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吓得面皮都在抽搐，看清眼前一切，竟然感觉浑身发软。
艹他妈的！S级任务者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吧？
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在上演。梅雨轩被割破的指尖竟然射出两颗血珠，一前一后迎上乘务长射出的子弹。前面那颗血珠将弹头撞得凹陷，后面那颗血珠去势更猛，直接劈开子弹，射入乘务长的眉心，从后脑爆出，瞬间抵达走廊尽头，化为一滴鲜血粘在舱门上。
乘务长的尸体僵硬地站立，手臂还平举着，心跳却已停止。
女人缓缓后退，靠紧墙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惊骇。
她的队员们表面安静如鸡，内心一个个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S级任务者吗？简直非人类！！！！
梅雨轩一只手垂落，握紧长刀，另一只手举起，并指对准乘务长，没有空再去保护小蛇的脑袋。
小蛇没有阻碍地看着这一幕，睁得溜圆的大眼珠里全都是崇拜。它生来就十分热爱战斗，所以它知道，大虫子是它见过的最厉害的生物！
“唧！”饱含崇拜之情的清脆鸣叫唤回了所有人的心魂。
邱诺：“……老老老，老大，你是yyds！”
梅雨轩垂眸看了小蛇一眼，眸子里的杀意散去几分，沉声下令：“所有人趴下，抱头躲在座位后面。”
小男孩连忙跳下椅子，抱着脑袋趴下。随后是他的几个队友。邱诺慢了一拍，笨手笨脚地缩成一团。
其余乘客纷纷照做。
女人见梅雨轩还举着右手做比枪状，感觉有些奇怪。乘务长都已经死了，这人用不着一直耍帅吧？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猜测竟是如此肤浅。
梅雨轩射出的哪里是两颗血珠，而是一条血线。这条线从他指尖迸发，连在走廊尽头的舱门上。
“你要做什么？”
女人话音刚落，那条血线就射出许许多多分支，一根根刺入舱顶，像一条主血管忽然长出无数根毛细血管。但这些毛细血管却比钢丝还坚硬，绷得笔直锋利，十分强劲地穿透悬挂的微型电视机，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谁若是落入这张锋利的大网，谁就会被切割成碎块。
血线下方并未长出分支，趴在座位底下的乘客都是安全的。
看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一片血网，一股寒意爬上女人的头皮。她很庆幸自己跟梅雨轩是同伙，而非他的任务目标。
机舱内十分安静，空调吐出热风，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四处乱窜。
梅雨轩感受着连在指尖的血线。在如此密集的网络之中，毫无疑问，那只怪婴必然会被血线穿透。但他没有发出惨叫，也没有挣扎逃跑，而是按兵不动。
他很能忍，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就是死路一条。
忽然，舱尾的几根血线传来热意，淅淅沥沥的鲜血混入其中。
找到了！
梅雨轩握在左手的长刀破风而去。
噗嗤一声闷响，刀身直直穿透怪婴身体，鲜血从舱顶倾泻而下，犹如落雨，野猪般的嚎叫再度响起，刺人耳膜。
“杀了他！”女人立刻下令。
她的队员纷纷朝那个方向甩出飞刀。
小蛇伸长脖子准备吐出胃液，却被梅雨轩及时捏住嘴巴。
“太远了，你射不到。而且你的胃酸会溶解地板，破坏线路。”
小蛇无法挣脱这几根手指，发出不满的哼唧声，两只小胖手不断挠着大虫子的手掌心。
轻轻的瘙痒由皮肤传导，梅雨轩无声无息勾唇。
