸颊上的软毛。
他还是自私。
明知结局,就不该和它重逢。
但是看它茫然地立在天地间,不知何处是归处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
一丝丝血液从金发青年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毫不在意地抹去。
他抬头望向了天空,视线略过了游荡的天灾之源,略过了云展云舒的天空,最终,望向了兵临城下的军舰。
就在刚刚,位于帝国第一研究所的皇太子苏亿——
羽化失败,死亡了。
而因为天灾而被迫终止的战争,也再次重启。
第93章 93农民攻穿越虫族
兔兔香香地睡了一个好觉, 直到阳光洒在它暖融融的被窝上——他被阳光吵醒了。
他用爪爪揉了揉兔眼,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一只毛绒的黑兔子用一只短jio着地下了窝,哒哒哒在地上溜达闲逛,想找猪弟他们。
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 只有同样在狗窝中睡得香甜的发财。
“叽?”猪弟他们去哪里了?
就在此时, 白昼间, 烟花乍现。
兔兔抬头望去, 无数漆黑的机械和船宇像是陨石一般坠向了大地, 摩擦生热, 军舰周遭隐隐散发光芒,星火微起,迅速消融,最终落至地面时,只剩下了些许略过兔兔毛发的残骸和碎屑。
世界末日, 莫过于如此。
兔兔连连退后,到处张望寻找猪弟他们的身影,一道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
【恭喜宝, 你的账户入账三亿亿点数, 与此同时,你的名下拥有了高级矿星七十八座, 旅游行星二十三座, 另外, 你同时变更为四百三十五家公司的董事, 产业遍布食品、娱乐、出行……】
“等等。”兔兔颤抖着打断了小艾的发言,他血液发凉, 问道,“小艾, 你在说什么。”
【宝,你一夜暴富的梦想,实现了。】小艾的声线异常温柔。
“你在说什么啊,没开玩笑吗?”
【宝,我从不欺骗你。】
“这……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兔兔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来自朱迪的账户。另外,还有一条来自朱迪的语音——】
【蠢兔子,你自由了。】
什么自由?他要什么自由?!
“猪弟在哪里?”兔兔压着声音,强行镇定道。
小艾沉默了。
“他在哪里!”这是陆飞英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质问,他神情倔强固执,但是闪动的泪眼里都是脆弱和恐惧——他在虚张声势,他在害怕。
【枯树之巅。】
烈风飒飒,兔兔被一块碎花布所包裹,绑在了发财的背上。
小土狗动作快如闪电,尖利的爪子深深嵌入了干枯的树皮上,沿着垂直的树干快速往上爬。
“发财……”兔兔三瓣嘴嗫嚅。
虽然话没有说全,但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狗狗自然明白他的未竟之语,它不停加快了速度,狂风中,小土狗洪亮的声音响彻在空中。
“嗷——”
英砸,别担心,很快就到了!
枯树之巅。
兔兔翻身下了地。
此刻,乐园的时间到了。
一只黑兔子走着走着,最终变成了一个身影修长的黑发青年。
他看到了背靠着巨树的金发青年。
羽翼残破,血流了一地。
似乎是察觉了有虫靠近,金发青年身体微动,缓缓睁开了碧绿的眼眸,看到了眼眶都是泪花的陆飞英,眼里闪过无尽的温柔和心疼。
他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追究陆飞英到底是如何到这里的。
他朝陆飞英招招手,安慰道,“别难过。”
随后他拉住了陆飞英的手,轻轻一拽,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就让他贪恋一下,最后的温暖。
“为什么会这样?”陆飞英哽咽道。
兔兔有太多想问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终却只问出了一句。
他没有问能不能救。
要能救,猪弟不会坐在这里等死。
短短一天,天堂地狱来回转,陆飞英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切,要是梦就好了。
“总会有一死,我不过是走在了你前头。”
朱迪轻声道。
他作为金蝉,羽化路径是经营。
极乐就是他的经营。
从初生到聚点到辐射,到了最后一环——引动。
他失败了。
因为天灾羽化场,极乐成了孤岛。他一手经营的极乐,成了废墟。
他的经营,没有了。
羽化失败,就是死亡。
如同意意的执念,他也不过是,靠着再见一次陆飞英的信念,撑到了如今。
金发青年轻抚陆飞英的黑发。
“我给你积攒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吧。”虽然我知道这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抱歉,没能实现你的愿望。”奈何天不遂虫愿,所念皆泡影。
“蠢兔子,你不要怕,我会在奈何桥等你。所以你慢慢走,慢慢走,不要着急。”
“等再见时,再把你所遇所见好好说给我听。”他肃清了帝国,蠢兔子就算作为一只雄虫,也能自由地踏遍山河了。
“蠢兔子,我……”
爱你……
金发青年还没说完,下一刻,高浓度羽化因子从他周遭宛如流星般骤然释放,春泽大地地拂向远方。
首当其冲的,就是位于他身边的陆飞英。
宛如久旱逢甘露,陆飞英浑身暖洋洋的,后背蝴蝶骨和肩胛骨都在发痒发热,但是此刻他的心却只剩下了荒凉和悲冷。
“猪…猪弟…?”
陆飞英看着渐渐没了气息的金发青年,一时之间不敢伸手去确认。
怎么会这样呢?
他好痛,全身都好痛,痛得无法呼吸了。
“猪弟,我好痛啊。”陆飞英将头靠过去,和他撒娇,希望金发青年能够像曾经一样,一边嫌弃他,一边拉着他的手,给他治疗。
但是为什么没有回应他呢?
