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作者:祝麟  录入:02-10

“哦。”
“……”知道自家大哥不会听自己的,季眠只好默默闭嘴了。
太阳彻底从云层里钻出来了,正午的日光着实烫人。
季眠想了想,身子微向后仰,把伞往段酌的方向倾过去。
头上多了片阴影,段酌往后视镜里扫了眼,看见车厢里的少年两只手拖着伞柄,努力向他的方向靠过来。
但段酌老早就晒习惯了,压根用不着。他盯着看了几秒,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
“咳……”
季眠把着伞,因为离段酌太近,一不留神猛地被烟雾呛了一口。
他于是悄悄挪了挪身子,后脑勺藏在段酌的脑袋后面,好挡一挡烟味。
过了会儿,也许是那一支抽完了,段酌把烟掐掉了,之后一路没有再点。

第15章
段酌开着小三轮进入了一个明显是富人区的小区里,门口的保安见到那辆破破烂烂的小车时,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过段酌对旁人的眼光向来是视而不见的,而季眠背对着保安,也没瞧见他的脸色。
在段酌给客户打过电话,拿到通行许可并且在门卫处登记以后,保安才不情不愿地给他们开了门禁。
与小区大楼格格不入的破旧小三轮缓缓驶入。
这位客户住的楼层很高,住在二十一楼,并在段酌来之前提醒过,说他们家楼的电梯出了问题,目前还在维修中。
带着两件沉重的木雕画上楼属实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
两幅画将近五十斤,还要小心不能磕了碰了。
段酌将木雕画扛在背上,季眠想帮他分担一副,却被无情拒绝,于是只好小心地扶着两幅画的尾巴,一来帮段酌减轻负担,二来防止画磕碰到哪里受损伤。
等扛到二十一楼时,不光是季眠,就连段酌的气息也是重的,后背贴着木雕画棉布包装的部分全部湿透了。
季眠还喘着气,手却连忙接过画,好让段酌能稍微放松一下。
待两人的呼吸都平复了,段酌才用指节叩响了户主的门。
静候了一分钟,无人应答。
他眉头皱起,又敲了几下。
仍然没人来开门。
“哥?”
段酌暂且没理会季眠,取出手机,给那客户打了个电话,却没打通,
“我们是,被耍了吗?”就连季眠,此刻都看出来情况不对劲了。
“对方付了三成定金,应该不至于。”段酌脸色也有点沉,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就在十几分钟前,那人还接了他的电话,让保安放他们进来。
他抬起手,继续敲门。
这回,门却从里面开了。
季眠首先闻到的是浓烈的香水气味。他不懂香水,但感觉得到这人所用的香水应该很贵,可就是喷得太多了。
视线也循着看过去。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得出保养得很好。
只是,女人的眉眼间始终有一种怨怼留下的深重痕迹,给她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令人不适的戾气。
季眠没注意到,从女人开门的那一刻起,他身边的人身子便骤然僵住了。
他看人出来,语气轻快地道:“您是钱女士吧,这两幅木雕画已经做完了,您先看看满不满意?”
“不用看了。”女人嘲讽地扬起嘴角,“我不满意。”
“……啊?可您,还没看过一眼呢。”季眠茫然地道,手足无措地看向一旁的段酌。
“走。”段酌冷冷吐出一个字。
“可是……”
季眠刚想说什么,脑袋被段酌按住了。
“回去。”
女人却在此时道:“爬二十一楼的滋味怎么样?我好心提醒一下,下楼的时候可以坐电梯。”
闻言,季眠忍不住回过头,额头上还冒着一层薄汗。
“可您不是在电话里说,电梯是……”
“看来,你跟贱人的儿子一样,一样的蠢。”
“……”
季眠愣住,望向段酌,这才发现他哥的表情阴沉得吓人。
他倏然明白了。这里是段酌的生父,那个出轨生下段酌的伊彰的家。
而眼前开口说话的女人,应该就是伊彰的妻子贺海媚。
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两人。
季眠很不舒服,他顶多只是被戏耍了,贺海媚的目的并不是他,她想要的是侮辱段酌,侮辱这个从未招惹他们的私生子。
他可以理解贺海媚对于段酌和段锦颜的怨恨,可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段酌从未出现过他们眼前,贺海媚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在季眠看来,令贺海媚痛苦的根因,应该是她那个出轨的丈夫伊彰才对。
【为什么她不跟伊彰离婚呢?】
【谁知道呢。人类嘛,你懂的,总是奇奇怪怪的。】系统说完,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他们家有电视啊,那就好办了。】
【什么?】
【刚才我接通了这里的电路系统,等到今天半夜,他们家的所有显示屏都会放鬼片,连续放一整周。】
【……谢谢你。】季眠知道,系统是在为贺海媚戏耍他们的行为替自己出气。
“伊彰呢?”段酌冷声问,“让他出来。”
贺海媚拧眉道:“他不在。”
“哦?”段酌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两个月前你从我这里下的订单,又特意选择今天让我们来送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旁观,杀鸡儆猴吗?”