匕首雨点般射中怪婴。他依旧处于隐身状态，只能看见一把把刀插在一团空气里，鲜血淅淅沥沥下成一场雨。野猪般的嚎叫渐渐趋于疯狂。
血线织成的网已经被先前那把长刀斩断，化成血点落在地上，梅雨轩飞快跑过去，左手再度凝出一柄长刀，刃口划过寒芒。
见他走来，嚎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乒乒乓乓一阵巨响。那看不见的怪婴竟撕破舱顶的面板，钻入机身内部。
利爪踩在面板上发出咔哒声响，由机舱尾部迅速遁入头部，数秒后消失无踪。梅雨轩侧耳聆听，一路跟随，追到头等舱，被一扇关闭的门阻住。
再往前就是驾驶室，普通乘客禁止入内。
梅雨轩退后几步，正准备踹开这扇门，一股液体从他上衣口袋里飞射，精准地喷在门把上。
滋滋一阵响，门板溶出一个大洞。
小蛇抬起脑袋，冲大虫子翻了一个白眼，轻轻哼唧一声。
梅雨轩揉揉小蛇乱糟糟的粉毛，面容和缓。女人偷偷摸摸看了小蛇一眼，没敢多问。
禁止豢养鬼怪是所有任务者都必须遵守的规则。但众所周知，规则对上位者而言等同于无物。
梅雨轩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其后经过的几扇门都被小蛇溶解，完全不需要浪费他的体力。
女人和她的几名同伴紧随其后，满脸戒备。
邱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缩头缩脑地跟在队伍后面。他如果再怂下去，队长说不定会打开舱门直接把他扔下飞机。
众人穿过最后一扇门，进入驾驶室。
眼前的一切让梅雨轩脸色微凝。他快步上前，检查两名驾驶员的状况。
两人的太阳穴均被刺穿，锯齿割开的伤口很大，脑髓顺着血洞缓缓流淌，染红了蓝色制服。他们的鼻息早已断绝，心脏也已停跳，只剩下体温还在挥发。
“艹！我们来晚一步！谁会驾驶飞机？”女人立刻发问，眼睛急切地扫过所有人，最后定格在梅雨轩冷峻的脸上。
梅雨轩把机长的耳机拿下来，放在自己耳边。
信道内传出戏谑的声音：“计划已失败，启动气压炸弹。祝你们在天堂过得愉快。”
梅雨轩扔开耳机，沉声说道：“飞机上被他们安装了气压炸弹！”
“什么是气压炸弹？”女人感觉十分不妙，冷汗雨点般滑落。
小男孩跑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满脸都是恐惧。
“气压炸弹是根据气压变化引爆的一种炸弹。”梅雨轩看了看控制面板，说道：“我们现在的飞行高度是六千米，如果低于这个高度，引发气压的改变，炸弹就会爆炸。”
女人脑袋发晕，连忙蹲下身与小男孩抱在一起。
其余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绝望。
邱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两个驾驶员都已经死了！飞机正在失控！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操控飞机，稳定地维持这个高度，炸弹瞬间就会爆炸！但飞机燃油有限，不可能一直在这个高度飞行，最终还是要降落！到时候又是轰的一声，大家一起上西天！
反正无论怎么办，结局都是死！
对了，飞机上还有一只怪婴！他随时会跑出来杀人！
妈的！为什么老天爷要把我送进这个世界！不如直接杀了我！邱诺越想越绝望，泪水哗哗直流。
“我不会驾驶飞机。你们会不会？”梅雨轩望向众人。
女人无力摇头。
小男孩低声说道：“我只会开车。”
其余队员纷纷摇头。
看见大家都在摇头，小蛇也跟着摇头，颤颤的粉毛里落下一粒草籽。
梅雨轩接住这粒草籽，眸色幽深难辨。他不开腔，大家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邱诺摇摇头，甩飞泪珠。
梅雨轩瞥他一眼，徐徐说道：“爆炸，失事，空中解体，你的flag集齐了。”
