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小夫郎—— by一春

作者:一春  录入:02-01

他没想到侯夫人这么快,前几天还在说让自己和赫连泽算算姻缘,今天就冒出来一个小年轻。
赫连泽赫连静他们都这个年纪了,也相看了几户人家,比他还要快地反应过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赫连泽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凑到秦子卿跟前:“子卿表哥也信佛?”
来之前,只是为了应付阿爹,让阿爹开心的秦子卿有些腼腆地抿抿唇,眼睫颤了颤:“不怎么信,我阿爹很信。”
他接了一句:“跟姑母一样信。”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不小心看到了站在赫连家几兄弟里的楚含岫,耳朵一下子红了,连忙半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假意咳嗽,遮掩窘意。
赫连泽从前就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生性腼腆,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卿表哥——”
“泽弟也来礼佛。”突然,旁边有一道声音传来。
赫连泽手还抬着,看向说话的人,脸上的神情比刚才热烈几分:“天阔兄!”
他左左右右看了看:“你一个人来的?”
阎天阔俊朗的眉眼对着他:“嗯,我母亲想找了悟大石包一包佛前的香灰,但脱不开身,让我前来。”
“那敢情好啊,正好跟我们一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热闹。”赫连泽对阎天阔招招手,热情得不得了。
这下子,大家伙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赫连泽,一个年轻哥儿。
阎天阔,一个年轻小子。
居然一副交情不浅的样子,谁看着不多想。
哦,楚含岫除外。
没办法,谁叫他亲耳听到,赫连泽要跟人家比谁的肌肉大呢。
但是赫连泽这边清清白白好兄弟,阎天阔那边就不知道了。
楚含岫望着那日蹴鞠场上,带领队伍获得胜利,引得很多年轻哥儿年轻女娘,又是咬帕子又是跺脚的兴安伯嫡长子阎天阔,默默地道。
刚把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楚含岫就看到秦子卿偷看他,却又怕被发现,连忙看向别处的目光,大呼脑瓜麻!
看来他得找机会跟侯夫人刷刷自己孤寡的人设!
赫连泽和阎天阔把侯夫人,还有赫连静他们的注意力吸过去不少,让楚含岫得以在里边划水打酱油。
随着他们离慧音寺越近,诵经声和木鱼声越来越清晰,当他们站在慧音寺门口,俨然站在佛祖跟前,聆听漫天佛音。
信佛的侯夫人,徐玉书,已经挺直腰背,面色慈悲而严肃。
还要干事儿的楚含岫却怕时间不够,等侯夫人和安国公府上的三舅爹拜了一拜,准备带他们先去烧香的时候,他捂着肚子小声对侯夫人道:“夫人,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净一下手。”
上茅厕的文雅说法,净手。
侯夫人道:“去吧,记得快回来,我们等着你一起烧香。”
“是。”
“夏兰,平安,我们走。”楚含岫带着两人,在找一个小沙弥问过后,直奔佛殿后边的茅厕。
慧音寺是京都附近最有名的寺庙,修建得很是雄伟。
前殿供奉着佛祖,后边有香客来礼佛时居住的佛室,挨着的山上还有观景用的亭子山道。
到了离茅厕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楚含岫让夏兰和平安在那儿等他,自己一个人过去。
确定两人都看不到他之后,楚含岫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塞子塞得紧紧的瓷瓶,用挖耳的小勺子,舀出装有水的瓷瓶里的浅黄色白磷。
白磷燃点低,别说摩擦,放在空气里都会自燃。
严格来说,这种东西应该放到装水的广口试剂瓶里,但条件只能到这儿了,楚含岫只能将就用瓷瓶。
反正他现在就要用,没有太大的影响。
一边舀,他一边手脚麻溜地把绑在腿上的柔软一点的纸揉成团,沾上那些浅黄色的东西。
最后,再将写有一句谶语,经过防火处理的,只有巴掌一半大的羊皮包在一块纸团里,矮身溜到有墙遮挡的地方,抄起一根棍子像打棒球一样,把几个纸团打向院墙角落的那棵大树上。
“呼——”
白磷遇风则燃,一下子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黄色的火焰,以及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怎么回事?!”
“少爷,少爷你那边怎么了!?”夏兰的声音一下子响起,两道脚步声快速往他这边移来。
用自己多年来最快的速度,从墙后边窜回茅厕里的楚含岫提溜着有些凌乱的腰带,站在茅厕门那儿看着他们:“出什么事了?”
