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by贰两肉

作者:贰两肉  录入:12-19

傅荣卿素来受不了商昀秀的主动,摸一下瞬间起来了。
“想我了?”傅荣卿边问,中指按进商昀秀的嘴里搅了搅,然后翻个身,唾液打湿的指头挤了进去,“你想我了,对不对?”
“嗯……”
放肆半夜,傅荣卿硬要他起来吃东西。两人心照不宣,只字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以及这一次的‘绑架’,似乎谁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抑或是,都在等着对方打破这个平衡。
这么缠缠绵绵陪了几天,某天酣畅完,傅荣卿半夜睡醒一摸,身边没了人,于是黑着脸去追,几十个人出动,半路上追到衣着单薄的商昀秀。
傅荣卿没有任何责怪,脱外套给他披上,带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才让他睡下。此后门口多了两班倒的打手,大门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守着。
商昀秀寸步难行,索性连卧室都不出去了。
二爷在外忙了两天,来电话问商昀秀的情况,唐轶如实说商昀秀不怎么吃饭,几乎不说话,也不许人进卧房半步。怎知他们家爷听了半点波澜也没有,人没来,倒是又喊了两名医生住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手上的伤要换药,商昀秀一言不发等包扎,望见唐轶进来,心平气和地问傅荣卿在哪里。唐轶站在门口没打算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包,应该是要出去:“二爷有事儿忙,这段时间都来不了这里。商老板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我想见他。”商昀秀没抬头,望着医生一圈一圈帮自己的手腕包纱布,迟迟没等到唐轶的答复,他又说:“福祥呢,见一见他也不行吗?”
“这...我问问二爷。”唐轶口头说有事儿,转身往门口跑。
医生帮忙打好结,得换另一只手,商昀秀将手递过去的同时说:“这几天总睡不好,您有没有什么助眠的法子?”
商昀秀看着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医生没多想,从药箱里翻找出一瓶西药,“睡前一粒,先吃一段时间,不能多吃,人养好了,药就得停,以免产生依赖。”
“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得,听到就会醒,醒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这也管用吗?”
“这样的话您睡前吃两颗,还不管用就再加一粒,试几天,没用我给您开别的试。”
“谢谢。”商昀秀好好收着,等医生帮他把碰得瘀青的额头换药包扎好,他吃了一粒,回房睡下了。
蹲在车里等的唐轶见灯熄了才开车离开,将具体告诉傅荣卿的时候,傅荣卿正在和廖尽凯说话。
“科林的诡计,无端扯上昀秀,昀秀还无条件配合,其中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廖尽凯分析一通,道:“你让我见一见他。”
傅荣卿:“我爹在科林手上,这就是难言之隐。他出于好心,我明白,这事儿就这么着吧,秀秀犟得很,只能藏起来,藏起来对他来说才最安全。”
廖尽凯:“无端让他和科林断了联系,傅老爷那边你怎么保证安全?”
“这个不用担心,”傅荣卿掐了烟,“要不了多久,我爹就能回来。”商昀秀在国外待了几天就陪了傅瀚林几天,表面上是喝茶聊天下棋,实则悄悄安排了逃跑的路线,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买几个人不是问题。
傅荣卿早摸清楚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旦他爹平安回国,科林就等着死吧。
“无论怎么样,我都该见一见昀秀。”廖尽凯说,“有些话他不和你说,不代表不会告诉我。”
“廖先生,商昀秀什么性子你该比我更清楚,你要是去了,心疼起来还肯让我把他关着?”傅荣卿不为所动,“廖先生还是回去吧,他不仅你见不得,我也不能见,除非科林死了,要不他就别想出来。”
“你...”
肖庭川听得云里雾里,见气氛不对,莫名又要当这个和事佬,给他两人一人倒杯热茶,劝道:“荣卿向来待昀秀好,害不了他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争了一下午,肖庭川累了,不想再窝在这,喝完这杯热茶拉上廖尽凯准备回家,“荣卿,昀秀劳烦你多照顾。”
送人下楼,唐轶折回来,“爷,科林还没发现商老板失踪呢。”
“放屁。”傅荣卿冷哼一声,“我绑的那天估计就知道了。”

第65章 陪我一晚上
能不能去见商昀秀这个问题,二爷思来想去也拿不好主意,在心里一番总结,就算是他也控制不住会心软,所以近段时间还是不去见他为妙。
他和科林约了三天后的谈判,这场谈判一定得是傅瀚林回来后为前提,否则之后将事事被动。
“按照计划,今天能登船,”傅荣卿捋了捋,要不了三天,两天就能到平阳。这样一来科林手上没了他的把柄,说话也就硬气不到哪里去。
虽电话联系好了,傅二爷仍旧不放心,自己是挪不开脚,于是托唐轶帮他去一趟,最好能亲自接到傅瀚林。
“爷,商老板说想见你,或者见一见福祥也好。”唐轶准备出门,突然想起商昀秀说的话,不转告始终不厚道,“爷,要不要叫福祥过去陪一陪,商老板一个人在那儿没人说话,憋久了也不好。”
“叫福祥去陪还不如我自己去,”傅荣卿非凡不赞同,甚至白了一眼,“唐轶,再怎么说他俩主仆这么久,真选起来福祥能不听商昀秀的?”