邱诺：“……”队长，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去找那个怪物，把他杀了，我们就能离开副本！”女人猛然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
她的队员们眼睛齐刷刷地一亮。是啊，只要完成主线任务，他们就可以离开副本。到时候这架飞机炸不炸，跟他们有毛关系！
大家连忙往外走。
“你们别忘了，主线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存活，一个是杀死婴儿。两个任务全部完成，通道才会开启。杀了那个婴儿，任务完成度只有50%。我们活着离开这架飞机，另外50%才能完成。”梅雨轩冷静地说道。
女人肩膀一垮，破口大骂：“垃圾系统，竟然发布这种变态任务！我艹他祖宗十八代！”
“宝宝不要生气。其实我们可以跳伞。等飞机爆炸，那个怪物就会死掉。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宝宝别怕。”小男孩握着女人的手亲了亲，安慰道。
“宝宝真聪明！”女人蹲下身，欢天喜地地抱住小男孩。
小男孩羞红了脸，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查看道具箱，平时他们有收集降落伞。
梅雨轩也拿出手机看了看，毫不意外地说道：“系统封锁了物理道具，只留下灵异道具。”
物理道具是指各种枪支弹药，冷热武器，电锯，降落伞等等。灵异道具是指各种符箓，桃木剑，黑狗血，黑驴蹄子等等。
进入没有鬼怪的世界时，系统往往会封锁物理道具。进入有鬼怪的世界时，系统往往又会封锁灵异道具。总之，只要是能增加任务者生存难度的事，系统都会默默安排上。
在任务者口中，这种情况叫做“系统杀”。
女人被系统恶心坏了，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梅雨轩立刻捂住小蛇的耳朵，眸色冰冷地睨她一眼。
“你们去找那个婴儿，我开过直升飞机，我研究一下怎么开民航飞机。”梅雨轩拉开机长的尸体，坐在对方的位置上。
女人立刻应诺，带着队员们去找怪婴。
邱诺缩着脖子走到副驾驶员的尸体旁边，弱弱地说道：“老大，对不起，如果没遇到我，你也不会这么倒霉。”
梅雨轩认真研究操控面板，没有搭理对方。他察觉到小蛇爬出了自己的口袋，却没阻止，温声道：“你别跑远。”
小蛇头也不回，唧唧叫了两声。
邱诺也在研究面板，还试图找出说明书。
忙碌中的两人都没发现，小蛇已顺着太阳穴的伤口钻入机长余温尚存的颅脑。
飞机猛地一晃，高度快速下降，义无反顾地冲向死神的怀抱。
那里或许就是所有人的葬身之方。
邱诺一个没站稳竟倒在副驾驶员的怀里，鼻尖碰到对方被鲜血打湿的蓝色制服，一股腥臭的潮意钻入他鼻孔。
“啊啊啊啊啊！”邱诺发出惨叫, 每次挣扎着想要站起, 却又会在下一秒摔进尸体怀中。
次数一多, 他人就崩溃了。
“老天爷，我日你全家！如果我能活着出去, 我他妈捅死你！捅你皮燕子！”这个胆小如鼠的男孩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出来，恶狠狠地指天骂地。
梅雨轩迅速翻看驾驶员手册，汲取其中的重点。虽然他开过直升飞机, 但民航飞机的操作系统大为不同, 短时间里很难掌握。
控制面板上显示出此时的飞行高度, 数值不断下降。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
谁都不知道那气压炸弹会在什么样的高度爆炸。未知往往是最恐怖的, 坐在这架飞机里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迎头撞上死神的镰刀。
