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湾—— byneleta

作者:neleta  录入:02-25

端了两份药膳,两盘菜和两碗饭,唐老爷子也回了后院。十月的天,正是秋高气爽呐,唐老爷子把餐盘放在院子中的饭桌上,喊:“满九,先来吃饭。”
“来了。”唐松月从屋里跑出来,说:“爷爷,我要带点苹果过去。”
“你自己看着办,来吃饭。”
“好。”
搬了凳子坐下,等爷爷拿起筷子了,唐松月才拿起自己的筷子。爷孙俩都是食不言的人,不过因为有要事,两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细嚼慢咽,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
站在窗边,无神地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在苦苦挣扎的父亲,陆关清始终坚强的不让自己在人前绝望崩溃。他的父亲硬气了一辈子,一定也不喜欢看到现在的自己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虚弱地任人摆弄。
不时会有人走到陆关清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他几句。陆关清都会表示自己会坚强,不会让父亲走得不放心。15岁的陆关清,在父亲倒下的那一刻,被迫长大。
口袋里手机嗡嗡嗡,对正与自己说话的伯伯说了声抱歉,陆关清离开去接电话。严峻一每天很早就来了,很晚才回去。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的心里又怎么能好受,端看他这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煎熬。
来电又是唐松月,陆关清平静了一下情绪,接听。
“陆关清,我和我爷爷现在在楼下,你方便来接一下吗?”
“唐爷爷也来了?”
“嗯。还有件事儿要单独跟你说。”
陆关清舔舔起皮的乾涩嘴唇,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唐松月来了,他不能把人挡在医院大门外。这时候唐松月和他爷爷愿意跑一趟,他也要承这个人情。至于唐松月要跟他单独说什么,陆关清无心去猜测。
走到严峻一跟前,陆关清小声说:“严伯伯,我的一位好朋友和他爷爷来探望我父亲,我下去接他们。”
严峻一问:“谁家的?”
“不是谁家的,是我学校的同学,也是我的同桌。”
严峻一明白了,说:“你去吧。不要太久,看看就让他们走吧,别让他们乱说。”对于这种时候有无关紧要的人来探望老友,严峻一不是很高兴,但毕竟是陆关清的朋友,他不能多说。
“我会跟他说的。”
“哥,你要去哪?”
陆关省过来了。这一周兄弟二人都没去学校。陆关清摸摸弟弟的脑袋,说:“唐松月和唐爷爷来了,哥去接一下,你在这里。”
“好。”
陆关清经常会带弟弟去吃唐家吃药膳,陆关省认识唐家爷俩。陆关清进了电梯后,一个人的他用力抹了一把脸。
和陆关清约了在医院右侧的偏门碰面,唐松月斜挎着一个方形的青布包,左手提着一个竹质的长形箱子,右手抱着一个大纸袋,里面是一颗颗红艳艳的大苹果。唐老爷子一身藏青蓝的唐装,白色的头发全部梳在脑后,下巴上长须飘逸,眉毛却是又浓又黑,绝对称得上是鹤发童颜。在旁人看来,这位爷爷也太不心疼小孩子了,怎么什么都让孩子拿着呀。实际情况是,唐松月不让爷爷拿。
陆关清一过来就看到唐松月爷俩了,这两人很扎眼,尤其是唐爷爷。唐松月也看到他了,喊:“陆关清。”
陆关清快步走过来,唐松月问:“叔叔还在病房里吗?”
