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臣竟然会觉得自己错了?
他是食物中毒出现幻觉了吗??
似乎是看出穆于隐隐的动摇,周颂臣俯身,将脸颊靠近穆于,在一个相当暧昧的地方停下,没有吻上,也没有退开:“或者说像之前那样,让你打一耳光消气?”
说完周颂臣牵着他的手,碰上自己的脸颊:“要打吗?”
话音刚落,周颂臣便垂下眸,将脸往穆于掌心里送。
这个模样,好似不是要穆于打他,而是要穆于爱他一样。
穆于指尖颤抖着,抗拒地想要从周颂臣手里抽出来:“你别这样……先把我松开。”
周颂臣手上加重力气,嘴上轻轻叹了口气,好似在为穆于惋惜:“给你机会你都不打,你还真是……”
穆于已经本能地绷紧身上的肌肉,准备承受他的讽刺挖苦,谁想周颂臣话音一转,说:“真是心软啊。”
穆于现在不仅觉得自己食物中毒,他还严重怀疑周颂臣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他的语气满满都是狐疑:“……你,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周颂臣那双深邃的烟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稳操胜券的笑意,唇角勾起的弧度,犹如深海最蛊惑人心的海妖。
“当然。”
周颂臣细细摩挲着穆于手腕中心,那条跃动的脉搏:“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轻而易举将穆于带回了前几日的情事中,尤其是周颂臣离他这样近,那些让人羞耻的画面浮现眼前,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而炙热。
穆于再次后退,觉得自己今天穿上这件毛衣,实在是个错误选择。
北市何时变得这样热了,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度过了春天的尾声,直接迎来夏季了吗?
扇动着领口,穆于目光闪烁,不肯直视周颂臣,这某种意义上,亦是退败。
他不是真的相信了周颂臣的话语,而是他知道,继续追究下去,也不会得到比这更好的回应。
“我好很多了。”穆于垂眸,轻声说道。
周颂臣神色飞速掠过一丝满意,对穆于总算乖顺下来的态度。
“你要是觉得今天不合适,就先不吃饭。明天要不要一起看电影?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想你》导演拍的新作吗?”周颂臣顺势邀约。
穆于诧异地望着周颂臣,吃饭还好说,但对方提出来的电影邀约实在让他难以拒绝。
他一直很喜欢《想你》这部电影,一个人看了好多次,每看必哭。
《想你》的导演只拍感情片,周颂臣一向视其作品为浪费生命的文娱垃圾,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去陪自己看这类型的电影。
难道周颂臣真的在给他道歉吗?
并不是说周颂臣不该给他道歉,但周颂臣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为了给他道歉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仍然让他感到震惊又新奇。
“穆于。”周颂臣见穆于迟迟不应,忍不住开口唤他。
周颂臣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深沉地压低嗓子,不带任何嘲讽和挖苦的时候。
那听起来,甚至有几分缱绻的情意。
穆于被他叫得心尖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好。”
吐出“好”字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心里非常懊恼,觉得自己没救了。
听周颂臣的话,仿佛是刻在他骨血中,无法轻易抹去的劣习。
哪怕他自己也厌恶这种黏糊不清,无法摆脱周颂臣的状态。
他的所有情绪,都在随着这人的一举一动而发生改变。
只要周颂臣对他说话的语气柔软三分,他的心就也会跟着软下来,变得毫无主见。
“那就说定了。”在得到满意的回复后,周颂臣仍旧没走,他看着穆于,犹豫了下问,“要不要送你去平日上课的棋社?”
穆于惊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上课?”
周颂臣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你不是在朋友圈发过课表?”