在数千米的高空中遭遇爆炸，没有人能够幸免。系统擅长利用每一个危机杀死任务者。
“滴滴滴……”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 控制面板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梅雨轩握住操控杆，尝试着拉升高度，却都没有成功。机身摇晃得更加厉害。他虽然强大, 却也不是全知全能。
他朝坐在尸体怀中的邱诺瞥去一眼，舌尖发苦。
这次是他托大了。幸运E的恐怖之处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双主线、高空杀、炸弹杀、怪物杀, 系统杀，这么多杀招层层堆叠, 即使是最强大的任务者也难逃一死。
小怪物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儿吧？它还未曾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梅雨轩心情沉痛, 立刻回头搜寻小蛇的身影。他可以用自己的血凝成两把降落伞, 带着小怪物和邱诺逃亡, 却顾不上其他人, 毕竟他血量有限。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想带所有人打通这个副本。
更何况那只怪婴会不会在爆炸中死亡还是未知数。如果怪婴没死。天大地大，他上哪儿去找对方？
如果系统没有规定完成任务的时间。那么短则七天，长则数月，任务者将会慢慢衰老，失去能力，最后化为一具枯骨。死亡的速度取决于任务者的强大程度。
系统不会放任任何人逃离这个恐怖的世界。
活着是另一种绝境。
“小怪物去哪儿了？你有没有看见？”梅雨轩心烦意乱，视线扫过驾驶室，寻找那团乱糟糟的粉毛。
“没没没，没有！老大，我马上去找！”邱诺坐在副驾驶员的大腿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第一次跟人亲密接触，对方竟然是一具尸体！去他妈的无限恐怖世界！去他妈的系统主神！
邱诺在剧烈的摇晃中勉强站起，两只手抓住椅子靠背，艰难地转过身，狠狠甩了副驾驶员一巴掌。去你妈的，让你占老子便宜！
在死亡和振作中，他选择了变态。
梅雨轩微微挑眉，颇感惊讶。他没想到这个胆小懦弱的队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老大，我马上去找小蛇。”邱诺踉踉跄跄朝舱门走去。
“滴滴滴……”控制面板发出急促的警报音，像催命符一般贯穿两人大脑。
邱诺迈开颤巍巍的腿，准备跨过机长的尸体，对方却一个翻身，直挺挺地坐起，脖子僵硬扭动，目光呆滞地看过来。
“啊啊啊啊啊！！！！”
刚雄起没多久的邱诺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里热烘烘湿漉漉的一团，竟是吓尿了。
梅雨轩回头看去，表情也很惊疑。这个副本有灵异元素？
头脑还来不及转动，身体已率先做出反应。梅雨轩掌心一翻，凭空摸出一张镇尸符，甩在机长的脑门上。
感谢系统没有封锁灵异道具。
“老老老，老大！”邱诺差点喊破喉咙，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缩在副驾驶员叉开的双腿中，紧紧抱住对方已经凉透了的小腿肚子。
在尸体和活尸之间，他选择尸体。
“老老老，老大。”机长看向梅雨轩，呆呆地说道。
“他他他，他活了！”邱诺恨不得消失在原地。艹他妈的无限恐怖世界！还真是有无限的恐怖要给到他！
“他他他，他活了。”机长歪歪脑袋，像个傻子一般重复邱诺的话。
梅雨轩眸光闪烁，不辨喜怒。一只活尸而已，对他来说形同一只蚂蚁，所以他完全无惧。
