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嘴唇就靠在自己耳边,呼出来的气息恰好吹进耳廓里,丁宁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上尾椎,居然有些脚软。
他不自然地稍微侧开身体,又觉得这样可能太过明显,要是被发现了,对方又要因为这个问题抬杠,开口转移李策注意“怎么,那个小孩哪里惹你了?”
“那个小孩没有灵魂。”
“那就注入灵魂。”丁宁毫不犹豫地接话。
“耍什么机灵。”李策拍了丁宁后脑勺一把,“看把你能的,我说正事,那小孩不是痴呆就是植物人,反正无法沟通。”
说起注入灵魂,丁宁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陶纱身上,压根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孩子的模样,而昨晚上在公交车亭边出现的小孩因为夜色原因,也没办法辨别长相,两者一前一后出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之间有什么联系。
两人回到病床边,丁宁走了一趟来回,已经精神许多,肚子饿得咕咕叫,等最后一小瓶药吊完,让护士来拔了针,正好赶上饭点。
停车场离门诊大楼比较远,李策让丁宁在门口外等着,自己去取车。
医院附近没什么有名的饭店馆子,两人出来时已经讨论过了晚饭的内容,李策不想吃路边摊,丁宁饿了一天,看到吃的就双眼发绿,管他干净卫生,恨不得先塞进肚子里再说。
等车的空档看到附近有一家卖油条的小摊子,急忙过去买油条充饥,抬眼的功夫,就看到店里有个认识的人。
“是你?”陶纱从碗里抬起头,看到丁宁病恹恹的模样,有些意外地问:“你生病了?”
昨晚上才和他们分开,今天就在医院遇到,不怪她多心。
当时丁宁撂下话走得快,根本就没正式商量打赏报酬的事情,陶纱还想以后找他合作,心里一直对这有些计较。
没想到短短一晚,丁宁这是中招了?陶纱在心里默默评估对方的业务水平。
接连两次异常的打赏数据让陶纱确定丁宁在直播中起了很大作用,很明显,恐怖乐园的观众相比于看她和她朋友故作恐怖的演技或者叙事,更喜欢看丁宁吃瘪被欺骗。
排除丁宁是个男人,是个长相相当漂亮的男人,对方和王成鹏的不同点大概就是干这行的。
所以那些观众,喜欢看这类人受欺负。
推断出平台受众的喜好,陶纱打了个寒颤,昨晚王成鹏在丁宁走了之后,很明确地对她说真的感觉到有一双手在床下拉扯自己,是丁宁钻进床下,那股感觉才消失,也是他当时挨了对方一脚并没有立刻发作的原因。
不论王成鹏白挨一踹的原因是怕打不过丁宁,还是感激对方救命,陶纱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没了信任。
“李策说你带的那个小孩没有灵魂。”丁宁在心里合计一下,还是和陶纱说了。
今天目睹对方照顾孩子时无微不至的样子,再和一些病友打听,他大致判断出了对方搏命玩这种直播的原因。
陶纱停下嚼食的动作,看向对方。对面的男人说话语气轻淡,对这种情况并不惊讶。
她看向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恰巧对方也看过来,眼里全然没有被算计之后的愤怒,也没有知晓原委后的怜悯,说话方式自然而然。
小店里灯光黯淡,店门外的天光照进店里,陶纱在店铺最深处那张桌子,目睹对方周身轮廓像被镀上一层光晕,微长的碎发被风吹起来,露出那双极为漂亮的杏眼,因为生病的原因,对方脸上带着十分明显的倦色,气质干净慵懒,与这家低矮的饮食店格格不入。
非让她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估计就是“小仙男”了。
她突然就感到有些羞赧且不好意思,“这事……”
丁宁正要说话,外边响起喇叭声,他回头正看到李策摇下车窗对着他招手,“事不过三,最后帮你一次了。”
对方的话太过郑重,陶纱被内容彻底震醒。她最近也对自己弟弟的情况有所了解,如果真的如对方所说,那么表示这件事有救。
但是丁宁说这是最后一次!是指之后都不会接受自己的求助,即使是自己愿意付钱的生意吗?
她急忙起身去追人,丁宁绕过另一边上车,陶纱看到车里的李策,正要上前和对方说话,李策笑着让丁宁上车,就在丁宁看不到的视线死角,他冷下脸侧眼瞄过来,眼尾如刀,把陶纱看得后背一凉。
想起两人的关系,陶纱心想该不会对方误会自己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解释,李策已经关上车窗发动汽车离开。
“你以后别和她扯上关系,她要是有事找你,就说你不顶用。”
车辆经过一个路口,红灯时间足足有一分多钟,李策敲着方向盘,有些烦躁地向丁宁交待。
“她可能是客户也说不定。”丁宁觉得这事儿能成。
搭档没有一口答应让李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抖出根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就这么咬着,“钱都给她弟治病了,难道你帮她垫付?”
