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日从京城回来再说也不迟。”纪应淮道。
“也是,不急。”
小芸问:“要卷铺盖吗,师父?”
她语气真诚地像是要去逃亡流浪。
“不用,带点日常衣服, 再把书带上,到那若是有缺的, 直接上街买就是了。”纪应淮兜里有钱,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穷到连棺材板都要捡回来二次利用的人了。
安立夏替他放了茶盏,回到纪应淮身侧,抓住了夫君的袖子,“我总觉着……刚刚你说要上京的场景, 我好像见过。”
人在看到相似场景的时候,会产生这件事我经历过,或这个地方我来过的错觉。
可他的印象里,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上京城呀。
“或许真的见过吧,不要多想, ”纪应淮握住他的手, “去吃饭吧。”
“嗯。”安立夏被他抓着, 热意从另一个人的掌心传递过来, 那种做梦般的感觉消退了下去。
但夜深后,当他们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时,安立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着的,但脑海里却在闪着一些陌生的记忆片段。
熟悉的大厅里,布置与现在完全不一样。手里拿着书的纪幺身边站了个年轻女子,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家仆,在给他们道贺。
“恭喜恭喜啊,纪老爷可真是文曲星下凡,前途无量啊。”中年男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纪幺还没说话,他身边的人先开口了,语气是止不住的骄傲,“可不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几个人能有这荣耀呀,而且郎君还如此年轻。”
“苏琳,莫要说这话,”纪幺听了恭维,分明是高兴的,但他还要表现出一副清高知礼节的模样来,“多谢陈老爷夸赞,日后纪某定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哎呀,”陈老爷十分受用,笑得嘴都合不拢,“不敢不敢,您稍稍提携一下犬子,都是我家祖上积了大德呀。”
场面话说了一套又一套,安立夏躲在门后,听清了大概的情况。
纪幺参加了殿试,得了状元,现在是回乡整理东西,准备举家搬到京城去住了。
那苏琳,是他的未婚妻,两人定下了婚约,但因为考试耽搁了,现在还没成亲。
不过,虽然没成亲,但苏琳已经住进了他们家里,而且有了身孕。
“姓苏……”还是个大家闺秀。
安立夏隐约想起了在村里时,把他拦下来的那群人,他们说苏小姐要让夫君去赏花,还说苏小姐也是个哥儿,比他好看还知书达礼。
我这么能吃醋的吗?
安立夏有些茫然,他分不清那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记仇记太久而发了癔症。不然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只有一耳之缘的人。
还给人家捏了张脸。
忍着疑惑,他继续看了下去。
送走陈老爷后,纪幺在屋里坐下,苏琳粘着他,非要坐他腿上。
“阿琳,今天家里人来人往的,被看到了像什么样子。”纪幺无奈道。
苏琳哼了一声,“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人家见了,只会说我俩感情深。还是说,你怕被后院那个发现端倪?”
纪幺笑了,语气蔑然,“我怕什么,从前留着他,是要靠他赚钱,现在又不缺银子,家里呆着这么个畏畏缩缩的乡野村夫,被别人看到了丢死人了,还不能把他关起来。啧,我迟早要甩了他。”
好疼,安立夏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那种奇怪的心脏碎裂的感觉,时隔许久又出现了,并将痛苦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可能这回不在他散发花香的时候,情绪被控制时他还保留了清明的神志。
他想,不对啊,明明在另一段故事里,和纪幺成亲的是相府大小姐,而且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这会纪幺的妻子怎么又变成苏琳了,安立夏有点不明白。
不过要想串联起来的话,也不难。他学了一些知识后,懂的东西也多了不少。纪幺既然能抛弃他,那为了前途再抛弃一个苏琳好像也挺正常的。
他本质上是和卖女求荣的苏老爷一样的人,苏老爷卖女,他卖自己。
“关起来作甚,养在家里还多一张嘴吃饭。干脆拔了舌头卖给楼里,京城有权贵就喜欢这种哑哥儿,运气好的话,能换一大笔钱。”苏琳挑着眉梢道。
纪幺没想到表面温顺纯良的他能说出这种话来,被惊得半晌没吭声,良久才笑着说:“不错,若他吵嚷,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苏琳的提议被采纳了,他很高兴,搂着纪幺的脖子靠在他怀里,“老爷,你说那家伙要是看到你抱着我,发现咱俩不是所谓的兄妹关系,那会如何?”