早已死去的机长为何会忽然复活，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探索。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瞥了一眼不断发出警报的控制面板，梅雨轩让开座位，揪住机长的衣领，把人放回去，扣上耳机。
“你还记得怎么驾驶飞机吗？”他沉声问道。
驾驶飞机？这四个字像一束光，照亮了这颗混沌的大脑。所有纷乱的记忆都在瞬间破碎，只留下最珍贵也最闪亮的一段。
第一次驾驶战斗机的紧张不安、兴奋难耐；顺利从高空降落，与迎接自己的队长拥抱，兴奋的心情至今还不曾稀释；与战友们一起翱翔，鹰击长空，胸膛里沸腾的是豪情，也是勇往无前的坚毅……
浑浊的眼睛一点一点被这些记忆点亮。隐藏在这颗大脑里的小怪物第一次碰触到如此滚烫的情感。
比起森蚺混乱不堪的一生，这段记忆像火焰在灵魂之中烈烈燃烧。直至死亡来临的这一刻，它也没有熄灭。
机长对天空的爱恋超越一切。
“我，记，得。”机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他不是在用嘴说话，是用心。
“你来开！提升高度，不要低于六千米！找个海拔六千米以上的机场降落！”梅雨轩逐条发布命令。
邱诺捂着□□夸赞：“老大你真聪明！找个海拔高的机场降落，炸弹就不会爆炸了！”
小怪物隐藏在这颗挚爱蓝天的大脑里，无需思考也能轻易掌控飞机。他伸出还有些僵硬的手，一一拨弄那些复杂的按键，握住驾驶杆用力提拉。
警报音消失了，飞行高度稳步攀升，摇晃的机身迅速恢复稳定。
爆炸危机解除！
梅雨轩用赤红长刀抵住机长的脖子，面容冰冷。
“好好开。”他语气更冷。
机长抬眸看他，嘟了嘟嘴，好似有些委屈。
怎么这么凶？
梅雨轩心中升起一股恶寒。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长得五大三粗，还摆这种撒娇的表情，是要恶心谁？
“看前面，别看我！”
机长的嘴巴翘得老高，可以挂一个油瓶。
梅雨轩忍了又忍才没抬起手，一掌劈上对方脖颈。
“妈的晦气！”他直接开骂。
机长歪着脑袋看他，嘴巴嘟嘟，眼睛圆圆，眼尾濡湿，一副“宝宝委屈，宝宝不哭”的表情。吸收了这颗大脑的记忆，他当然知道刚才那句话是骂人的。
大虫子在嫌弃它！
梅雨轩深吸一口气，看向坐在地上的邱诺，语气冰冷地下令：“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小蛇找回来！”
“哦哦哦，我马上去。”邱诺连忙站起身，迈出去两步又倒退回来，硬着头皮去扒副驾驶员的裤子。
“你干什么？”梅雨轩额角青筋直跳。
“我我我，我看他的裤子版型不错，想跟他换一换。”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蹩脚，一眼就能戳破。梅雨轩看了看邱诺颜色稍深的下身，闭着眼睛咬牙说道：“你动作快点！”
没有小蛇待在他胸口，他的脾气总是处于失控的边缘。
“马上！”邱诺飞快脱掉副驾驶员的裤子，跑进一旁的休息室换掉。他本来还想脱掉对方的内裤，又怕队长骂自己变态，想了想还是作罢。
女人一只手提着一个银色密码箱，一只手拎着一条惨白的断臂，匆匆走进驾驶室。
“飞机不晃了，梅老板你果然厉害！”
梅雨轩回过头，面露隐忍：“不要叫我梅老板，我不喜欢谐音梗。”
看见坐在驾驶座的机长，女人结结实实惊了一下，颤声问道：“梅老板，他怎么活了？”
梅雨轩转过头看向外面的蓝天。
邱诺带着一身尿骚味从休息室里冲出来，焦急地问：“这位姐姐，你见过我家小蛇吗？”
“没见到。”女人摇摇头，自我介绍：“我叫陈佳佳，代号铁拳。你叫我老铁就好。”
邱诺看看她纤细白嫩的小手：“……老铁姐姐，我叫邱诺，还没有代号，你叫我小邱吧。”
陈佳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散发尿骚味的下身：“……小邱。”你尿裤子了。