比起周颂臣知道他的课表,穆于更惊讶的是这人会看他朋友圈这件事。
等回过神来,又觉得不算奇怪。
周颂臣知道他在哪个棋社,还能准确地找到地址,当初不也没有同他详细说明。
现在想想,周颂臣应该是看了他在朋友圈里分享棋社相关的消息,顺着名字找了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不麻烦你……”穆于说着就想走。
周颂臣一把拉住他,拽着他就往停车场走:“不麻烦。”
黑色的重机车一如之前,张扬,酷炫,像一位穿着重甲的骑士,光是立在那里就足够让人心安。
周颂臣将备用头盔取出,扔到穆于怀里,吩咐道:“戴上。”
穆于抱着怀里粉红色的头盔,看了好一会。
不用特意说明,他也能看出这是个女士头盔。
上次坐周颂臣的车,头盔还不是这个。
感觉到穆于的沉默,周颂臣抬眼望去,在发觉穆于在看着那个头盔发呆时,他的眉梢轻微跳动了下。
“不喜欢这个头盔?”他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穆于抬手将头盔戴到头上:“没有。”
周颂臣不多话,抬腿跨上重机车,利落发动引擎。
穆于于隆隆车响中跟着跨上车,身体并不挨着周颂臣,只是有距离感地抓住对方的衣服一角。
“我妈选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换。”在机车发动前,周颂臣隔着头盔淡淡说道。
路遇第一个红灯,他故意刹车急了些,下一秒,穆于果然由抓他的衣服变为搂住他的腰,在绿灯亮起时,整个人更是顺势靠了过来。
穆于实在是很好懂的一个人,也是很好骗的一个人。
周颂臣驾驶着重机在车流里穿行,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其实那头盔是哪个坐他车的女生换的,他自己都忘了。他只是找了个穆于相对能接受的人选,仅此而已。
他的后座从来不是穆于的专座,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
第33章
本来陈路还在微信问他,明天要不要去买点日用品,方便道场使用,现在既然答应了周颂臣去看电影,穆于也只能拒绝了。
周颂臣说的看电影,不是去他的公寓,而是约在电影院。
这难道……是约会吗?穆于慢半拍地想道。
因着这份心事,穆于连着两晚都没能睡好,到了看电影那天,他起了一个大早,坐在床边静静发呆。
穆于在思考他和周颂臣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认识了十年,穆于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要去见周颂臣而感到苦恼。
周颂臣仍然对他有十足的吸引力,在他这不算长的人生里,大部分快乐的回忆都有对方参与。舍去周颂臣,就好像剥离所有的快乐,只留下那些灰暗的、枯燥的内容。
蛾子很傻,分不清什么是光,什么是火,看到一团炙热的东西,就以为那是自己想要的。
他比蛾子更傻,哪怕知道周颂臣危险又致命,还是忍不住一再靠近,深陷其中。
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他和周颂臣的关系已经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仿佛到了悬崖边,离彻底崩塌,只有一线之距。
穆于轻轻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穿上衣服,佩戴周颂臣给他送的表,以表对此次约会的重视。
成大不允许重机车开进校园,周颂臣在十分钟前发来消息,让他下楼,去校门口等着。
穆于收到消息后,就立即赶往校门口,还是迟了将近五分钟。
成大校园太大,周颂臣从没来过,不清楚他的宿舍楼在哪,甚至不知道哪个门离他宿舍楼近。
穆于赶到大门口时,后背都跑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还未缓过劲来,他看到迎面走来的女生们纷纷交头接耳,不时回头往后看。
穆于顺着众人的视线焦点望去,就见周颂臣靠坐在自己那辆重机车上,微卷的黑发,深邃的五官。
解开几颗纽扣的上衣露出锁骨,修长双腿被深色牛仔裤包裹着,蹬着靴子,空气中都好似散发着属于他的荷尔蒙。
穆于惊呆了,平日里周颂臣无需刻意打扮就足够吸睛,现在这幅模样,穆于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了孔雀开屏的画面。
周颂臣如果是孔雀,那也是相当华丽的孔雀,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我很高贵”的气息。
不知为何,穆于都不敢走过去了,觉得自己有点寒酸。
周颂臣正低着头玩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穆于这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周颂臣听到手机震动,抬起眼来,立即捕捉到站在不远处的穆于。
穆于感觉到周颂臣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随即不满地皱起眉心。
他硬着头皮上前,还未说话,就听到来自周颂臣的质问:“你就穿成这样?”
穆于尴尬地扶了扶镜框,指尖在脸颊上停留数秒,垂下手来:“我一直都这样,你今天才发现吗?”