唐轶恍然大悟,多余废话不敢说,怕挨骂,一趟跑了。
傅瀚林要回来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告诉白知秋,傅荣卿也怕是空欢喜一场,心里隐隐担心,一路漫无目的就来了商昀秀所在的避暑山庄。
这一处真不同别地儿,不管出没出太阳,早晚都笼在一片雾气里。
他从侧面小门进去,庄园一圈都有人守,这趟来算是突击,没望见人偷懒二爷心情好,叫管事来吩咐下去给涨工资。
管事陪着一路走一路说:“傅少爷上回说的供暖问题已经解决好了,但饭菜方面商老板还没给到反馈,不知道那些菜他到底适合不合胃口。”
傅荣卿点头:“只要冷不着饿不死就行。”
“商老板还没吃午饭,傅少爷看看该准备些什么?”
“按照平常的来。”傅荣卿挥退管事,大步上楼,本打算在门口抽根烟就走,不见人。可来都来了,傅荣卿忍不住,散了身上的烟味儿推门进去。
推得毫无征兆,里边的人正在写信,看清傅荣卿后,下意识就要把年前的纸藏起来,傅荣卿哪里肯遂他意,几步过来就要抢。
“傅荣卿!”商昀秀抢不过他,手里的笔和纸通通被对方拿走了。
“偷偷摸摸做什么,还不许我看?”傅荣卿把揉成一团的纸打开,里边娟秀躺着六个字。
‘傅荣卿 王八蛋’
二爷特意翻了正反,奇了怪,什么都没发现。他把纸和笔还给商昀秀,拉开床头的柜子,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一柜子揉成团的纸,打开无一例外‘傅荣卿 王八蛋’
“好啊,这几天就这么骂我的?”傅荣卿闭闭眼,揪他过来。
这屋里暖和,只穿薄睡衣冻不着,只是长时间待在不通气的房里,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对身体也不好。二爷抱着他在衣柜里找衣服,拿上后直接帮着换上,“骂吧,随便你,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你打算关我多久?”商昀秀问。
“关多久?”傅二爷装模作样想了几秒,说:“一直关着。你现在有本事娶科林的妹妹,以后就有胆子娶别人。”他把商秀丢在床上,“你就适合被关着,关着才老实,否则老子迟早被你气死。”
“你次次——”
“嘘。”傅荣卿按着他的唇不准他再往下说,提醒道,“想好,不管什么话对我都没用,激将法也不行,你要再说些你是你,我是我的白眼狼发言,我操得你下不来床,说到做到。”
“傅荣卿,我和你结束——”商昀秀就是要把这话说出来,别的也想说,没想到傅二真说到做到,刚穿上的裤子说扒就扒…
商昀秀被他唬住了,嘴边的话悄无声息咽下去。拦住他的手,看人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半晌说:“还真是王八蛋。”
午饭在楼下吃,商昀秀几天没下楼,现在也不肯。傅荣卿发现这个人是真的吃硬不吃软,口上强迫不管用,于是直接扛着把人带下去,一碗饭推到他面前:“吃不完,我抽你。”
旁边站的几名保镖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平常他们谁敢这么和商老板说话,送上去的饭不吃就原模原样端下来,换个新的菜品再端上去,折腾次数多了商老板也有点良心,不会再为难他们。
商昀秀捏着筷子,每一口都看着傅荣卿吃,吃得差不多又想上楼,二爷不许,加了件外套带出门散步消食。
“叶子都掉光了,春天来这儿才好看。”傅荣卿给商昀秀指了指对面那座山,“漫山遍野的野花,白色的,从这望去正好,等开春你就知道了。”
因为景色独特,这一处特意修了一座供休息玩乐的凉亭。
商昀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到了那座山,问的话却是:“你打算开春也不放我走?”