丁宁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在意这些,他的确是有些心软,但办事的是李策,他必然会顾及到对方的利益,对方这么说,是不是不相信他?
心底传来隐痛,丁宁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心软没用,李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目的,不管好的坏的,他都想知道。
“我合计了一下,那个APP的作用,一是取悦那些邪祟,二是为了找人。”李策的表情凝重许多,浑身弥散出凌厉气息,“找到那些干这行的人,整合他们也好,定位追踪他们也好,将普通人拖下水有很大程度能瞒天过海,使人放松警惕。”在金钱面前,那种玄之又玄的危险算不上什么。
丁宁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因素,吃惊地问:“还有这种操作?是谁在搞事情?”
“啊。”李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想起自己放在店铺里的玉雕财神,心想有时间还是去拿回来算了。“反正那个女人现在一定是被盯上了,她来找你时你要注意一些。”
选一家很火爆的火锅店对付完晚餐,两人回到李策的家里。丁宁在开灯之后第一眼就去看二楼的房间。
李策这才想起中午出门时没关上。
“它怎么不出来?”丁宁还惦记着那只毛茸茸的萌物,不可否认,对方现在在他眼中已经是可爱多过可怕了。
“怕生。”
丁宁才不信大猫会怕生,放轻动作上楼,没发现对方,有些可惜。
“这会儿就不怕了,前几次不是怕的脚软吗?”李策顺嘴嘲讽。
丁宁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被吓得腿软?”他记得这人当时应该不在场,房子里也没有摄像头。
李策没想到对方直接抓住自己话中的破绽,笑着将话题引开,“就你那胆量。”他脱下外衫挂在挂钩上,看到丁宁等在门边,只得说:“你别等了,我送你去医院时顺便叫朋友把它接走照顾了。”
丁宁点点头,想起之前李策消失过一段时间,估计也是把宠物交给那人。
两人梳洗完聚在客厅里看电视,李策无聊地换着电视节目,丁宁在旁边玩着手机,看到对方瘫在沙发里一脸无聊,试探地问对方,“李策,你说,陶纱的弟弟是什么毛病?”
“小孩子离魂,找个人叫魂就行,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我才不干。”李策拿起顺手买的牛奶滋溜滋溜喝了一大口,丁宁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又问那个APP是怎么回事。
感觉李策这一行似乎有个很厉害的组织,莫非坏人那边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两方斗法,李策在中间观虎斗,顺便捡些好处。
“的确有个组织,不过我已经不在那个组织里,被解雇了。”李策换了个姿势,还是瘫在单人沙发里,却转向丁宁这边,双腿搭在扶手上,十分惬意的样子。
丁宁毫不怀疑对方的业务水平,只是工作态度有待商榷。
“因为不愿干活吗?”
李策嗤笑一声,眯起的眼里闪烁着冷冽寒光,“因为杀人。”
“我杀了很多人,所以被赶出来了。”李策摊开双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五指翻覆间,再张开,食指和拇指之间赫然竖着一枚印有“乾坤通宝”的铜币。
他将那枚硬币放在眼前,透过方孔,正看到丁宁吃惊意外的表情,心情大好地笑起来。
丁宁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对方驴了,有些无语。
李策知道逗人不能太过,放缓声音说:“我离开那里的原因很复杂。不过就如你所说,世间万物有好有坏阴阳两面,我们自诩捉鬼除妖,当然就会有人运用自己所会的方术邪法做坏事,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比如飞旭那次找到的那个灵修,你也别指望对方能改邪归正,能养出那种鬼物的人,早就不存在什么人性,把他弄傻了正好把你换出来。”
丁宁早在看到警车时就知道对方的打算,只是将人弄傻这个步骤他没有想到。
“我打算下个月的组织聚会带你去见见世面。”
对方不提,丁宁早就将这件事忘了,翻出邀请函一看,发现时间还早。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陶纱,另外,之前在黑暗中遇到的那个人也十分眼熟,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将这件事和李策说了,李策转着铜钱,不知道又把那小玩意儿变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之前你遇到的那只是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丁宁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假装淡定地吸一大口牛奶压惊,受对方的影响,他最近越发喜欢喝这玩意儿。
“能弄断我的红钱,对方可是比恶鬼还厉害的存在,只是一个照面我不好判定。”恶鬼级别的邪祟所在,一些寻常的小鬼根本就不敢靠近擅自动作,那个小孩子的生魂估计是感应到危险才跑开,至于另外两只黑影为什么要朝丁宁下跪……或许是求救也说不定。他将自己的理解分析给丁宁,与丁宁想的出入不大。
不过难得也有对方没底的时候,丁宁知道那个家伙一定十分危险,神秘兮兮地问,“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正面刚得过对方吗?”