周颂臣有些不满意穆于现在句句顶嘴的态度,又碍于现在还在“认错阶段”,要尽量取得穆于的信任,不好随意发作。
他讨厌穆于不重视与他的约会,更讨厌前功尽弃。
“没有,挺好。”不走心地笑了笑,周颂臣移开目光,看向前方,头盔下的嘴角迅速落下。
穆于对周颂臣的要求很低,只要对方不说难听的话,他都能够接受。
见对方没有要继续指责他,穆于松了口气。
爬上周颂臣的重机车,穆于小声问:“离看电影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电影时间是晚上八点的场次,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周颂臣就将他叫出来,应该是有别的安排。
“先去吃饭。”周颂臣说着,发动机车驶离校园。
午餐是在学校附近解决的,一家人气颇旺的大排档,里面的粥水火锅相当出名。
周颂臣扫了眼菜单,就开始点菜。点好餐品后,他习惯性地刚要收起菜单,忽然想到什么,把菜单推了过去。
“想吃什么自己点。”他说。
虽然周颂臣没有穆于了解他了解得这么透彻,对他爱吃不爱吃的东西都如数家珍,但认识这么多年,周颂臣记忆力还这么好,总是能记得两个穆于爱吃的菜的。
穆于接过菜单,看上面勾选的菜品,发觉基本都是自己能吃,以及爱吃的,分量也足够多,便没有继续再加。
粥水火锅上来后,周颂臣基本不碰鱼类。
穆于知道他是嫌挑刺麻烦,于是夹了鱼肉放进碗里,将刺挑好后再放入周颂臣碗中。
这事他做得自然,周颂臣也接受得自然。
端菜的老板娘看到以后,感叹了一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穆于和周颂臣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兄弟。
但这样亲昵的举动,如果用朋友的身份来解释,也很奇怪。
正想着要在外面收敛自己行为的穆于,盘子里被放进了一只虾。
穆于只好戴上手套,剥开那在粥水火锅里煮得滚烫的虾壳,放进周颂臣碗里。
周颂臣看着碗里的虾肉:“我是让你自己吃。”
穆于哦了声,下一只虾自己吃了,但再下一次,仍旧将虾剥好,放进了周颂臣碗中。
一顿餐用下来,穆于没喝上几口粥,骨碟里的虾壳鱼刺倒是盛得很满。
两人用过午饭后,周颂臣问穆于:“身份证带了没?”
这是周颂臣昨日在微信上吩咐穆于记得带上的东西,他从背包里取出身份证,不确定地递给周颂臣。
他知道很多地点都需要身份证验票,但还有个地方也需要用到身份证,那就是酒店。
周颂臣……该不会要带他去开房吧?
穆于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但又有一个十分微小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说着:“他都和你做了两次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心里乱糟糟地想着,如果周颂臣要带他去酒店,他该怎么拒绝。
又怕自己像上次那样,稀里糊涂就纵容了周颂臣的所有行为。
满腹忧虑在车子停下后,穆于抬眼一看目的地,立刻散得一干二净。
北市新江区人民法院,这几个大字亮在他眼前。
穆于:“……”
周颂臣下了车,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径直往里走。
穆于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为什么要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是什么课余学习项目吗?”
三连问后,周颂臣终于站定步子:“光看拍出来的爱情片有什么意思,带你去看一看现实生活中的“爱情”。”
二人经过安检,进入法院大楼,周颂臣在二楼的导诉指示看了一会,便选好了旁听的诉讼。
法院这种地方,穆于是完全的小白,只觉得整座建筑庄严又肃穆,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全程都是贴着周颂臣走路。
周颂臣直接带着他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轻车熟路,理所当然。
他们旁听的案件,是一起情侣分手引起的财产纠纷案。
当事双方在法院上针尖对麦芒,唇枪舌剑,一分一厘都要算个清楚。
甚至为了攻击对方,将恋爱中的隐私都爆了个七七八八。
女方骂男方阳痿撑不过六分钟,男方骂女方在恋爱过程不知劈了几条腿,连回的消息都是群发。
男方的诉求是索要回恋爱中的所有花销,包括两人一同抚养的一只猫。
不提猫还好,一提到猫女生就当场发飙:“你放屁,兜兜是我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是敢跟我抢兜兜,我他妈跟你没完!”