“你——”
“伊彰在外面又有女人了吧?看来,没有我妈这个‘贱人’,你还是看不住自己的男人。”
贺海媚神色霎时间变了,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无比狰狞骇人。她扬起手,作势就要挥在段酌脸上,却在半空时被截住。
段酌甩开她的手腕,踏进门,径直略过贺海媚,直接闯入家门。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了!?”贺海媚大喊道。
见状,季眠莫名有些慌,于是急忙放下手里的木雕,对贺海媚说了句“抱歉”,也迅速进了门。
“你!”贺海媚气得说不出话,“你”了半天也没蹦出来半个有用的字眼。
方才在门口时,有一道木头的屏风挡着,客厅的左侧角落是视觉死角。段酌走进客厅左侧,随后只听见一道陌生高昂嗓音发出痛呼——
只用了两秒钟时间,段酌便拖着一个中年男人从角落里出来。
季眠看清了这个害了段酌以及两个女人的罪魁祸首。伊彰穿着一身黑色睡衣,长相与季眠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就是一副高瘦苍白的小白脸模样。
不过他已年近五十岁,生出皱褶的岁月痕迹在这样一张脸上显得极尽猥琐油腻。
段酌掐住伊彰的脖子,膝盖猛地提起,撞在伊彰松垮的肚皮上。他的力道没有半点收敛,带着种要把五脏六腑都打碎的狠劲。
伊彰连叫都叫不出来,大张着嘴,胃里一阵痉挛。
段酌及时松开手,伊彰的身子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随后,竟是直接吐了。
他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上,污秽不堪。
【拦住段酌。】系统提醒道,【他失去理智了,别打出人命来。】
季眠回过神。
段酌脸上挂着笑,还没打算放过伊彰。他抬起腿,又一脚即将落下去。
“哥!”季眠抓住了他的手臂,“可以了哥!”
末了觉得以他的力气够呛能拦住段酌,于是索性用另一条手臂攥住了对方腰部的衣料,死死扒紧将人往后面拽,不肯放手。
“松手。”段酌的视线扫过来,沉郁得吓人,“不然我连你一起揍。”
“我……”季眠声音有点抖,抓着段酌手腕和衣角的手却没松开。
段酌盯着他看了几秒。
下一刻,季眠的领子被粗暴地提起来,领口处的力气将他无情地甩到一边。
“咚”地一下,季眠的头磕在墙上,从喉间溢处一声吃痛的呜咽。他仍然死死拽着段酌的手腕。
段酌动作滞了一下,但语气仍未和缓:“松手。”
【如果你需要的话,今晚他的电视里也会有鬼片放映。】系统淡淡对季眠道。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神情狠戾的人。
那眼神执拗又坦荡,绝不是一副准备认输放弃的眼神,有几分慌张,却不是怕段酌,而是有点怕挨打。
谁他妈要打他了!?