“是啊,不放,不仅开春不放,这辈子都不放。”傅荣卿模样认真,拢好他脖颈上的红围巾,往上移触到商昀秀冰凉凉的耳朵,于是用手掌帮他捂着,“商昀秀,我没骗你,你把我这话老老实实听进心里去。”
“傅二爷就这点本事了?”商昀秀避开那道炙热的目光。其中混杂的不全是戏谑,更多的是认真,他相信把人惹毛了傅荣卿肯定能干出囚一辈子的事儿来...
傅荣卿放下手,从兜里掏火机,原本只是放手里擦着玩儿,最后愣是点了一支烟,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漫不经心,明知道商昀秀闻不得,还要一口全撒在他脸上,“别的本事也有点,想不想见识?”
商昀秀不想,迈步子要走。刚才那些话都没给答复,二爷怎么会让他走,拉住人追问:“听没听见?”
“听不见。”商昀秀拉下他的手,背过身,脚下步子迈得很大。傅荣卿知道他这是闹脾气了,不仅不介意,还笑了他几声,追上去重新牵着商昀秀的手,“唐轶说你想见我,怎么我来了没觉得你想见我?”
商昀秀不回这个问题,傅荣卿又说:“我就知道那个臭小子骗我的,你商昀秀巴不得我永远不要出现得好,这绑帮你回来,恨我恨得牙痒痒吧?”
商昀秀:“对,没错。”
“满抽屉写着王八蛋,恨死我了咯。”
商昀秀不回这一句,偏头淡淡看他一眼。傅二爷故作难过,似真似假地叹气,“放心好了,我最近忙得很,就来打扰你这一眼,之后不来了。”
“傅荣卿...”
“怎么?”傅二爷松开他的手,“想回房里了?”不等对方说想还是不想,他带人转身,“是该回去了,外边这么冷。送你回去我也该走了。”
“傅荣卿。”听他这么说,商昀秀一步也迈不动,干站着发抖,唇都冻白了。
“什么毛病,光喊人又不说事,逗我好玩?”
“我想你...陪陪我。”
商昀秀抬眼望着他,眸里露出的水意刚才就有的,偏偏现在看着叫人心里发酸,这一酸,二爷就知道自己又要心软了,不过还能坚持一会儿,他别开视线,“不回去就再逛逛,我带你去岩洞看看,但里边又冷地也滑,去不去?”
“去的。”商昀秀这回主动要握他的手。
这只手简直太凉了,傅荣卿没法儿,吩咐旁人去拿一个暖手袋过来给商昀秀抱着,心里琢磨这天气越来越冷,要不换个地方安顿人吧,这地儿实在太折腾商昀秀了。
“还冷就和我说。”傅少爷话音落下,商昀秀立马就说自己冷,倒也不像在骗人,起码手脚真的发凉,脸也叫风吹得麻木了。
商昀秀一步也不想走,微微倾身将额头抵在傅荣卿的肩头,来回磨蹭,“荣卿,你晚上也会陪着我的吧?”
“谁说晚上要陪你?”傅荣卿双臂拥着他,慢慢搓着他的脊背,“你想吹什么枕边风?怎么吹都不行,能换地儿,独独不能放你回去。”
“我知道。”商昀秀说:“陪我一晚上,嗯?”
“让管家拿把刀来,我非得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在想什么?”傅荣卿推开他,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正色道:“我爹要回来了,秀秀,你的担心不存在了,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你...”商昀秀松了口气,傅瀚林人能平安回来固然好,他问:“什么时候?”
“坐船稳妥,唐轶去半道上接,顺利的话后天一早就能到。”傅荣卿缓缓呼出一口气,“我知道那几天你去医院干了什么,秀秀,这事儿结束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跟那个金发女人结婚吗?”
商昀秀语塞,摇头,“不结,既然傅老爷已经平安了,之前的打算都不算数。”他勉强扯出一抹笑,“这样,你还关着我?祥乐汇原身月满酒楼,那是我爹娘的心血,我总不能放着不去管吧?”