见两人情绪激动,隐隐有吵起来的迹象,法官头都大了:“被告和原告都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在法庭上喧哗。”
穆于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都张大了,没想到原来法院旁听跟电影差不多,甚至比电影还精彩。
他没想到这种案子是可以随便听的,更没想到现实比电影还要精彩。
经过这一轮十分具有冲击力的“分手法庭”后,穆于晚上去看电影时,心仍然在下午的旁听中,久久无法回神。
连屏幕上凄美的爱情台词,都无法触动他的心。
黑暗的电影院中,穆于看向一旁的周颂臣。
周颂臣无聊地打着哈欠,撑着下巴看着他不感兴趣的电影。
今天下午旁听的时候,周颂臣也是差不多这个模样。
哪怕情侣他们撕得头破血流,几乎用尽这辈子最恶毒的词语,达到让对方难堪的目的。
而周颂臣只是旁观一场闹剧般,刻薄地扬起唇角:“算了,没意思,走吧。”
穆于下意识问:“可以中途离开吗?”
周颂臣没回答,径直地走了出去。
穆于只能跟着对方一起出去,出了法院,他还在感慨:“希望兜兜能跟着女方,那个女生一看就很爱自己的小猫。”
周颂臣坐上机车,将粉红色的安全帽塞到穆于手上:“你很喜欢猫?”
穆于老实点头:“对啊,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隔壁邻居养的那只鸳鸯眼白猫?”
周颂臣随口道:“就是脸很长,长得丑的那个?”
穆于一下拧起眉,半天才道:“你好刻薄哦。”
周颂臣不高兴了:“你为了只猫说我?”
穆于小声抗议:“你怎么连只猫都看不惯,真小气。”
周颂臣:“……”
穆于继续说:“邻居家的大白,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周颂臣没吭声,穆于笑了笑,打算绕过这个话题。
“怎么忘了,你当时抱着它哭了快一下午,烦都烦死了。”周颂臣不高兴道。
穆于惊讶地看向他,周颂臣觑了他一眼:“十岁的事情,我还不至于记不清。”
大白是他和周颂臣一起救下来的猫,穆心兰不许他养,扬言要将他和猫一起赶出家门。
十岁的穆于抱着猫,站在走廊上哭得满脸脏兮兮的。
周颂臣听到他的哭声,满脸不高兴地从家里走出来,用两根手指夹着纸巾,嫌弃地递过去:“别哭了。”
“所以我就让你别救啊,你又没办法对它负责。”周颂臣看着怀里和穆于一样丑的小猫道。
穆于吸着鼻子,死活不肯放手,他宁愿住在走廊,也不肯放弃小猫。
最后周颂臣被他哭烦了,呵斥道:“都让你别哭了,你有时间哭还不如花点力气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穆于吓得一下子止了哭,哽咽地看着周颂臣:“那、那怎么办呢?”
他下意识地依赖周颂臣,周颂臣那样聪明,好像一切事情到他眼前都能够轻易解决,比他厉害多了。
周颂臣盯着他思索片刻,皱眉:“跟我来。”
周颂臣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穆于抱着小猫跟在他后面。
那会儿他们有个邻居奶奶,人特别慈祥,家里曾经养过一只猫,二十岁老死了,奶奶很伤心,那之后一直投喂流浪猫,没再养猫。
周颂臣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位邻居奶奶,因为他们救的那只小野猫和对方曾经养过的那只猫很像。
周颂臣想要嘴甜的时候,最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漂亮孩子加上可怜的小猫,太有杀伤力,邻居奶奶很快就收下了小猫。
一晃十年过去,小猫被养得膘肥体壮,因为年纪大了,总显得懒洋洋的,穆于经常在自家阳台上,能看到大白躺在邻居家阳台那里晒太阳。
“其实我喜欢大白,不止是因为它是只猫。”穆于说。
周颂臣一眼就将他的心思看得分明:“是因为那是我们一起救的猫?”
