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现在还在热播,收视率一路走高,这个剧组直接一波带飞全员。
萧亦淮本身在里面饰演的又是重要角色,剧播出后他涨了几百万的粉丝,如果后续稳得住,妥妥会跻身一线。
在章导看来,萧亦淮就是个流量机,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当然使劲儿逮着薅羊毛。
唐执头疼地捏了捏山根:“我跟他是校友。”
章导老油条,从这话里面听出了一点其他意思,他正想再问,却见宋予潮拨开人群走过来,一把揽住唐执的肩膀,“不好意思,我学长吊了一天威亚,血槽已空,我得带他回去充充电,有什麽事明天再聊哈,各位晚安好梦。”
能赶紧离开,唐执求之不得,当下顺着宋予潮的力道火速逃离现场。
是真的逃离,大长腿迈得飞快,两人转眼间就没影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吕天涯哭笑不得:“跑的还真快。”
圈里认识大流量的,绝大部分都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人脉广,享受着别人的奉承。那家夥倒好,被知道后别说得意洋洋了,简直是连夜扛起火车就跑。
这时候的吕天涯觉得唐执是个社恐。
港海城。
和唐执离婚后,萧亦淮就没有再住学校附近的公寓了,他在一处私密性极好的高档住宅区买了房子。
夜已深,在这个千家百户早该休息的时间点,这处高档住宅区的某个单元里,一股酒味弥漫着整间屋子。
完全长成男人体格的萧亦淮躺在沙发上,桌上零零星星地摆着酒瓶,有些已经喝了个干净,横在桌上。
萧亦淮手里的手机亮着屏,里面正播放着不久前的直播回放。
双屏直播可以由观众自由选局域,点击屏幕就能让选中的局域最大化。
手机里,有唐执的那面屏幕被放大了。
坐在沙发边上的青年和往他这边靠的男人在说小话,似乎有些无奈,青年浓黑的羽睫垂了下来,半遮住了那两颗仿佛是浸在水银里的黑珍珠眸子。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屏幕中唐执的脸,“说离婚就离婚,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连信息也不回,小没良心的东西。”
屏幕里的青年抿唇笑了笑,无辜又漂亮。
萧亦淮又戳了戳屏幕里的人,最后没忍住切出页面,点开微信里那个置顶的联系人,给唐执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云城,民宿。
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响了,而手机的主人正在浴室里洗澡。
宋予潮本来只想着去看一眼来电人,然后就和浴室里的唐执说声,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的名字。
萧亦淮。
如果毕业晚会那天没有恰好撞见萧亦淮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唐执面前,宋予潮绝不会想到其他。
偏偏他就是看见了。
今晚萧亦淮空降直播间,短短十分钟里砸了三十万这一出,别人高喊着神仙友谊,但宋予潮却看出了点不一样的意思。
联想到那天唐执这麽久都没接萧亦淮的玫瑰花,宋予潮拿了唐执的手机,并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按键一开,一声低沉微哑的男音传了出来。
“乖宝,你终于听我电话了。”
宋予潮眉心一跳,随即心里冷笑,但说出话却带了几分惊讶:“萧学长啊,你找学长吗?他在洗澡哦。”
洗澡这两个字微微咬重音。
那边听到宋予潮声音的第一刻,瞬间就静了。
宋予潮勾唇笑,恶意满满:“等学长洗完澡出来,我告诉他一声。不过学长洗澡一向比较慢,你估计得等会儿。”
那边啪的一声切换了通话。
宋予潮哼笑了声,把手机放回去继续充电。
恶不恶心,都没追到人呢,就喊乖宝,没点逼数。
不久后,唐执出来了。
依旧穿了件短袖短裤,肩膀上搭了一条白毛巾,踩着奶黄色的拖鞋从浴室里出来。
唐执一出来,宋予潮就说:“学长,刚刚萧亦淮学长打电话给你,我以为有什麽急事,帮你接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唐执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走过去拿起手机,见上面只有一则通话,对方此后并没有再发信息来,就说:“没事,就这样吧。”
他大概能猜到萧亦淮打电话给他干嘛,但既然离婚了,他们都应该向前走。
宋予潮眼里掠过一道暗芒。
很快,唐执就顾不上萧亦淮给他打电话的事了,因为宋予潮掏出了那瓶让他一看见就不由打颤的红花油。
“学长,涂药油时间到。”
唐执一脸抗拒:“今天不怎麽难受了。”
可能是收工早,也可能是今天吊威亚时间没那麽长,也可能是麻了,反正今天唐执觉得自己状态还行。
血条尚在。
宋予潮挑眉:“你什麽时候不吊威亚,不拍打戏,什麽时候就不用继续涂。别摆烂,乖乖躺上去。”
唐执:“唉。”
旭日高升,灿烂的光芒如同坠落的火种,很快燃起一片光明。一日之计在于晨,天亮没多久后,从高空俯瞰大地,地上出现了蚂蚁般的小黑点,搬着器材忙碌着自己的事。
今日唐执一来到片场,就被章导逮住了。
章导:“唐执,你今天去补一下定妆照。”
唐执怔住:“定妆照?我?”