段酌指节动了下,想到他方才放出的“连你一起揍”的狠话,却被季眠当了真。
而某种意义上,他也的确动手弄疼了他,与打人没什么两样。
“哥……”季眠黑密的睫羽不住轻颤,语调莫名叫人心软,带着恳求的意味。
“……”
段酌与他的眼睛对视着,他的右手手腕还被轻轻抓着,季眠的手指有点凉。
他的手指慢慢松了,一身暴戾的气息渐渐平复。
段酌动了下胳膊,季眠的手就跟着他的右腕一起动。
段酌不发一言,转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季眠仍抓着他的手腕,像个手环挂件一样紧紧跟着他。
经过门口时,段酌偏头看向贺海媚,笑了。
“谢了。”
“如果不是你,我还找不到伊彰。”
段酌的笑容实在反常,贺海媚被吓到了,看见他靠近时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她余光瞥向地面上挣扎不起的丈夫。段酌方才那一下还是避开了主要部位的,伊彰压根没伤到内脏,但还是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见到伊彰这样的丑态,贺海媚眼底浮起几分难以察觉到报复的快意。
小三轮车重新回到了段酌的木雕店门口,孙齐坐在季眠平日里用的小马扎上,看见两人,用那只完好的手挥了挥。
然而,小三轮上的两人皆是没有对他热情的招呼给出任何反应。
段酌冷着脸下车,季眠合上伞,紧随其后从车厢里跳出来。
“对不起,哥。我……”季眠跟在段酌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道歉。
段酌脸色愈发臭了,没意识到他此刻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煞神。
孙齐愣了下,随即意识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起身过来,佯装凶狠地道:“大哥,臭小子又犯什么错了!?”
预感到自己要被揍,季眠把眼睛闭上了,“对不起哥,是我不好。”
“……”段酌被气笑了。
贺海媚和伊彰都没让他这么窝火。
“这、这是怎么了?”孙齐瞪着眼,那只没包纱布的手迅速解开裤腰带,道:“大哥!我来揍!我替天行道!”
他拼命给季眠使眼色,大概意思是“我装装样子,我揍得轻”。
像极了一个在大哥面前悄悄护犊子的二哥。
可惜季眠闭着眼睛,看不见他。
段酌也没看见孙齐的眼色,闻言一脚蹬在他小腿上,鉴于对方还是伤员,没怎么用力。
“滚。让你打人了吗?是你能揍的?”
孙齐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人有点懵。
段酌视线转回季眠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有说你做错了吗?”
“……啊?”季眠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
没有吗?
【没有哦,他只说不松手就要揍你。】
【……】
段酌侧过脸,一点都不想看见季眠那张懵懂迷茫的脸。
他听了一路的“对不起”,此刻心情烦躁到极点。
在这小子眼里,自己就是个不讲道理、只会压榨他干活的混蛋吗?
孙齐还是没搞懂现在的状况,甚至比之前还要懵逼。他不就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吗?世界怎么忽然就变了?
随即,三轮车后车厢里两幅被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雕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孙齐一怔:“欸,画怎么——”没卖出去?
段酌看也不看一眼,只抛出一句“砸了”,眼睛定定看了季眠几秒,转身略过他径直走进居民楼。
随着入户门关上的电子音响起,孙齐从一连串的惊讶中回过神。
“砸、砸了?”他看向季眠,“什么意思,真要砸了?”
季眠视线从紧闭着的居民楼收回来,缓缓点了下头:“嗯。”
这两幅画留下来,只会让段酌觉得膈应。
是该要砸了的。
“行吧行吧。”孙齐叹了口气。
时代变了,他已经跟不上节奏了。段酌惜字如金,季眠又是个守口如瓶的,不爱讲人家的秘密,从这两人身上他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他跳上车,用左手从车厢里抬起其中一副木雕。木雕画很沉,尤其这两块还都是比较大型的画。
孙齐一只手使不上劲儿,搬得极费力气。好不容易把画从车厢里抬出来,还要再找个重工具销毁。
他找附近人家借了个锤子,左手攥着锤子的手柄下方,右胳膊用力夹着柄首。
努力砸了三四分钟,画是成功毁了,孙齐自己也被右手的伤疼得嗷嗷叫唤。
他喘着粗气,实在不行了。
“季眠!”
季眠一直在店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砸,此时听见孙齐唤他,便走过去。
“我不行了,再动弹接好的骨头又得断了。还有一副,你来吧。”
“……”
季眠看着车厢里那副裹在棉布里的木雕画,又垂眼看着一地的木屑碎片,说了声“好”。
晚上十二点多,段酌是被穆语曼的一通电话叫起来的。
“段酌,你在店里吗?”
“店里?”段酌坐起来,“没有。”
电话里穆语曼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我刚从医院回来,看到店里的灯还开着,不是你吗?”