“怎么不是兄妹?”纪幺地下头,他俩的鼻尖相蹭,“情妹妹也是妹妹。”
被哄高兴了,苏琳发出了娇俏的笑声,两人腻歪在一块,不知说了什么私密话,纪幺面带红光,把他抱起来就朝外走。
躲在门口的安立夏看到眼前的景象迅速切换,故事里的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躲起来。
这是完全符合他本身性格的举动,但这会的立夏有点恨铁不成钢,想骂醒故事里的他。
躲什么,为什么要躲。直接把话说开,趁早离开不就好了。那么多人都在,纪幺不可能当众对他出手的。等他想报复时,自己早就逃远了。
那个纪幺绝对不是他夫君,安立夏气愤地想。一起生活这么久,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两人有说有笑就朝主卧去了,视角跟了上去,他在廊下停住了脚步。
隙开的窗户里,传出了两人办事的声音。
安立夏未经人事,他悲伤着悲伤着,竟然好奇了起来。为什么苏琳喊得又高兴又痛苦啊?
在这一点上,故事里的他倒是和他本人保持了一致。
窗户被悄悄拉开了一点,安立夏透过缝朝里面望去,看到了床幔上交叠的影子。
他观望了很久之后,这段记忆才结束。
黑暗中,安立夏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躺在他边上不知道睡没睡着的夫君。
夫君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学到了,去试试。
【作者有话说】
小纪垂死梦中惊坐起,大喊,还有这种好事!?
剧情已脱离大纲,这是立夏的行为,请勿上升他亲娘(要脸,溜走)
第37章 你对我可有情意
纤长的手指在半空中试探了好几回, 安立夏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姿势。他学着苏琳攀附纪幺的姿势,把手伸进了纪应淮的衣领,去勾他的脖子。
然后是……要压上去。
他动作轻巧地掀开被子, 慢慢坐起身, 抬腿跨过纪应淮的腰。
这一连串不熟练的动作,叫他的脸涨得彤彤红。
有些东西,那户人家的妾是教过他的, 单纯口头描述,就叫安立夏脸红不敢细听。
而且,当时他想着自己
能假扮普通男子做事,能在这世道上生存,不进谁的家门他也能有饭吃。
他感谢那位姐姐, 她的恩情安立夏不会忘记,只是有选择的话, 他打心底里还是不想成为那样被围困在后院里,一生都在看别人脸色行事的雀。
无论是原书还是剧情改变后的世界,安立夏一直是那个坚强生存,肯做粗活累活,甚至愿意把赚到的钱全供给丈夫读书、发展事业, 谋求更好的出路的人。
他没有机会向上走,但他希望他能撑起另一个有机会向上的人的梦。
心思很敏感,又自卑, 又脸皮薄,却还能端着架子, 撑起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心, 努力做给别人铺路的事情。
安立夏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尤其是看到片段中那个付出被轻视被糟践的自己后, 他更觉得人间不值得。
但纪应淮是个很好的夫君,他从未要求过安立夏什么,还教他认字,教他很多道理。
那回情绪上头,他质问纪应淮生儿育女的事情,纪应淮也没有恼,好声好气地给他解释,哄他入睡。
清醒过来后,安立夏明白,纪应淮是在对他的未来负责,他不想自己在一次被生理控制的冲动下,做出后悔余生的事情。
那么……
我现在这样做会不会冒犯夫君,会不会显得很……轻浮,夫君要是发现了,会不会生气?
安立夏撑着的胳膊有点累,他很顺势地就坐在了纪应淮身上,一边歇,一边放空脑袋胡乱地想。
但是他和夫君已经是一家人了,那记忆里的苏琳连门都没入,就能和纪幺做那些事情还有了孩子。他凭什么不能做?
心里好似憋了一口气,非得较量一回高下。他闭了闭眼,坚定得宛若要去英勇就义,向前直接就倒下了。
先前想的那么多,到这儿全被不服一把推翻了。他抗得起锄头,抡得动扫帚,长得也不差。
苏琳可以的,他当然也可以!