十七几乎全程戴着面具,都不露脸,拍定妆照做什麽?
但章导肯定的说是,并把人往化妆间那个方向推:“去吧。”
宋予潮了然,小声对唐执说:“估计是昨晚的事让剧组觉得学长你也有点流量在身,所以现在让你补定妆照。”
《千里共婵娟》的定妆照早就发了,唐执戏份不重,加上他咖位又不大,所以拍定妆照时并没有他的份儿。
唐执皱了皱眉,“可是我觉得没必要,毕竟十七戴着面具,光摆造型好像又怪怪的。”
等来到化妆间,看见摆在桌上的半张面具,唐执才明白章导想要拍哪张照片。
剧中司炎分裂出一个黑化人格后,这个黑化面为了得到女主淩菱,做出相当多疯批事,直接让魔教一步步瓦解。
魔教分崩离析,教徒四散,身为教主的司炎更是被江湖正道和朝廷势力一路追杀。
在被追杀途中,十七的面具被长鞭抽裂了一次。面具斜着裂开,露出了十七鼻梁以下的下半张脸。
唐执换了衣服以后,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很快戴好了发套,然后再局部化疤痕的脸妆。
十七是药人,早年被丢在药窟反复锤炼时,毒素灼伤了他的脸,原著里描写他脸上有类似于火烧的疤痕。
如果只是过戏,这个妆就随意多了,怎麽丑怎麽来都行,但如今要拍定妆照,可不能马虎来。
必须是那种“乍一看很丑,定睛一看却有点小帅”的丑帅丑帅。
化妆师足足捣鼓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半张脸的妆容弄好,“唐执,你看看这样行不?”
唐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点头:“行的。”
宋予潮拿着面具,绕到唐执的椅子后,将面具轻轻覆在唐执面上,在对方用手指托住面具后,他才将面具的黑带子绑在唐执脑后。
章导算着时间差不多,去化妆间里找唐执。
一见唐执他就乐了:“这个好,就这样吧。对了,等拍完你的定妆照后,顺带将被抽掉面具的那场戏拍了。正好定妆照和剧里的一样,省得有些拿放大镜看剧的观众到时候说定妆照和剧里不一样,四处嚷嚷我们诈骗。”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救命,我不想上学。”吕海角躺在沙发上哀嚎。
她隔壁的乌晶晶正在写作业:“海角你别躺了,赶紧把卷子写完。”
吕海角摸出手机:“剩下两道大题而已,晚点写也一样。我觉得我现在要看看糖糖哥,吸一口仙气。”
乌晶晶感慨:“他是真的好看,是我现实里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连我那个两面派的前夫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可惜才看了三天。”
上次她和吕海角去云城探班,来到后没几天,唐执就有事回港海城了,而她和吕海角没等到唐执回云城,就被吕天涯打包送回去。
“啊!!剧组官博更新了,多了糖糖哥的定妆照!”吕海角垂死病中惊坐起。
因为她哥进了这个剧组,她经常来剧组官博里逛逛。原定妆照那条微博本来就是最近发的,仅仅次于昨日的直播,所以她一看就发现了。
《千里共婵娟》:宝子,期待已久的定妆照来啦(图片.jpg)(图片.jpg)......