然后他一眼便看到落在茂密树冠上,快要燃烧结束的火:“怎么起火了?!”
夏兰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小的也不知道,刚才只看到突然闻到一股味儿,树上就有东西燃起来了。”
楚含岫对平安道:“看样子火马上就要熄了,平安你去看看,怎么引起的。”
“是。”平安拱手,走到树下边。
只见那几团火已经熄灭了,只有被火焰撩到的枝叶卷曲着,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
平安拈着一些并不明显的黑色灰烬,思索着这东西,有点像……
忽然,平安看到一张挂在小树枝上的东西,轻轻一跃,将东西拿到手里。
下一瞬,他面色一变,快步走向楚含岫:“含岫少爷。”

只有成年人手掌一半那么大的羊皮上,有几句通俗易懂的谶语:
“靖侯之命,绝于京之东南也,祭于涛也。”
大越历朝至今,就一个封号为靖的侯爷,也就是如今的靖国侯。
这句话,相当于在靖国侯脑袋上盖一个戳,说,你快死了,你死的地方我都知道了。
楚含岫面色“严肃”,拿着羊皮对平安道:“你在这里看守着,不要让人靠近那棵树,夏兰,咱们去找侯夫人。”
主仆两人迅速来到前边的大殿,等着他来一起烧香的侯夫人看见他回来了,让金串儿把准备好的香递给他:“站我身边来。”
楚含岫走到她跟前,挨着她道:“夫人,出事了。”
“刚刚我去净手,外边的大树突然出现几团火,火熄灭之后,出现了这个东西。”
他并不知道上辈子靖国侯烧死在庆涛楼,是意外还是被人陷害,所以并不打算让侯夫人,老侯爷,赫连曜之外的人知道自己写的这句谶语,边说边把侯夫人拉到一旁。
侯夫人看着他神神秘秘,还有点焦急不安的模样,接过羊皮。
瞬间,她如坠冰窖,目光紧紧盯着楚含岫:“此物是在何处发现的?!含岫,是谁交给你的!”
徐玉书等人看到她面色大变,心中有些惊讶,“姑姐,发生何事了?”
攥着羊皮,侯夫人道:“没什么,”她望着楚含岫,语气急切,“含岫,快把你刚才去净手时发生的事告诉我,一丝一毫都别漏了!”
楚含岫便把刚才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对侯夫人道:“其实是平安和夏兰先看见那几团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冲过来叫我,我才看到的。”
“来找您的时候,我让平安守着那棵树,看看是否需要探查一下,兴许能找到放这张羊皮的人。”
“你做得很好。”侯夫人攥着羊皮的手都在颤抖,她已经失去一个健康的儿子,丈夫要是真的如这句谶语一般……
侯夫人把羊皮折好,用手帕包起来,让吴嬷嬷把护卫他们出行的护卫头领找来,道:“立即派人回去,把此物交给老侯爷,侯爷那边也告知一声。”
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刚才侯夫人跟楚含岫说话,面色大变的时候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两人身上,现在听到侯夫人的吩咐,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立即接过帕子:“是。”
吩咐完护卫,侯夫人带着楚含岫走到徐玉书身边:“玉书,烧完香后我就不和你一道回府了,我跟府上的哥儿和女娘们打算在慧音寺用些素斋再回去。”
徐玉书从她刚才的神情,知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关切地道:“要不要我告诉爹和怀钊,让他们来。”
侯夫人摇头:“不用。”
侯夫人拿着香,上前一步点燃,“还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没得让爹和怀钊跑这一趟。”
她对身边的众人道:“佛祖在前,一起敬佛祖三炷香吧,保佑你们平安顺遂,身体康健。”
站在她身旁的楚含岫,望着哪怕知道靖国候不知何时就会应了羊皮上的谶语,依然迅速平静,维持着贵夫人风范的侯夫人,暗暗感叹。
出身富贵的侯夫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有吃过苦受过难,换个人,唯一的儿子成了残废,恐怕不是怨天尤人,就是性情大变。
大家纷纷上前把香点燃,站在佛祖的金身前。
楚含岫又是穿越,又是重生,对鬼神之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相信,但也有五六十。
他跟着侯夫人一拜,二拜,三拜,默默道,希望他如今做的一切可以让未来改变些许。
希望阿爹和弟弟,好好地陪伴在他身边,让他们这辈子能够平安终老,少些灾难。
烧香之后进殿捐些香油钱,再聆听一会儿了悟大师讲佛,徐玉书他们就要回去了。