“商昀秀啊商昀秀,我就知道即便你知道我爹平安了你还是想出去,你老实告诉我吧,到底想做什么?”傅荣卿说:“即便没有我爹这个插曲,你依旧会站在科林身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这是你的揣测,我怎么说二爷都不会信了。”商昀秀默声看他,接着转身往回走,“二爷回去吧,见了我只会让你不开心,不如不见得好。”
有那么一瞬间傅荣卿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如果商昀秀真是无辜的,那么这些猜忌一定会变成两人感情的阻碍……
这会儿他只敢在心里为难,半分不敢表现出来。以他对商昀秀的了解,这个人轻易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虽然没到睚眦必报的地步,起码也会气得傅荣卿半死。
傅荣卿大步跟上去,回房里摆了一盘棋。在国外那段时间,傅瀚林教会了商昀秀怎么下棋,商昀秀虽不精却学得很快。傅荣卿怕真把人憋傻了,适当活络活络脑袋。
“你要是输了,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不跟你下。”商昀秀视线往棋盘上落了一眼,“你是老手, 直接来对我不公平,让我五个子儿。”
“得寸进尺。”傅二爷终归是乐意宠他的,黑子给他,让他先下。
见状商昀秀爬过来,盘腿坐在床上,落了第一个子。脑袋实在简单,都是傅瀚林教的那几句干巴巴口诀,碰上不按套路的,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一局棋不到一小时就出了胜负,其中有半小时是商昀秀耍赖迟迟不肯下拖的时间。
“这局不算,我没让你,重来。”傅少爷大度,一一将子儿捡回棋盒,把白色递给他,再去捡黑色,“下棋得心平气和,一看你就心浮气躁。”
商昀秀耐着性子陪他又来一局,这一局他明显感受到傅荣卿在让他,可那又怎么样该输还是要输。结束时,晚饭的点过了。这些天来商昀秀第一次主动喊饿要吃饭,傅荣卿虽不在,可秀秀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欣慰地亲自喂饭。
商昀秀不满意他这个举动,别开脸躲开了,“今晚,你会陪我吗?”
“还在想这事儿呢?”傅荣卿直接道:“晚上有点事儿,陪不了你。”
“嗯。”得到准确答复,商昀秀再也不问了,乖乖吃完饭上楼要睡觉。
实在太乖了,乖得反常。二爷没有立刻走,上楼陪着躺了半小时,商昀秀迷糊间抓着他的手不放。
二爷一时觉得他可怜,没爹没娘,还被他关在荒郊野岭一个人,实在太可怜,傅少爷按捺不住软下来的心肠,哄道:“明晚来陪你,好不好?”
商昀秀没回应,傅荣卿扶着他的腰晃了晃,“明晚不走,专门陪着你。”
“是真是假明天再说,二爷在我这里反正也没几句真话。”
“瞧瞧你,什么话。”傅荣卿知道他的用意,无非是拖着不想让他走,换作平常随便也能留下,今晚就是不行,他又亲又哄还是去了。
晚上见了宋灵聿,一起来的还有个赵元绪,他就知道宋灵聿有本事说服赵元绪,虽说这个人不值得一直信任,用一时还是可以的。
从他口里得到不少科林近况以及打算,傅荣卿只信一半,剩下一半还得靠他自己的亲信。
天太晚了,傅荣卿让人去收拾两间客房出来,回头又说:“后天晚上要见科林,你们去不去?”
“后天?”赵元绪微微蹙眉,“傅少爷确定是后天?”
“怎么不确定,他自己打电话邀请的。”
“不对不对。”赵元绪说:“科林后天另有安排,虽然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但绝不可能有空见面。”
能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不知道具体什么安排,不过是不想说罢了,傅荣卿不追问,心里也只有一半把握赵元绪的话。又坐着谈了大半夜,他吩咐佣人送二人上楼休息,傅荣卿只身出了门,又秘密见了几人后直接去找了商昀秀。
他还记着走时商昀秀那股黏糊劲儿,一路忙一路挂着,这不一有空闲就飞奔过来。
外地来的电话打到三景园,没找到傅二爷就转去了避暑山庄,等了好一会儿傅荣卿才接到唐轶来的电话,说是接到了傅瀚林,明早一定能到。
挂了电话勉强松一口气,但真正放下心还得等他爹到平阳,平安回到三景园才行。
来得太早商昀秀没睡醒,这人梦里也会往他怀里钻,二爷一宿没睡,抱着人了才来一点困意。一觉到下午,睁眼望见商昀秀自己坐在他边上琢磨棋局。傅荣卿半撑着身,眯开眼睛一看,正是昨天商昀秀输的那盘棋。
秀秀记性倒是好,原模原样都给摆出来了。
“过来。”傅少爷张开手臂,等他自己过来抱。商昀秀本不想理他,顿了顿还是将手里的棋子尽数丢进棋盒爬过来躺回被子里。
商昀秀:“昨晚没睡吗?”
傅荣卿嗯一声,说里都是疲惫“说了有事儿忙,二爷干嘛骗你。”他重新闭眼,亲了怀里的人好几口,“是挺孤独的,都没人陪秀秀说话,一个人下棋玩啊?”
“托您的福。”
“这么看来,我还是有错的。”傅荣卿抱着他,突然温情了些,“秀秀,这些错我都认,我错了。你不会恨我一辈子吧?”