靠在怀里了,接下来是什么,是蹭鼻尖,对,去蹭。
安立夏仰起头,发现距离有点远,于是就地顾涌了两下,借力爬了上去。
熄了灯,只能看到人的大概轮廓。他分辨不清,于是上手去摸索纪应淮的鼻梁,但位置没估准,他给了纪应淮的额头轻轻一巴掌。
“……”
完了,打疼了没。
夫君的脑袋好使,里面全是知识,不会被他打坏吧?
安立夏半天没敢动弹,等了一会发现没动静后,做贼心虚地起身偷看纪应淮的眼睛,想看他有没有事。
看不清,凑近点。
怎么好像睁着眼,不会吧,是不是看错了,再凑近点看看。
“立夏,”纪应淮无奈地侧开脸,道:“我没睡着呢。”
转头不是他不想和安立夏亲密接触,实在是立夏贴他太近了。他要不避开,就要往人家脸上亲了。
上床休息后,他一直在想原书的剧情,想着去京城后自己要谨言慎行做好古代人,不能露出马脚。
假使这个世界真的有其他穿越者的存在,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时,最好藏藏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想被有金手指的家伙针对。
那是降维打击,他哪扛得住啊。
身侧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安立夏方才呼吸平缓,应该是睡着了的。可没过一会,他突然开始扭动,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向他靠近。
纪应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当是晚上喝水喝多了,他想起夜。
没想到,一双微凉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纪应淮当场就僵住了,一瞬间睁开了眼。这是要干什么?
随着安立夏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目光涣散,感受着身上的重量,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他俩最越界的举动还是在安立夏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这会立夏身上没花香,说明脸贴脸是他自己想贴,这种的情况,怎么说呢……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吧?!
我老婆是不是喜欢我?
他和我贴贴哎,他晚上睡着了爬起来和我贴贴哎,他和我贴贴啊!纪应淮脑中闪过无数os,他表面没什么反应,其实已经激动得想下床跳舞了。
很难不怀疑,平时他倒头就睡,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夫君……”
安立夏本来就害羞,一见他醒着,就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往边上滚,试图把自己团进棉被里,裹成一个茧子。
如果他上过网,大概会用脚趾扣城堡这种形容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变化。
纪应淮身上就剩了个被角,他侧过身,忍着笑,道:“立夏,你刚刚想做什么?”
安立夏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实在他说不出口。
反正都睡不着了,纪应淮干脆坐起身,靠在床头软枕上,轻咳一声,“我们聊一聊,好吗?”
“我……”安立夏在被子里闷着,有种学生被喊去老师办公室喝茶的紧张感,“我,夫君,我错了。”
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再说。
“认错做什么?”纪应淮伸手,扶着他的肩把他转过来,把他头上的被子扒拉开,“你没有错,乖,别闷着,被子里空气不流通。”
“哦。”安立夏乖乖松开攥紧被子的手,像一条出水的鱼似的,靠上了枕头。
“夫君,要聊什么?”
安立夏看不清他的神情,心里很慌,就怕纪应淮生气,怕他嫌自己浪/荡。
天地良心,纪应淮怎么敢,他欢喜得要上天了,现在整个人和情窦初开的青少年没什么区别。
别看他一本正经靠在那,他心里有一部虚拟手机,正开着备忘录,拼命写小作文。
“立夏,你能给我一句准话吗?”纪应淮斟酌字句,紧张得说话时手都在微微发抖,“你对我,是有情意的,对吗?”
“我是说,对你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对你的夫君纪幺。”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乞巧节快乐!
wb发了小纪和立夏的人设图,有小细节(立夏的眼睛),献丑了,嘿嘿嘿。
希望以后约得起喜欢的太太画他俩的互动!
第38章 我只识眼前人
安立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但又好像知道原因。他说不上来这种怪异的感觉,按照他的认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 ”他的声音在颤, 努力看着对面那人的轮廓,在心里描摹熟悉的容颜,“可我只识得眼前人。”
自纪幺睁眼的那一刻起, 这局躯壳里的灵魂,就已经是纪应淮了。
“夫君,我从未隐藏过对你的欢喜,你难道现在才察觉吗?”
早就察觉到了。
从每一次归家时的呼唤,到携手入梦时的依恋。纪应淮又不是情商黑洞, 他怎么感觉不到两人之间越发暧昧的氛围。
但他不敢确定,世界上最大的错觉就是对方喜欢我, 他怕是自己多想了,担心说开了以后,安立夏会感到不自在,会远离自己。
纪应淮攥了下自己的指尖,“是我太迟钝了, 立夏,你能亲我一下吗?”