站在徐玉书身旁的秦少卿,温声细语地道:“姑母,我先送阿爹回去了,改日再去拜访姑母。”
他虽然腼腆,但从刚才看向楚含岫的眼神就没有避着任何人,大家伙都看得出他对楚含岫上了心。
原本想在礼佛的时候好好撮合他们的侯夫人看着他,又看看楚含岫,因为那句谶语而紧绷低沉的心情放松了一点,“去吧,路上小心些,咱们两家就隔两条街,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秦少卿拱手,跟靖国侯府的人拜别,当他的身体转向楚含岫的时候,顿了一下,脸颊隐隐有些染上红色。
楚含岫:“……”
楚含岫装作没看到他的异样,颔首回礼。
于是肉眼可见的,秦少卿脸更红了,走出佛殿之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楚含岫。
要是以往,赫连泽赫连筝他们早起哄了,但是隐隐感觉到有事发生的几人静静站在一边。
侯夫人招手,让吴嬷嬷过来:“你去找慧音寺的人,说我们要在此吃两顿素斋,让他们把那边那座院子收拾一下,让我们住下。”
楚含岫看了一下侯夫人指的方向,正是他装神棍,用白磷弄出火的旁边的院子。
恐怕侯夫人刚才就已经想好,要把那片地方严加看守,等老侯爷他们来了再仔细探查。
那些佛殿本来就是留给香客居住的,听说要住的是侯夫人,慧音寺的人很快把院子收拾出来,让他们先在里边休息,待到食用素斋的时候,会特意为他们准备一份。
直到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了,侯夫人脸上才露出焦急,和一些恐慌。
除了吴嬷嬷,金串儿银串儿,唯一留下来的楚含岫给她倒了一杯茶。
侯夫人看向他,“含岫……”
突然,她话还没说出口,带着护卫的老侯爷龙行虎步地走进来,身上褚红色的衣袍衬得他十分健硕和威风。
而落后他一些的,是被健仆抬在肩上的赫连曜。
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袍,面色因为玉屏穴恢复,体内有内力的滋养,好看了一点,手里拿着的,正是侯夫人让护卫送回去的羊皮。
侯夫人一下子站起来,走到老侯爷身前:“侯爷!”
老侯爷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椅子上坐下,“别忧心,只不过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或许是谁故意来恶心咱们。”
“可含岫身边的夏兰和平安看得真真的,几团火一下子出现在树上,掉了这块羊皮。”
“别的不说,能让火一下子出现的手段,咱们京都就没有人能做到,说不定是什么高人,特意来指点咱们来的。”
要不是这块羊皮是秦氏亲手交给护卫,让护卫送到靖国候和赫连曜的手里,两人不会一起赶来。
但秦氏没有对护卫多说,他们也不知道这块羊皮更多的信息,此时听她这么说,看向楚含岫。
侯夫人对楚含岫道:“含岫,你当时的情形跟老侯爷还有你哥夫说说。”
“是,”对着他们两个,楚含岫不敢掉以轻心,把在心里琢磨好几遍,确定不会有纰漏的说辞说出来,“老侯爷,哥夫,到慧音寺后,我跟夫人说肚子不舒服,去净手。”
“还在茅厕里就听到我身边的夏兰,还有平安说出事了,还向着我这边跑来,等我从茅厕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墙旁边的那棵树上有几团烧得很大的火。”
“我让平安过去瞧瞧,平安就在树枝上发现了这块羊皮,然后我就把羊皮带到前殿,交给夫人。”
已经被健仆放下,坐在桌子旁边的赫连曜望着他:“夏兰和平安现在何处。”
“平安我让他守着那棵树,不要让人把发现羊皮时的模样破坏了,夏兰在外头。”
赫连曜转头,对青然道:“把夏兰带来。”
很快,夏兰被带进来了。
赫连曜问了他同样的问题,现在还心有余悸的夏兰道:“对,当时小的和平安正站在院墙外边等少爷,几团火突然出现,落在树冠上。”
“当时小的和平安就想着少爷,急忙跑过去,后来少爷让平安过去瞧,平安拿回来一块东西后,少爷就带着我们回前殿了。”
夏兰当时有点被吓到了,没看清那块东西上边的小字,但是看现在这个阵仗,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敢隐瞒丝毫。
赫连曜和老侯爷因为楚含岫和夏兰的话,眉头不约而同轻皱。
就像侯夫人说的,京都里,目前没听说谁能够凭空让火出现。
那这块羊皮……
上面写着的可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而是说,靖侯之命,绝于京之东南,祭于涛也。
也就是说,靖国候会死,并且是死在京都东南方向一个带有涛字,或者有涛这个含义的地方。
话说得这么清楚,不像是随口胡诌,反而像是通过这句不详的谶语,在告诉他们这件事。
但是什么人会如此做?