穆语曼职业是医生,在本地唯一的一所三甲医院上班。今晚刚巧轮到她值小夜班,十二点下班回来,就远远看到木雕店里的灯还亮着。
段酌眉梢扬起,心跳忽然加快了点,隐约预感到什么。
他拿起衣架上挂着的上衣,简短回道:“不是。姐,你回去休息吧,我下去看看。”
挂断电话,他利落穿好衣服,下了楼。
推开入户门,旁边就是店面。果然如穆语曼所说的,灯还亮着,店内很安静。
段酌起先以为是季眠或者孙齐走时忘记关灯了,但当他从店外的玻璃门里看清里面某个低着脑袋的身影时,正欲推门的手倏然停住了。
还留在店里的人是季眠。
他坐在段酌常用的那张工作台后,工作台上正放着中午那两幅木雕画中的其中之一,木雕画的右边有一把小凿子静静躺着。
季眠低着脑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时不时用手摸一摸木雕画上的叶片,看上许久,才拿起一旁的小凿子,在方才抚过的叶子上敲两下。
那声音不大,甚至吵不到过路的人。
段酌记起来,今天中午时他交代给孙齐的那句话。
——“砸了。”
季眠接替了孙齐的活,他在砸画。只是段酌没想过,有人砸东西的方式会是这样的。
原来“破坏”这种动词,也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季眠对待段酌的画,就像他对段酌本身一样,尊重、珍惜。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被他视若珍宝的心爱之物。
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翻涌上来,而段酌却毫无头绪。
段酌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对他而言,爱情这两个字从他见到段锦颜死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就彻底与他没有关系了。
他中学时期就辍学打工,青春期的躁动尚未来得及转为对情爱的渴望和向往,便全都以血和汗的方式被尽情挥洒出去。
南方的夏天,即使到了深夜也是闷热的,潮湿的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此刻,看着门内的少年,段酌只觉得呼吸滞涩。
照季眠这个砸画的方法,得到半夜才能把这一副销毁完。段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进去阻拦。
他靠在店外隐匿在黑夜中的墙壁上,没有推门进去。
伴随着店里不时响起的“嗒嗒”的凿子声,段酌缓缓点了支烟。
渺小的橙色火光无法被店内的少年觉察到,那一星微弱的光芒甚至连段酌自己都无法照亮。
他在外面站了一夜,彻夜未眠。

春天再次降临在这片破败的老城区时,季眠度过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新年。
他仍然是跟段酌一起过的,不过比起去年,年夜饭桌上的气氛要和谐温暖多了。
他当下最重要的表白任务早已提上日程。
就在四月二十,穆语曼生日的这一天。
穆语曼不喜高调,每年的生日就邀上几个关系最近的亲朋好友,简单地吃一顿午饭就收场了。
季眠提早两个小时和段酌过来了。段酌一进门先进了厨房,去做午饭,这大概是他一年中除了春节之外唯一一次亲自下厨的时候。总不能让寿星来做菜。
季眠的厨艺天赋点几乎为负,于是只跟在他大哥屁股后面打下手。
他一点一点切着手底下的萝卜丝,心里的腹稿却没停下来过。
今天是他有记忆以来,生平第一次要对谁表白。
尽管季眠对穆语曼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情愫,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
他在心里排练了好几十遍,再度向系统确认:【这样应该可以吧?会不会有点太过直白了?】
【可以,不会。】系统简短答道,颇有几分段酌说话时的风格。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菜几乎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红焖蹄筋还在高压锅里炖煮。
段酌洗了手从厨房里出来,季眠紧随其后来到客厅。
透过客厅的窗户,他看见孙齐已经过来了,有个漂亮的姑娘挽着他的手臂。
这回孙齐把他新交的女朋友带来了。据说,双方连父母都已见过了,目前正处于谈婚论嫁的阶段。
那女孩,正是不久前孙齐从几个流氓手底下救下来的女生。
他伤了一条胳膊,带回来一个美好的姑娘。
孙齐的条件其实还不错,虽然没有稳定工作,但家里有点小生意,皮相也还凑合。最重要的是,他天生有张很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嘴。
有时候,孙齐能跟那女孩煲好几个小时的电话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对方。