这条微博是附带了六张图片的,只不过最后一张是用来凑六宫格的表情包图片,如今这张表情包被换成了唐执的定妆照。
吕海角连忙点击图片放大。
照片里,青年窄腰长腿,墨发高束,他带着半张黑金面具,露在外的半张脸上有不规律的蟹足形灼痕。
青年面部皮肤非常白,似终年不见阳光,比肉色更深一些的灼痕从下颚一直延伸至眼周,乍一看相当骇人。
但是定睛看去,能发现青年面部线条流畅,轮廓相当优越,仿佛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得意之作,他眸若点漆,似其内有星辰坠入深渊,右眼睑上缀了一点殷红,添了几分冷厉的艳。
好看又不好看,猛地一看想移开眼,不过看了第二第三眼后还想继续看。
照片侧边,有用鎏金的毛笔字写道:
百官臣服于皇帝,僧侣为佛祖献上慈悲,而我只忠于你。
——十七[唐执(饰)]
吕海角发出一声鸡叫后,火速点赞,评论,转发。
她直接来了个三连,然后美滋滋地将这张定妆照保存进唐执的专属相册里。
而此时很快乐的吕海角却忘记切号,她现在用的这个是曾经成为江印伯粉头的大号。
其实小宋还有点绿茶属性hhh
老规矩,本章前20的小宝贝,今天依旧有铁柱牌小红包噢~
求液体求液体(在地上打滚.jpg)
第47章 第47根铁柱
关注[海娇娇]这个微博号的全都是活人,虽然现在是早上十点半,也不是休息日,但她的微博一发,立马就有人评论。
毕竟自江印伯塌房不久后,这位曾经的大粉不仅原地脱粉,还火速有了新本命,而且她微博有段时间还写日记似的更新某位明星的日常。
偏生又没解码,于是勾得一众围观者心头痒痒。
而现在,随着一条转发的微博,一切都明了了。
[海娇娇]:啊啊啊,糖糖哥冲冲冲,走花路(手举灯牌/)//宝子,期待已久的定妆照......
[哇哦,所以娇娇姐你是爬墙了糖糖哥?话说,糖糖哥是谁(疑惑/)]
[上次我瞄了眼这个定妆照,上图好像是五个人来着,并没有最后一个,所以糖糖哥是唐执?]
[唐执!居然是唐执!我觉得新生代演员里,他的演技是拔尖的了,《戏中人》真好看,我现在已经在他坑里盖好小被叽了(安详/)]
[我不信,肯定是海娇娇卖号给对家公司,不然怎麽可能这边江印伯被顶替,那边海娇娇又刚好成为他的粉丝!]
[我也不信+110]
[心情很复杂,江某人塌房后,唐执接手了他的角色,竟然还接手了他的大粉。总有一种即视感:老头子死后,年轻力壮的儿子继承了家产,顺带接手了美貌小妈(?)]
[等等,就是说,之前娇娇姐发的那些日常记录,全部都是唐执的?]
[持续吃瓜~]
吕海角微博的评论转眼就破了百条。
不过那些唐执都不知道,此时的他准备拍一场重头戏。
“学长,别紧张,待会儿开拍之前我亲自去检查一遍安全绳。”宋予潮安慰他。
唐执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瓶身被他捏得微微凹进去,说不紧张是假的,待会儿那场重头戏是跳崖戏份。
为了出效果真实,山崖是真的山崖,等下他要跳的崖峰距离地面足足有四十米,算下来差不多得有十层楼高。
郑林给唐执穿好了威亚衣,见唐执嘴唇抿得发白,几乎要看不见血色,于是小声说:“你要是实在怕,可以跟章导说用替身。”
如果是普通艺人,郑林不会多管闲事提这麽一嘴,但这些天和唐执相处下来,他是真把唐执当家里的小辈,愿意多照看几分。
他今年四十五,在娱乐圈从事武术指导已有二十个年头。这个圈遍地是金银,而且圈里与圈外有一道被称之为“保密协议”高墙,信息其实并不流通。
因此当艺人工作划水耍脾气,也依旧能拿到远高于普通人的薪酬,获得粉丝的鲜花和掌声时,渐渐的,有相当大一部分艺人被宠坏了。
郑林很喜欢唐执,他不知道这个小夥子以后会如何,但起码进组以来都踏踏实实的唐执让他很喜欢。
唐执沉默了片刻,最后摇摇头:“不用替身,天涯都没说要用,我也可以自己上。”
说完转身去找宋予潮的身影,果真见对方在检查安全绳,心里更踏实了些。
章导拿着喇叭在安排机位,宋予潮检查了一遍后走到唐执身旁,见他嘴唇还是有点白,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芒果味的软糖。
“学长,来补充点糖分。在古代,糖可是战略军事物质,吃了能打.胜.仗那种。”宋予潮把糖塞唐执手里。
唐执低头看看,不是中文包装,上面的文本也不是英文,这是一个唐执没见过的牌子。
他道了谢,然后撕开包装吃了。
入口果香浓郁,像是啃了一大口芒果,也像置身于种满芒果的果园里深吸一口气,果香浸透五感。
唐执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但想起那个小山崖的高度和下面的水潭,唐执想了想,还是对宋予潮小声说:“学弟,我拜托你一件事。”
宋予潮:“没问题!”