“屁话,我刚不过他这会儿喝孟婆汤都排到你了。”李策立刻说。
“那只老虎叫什么名字?”
“……”李策没想到话题还是绕道上边来,撇过头去凝目想了想,说:“它叫小白。”
“这个名字一听就好养活。”丁宁真是万分想看到对方,他不好意思麻烦李策太久,计划明天就回店里。他有些期待地问:“那它明天会回来吗?”
这分明就是嫌弃自己起名字没水平,李策闭上眼睛忽略对方的请求,“距离比较远,估计送不回来了。”
两人看着电影又聊了一会儿,李策打个呵欠回去睡觉,丁宁便自己守着电视看。
客厅的沙发够大够软,他白天睡了一天,本以为会有精神熬到很晚,没想到没过几下就睡着了。
等楼下再也没有动静,李策打开房间门,丁宁倒在沙发上闭眼睡过去了,身上的被子滑下大半。
深秋快入冬的时节,高层风大,虽然关了窗户却还是挺冷。
这个蠢蛋睡姿怎么这么差!再生病我可不管了!
李策心想。
他走了几步,干脆脱掉拖鞋光脚下楼替人把被子拉好。
面前的人睡得很熟,李策伸手碰碰那张脸,温度不烫。目光落在丁宁脖颈上,内心天人挣扎,迟疑一瞬,李策有些惊醒一般捂住脸,确认丁宁没事,这才上楼。
楼下,丁宁蓦然睁开眼睛,双颊烧红地看向二楼房间门。
干什么突然给他拉被子!他只是打个盹还没完全睡着呢!
他撑起身体看向李策房间,被门板隔着视线,也不知道对方睡了没有。
房里,李策摸摸自己额头,上边似乎还残留着之前对方亲吻的温度和力道,愚蠢的凡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按照正常发展,他当时就该一口咬断对方脑袋。
便宜他了。
把身体埋进被子里开始享受睡眠时间,也不知过多久,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李策迷迷糊糊摸手机的时候看到手臂慢慢覆上白毛,暴躁地锤床爬起来。
他明明记得几天之后才是体内浊气爆发的日子,难道因为一顿火锅就提前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去煮腊八粥,时间又是凌晨,他痛苦地将额头抵在手臂上,近距离看到自己的手臂慢慢变成虎爪,全身的力道就像是被抽空一般。
房里还有别人在,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这一副狼狈的模样!
动作迟缓地挪下床找来纸笔,李策匆匆在上边写上一两句交待,剧痛之下一把抓断笔身,整个人彻底转为虎形缩在地毯上。
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猫科动物坐在沙发边看着自己。
那双圆溜溜的琉璃眼里映出自己惺忪的睡眼,丁宁坐起来快了一些,过大的衣衫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锁骨。
自己的搭档胆子还是这么小,这点就被吓住了。李策居高临下,目光从宽松的领口看进去,里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一身排骨,吃起来没什么味道的。
丁宁揉完眼睛,发现大猫还在,并不是睡懵了出现的幻觉,伸手揉揉那只大猫的脸,又给对方挠下巴。
二楼房间门开着,却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尝试叫了李策几声,没有回音。
李策没想到被挠下巴的感觉还挺舒服,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忍不住把两边前爪搭上沙发,用大脑袋蹭着对方。
丁宁生怕对方不小心踩断自己的脚,顺着对方推挤的力道身体往里边挪了些,李策误会对方的意思,立刻跳上去。
三人座沙发容不下面前这只大猫,简单的几个动作,海绵垫下的弹簧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整座沙发都在颤动,显然已经在散架边缘。
大猫在沙发上换好舒服的姿势趴下,丁宁被挤进沙发里,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他努力把手从对方厚实的毛发下抽出来出来,拍拍老虎的后背,示意对方稍微挪开一些。
也就是这么顺手一抱,突然发现整个人都陷进一片软蓬温暖的毛发里,面前的毛发香喷喷的,似乎和主人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
宠物也能用人的洗发水吗?丁宁心底冒出疑问,抱着老虎扒拉几下,手上指缝间得到满满一把毛发,“卧槽!”洗秃了?!