“你亲我一下,我就知道了。”
抛却一切社会赋予他的身份, 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沉迷七情六欲的俗人。被安立夏磨磨蹭蹭压了半天, 他都快上火了。
骗人是不对的, 他知道, 但善意的谎言有利于促进亲密关系, 就好像玩乙游氪金刷亲密值,根本控制不住。
“……”
安立夏没吭声,他羞得开不了口,又想给出正面回应,于是原路挪回去,轻飘飘地在纪应淮唇上贴了一下。
啊啊啊,初吻,初吻给老婆了!
我应该怎么做,书里怎么说的,是不是要把他揽住,然后狠狠地酱酱酿酿?
纪应淮言语的糙汉,行动的君子,他心里想得是19r,手上的动作却活像是被未成年限制狠狠制裁过的青少年。
“立夏。”
他念着心上人的名字,低头准确地找到了那双柔软的唇。
夜色遮掩住了潋滟水光,离开了视觉的影响后,余下的感官都蜂拥而上,争夺着,试图成为最明显的那一个。
吐息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纪应淮按着安立夏的后脖颈,温柔又强势地,不容许他后退。
“夫君,”半晌后,被放开的安立夏靠在纪应淮身上轻轻喘气,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们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纪应淮嘴角与天齐高。
安立夏脸上一阵酥麻,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啊,好羞人。
虽然话已经说开了,但纪应淮还是想问问他,“方才你以为我睡着了,压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我……”
安立夏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件事,总不能说,是他看了一段真假不明的记忆故事,然后和现实中莫须有的苏琳置了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得支楞起来,然后就支楞起来了。
“宝贝,”纪应淮犹豫道,“你是想让我当下面那个吗?”
“上下位置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是哥儿,生不了孩子,不能给安家传宗接代。但你喜欢小朋友,之前还说要生孩子,我不行的话,你会不会不要我?”
“……?”
安立夏怔住了,上下是什么,他有这个想法吗?
“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然后带着小芸走掉。”纪应淮语调惆怅。
“没没有,”安立夏慌张否认,“我要,我生,我不走。”
纪应淮轻笑一声,抱着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确定吗,立夏?”
“嗯。”
“好,睡觉吧。宝贝晚安。”
就这样?
安立夏茫然瞪着眼,就,就睡了,就结束了?
可是苏琳和纪幺纠缠了很久啊,他们后面做的那档子事,为什么夫君不和他做,是觉得没意思吗,还是他哪里表述有误了?
想不明白,安立夏纠结着,在一片宁静中睡着了。
半夜,浑身僵硬的小纪医师悄无声息地爬下床,去打了桶水洗了个冷水澡。
夏天井里的水真冰啊,比自来水凉多了,冻得他咬紧牙关。
他一边冲一边想,古代洗凉水澡的才是真勇士,现代那根本不算什么。明天义诊前,他得先给自己抓付药喝喝,免得给立夏留下夫君又不行又体弱的印象。
为什么立夏这么着急要踏入大人的世界,纪应淮欲哭无泪。脑海中回响的bgm是“他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事吗?”
等到了京城,安定下来,他要给立夏补一个婚礼。
坚持注重仪式感的原因,不是他龟毛,而是他希望安立夏能拥有所有他值得的美好时刻。打个不大确切的比方,就像小芸值得拥有一套练习册一样。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晨光在破晓时分准点洒落人间,纪应淮顶着微微发黑的眼圈坐在大厅吃早饭,顺便听柱子日报。
“老爷,劫匪被抓了,今天清早被带回来的,人不多,感觉没抓干净。那一帮子被关在囚车里,全带着重镣铐啊,身上还有垃圾,大概是被百姓丢的。”
柱子唏嘘道,“劫匪和寻常人真的不一样,那块头,那凶相,一看就沾过血。哎对,老爷,牢里那个杀了巫医的家伙,要被问斩了。就在咱们走出发的那天。”
和每一场故事结束时一样,初起轰轰烈烈,结尾归于沉寂。
纪应淮放下碗勺,没发表什么看法,听过就听过了,已经结束的事情,就把它遗忘在过去吧。
他和柱子吩咐了要理的东西,以及路上得准备的水食,没有喊小芸起床,一个人去了医馆。
让孩子多睡一会吧,未来数日都得在路上奔波,客栈可没家里呆得舒服。再说了,学习也不差这一天。
今天来就诊的患者比往日义诊都多,其中老病人占大部分,他们都想在纪应淮离开前再看一回诊。
这城里都传开了,纪医师医术高超,没几天就要去京城做太医了。
太医,那可是给皇室看病的,随便拎出一个来,放到民间都是神医啊。他们能被未来太医诊治,相当于享受到了皇室的待遇,那不可得都来沾点荣光啊!