陆关清的神色黯然了瞬间,“嗯”了声。走到唐松月跟前,他伸手帮唐松月抱过纸袋子,一看里面的大苹果,他的心窝温热了一下。唐松月家的苹果特别好吃,他吃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人没忘了。
“陆关清,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跟你谈,找个合适的地方吧。”
陆关清心里莫名的咯噔一声,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带爷孙二人进了电梯,按了顶层的按键。唐松月看着陆关清说:“你的脸色可真差。别没等叔叔好起来,你又倒下了。一会儿你先吃颗苹果。”
陆关清扯了半边嘴角,苦笑:“我爸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唐松月只是拍了拍陆关清的肩膀。陆关清这才回过神来,说:“唐爷爷,对不起,刚才我都没叫您一声,失礼了。”
唐爷爷不介意地说:“不必多礼,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理解。”
陆关清去唐松月家吃药膳的时候都会见到唐爷爷,只不过对方总是把空间留给两位孩子,也从不和陆关清多言,在陆关清的认知里,这位唐爷爷是一位清高又神秘的人。
到了顶层,陆关清把爷孙二人带进了电梯旁的一间空病房里。这一层只有一位病人,就是陆战烽。
把纸袋子放到桌子上,陆关清看向爷孙二人,唐老爷子对孙子微微一点头,唐松月开口:“陆关清,我爷爷,‘或许’能救你爸爸。”
如果陆关清此时还抱着纸袋子,那么在唐松月说完这句话后,那苹果一定已经滚得满地都是了。
“我爷爷以前是很有名的中医大夫,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爷爷隐退了。我爷爷有一手绝活,还有祖传的秘药,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爷爷接手你爸爸的治疗。”
陆关清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早就绝望了,可现在,他的同桌、好友竟然告诉他,他的爷爷可以救活他的爸爸!
“那是,是,多器官,衰竭……全国,最顶级的,医生,都在这里……”
陆关清的脑袋懵懵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唐老爷子这时候开口了,不紧不慢地说:“既然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又何不能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多我这一位大夫不是?”
陆关清的呼吸急促起来,唐松月催促:“别耽误工夫了,我都把我爷爷的药箱拿来了。”
陆关清的呼吸一窒,突然扑过去抓住唐松月的双肩,咬牙切齿地大吼:“真的,真的能救活我爸爸吗!唐松月,你要是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唐松月笑眯眯地点点脑袋:“不能救我就不找我爷爷了,我给你打完电话就回家了,都没上完课。”
“你等着!”
陆关清放开唐松月开门就跑了出去。唐松月对爷爷笑笑,唐老爷子摸摸孙子的脑袋:“你可要小心了。”
“嗯嗯,我会小心的。”
“碰!”
未关严的门被人用力撞开,陆关清回来了,但撞门的人不是他。一位面目狰狞的大叔冲了进来,伸手就去抓唐老爷子,被唐老爷子一个闪身避开。
没抓着人,严峻一狮子吼:“您真的能救老陆?!”
“若每个人都来问老朽这么一句,估计等你们问完,老朽可以直接回家了,人已经到阎王那儿报到去了。您若信,就让老朽瞧瞧;若不信,那就算。”
严峻一一瞧对方这架势,脾气腾地就上来了,唐松月急忙说:“这位叔叔,您就让我爷爷瞧瞧吧,时间不等人呐。”
狠狠抹了把脸,严峻一拍板:“行!你们去!若看了之后还是没救,我放你们走;若给你们看了反而让老陆走得更快,就甭怪我不客气!”
“您把这话拿着吓唬孩子去吧。您是首长,需时刻记着尊老爱幼。”
冷瞥了眼严峻一,唐老爷子率先走了出去,唐松月对极为不淡定的严峻一和陆关清笑笑,提着一直没放下的药箱快步跟出去。
“严叔叔!”
严峻一回神,转身跟过去,吼:“给那老爷子拿无菌服,叫他进去!去把院长喊过来!速度!”
陆战烽的身份摆在那儿,不是什么医生都能进他的病房,更别说还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头子。这种时候哪怕陆关清同意也不行,必须得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而这个人非严峻一莫属。
果然,严峻一这一吼,病房外留守的人就纷纷表示出反对和质疑。严峻一只一句:“出了任何问题老子拿老子的脑袋谢罪!”