而老虎还在打呵欠,浑然不知自己被人耙下一把毛,琉璃似的眼珠循声转过来,丁宁把毛塞进沙发缝隙里,发誓自己居然在对方眼中看出无奈好奇两种情绪。
李策纳闷:这个蠢蛋刚才叫那一声是什么意思?
“你主人呢?”丁宁抱大猫躺了一阵,下半身被大猫压着,动弹不得。
李策朝旁边的茶几上看,丁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努力伸长手把那张纸条扯过来。
上边写了房主直到晚上才会回来,今天大猫就交给他照顾。
他今天一天都能和对方在一起!丁宁开心地抱着大猫脑袋一顿搓揉,看到对方虎毛被被盘得凌乱,自己手中一把一把全是掉毛,挣扎着起身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大猫趴在沙发上扒拉一团毛发,似乎在疑惑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哎……”丁宁看这一地纷纷扬扬的猫毛,认命地上楼。
白色的大猫脾气很好地跟在后头,看丁宁在隔壁房间里翻了一阵,然后直接进到他私人浴室把梳子拿出来。
“家里连一把猫用梳子都没有,他平常都不帮你梳毛吗?”丁宁把大猫赶到沙发上按住,边梳边薅。
李策被对方以下犯上的举动给震住,还在想这人胆子怎么突然就膨胀到不行,丁宁已经料理完老虎前爪,按着对方颈侧梳它身上的皮毛,远远看上去动作和武松打虎没什么两样。
“嗷?”大猫发出一声没什么杀伤力的疑问。
掉落的毛发不一会儿就在沙发边堆成一座小山,要是放着不管,飘得满屋子都是,那才叫人头痛。
丁宁梳到老虎肚子的时候顺便看看对方隐私,动作利索了很多,“原来你是男的。”母虎的话他就的动作就收敛一点,毕竟是女性,需要温柔呵护,大老爷们皮糙肉厚,没这个必要。
这个人怎么这么流氓!李策快速翻过身伸出爪子把梳子打飞。
他力道控制得很好,不会伤到丁宁,丁宁却被大猫突来的小性子吓了一跳,想到之前李策酒醉,也是一巴掌把莲蓬头拍飞,心想还真的是宠物随主人。
虎毛落了一沙发,丁宁随手一耙就能耙下一堆,趁大猫拍沙发示威的空档打开手机搜索,发现是换季换毛,面前的老虎极大,换毛量十分可观,他有些担忧,“这个掉毛量也太不正常了。”
沙发下已经堆满了,丁宁找来一个垃圾袋把毛归拢起来,把老虎翻了个边继续梳,最后居然得到两大袋满当当的虎毛。
“别秃了。”
李策压根就不关心自己的掉毛量,听到自己会秃,还是一万个不爽,被丁宁赶下沙发,趁着丁宁在用吸尘器收拾残局,过去把桌角一袋毛发打翻在地,心想这就是你对我耍流氓的报复。
吸尘器声音挺大,丁宁一时没听见身后的动静,等到他确认沙发上没有遗留,转头要收拾另一边沙发,就看到白色大猫在一地乱毛中扑腾,客厅里除了沙发,其他地方白毛飘飞。
这只大猫哪里乖了!果然李策说什么都不能信!他把老虎赶开,对方在旁边朝他吐舌头挑衅,恃萌行凶,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丁宁看到二楼房间,朝老虎招招手。“小白,过来。”
面前的大猫脑袋左转右转,就是不和他对视,仿佛看穿了他想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的计划,任凭丁宁费尽心思也不挪窝。
打又打不过,骂也无关痛痒,面对一地虎毛,要是李策回来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崩溃,丁宁心一横,下去开了吸尘器就往对方身上撸。
“嗷——!”可恶的凡人居然敢这样对待你老板的爱宠!李策要故技重施把吸尘器拍断,想起那吸尘器挺贵,还不好维修,只能罢手退开。
丁宁趁机去收拾地上的虎毛,怕对方又来捣乱,留个心眼把垃圾袋藏到玄关的鞋柜里。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他难道是那种不讲理添乱的人吗?李策围着鞋柜左右乱转,尝试用爪子在不对物品造成损伤的情况下把柜门钩开,实在没辙,转过头朝丁宁低吼。
丁宁已然看穿庞然大猫的性格,简直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杠上一波,杠完梳子杠垃圾袋,杠完垃圾袋杠吸尘器,最后还要和橱柜单挑,由着对方乱来才是自讨苦吃。
无视小白对自己的吼叫控诉,丁宁拿起李策的留言条细看,对方说小白中午要吃上二十斤牛排,最好要国外进口的新鲜牛排,要料理过的,而且小白不吃生肉。