季眠有点不理解,一年多以前,孙齐还总把穆语曼挂在嘴边,说这辈子非她不娶,一年多以后,他便对另一个漂亮女孩爱得死去活来。
但周围的人都说这是人之常情。孙齐喜欢穆语曼也有两年了,得不到回应,又心知肚明自己配不上人家,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他悄悄地打量着跟附近的居民聊得正欢、笑容放肆的孙齐,还有他身边那个着装简约的漂亮女孩,她捂着嘴唇轻笑,被孙齐一口一个的段子逗得身形微颤。
两人看上去算是般配。
【为什么人会喜欢上不同的人呢?】季眠向系统提出自己的困惑。
【也许他开始只是喜欢对方的长相,一旦发现所爱的人跟自己预期的不同,爱意就会消减;有些可能是迫于无奈,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类,喜欢没有回应,只好放弃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伴侣;也可能他本就是个花心多情的人,开始时就只是心血来潮;还有激素的影响……总之,人类变心有很多种理由。】
【人类在不同时间甚至是同一时间爱上不同的人,这都很正常。】系统说,【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人类身上,都不奇怪。毕竟是人类嘛……】
【哦……】季眠似懂非懂。
季眠盯着孙齐和他女友看的的时间过长了,眼见着他的视线快被楼下的人察觉到,后脑勺忽然被某人的手按住。
段酌手腕一转,把季眠的脑袋扳正了,强行使他的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
于是季眠和他变成了面对着面,两张脸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眼珠子要长到别人脸上了。”段酌低声道。
季眠的眼神还是呆的,与段酌大眼瞪小眼,一眨不眨。段酌冷淡的面孔清晰地倒映在那对琥珀色的瞳孔,眼睛里只装着他一人。
段酌动作停顿了一下,松开了手。“想什么呢?”
“没什么。”季眠回神后,摇摇头,“只是在想,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不同的人?”
段酌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一脸“你在问什么蠢问题”。
“怎么,你这辈子难不成就只喜欢一个?”
季眠思考两秒,点了点头。“如果有的话……这辈子,一定只喜欢他。”
“不过,”他抿了抿唇,“我没那么优秀,人家可能看不上我。”
季眠的话并没有指向性,但段酌听在耳朵里,却默认他是在说穆语曼,不由得沉默了。
【哇哦。】系统忽然出声。
【怎么了?】
【深情值一下子涨了很多。你还是很有一套的嘛!】
季眠茫然地道:【什么?】
【就刚刚的话啊,你不是为了深情值,故意说给段酌听的吗?】
【我……没想那么多。】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看来你天赋异禀。】
它的任务者蠢蠢的,对待感情也是傻得可以,天生就是做深情男配的料。
“季眠,”段酌歪过了脑袋,如墨般的深黑瞳孔凝视着他。“你今年快十八了。”
“脑子里怎么还是小鬼头才有的念头?”
季眠:“……”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不理人了。
季眠本以为跟段酌的这场对话就到此为止了,不想过了两分钟,耳后毫无预料响起段酌的追问:“她要是有很多缺点呢?”
季眠脑子里短暂地思考了下,才接上他的思路,说:“可我也有缺点的。”
“那对方要是不洗澡呢?”段酌又道。他知道季眠有点洁癖。
季眠叹了口气,“哥……”
他发现,他大哥最近愈发喜欢拿他开玩笑了。
段酌笑了下,不再开口了。
客人很快来齐。
吃过了午饭和蛋糕,一行人陪着穆语曼许愿、唱过生日快乐歌,就差不多散场了。
穆语曼起身,跟她准备离开的客人们一起出了门,打算去送送朋友。
房间内就剩下季眠、段酌,以及孙齐和他的女朋友徐晓筱。
踌躇片刻,季眠也站起身来,“我……也想出去一下。”
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我去透透气。”
季眠对穆语曼的“爱慕”是偷偷摸摸的,就如他两年前的职业一样。尽管没能藏住,但他特意叮嘱孙齐,别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穆语曼,担心给对方造成心理负担。
听到季眠吞吞吐吐的语气,桌上除了徐晓筱以外的其他两人都对季眠的目的心知肚明,他才不是想去透气,而是准备向穆语曼表白了。
连孙齐都替他捏了把冷汗。尽管不觉得季眠能成功,但每次一瞧见他提起穆语曼时顽固又坚定的语气,又不希望他被拒绝。
但凡季眠喜欢的是别的其他任何人,而不是穆语曼,他都不会产生这样矛盾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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