陆关清也道:“让他们进去吧。我爸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哥,唐哥哥和唐爷爷他们……”
陆关清让弟弟乖乖坐着,什么都别问,他和严峻一一起抵挡来自各方的压力。陆关省不懂唐哥哥和唐爷爷怎么来了,但哥哥不说,他也就乖乖地坐着不问了。那边,唐老爷子一句话也不解释,也不等什么无菌服,扭开门把手就带着孙子进了病房。
“你们是谁啊!不能这么进去!”
外面守着的护士急了,其他人也急了,严峻一和陆关清也有点急了,里面要穿无菌服啊!可是唐老爷子根本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一进去他就把门反锁住了。
“你出来!不能这么进去!”严峻一急得拍门,没忘了问傻眼的陆关清:“你这位同学家什么身份?”
陆关清舔舔乾裂的嘴唇:“是开药膳馆的。”
“……我草!”严大首长当着外人的面爆了粗口。

外面的人死命地敲门,唐松月把药箱放在移动药品车上,拿出手机。陆关清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听。
“唐松月,你们得穿无菌服!”
“陆关清,相信我和我爷爷好吗?让大家保持安静,我爷爷要给叔叔检查了。我爷爷不会害你爸爸的。”
唐松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话不急不燥的,莫名地就平息了陆关清的紧张。他对隔着玻璃看着他的唐松月缓缓地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严叔叔,别敲了,他们也没必要来害我爸。现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我爸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他们真有法子呢。”
“这可是多器官衰竭,能有什么法子!”一位护士不经大脑地说。刚说完,这位护士的脸就白了。严峻一冷怒地瞪着他,陆关清咬着牙问:“你是不是盼着我爸赶紧死,给你们省事儿?”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我我……”
“叫你们院长来!”
“陆少,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你妈X蛋!”
陆关清这时候哪有什么好脾气可言。陆战烽的助官朝一位警卫打了个眼色,对方把吓哭的护士带走了。
这个插曲让外面的人安静了下来。这时候,擦了手的唐老爷子从孙子的手上接过他们自己带来的口罩,戴上。唐松月没戴。唐老爷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唐松月从药箱里拿出腕枕,轻轻抬起病人的手腕,把腕枕垫下去。接着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喷壶,在病床旁喷了一圈,也在自己和爷爷的身上喷了点。喷完后,他把喷壶放进了药箱。
唐老爷子开始把脉,唐松月看向了床上的人——鬓角花白,双颊无血色,异常凹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死气,嘴巴和鼻子里插着管。唐松月往侧面看,床边缘挂着尿袋,肾部应该有开孔。病人左手背上输着液,唐松月走过去看了看输的是什么液体。等他把病人的外部情况观察完了,唐老爷子那边也收手了。他把腕枕交给孙子,唐松月把腕枕放在输液的那只手腕下,唐老爷子站起来绕过床。
病房外此时已经站满了人。医院的院长、主任、专家组的医生都来了。这些人很不满严峻一把来路不明的人放进去,正在跟严峻一抗议交涉。不过严峻一的身份显赫,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激烈。严峻一安排了三名警卫挡在监护室的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闯进去。陆战烽的助官刘山和陆战烽的部下亲随们也都支持严峻一的做法,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们就不能放弃!
陆关清整个人扒在玻璃上,心跳以每分钟200次的频率剧烈跳动。理智上告诉他,没有人能救他的父亲,可是看到唐老爷子始终平静地给他父亲号脉,他又盼着真的能有希望。
这边的情况已经有人打电话给各方汇报了。严峻一也很快接到了来自上峰的电话。他把情况如实地告知上峰后就把手机丢给了警卫员,大声吼:“牧公说了,要他们治!”
他这一嗓子吼完,周围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严峻一瞪着眼睛继续吼:“最差也不过是这样了,你们嚷嚷什么?人家敢说能救,你们敢吗!不敢就别在这儿瞎咧咧!”