为什么不回应他呢?
陆飞英好痛啊,痛得无法呼吸了。
痛得他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飞英,节哀。”
陆飞英呆滞的大脑转了转,才反应过来,是封大哥。
“所以封大哥,你也要……吗?”陆飞英总是异常敏锐。
“飞英,朱迪羽化失败了。所以我也失败了。”
言奉宣战的目的,并不是推翻帝国,而是达成朱迪经营的最后一环——引动。
言奉真正的最后一环晨曦,是羽化。
羽化才是虫族的晨曦。
实际上,整个星际都在退化,称为进化黑洞,大寂灭便是黑洞开始的标志。
植物最先凋零,虫族也不再有羽化。
到最后,宇宙会归于沉寂。
帝国不是没有尝试羽化的虫,而是尝试过的,都失败了。
朱迪和苏亿,是他发现的唯一可能羽化的虫。但苏亿失败了,靠着天赋技能半死不活地苟存于第一研究所,启动了安息计划。
因此他压了朱迪。
而朱迪……也失败了。
他……压错注了。或者说,这本就是一场必输的豪赌。
愿赌服输。
不过这之中有了个小小的意外……
白发紫眸雌虫垂眸望向了黑发青年。
“我始终,不曾越矩半步。大抵是因为,蜉蝣的一生,太过短暂。”
短暂到,他不配拥有爱情。
短暂到,他不敢踏出那一步。
或许,他对今日也早有预料。
但最后……
言奉低下身,轻轻亲了亲陆飞英的额头。
下一瞬,他的身影彻底消散了。
万物春生,惠泽大地。
陆飞英向虚空抓了抓,没有抓住任何残留。
他愣愣地看着天空。
不明白,短短一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叮咚,恭喜宝,你收到了一个密钥,密码箱在首都星幸福街35号,还有一条自动留言——】
【飞英,去上学吧。】
第94章 94农民攻穿越虫族
小艾的祝贺像是一把钝刀, 不停切割着陆飞英的软肉,鲜血淋漓,痛到极致。
让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不能动弹。
稍稍一动, 就好像要粉身碎骨。
从白天到晚上, 兔兔蜷缩在大树下, 将脑袋轻轻地靠在金发青年的大腿上, 红肿的双眼望着夜空出神, 连发财不间断的舔舐和蹭蹭都感受不到。
“嗷。”发财哀伤地安慰兔兔。
英砸,已经快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夜晚了啊……
兔兔毫无亮光的眼珠微动。
“猪弟,晚上了,我睡不着……”
明明你还是在身边, 为什么我不能像往常一样,安然入睡呢。
啊,因为你不会再说话了啊。
“发财, 我好像一夜之间, 什么都没有了。”兔兔眼尾流下了泪。
他至今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内心还不停祈望着, 这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 他就还在过去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极乐。
一打开门, 他所爱的人, 都会笑着迎向他。
发财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兔兔,眼神担忧而哀伤地蹭了蹭他, 希望英砸能从中汲取一点温暖。
只有作为光脑的小艾,似乎理解不了人类的伤痛, 安慰道:
【宝,你一夜暴富了,你的梦想实现了。】
“但是小艾,我宁愿……一辈子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兔兔哽咽道,声音因为哭泣都哑了,“钱什么时候赚都可以,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是宝,金钱是万能的。你拥有金钱,你就拥有了一切。】小艾试图让兔兔明白自己拥有了什么。
“你说谎,发财的病就治不了。”
曾经兔兔问过小艾,能不能治疗发财,小艾的回答明明是不行。
【宝,我当时的回答是不够,不是不行。】
不够,就代表行。
兔兔心如死灰的表情动了动,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他眼睛缓缓睁大,“那现在可以了?”
【对哦,宝啊,你现在,是整个星际最最最富有的虫了!你可以用金钱去换取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小艾豪言壮语道。
一切……
兔兔转过头,深深凝望着俊美无俦的金发青年。
虽然猪弟脸上沾染了干涸的血迹,但是此刻的他,就像是睡着一般,总给兔兔一种,他还没死的错觉。
“一切,包括生命吗?”
死人,能否复生?
生命,真的可以重来吗?
【宝,告诉我你的愿望吧。】小艾没有正面回答陆飞英的问题。
“我的愿望,在之前,就已经许过了。”
就像他和猪弟说的,他的愿望,不过是,此后一生,能够日日如彼时——
平平淡淡,团团圆圆。
【宝,那就回去吧。】小艾下结论道。
回去……
这一刻,兔兔的眼里逐渐升起了亮光,不敢置信的泪光在他眼里闪烁,“回……回到哪里去?”
【回到过去的极乐。】
“你说什么?什么回到过去?”这一刻,兔兔一直笼罩在头上的阴霾似乎在逐渐崩坍。
他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小艾,我失去的这段时间,是因为你吗?”
【是,宝,我打开了时空通道,送你来到了这里。】小艾耐心地解释道。
并非是朱迪他们以为的意意扭曲了时空,实际上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刻,是小艾将陆飞英拉到了未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瞬间,陆飞英感到无比的荒诞。
小艾只是一个光脑而已,为什么能做到跨越时空这种程度,不……小艾它,真的是光脑吗?
【因为我想,宝,这会是你想要的。】小艾的声线异常温柔。
“小艾,我不懂。”所爱之人皆死去,怎么会是他想要的。
【如今的极乐,是宝想要看到的吗?】小艾反问陆飞英。
兔兔往外看去,一片废墟,了无人烟,满目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