唐执失笑,“我都还没说呢,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你开口再大也有限,顶多就猫咪打哈欠。”宋予潮笑眯眯。
唐执:“......”
“说吧,什麽事?”宋予潮问。
唐执垂下眼睫:“如果待会儿我出了什麽事,要做手术签字什麽的,你别告诉我奶奶。”
“别胡说!”宋予潮向来勾着的嘴角落下去了。
唐执还是第一次听宋予潮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当所有的漫不经心隐去,那个一向吊儿郎当的男生让他心头一震,他下意识抬起眼,有些无措地看着对方。
宋予潮呼出一口气,语气温和下来,“学长你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
“就位!全世界就位。”章导这时喊。
唐执朝章导走去。
“3、2、1,Action!”
劲烈的风呼呼拐过,像斑斓猛虎奔跑时的粗暴吐气,座下骏马奔跑的吐气声也越来越重,是力竭的征兆。
十七时常回头看,只见身后的追兵与他们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小。
乌泱泱一片人,有朝廷的大内高手,也有江湖所谓的正道人士。
就在十七欲要策马时,侧方陡然射出数支流箭,淬了幽兰之色的箭头在穿过斑驳的亮点时,折射出惊人的寒意。
十七眉目一凛,当即想甩出袖中的十字镖击落流箭,但抬手时才惊觉十字镖早已射空。
不过是刹那,流箭已经逼近,十七抽出短刀挡下一支,却因为手中兵器不足,他和司炎的马匹都被射中了。
而其中有一支流箭的角度分外刁钻,擦破了司炎的左臂,在其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本就到了强弩之末的骏马嘶鸣一声后,马腿曲折向前滑铲,十七和司炎皆是抬手在马鞍上重重一拍,借力腾空而起。
靴子点过绿叶,两人运起轻功逃出数丈开外。
但用轻功需要消耗内力,而此前他们已耗了不少内力应对身后追兵。
这时,司炎高大的身躯忽然歪向一侧,眼看着要从树枝上掉下来,十七见状连忙过去扶住司炎,并将对方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
“箭上有毒。”话才说完,一道血线就从司炎嘴角滑下。
十七眼瞳微微收紧,“教主,你坚持住,等甩掉追兵我立马给你解毒。”
他百毒不侵,而他的血液经过处理后可以解毒。
带着一人逃跑,两人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很快就被后面的追上。
“司炎中箭了,快杀了那个魔头,为江湖除害!”
“箭上有九转幽梦,此毒性烈,中毒者易混沌癫狂,司炎那魔头很快便会神智大乱,我们趁这机会杀了这魔头和他的走狗!”
呐喊声渐高,这时林叶变得茂密,树丛也似染上了几分诡谲的杀气。
十七抽刀挡下一批飞来的流箭,铮亮的刀身与箭头碰撞,摩擦出刺目的火光。他带着司炎且战且退,然而丛林太茂密了,横生的枝叶遮挡了视线,对方又人多势众,逐渐的,十七身上也慢慢添了伤。
鲜血浸红了被划破的黑衣,如同修罗手中鲜红的召鬼旗。
如同蛇尾般的银鞭这时闪电般从丛林里窜出来,直指双目似有些愣神的司炎,十七迅速往前,本想抬刀挡下银鞭,但这时左右两侧均有攻势,他腾不出手,硬生生以正面为司炎挡了这一鞭子。
银鞭扫到他戴着面具的脸上,力道之大,竟硬生生将那面金属制的面具抽裂了。
裂痕从眼下开始,横着裂过,很快大半张副面具就崩了,露出面具之下的丑陋皮肤。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人不仅行恶事,生的竟也如厉鬼一般丑陋。”
十七抹掉嘴边滑下的血线,目光凶戾。
“杀了他们!”
十七没拿刀的左手手腕一转,以手为刀,劈向持剑攻击他的那人的手腕,震掉了对方手中的长剑,夺剑以后,反手就抹了刚刚那个嚷嚷着要杀了他们的男人的脖子。
淬了毒的流镖射来,没入十七的右腿。
丛林的尽头竟是一处崖峰,断崖横斜,足有四十余米高,崖下是飞流急湍,深不见底。
他们被逼上山,已无路可逃。
“教主......”