邱诺想捂屁股，手臂刚动就忍住了。
“老大，我去找小蛇！”他一溜烟跑出驾驶室。
机长回头看他，嘴巴嘟嘟，表情哀怨。
小蛇在这里……
“开你的飞机！”梅雨轩一巴掌拍在机长脑袋上。
机长瘪瘪嘴，吸吸鼻子，委屈地快哭了。他还没有掌握好人类的语言系统，只会重复别人的话。刚才勉强说了三个字已经把CPU干烧了，现在正在开飞机，脑子越发不够用。
“哼哼。”他晃晃脑袋，发出小猪一样的叫声。
梅雨轩仰头看天，默默吐息，握刀的手青筋毕露。
陈佳佳满脸嫌弃：“咦~这人什么表情，好恶心！”
“那个怪胎找到了吗？”梅雨轩缓了一缓，沉声问道。
“还没有。我的队员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挖出来。梅老板你看。”陈佳佳举起手中的断臂，“你说这是什么品种的怪物？”
梅雨轩把这惨白的玩意儿接过来查看。
断臂从肘部到腕部都很柔软，唯独长在顶端的锯齿状镰刀坚硬无比，外层包裹着粗糙的青灰色甲壳，曲起指关节敲击还会发出嘟嘟声。
“你看这形状像不像螳螂的镰刀？”梅雨轩把断臂还给陈佳佳。
陈佳佳看了看，颔首道：“像！”
“密码箱打开了吗？”梅雨轩垂眸看去。
陈佳佳立刻举起密码箱，摇头：“没打开。我怕这个箱子有机关，强行打开会导致里面的东西被破坏。梅老板，你有办法解开密码吗？”
梅雨轩接过箱子研究。
就在这时，机长嘟着嘴，无比缓慢地说道：“塔，台，切、断、联、系。导、航、系、统、损、坏。找、不、到、机、场。”
梅雨轩眸色微凝。
陈佳佳问道：“找什么机场？”
“找海拔六千米的机场。”
陈佳佳迅速反应过来，赞叹道：“好办法！”
机长不开心地瞪视陈佳佳。是我在跟大虫子说话，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抢话？大虫子都不看我了！他翘着嘴巴，表情酸溜溜。
梅雨轩默默移开目光，深深吐息。这么伤眼的玩意儿，他真的很想一刀砍了。
没有塔台指引，又没有导航系统，飞机根本无法降落，甚至连航线都找不到。
斟酌再三，梅雨轩做下一个决定：“你盲开吧，找个海拔在6000米以上的雪山，我们降落。”
“在雪山里降落？”陈佳佳心脏狂跳，冷汗直流。
“现在只能这么干。飞机燃油快烧完了，不可能一直在空中绕圈，只有雪山海拔够高，可以赌一赌。”梅雨轩用刀刃压了压机长的脖子，命令道：“找一个合适的降落地点，马上！”
机长立刻敛去委屈的表情，严肃认真地看向前方。
延绵雪山笼罩在雾气中，能见度极低，换个驾驶员必然会对这次必死的迫降心生绝望。但机长的头脑里有冒险的热血，有精湛的技术，有征服蓝天的豪情。
他牢牢控住操纵杆，说出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最为喜欢的一句口头禅：“得嘞，看我的！”
飞上蓝天的他谁都无法战胜。
梅雨轩深深看了机长一眼，冰冷眸光缓和下来。有些人已经死了，理想却永远活着。
“你去机舱，让乘客们系好安全带，保护好脖子，低头，双手用力抱腿，孕妇或小孩抓住扶手，坐稳一点。不要管那个怪胎出不出来。迫降的冲击是最危险的。”一条条指令发布出去，梅雨轩始终保持着冷静，全然不曾在死亡面前露出惧色。
“好！我马上去。”
陈佳佳把银色密码箱交给梅雨轩，匆匆跑出去。
“发、现、一、个、降、落、地、点。”机长慢吞吞地说道。
下方是一座雪山，海拔六千多米，山坳处很平坦，积雪甚厚，可做缓冲。
“降落。”梅雨轩点点头，认可机长的选择。
飞机一个俯冲，穿破云雾。
机长死死握住操纵杆，借由一只小怪物的眼睛，眷恋地看了蓝天最后一眼。
轰隆隆一阵巨响，两侧机翼撞上雪山崩成碎片，巨大的机身擦着雪地滑行，在掉落悬崖的最后一刻堪堪停住。寒风呼啸，雪花四散，想象中炸弹爆炸，烈火熊熊，尸体横飞的场景并未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