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而且,为什么不把写有谶语的羊皮直接弄到侯夫人,或者他们父子的面前,而是通过来府里的楚含岫之手。
侯夫人很担心靖国候,紧紧抓着靖国候的手:“你一向粗枝大叶,没什么禁忌,但这回不一样,既然能有人用这种鬼神莫测的手段把羊皮送来,那就说明此人是个高人,我们得好好防备。”
说着说着,刚才他们没来时把事情处理得仅仅有条,没在外人面前露出怯色的侯夫人眼眶红了:“你要是出事,我和曜儿怎么办!”
靖国候年轻时候脾气跟暴龙一个,现在一看到侯夫人的模样,浑身皮都绷紧了,连忙靠近她一些,“我和曜儿一定会好好查一查这件事,你别担心。”
赫连曜也不想母亲为此事过于担忧,“父亲说的是,母亲,让含岫跟我去那棵树那里瞧一瞧,有一些细微之处,我还要问一问他。”
“好。”侯夫人对他比对靖国候放心,点点头。
楚含岫和夏兰跟在赫连曜和靖国候旁边,往茅厕那边走去。
那里其实是个小小的角落,一左一右通向慧音寺不同的地方。
而那棵树就在茅厕左前方的院墙下,约莫有三层楼那么高,枝繁叶茂,树干有一人抱那么粗。
赫连曜和靖国候一来,这处小院子就被他们手底下的护卫把守了。
赫连曜让健仆把他抬过去,“搜查一下附近,看看有没有人留下的痕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护卫四散开来,赫连曜又让健仆把他抬着,绕着树干走了一圈。
然后问一直守在这里的平安:“你是在树上哪里发现这块羊皮的。”
平安低着头:“回侯爷,在那里。”
他抬手,指着离地面大约十几米的一根枝桠。
赫连曜看了看树干上一处并不起眼的灰印:“你轻功不错。”
跟在赫连曜身边的青然也这么觉得,所谓轻功,是习武之人将内力提起,使身体轻盈,然后借力飞跃至高处。
像青然,武艺算是不错,但想像平安一样,一下子飞跃发现羊皮的地方,还是差口气,需要在中途踩一下东西,借力重新飞跃。
而没有坠马,全盛时期的赫连曜,可以真正做话本子里摘叶如利器,一跃飞出百米。
平安低垂的眼眸暗了一下,道:“小的侥幸习得几分微末武艺,不敢在侯爷面前托大。”
赫连曜抬手,问他看见火团时的情形,不仅问到火团飞来的方向,连火团飞行的高度都问了。
跟着来的楚含岫想对自己这个竖起大拇指了,从飞行方向,判断火团的来向,再从高度判断这些火团投射来的大致高度,但凡他有粗心一点,可能都会被扒拉出什么来。
幸好……
手臂因为挥木棍挥得太用力,而有些隐隐作痛的楚含岫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那根木棍挺长的,他又用出了最大的力气,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往他身上想。
而且,白磷这玩意儿在现在还没有踪影,大家更不会猜到他一个小哥儿能捣鼓出来。
在周围探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跟赫连曜禀报,他们没有在周围的地上,或者院墙上,佛殿里,发现任何异常。
本来只是有一点疑心,还不怎么在意的靖国候这会儿也有点发毛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对赫连曜道:“曜儿,莫非真有什么鬼神,算到了我的死期,特意来预警的?”
赫连曜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树冠处,被火苗灼烧得卷曲的树叶,然后弯腰,用手指拈起一些几乎快要被风吹散的灰烬。
他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
但赫连曜认为,此事一定是人为。
不过他也并未感觉到恶意,或者说,那几句谶语,更像是对他们的提醒,让他们避免那件事。
查不到有用的东西,赫连曜和老侯爷,以及楚含岫他们回到佛殿。
一直焦急等待着的侯夫人走上来:“怎么样,有什么眉目吗?”
赫连曜摇头,对父亲道:“既然找不到有用的线索,那我们暂且按照羊皮上所说的,严加防范。”
“父亲,从现在起,您若是没有性命攸关之事,绝不踏足京都东南方,至于谶语最后一句话里的涛,让青然下去查一查,把京都东南方向带涛字的所有地方都找到,以及有湖泊等暗含涛之意的地方,也不要靠近。”
一向粗枝大叶的靖国候嗯嗯点头,对赫连曜的安排没有异议,也不觉得被拘束了。
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撑着门户,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妻子和儿子怎么办?