司炎双目赤红,竟有几分癫狂之态,“我司炎就算要死,也绝不死在你们这些虚伪的正道手里。”
话毕竟转身纵身一跃。
十七睚眦欲裂,却也毫不犹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跳了崖,很快下面响起仿佛是投湖般的声响,又很快被飞流的碧波掩盖。
“下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武林毒瘤一日不除,我心一日难安。”
“好,卡!”
章导喊了卡,然后又拿着喇叭喊:“快,赶紧把人捞上来!”
跳崖是真的跳崖,落水也是真的落水,这两个画面都是给了镜头的。
只不过演员身上有安全绳,落水的速度被减缓了许多,不至于真的从高空砸下来。
岸上那端的人立马拉安全绳,绳索收紧,吕天涯很快就冒头了。
水里阻力大许多,而威亚是用人力拉的,一般拉到这里就够了。
“芜湖,这里的水挺干净的!”他应该是水性极好,穿着一身厚重的袍子,居然还能游得起来。
宋予潮在岸上张望着,过了大概两三秒,终于看见唐执冒头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视力极好的宋予潮发现不对劲。
他的学长好像不会游泳!
不过不会游泳的人落水后会拼命挣扎,而他学长被安全绳拉得冒头后,竟然又沉了下去。
“章导,我学长好像溺水了,能不能把绳子全部拉起来?”宋予潮立马去找章导。
这情况非同小可,章导一点也不敢赌,当下让威亚机那边的人收绳,硬是把唐执从水里吊出来。
当脚踩到地面上那刻,唐执整个人都是软的,站也站不住,眼前好似灰蒙蒙的一片,有点像儿时砖块电视机出现的黑白雪花。
他好像又回到了不慎失足落水的那一年,脖子上有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掐着,窒息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来。
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淹没。
直到身上一紧,他好像被谁牢牢拥住,唐执才从溺水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开始挣扎,对方这才将他放开了些。
视线逐渐清明,他面前出现了一张俊脸,只不过这次,他的眼前人不再是萧亦淮。
金发灿烂,面容风流的年轻人正紧张地看着他,那双内勾外翘的瑞凤眼里映着两个小小的、此时裹着白毛巾的他。
“学弟。”
听到唐执开口说话,宋予潮脸色难看,“你真是......”
一向能言善辩的宋予潮此时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恐水的人的肢体与神情反应骗不了人,唐执被捞上来时完全是木的,一张脸白如纸,宋予潮甚至觉得再不将他喊回神,唐执可能会精神崩溃。
“章导,刚刚那条过了吗?”宋予潮问。
章导仔细看了下,说过了。
宋予潮:“我和我学长想请半天的假。”
唐执怔住,第一反应就说不用。
宋予潮看他裹在毛巾里,头发和身上都湿漉漉的,嘴唇很苍白,像一只落水的幼鸟,十分可怜,偏生那双眼很亮,仿佛是凝着两抹跳跃的火光,执着得惊人。
最后到底没请假,一直到晚上十点两人才回了民宿。
唐执洗完澡出来,见宋予潮坐在沙发上看平板,一眼都没往他这边看,也一声不吭,这种状态已经从下午持续到现在了。
“学弟......”唐执走过去。
宋予潮继续保持方才的姿态,依旧低着头,他穿着短袖,唐执伸手小幅度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学弟,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予潮这才微微转头:“我哪里敢生气,毕竟我这个经纪人既没有知情权,也没有话语权。”
“不是!”唐执第一时间否认。
宋予潮把平板一放,终于正面转过来:“什麽不是?开拍之前你怕水为什麽不和我说?从水里上来后脸白得很纸似的,地府里的鬼差见了都得叫你一声祖师爷,抖得比筛糠还厉害,站都站不稳还不肯听我说请假。我说我这个经纪人没有话语权,难道说错了吗?”
唐执心虚地垂下眸子。
他刚刚洗完澡,眼睫还是湿漉漉的,直长且浓黑,像孔雀的漂亮翎羽。
宋予潮一看他这副“知错,但下次还敢”的模样就生气:“你自己说,下次碰到这种事,你还听不听我的?”
唐执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学弟,怕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能因为个人因素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而且开拍之前,剧组的安全措施也做得很到位,安全绳你也帮我检查了,我知道不会有问题的。”
宋予潮正要说话,又听唐执继续道:“光是咱们港海电影学院每年就毕业那麽多学生,更何况全国加起来呢?别人都没有用替身,为什麽到我这里要搞特殊?我一来不是重要角色,二来又是新人,我怕我给别人印象不好,就没有下次机会了。我想带着奶奶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她老人家以她的孙子为荣,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