这个家伙居然给老虎吃这种含有盐分的东西?难怪毛都掉秃了。
本来想给对方换个食谱,想了想还是算了,目前这里的食材就只有自己,换了他还能活?!丁宁见老虎趴在沙发上自闭,走过去给他把电视打开,“看点什么呢,给你看动物世界吧。”
于是整个客厅都回响着“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李策一爪子打飞遥控器。
丁宁无奈,估摸着老虎不愿待在屋里,打开落地窗想把对方放出去玩,随即被冷风扑了一脸。此时天上下着小雨,地砖上虽然没有泥土,但是积水什么还是很要命,而且猫也很怕水。
“我去给你买牛排,你好好待在家里。”其实丁宁自己也没吃早午餐,他摸摸对方的脑袋,在老虎咧开嘴又要絮絮叨叨的时候亲了对方鼻梁一下,把摔在地毯上的遥控器重新放好。
李策刚要出口的絮叨被堵在嘴里,从沙发上探出大脑袋,目送丁宁穿鞋带伞离开。
他没想到今天天气会这么不好,其实也不用牛排,煮腊八粥就行。
而且他也不喜欢看动物世界。
李策换到电影频道,随便挑了一片鬼片,看得津津有味。
二十斤牛排其实并不好找,丁宁怕家里的宠物等急了拆家,直接到附近的西餐厅打包熟食,对方派了一个伙计随他一起把东西送过来,放在门前就像两座小山。
将食物挪回屋里,丁宁找不到小白专用碗,头疼不已,直接去找了个大盘子,把牛排放进里边,打算吃完了再给对方添。
李策看到对方把盘子放在地上,出离的愤怒,抬爪子拍拍餐桌。
丁宁这时候与对方意外的有默契,把盘子端上餐桌,和颜悦色地问,“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策想了想,摇头,开吃。
一人一虎吃完东西,丁宁把碗洗了,正要休息,手机突然响起。
上边显示来电的是陶纱,他想起李策说不要和对方打交道的话,直接把通话挂断了。
“要休息吗?”丁宁看向小白,大老虎此时正疑惑地扒着外卖盒。
这家餐厅的东西口味一般般,他倒是要看看店名叫什么。
李策两只前爪不好动作,把塑料袋踩得“哗哗”响,原本堆好的外卖盒直接倒在地上。
丁宁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直抽抽,过去把老虎拉过来按到地毯上,他自己睡沙发。
就在他要眯起眼睛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来,丁宁拿出来看,发现这一次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接起来,是个男声说有一笔生意约他见面详谈,现在已经等在店外。
有生意上门,丁宁抬眼看看铅灰色的天空,乌云压顶,秋雨连绵,异常寒冷,还是屋里暖和。
真是不想出去。他起身靠在沙发上磨洋工,看到小白望过来,朝对方招招手。
李策变成老虎之后听力就敏锐许多,手机里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走过去坐到沙发边,以为丁宁要干什么。
下一秒,就被某人抱了个满怀。
把脸埋进对方胸口软蓬蓬的皮毛里,丁宁把自己脸颊用力蹭着那带着香味的毛发,再用力吸了一口,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李策这么看重钱了,家里养了你这么个祖宗,没点积蓄怎么造啊。”
二十斤进口牛排,丁宁付钱时心都在滴血。
“自己在家别拆家具,你主人很快就回来了。”
丁宁检查自己衣服还没干,只能穿着李策的那件T恤出门。
他穿靴的时候老虎就在旁边乖乖蹲坐,看样子很是不舍,圆滚滚的瞳仁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粉色的鼻头在脸部白毛的衬托下很是显眼。丁宁忍不住停下动作盯着它看。
就在李策以为对方发现什么端倪的时候,又被对方抱住脑袋一通狠盘,“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可爱!”
之前是谁说不喜欢猫的?李策翻了个白眼,歪头顶着丁宁的下巴蹭回去。
“爸爸这就去工作给你赚钱钱!次肉肉!”丁宁头也不回地开门溜走,连最后一眼都没看,生怕自己再磨蹭下去就懒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