他惜命得很。

有赫连曜这番话,和靖国侯的配合,侯夫人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一只手拉着赫连曜,一只手着靖国侯:“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要你们爷两能像现在这般陪着我,我就知足了。”
“对了,”这事儿解决了,侯夫人迅速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对父子两人道,“好不容易都来了,今晚就在慧音寺留宿吧,明天再回去。”
她看向靖国侯:“上次咱们去庄子上,你就没去,这回可不能拿你禁军那点事来搪塞了。”
靖国侯抚了抚短须,靠近一些:“是是是,明天再回。”
侯夫人见他这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被逗笑了,想到两人刚成亲那会儿,还不是靖国侯的他官位嘛没多大,脾气臭得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哪有现在的模样。
靖国侯看见自家妻子的目光了,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能怎么办!
他也没想到没成亲之前,看起来脾气也不小的妻子其实没什么心眼,还软乎。
只要温温柔柔地望着他,他就不敢再发火了,要是一不小心把她气哭了,大丈夫怎么能让自己妻子哭。
管着三千禁军的老侯爷都留下了,如今自腰以下不能动弹的赫连曜更没有事,点头应下。
侯夫人对吴嬷嬷道:“你去跟泽哥儿静哥儿他们说一声,待会儿过来跟我们一道吃素斋,安安他们的心。”
“刚才我面色不好看,他们肯定也猜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吴嬷嬷道:“是。”
楚含岫知道观察细微,侦察能力很强的赫连曜压根就没打消对羊皮谶语一事的追查之意,他手底下的护卫,还在树那边恨不得有放大镜,把每一块地皮,每一寸墙砖都看一遍呢。
他现在可不想在赫连曜面前杵着,因为他又不是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人员,万一一个不小心露馅儿,那不就完了!
所以一看吴嬷嬷要去找赫连曜他们,他立马对侯夫人道:“夫人,我跟吴嬷嬷一起去吧,趁着素斋还没开始,我想跟他们去慧音寺后山逛逛。”
侯夫人准了:“去吧去吧,记得听到钟声就回来,那会儿就开始用素斋了,慧音寺的素斋,吃了能保佑人的。”
“好!”楚含岫对着她和老侯爷行礼,到赫连曜的时候,尽量让自己跟从前一样,然后跟着吴嬷嬷溜了溜了。
赫连泽赫连静他们几个在一处,楚含岫和吴嬷嬷去的时候他们脸上都带着急色,一看见两人,连忙迎上来。
赫连静:“母亲那边怎么样了?”
赫连泽:“连父亲和大哥都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赫连筝:“我们能不能去看看母亲?”
楚含岫给几人使了个眼神,让他们稍安勿躁,吴嬷嬷道:“几位少爷,小姐,没什么事,夫人让老奴来告诉少爷小姐,今晚咱们就在慧音寺留宿,明早才回去。还有待会儿的素斋到他们那里去,一起吃。”
没事了?
赫连泽等人怔了怔,但是望着吴嬷嬷,都聪明地没有再问,只是对吴嬷嬷道:“好,请嬷嬷跟母亲说,我们都会去的。”
赫连泽他们的阿爹或者姨娘,都是当年侯夫人没进门之前纳的。
等到侯夫人进门,生下赫连曜后多年没有身孕,才跟老侯爷说,让在后院许多年,安分守己的他们有个一儿半女傍身。
如此,后院才陆陆续续地有孩子诞生,最大的赫连静,今年十七岁半,比赫连曜小七岁。
但是生下他们后,老侯爷从此再未踏进这些侍君姨娘的院子,对孩子们倒是一视同仁,三五日叫到跟前看望一次,给他们一些小东西。
也因为如此,侯府后院才会这般和谐。
因为这些侍君和姨娘都知道,他们全是当年老侯爷的母亲抬进来的,老侯爷自己就是赫连家的独苗,老太太就把希望寄托在老侯爷身上。
没娶侯夫人之前,老侯爷确实跟他们胡闹了一阵,但也一直没让他们其中一人有孕,等侯夫人进门之后,就更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那会儿老侯爷还不是侯爷呢,侯夫人就是生来娇贵的国公府嫡女,要不是侯夫人就看上老侯爷那副样貌和身板儿,才不会嫁给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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