穆于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了。
似乎从刚才法院情侣那里联想到什么,周颂臣拧眉道:“我不可能养猫,你死心吧。”
穆于有些诧异,他从没想过跟周颂臣一起养一只猫,准确来说,他没有“一起”这个概念。
如果一定要养猫,穆于希望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猫。
想起刚才的法院旁听,穆于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会跟别人养猫的,要养我也是自己养。”
周颂臣眉心猛地一拧,听到穆于回答的第一反应不是放心,而是不悦。
并非不悦穆于不想跟他一起养猫,而是不悦当他说明自己不会和对方一起养猫时,穆于竟然没有任何失落的表情。
然而周颂臣再霸道,也知道这股“不悦”很没有道理。
他主动扯开话题:“今天的旁听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穆于觉得用“好看”形容那样一出分手有点奇怪,就说:“旁听挺有意思,但他们闹得好难看。”
周颂臣漫不经心道:“确实难看。都分手了,还纠纠缠缠,非要把私事扯到法院来,一点都不体面。”
说着,他轻蔑道:“如果是我,分手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两人有关的东西对方要就给对方,不要就全都扔了,怎么可能去挣什么?看到都是晦气。”
穆于没有谈过恋爱,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分手后会是怎样的表现。
但不妨碍他认同周颂臣的话。
穆于想到法院上那两个声嘶力竭,满脸通红的情侣们,点头道:“我应该……也是。”
如果真到放下的那瞬间,穆于大概是不会闹得这样难堪的。
他隐忍惯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消化,同样做不到这般歇斯底里。
“如果是我分手……”穆于想了想,笑着补充道:“我会自觉地,安静地离开对方的世界,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周颂臣闻言,很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后,那种“不悦”又出现了。
距离电影开场,还剩一点时间,周颂臣带穆于去了一家异宠店。
在那里,穆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在网络上看过很多遍的“卡皮巴拉”——水豚。
周颂臣有些嫌弃那长得笨笨的水豚,也无法理解穆于为什么一见到这丑东西就走不动道。
在他看来,这东西不仅丑,还很能拉,将饲养环境弄得一塌糊涂,臭气熏天。
他简直怀疑,穆于已经迷这东西迷得嗅觉都失去了。
穆于当然不是失去嗅觉,只是他喜欢上一样事物,就会变得耐性十足。
没有什么东西是十全十美的,小的缺陷他都可以忍耐。
穆于蹲在那里看了好一会,才起身对周颂臣道:“还是在网上看看就好。”
周颂臣抱着胳膊,审视那个水豚好一会儿,从鼻子里懒懒发出两个音:“嗯哼。”
谢天谢地,穆于终于意识到这个东西根本毫无价值。
谁想下一秒就听穆于同情道:“看着它被关在这么小的地方,好可怜哦。”
周颂臣静止了会儿,看向上面悬挂的价格牌:“愿意花八万买它的主人,绝对会提供一个比你想象中要好很多的环境给它。”
穆于无法反驳,看了眼不远处满脸佛系的卡皮巴拉,决定还是可怜可怜自己。
这里不仅有水豚,袋鼠,甚至还有几只小浣熊。
小浣熊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将他的心击中了。
他蹲在玻璃面前,用指尖去逗里面的小浣熊。
周颂臣在旁边凉凉道:“你品味还挺特殊的。”
穆于忍不住反击道:“这是对小动物基本的怜爱心理,你没有才不正常。”
周颂臣耸了耸肩,不同他争辩这个。
穆于走到仓鼠区,只觉得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十分可爱,其中一个还在给另外一个舔毛。
这种行为他只在小猫身上看到过,没想到仓鼠也会有这类的行为。
周颂臣站在他背后,看了半晌,忽然道:“它是不是在吃它?”
穆于一愣,震惊又惊恐地看着那两只小仓鼠,害怕地发现,其中一只确实已经硬了,四肢都蹬直了,刚才他以为的暖心行为,其实是一场残忍的同类相残。
周颂臣反而来了兴趣:“它从哪里开始吃,眼睛吗?”
说完还要探身去看,穆于毛骨悚然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周颂臣的胳膊:“先走吧,我有、有点渴了,要不要去买奶茶?”
周颂臣可惜道:“还没看清呢。”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正常人真的会可惜看不到小仓鼠把小仓鼠吃掉的画面吗?
突然之间,穆于好像从某种朦胧的状态中醒过来,能够客观地评价对方。
周颂臣……该不会真是个反社会人格吧?
最后两人也没有去买奶茶,这只是穆于逃离恐怖宠物店的一个借口。
两人直接坐电梯进了电影院,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可能朋友少的关系,穆于很喜欢坐在热闹的人群中安静看电影的感觉。
鼻端闻着甜甜的爆米花,嘴里吸溜着快乐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幸福里。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他和周颂臣观影品味相距甚远。
周颂臣虽然没说什么,但电影结束后,他满脸索然无味,虽然不至于中途睡过去,但心里肯定认为这无趣的电影,浪费了他生命中的一个半小时。
穆于对这部电影,对导演还是很满意的,可以打个四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