商昀秀侧身躺着,彼此的身子暖到了一处。他双眸微阖,抬起指尖轻轻划过傅荣卿的颈侧,“原来傅二爷也是会道歉的人。”

下午四五点,天气实在恶劣。
飘着雨夹雪,仔细看其实是细颗圆溜溜的冰雹,蔓延的雾气像是从地里渗出来的,玻璃上结着炸开的冰花。
商昀秀站在窗边,抬手用指腹一点一点将冰花拢在一起推下窗面。
融化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淌,袖口湿了一小片。
“多大了?”傅荣卿拿毛巾包着他的手,搓了搓,“多大了还玩冰。”
玻璃这时候已经被他擦出一小块明亮视野,商昀秀用下巴点了点,“二爷,看。”外边站着守他的几名打手,老远望着耳朵和手都冻红了,穿得是厚,再厚也挨不住一直站。
“知道了。”二爷了然,回头吩咐山庄管事,让外边守的人下雨下雪都不用出去守。
傅荣卿下午起来那会儿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地方,或者直接去杨林别墅,那里距离近不说,气温也不至于这样低。
这个提议是在晚饭时说的,商昀秀好好听他说完,然后毫不犹豫拒绝了,放下碗筷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灰蒙,雪雾更大,草坪上躺着一层层薄薄的绵冰。
“二爷,下了几次雪,我都忘了其实还没立冬。”
商昀秀离了餐桌,没有出门,膝盖跪在客厅的沙发上,扶着沙发椅背往窗外望。
这一处也有几棵柿子树,他其实认不得柿子树长什么样,特别是叶跟果都掉光以后,所有的树在商昀秀眼里都一个样,“今年的雪是不是落早了,去年这个时候还是热的。”
“往年落雪是要晚一些,”傅荣卿接着佣人递过来的披风,裹在商昀秀身上,帮忙系领口带子的时候望见他脖颈上布着几处过敏才有的红疹,“自己涂药了没?”
“没有。”商昀秀往后靠,正好靠在傅荣卿的胸口,“你要是像今天这样,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他偏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柔柔的笑,“荣卿,我有没有说过想带你去大院,去见一见江婶,我也好久没去了,你现在带我去,好不好?”
“想她了?”傅荣卿本不该拒绝,只是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一去一回赶得太急,“等过两天,天气暖和些了我陪你去,再买些东西,你好久不去一次,总不能空手吧?”
商昀秀把这话听进去了,脖颈一痒,下意识抬手去抓。那层薄肉再抓就要破了,傅荣卿拦着他的手,用指腹轻轻帮他按了按。
他吐的烟,害得秀秀吃苦,过敏会痒,特别是冬天捂在温热里实在不好受。二爷把人从窗边带过来,吩咐人去取药箱,系上的带子重新解开,发现下边藏着的地方更严重,不少手抓过的红痕。
“做什么?”商昀秀拢上衣裳,推开傅荣卿在脖颈上抚摸的手,“不涂也没事,过几天自己就消了。”
“等它自己消?”傅荣卿的心一下酸溜溜的,正是敏感时候,什么叫自己消下去?他从这句话里臆想出一种‘失望’的情绪,秀秀对他失望了?
傅荣卿抿出这层味儿,却将难过压在心底。
是让商昀秀和别人结婚,还是让他对自己失望,二爷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涂药好得快些。”他觉得即便放着火盆还是冷,索性直接带商昀秀回房,涂完药才肯罢休。
“我还想出去玩一玩雪。”商昀秀说。
草坪上的雪才一会儿工夫又厚了一层,光滑的水泥地却是湿漉漉一片,一点儿没积上。
“这是最冷的时候,不能去。”傅荣卿觉得商昀秀是真的闷坏了,别些天他不在的时候,秀秀连房门也不愿出,这会儿他在了,秀秀就想着出去玩,可不就是憋坏了。
“等哪哪都堆满了再去,那个时候反而暖和。”傅荣卿从后拥着他,“实在无聊的话,我陪你下棋?”
商昀秀摇头, 抬手将两边窗帘都拉上。傅荣卿在房里偶尔打电话,或者吩咐什么给管事,商昀秀则捧着一本书半靠着看,时不时就问雪有没有停。
答应夜里不回去,傅二说到做到,可秀秀洗澡出来发现傅荣卿不在,听声音在走廊另一边的小书房,商昀秀推门进去,撞见他在打电话,几乎条件反射的退出去。
不是什么重要事,傅荣卿挂了电话心里一阵不痛快,这要搁在以前,商昀秀才不管这么多已经进来了,他们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秘密。可商昀秀刚才的反应很明显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外人。
傅荣卿说:“进来。”
商昀秀犹豫几秒,站在门口没进,“你不在房间,我以为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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