安立夏中午送饭来时,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间挤进去。他瞧着夫君脸都晒红了,心疼地拿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先歇一会吧,吃完饭再看。”
“好。”纪应淮握着他的手,和周围来看诊的人说了一声,才进屋抽空用了个午膳。
以前他觉得老医生们一上午看四五十个诊超级厉害,临到自己身上,才发现一刻不停地说话是多么累,难怪都得带学生坐诊。
一天下来,他像一条被抽干精/气的咸鱼。好不容易结束了,还加了一个时辰的班。
“好累。”他靠着安立夏充电。
“夫君,那要不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去逛街了?”安立夏很通情达理,道。
“不行,答应了你们的,得去,”纪应淮加了一句,“立夏,你让我抱着睡一晚,我就好了。”
安立夏红着脸,声音低得宛若蚊子叫,这还在外面呢,怎么说这种话,“好,抱。”
【作者有话说】
承认了,我是感情fw。
卡文卡得在地上摩擦
值得高兴的是,第一卷 快结束了,芜湖芜湖!感谢在2023-08-22 22:02:46~2023-08-23 22:0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迟迟迟迟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上一回来逛市集, 是为了寻找草药,把医馆建起来,在县城安身立命。
带着目的逛街, 忍不住走得匆忙, 很多铺子都没仔细看。
这一次纯粹是出来休闲娱乐,心境不一样。三人这儿瞧瞧,那儿看看, 慢悠悠地散步聊天。
经过种子摊位,他们每样都买了一点。
大概摊贩看出他们兜里有钱,朝纪应淮招招手,道:“这位老爷,我这儿前几日得了一盆草, 说是从西边高山上带下来的,这儿难得一见。您要不要?”
“看一眼。”
立夏喜欢植物, 纪应淮想着,要是好看,就买了带上京去,也算留个属于县城的念想。
摊贩“哎”了一声,去身后推车里抱了一个盆出来。
绿油油的, 枝叶繁茂,长势不错。虽然离开了最适宜的生长环境,但在摊贩的仔细照料下, 它还是很有生机。
不认识人可能只觉得它有观赏价值,至于认识的人, 比如说纪应淮, 他已经傻了。
这……不是他穿书前在种的当归吗?
而且, 这个盆, 白瓷底青花纹,底下还装模作样地刻了个“康熙御治”,显然就是他在某宝九块九随便买的那只。
“您是从哪得来的这一盆?”纪应淮的眼神一瞬不转地盯着植物,生怕它转眼就不见了。
摊贩见有希望卖出去,话匣子就打开了,“是一个侠士卖给我的,他说自己四处云游,带着这东西太麻烦。我瞧确实是这一片没见过的植被,就把它收下来了。”
“他长什么样?”
“嘶,”摊贩回忆了一下,“那人头戴纱笠,我没见到他的面容,只知道这位侠士身高八尺有余,穿着一身灰布衣衫,手上都是泥,风尘仆仆的,来去很匆忙。”
纪应淮脑海中跳出了好几个人名,但都不大对,“他还有说过什么吗?”
“他说,要是我在这儿卖不掉它,就去城门口守着,卖给要上京去的人。”摊贩把后面的话瞒了下来,只告诉了他一半。
那侠士还说,如果那人没看见东西就直接走开的话,大声吆喝说这是世间最珍贵的药材,对方会回头来买的。
既能拿到这盆当归,又知道他会上京,这个人是谁?
纪应淮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他和巫医那件事里出现的穿越者应该不是同一个。
这个世界可真卧虎藏龙啊!
他一直以为只是个平凡的古代世界,可现在想想,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面,藏了那么多的潜伏者,它怎么也不可能平凡得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