在场的院长、专家们窝火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们也一定会跟那位被赶走的护士一样吼过去:【都多器官衰竭了,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也不能怪他们窝火,这里汇聚了全国顶级的权威医生,连他们都救不回来,谁还能救?尤其是知道这位老头不过是个卖药膳的之后,他们更不满。难不成靠药膳救人?别逗了!
有了最高级别领导的支持,严峻一的压力骤减,他在心里祈祷唐老爷子真有办法。这给了希望,再绝望,他一定会杀人的!
收手,唐老爷子又让孙子给他拿来了听诊器。唐松月解开陆战烽的病服扣子,随着衣襟的打开,一副被病痛、伤痛折磨的骨瘦如柴、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伤疤的胸膛露了出来。唐松月怔怔地看着这副胸膛,眸中涌现敬佩之色。身体往右挪了一步,他下意识地挡住了窗外的人能看到这副胸膛的方向。
唐老爷子到另一侧给病人听诊,嘴上说:“看起来是个有真能耐的人。”
唐松月抿着嘴,点点头。
唐老爷子不说话了,认真地听诊。又不时掀开陆战烽的眼皮看他的眼睛,瞳孔已经是涣散的了。听诊完,唐老爷子又仔细捏拿陆战烽的四肢、身体各部位。随着他格外专业的动作,窗外躁动的人群逐渐从心底里安静了下来。
唐老爷子仔细检查了有将近一个小时,才直起腰背看向孙子:“确实非常棘手,心、肝、肺、肾都不行了,可以直接去阎王那儿报到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要。”
唐松月给陆战烽系好病服扣子,在病房外众人的吃惊和不满中,他抬手搭在了陆战烽的左手腕上。他的指头在微弱的脉搏上不起眼地滑动。五分钟后,他就放开了手,拿着腕枕到床的另一边,同样是两个手腕都号一次脉。诊完脉,唐松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肺的声音,就拿下了听诊器。
唐老爷子走到孙子身边,爷孙二人都是背对着窗户。唐松月低声说:“能救。”
唐爷爷沉吟:“可以救,但不能太快,慢慢儿来,越慢越好。”
唐松月微微点头:“也快不起来,他的身子吃不住的。”
一个说可以救,一个建议不能太快,爷孙二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地商量起了方案。严峻一、陆关清兄弟,凡是关心陆战烽生命的人各个心慌胆战、口乾舌燥地盯着在病床边明显商量事情的爷孙俩。就看一会儿唐爷爷点头,一会儿唐松月点头;一会儿唐爷爷摇头,一会儿唐松月摇头。众人的心情是起起伏伏,如坐过山车。
可这一点一摇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错觉”,怎么看起来,好像真的有希望?!但怎么可能!
陆关清快急死了。就不能出来说吗!不知道他多紧张吗?唐松月,你那点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爸有救?你别又跟着摇头啊!到底行不行!陆关清急,又不敢敲窗户让里头的俩人出来,万一那爷孙俩正说到关键处呢。
外面的人心急火燎地等了有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唐爷爷稍用力地点了两下头,唐松月站了起来,爷孙俩摘口罩了,外面的人心肝全部瞬间提起,聚集到窗边。
唐老爷子转身:“出去吧。”
“好。”
唐松月转过了身。看到他的那一眼,陆关清的眼泪差点飙出。唐松月对他深深一笑,然后对眼睛已经模糊的陆关清点了点头,举了一个“OK”的手势。
抽气声响彻,所有在外面看着的人无不满脸震惊。可以救?!这不可能!这不科学!这不现实!这不!
严峻一粗鲁地把门口的人扒到一边,虎目圆瞪盯着门,占据最佳地势。门一开,他就抓住第一个出来的人猛摇:“真的能救?!真的能救?!”
“叔叔,您要晃死我啦。”
唐松月觉得自己的小身板要被晃散了。
还是唐爷爷气场足。把孙子从严峻一的手里救回来,他另一手关了门,抬手制止周遭的纷乱和询问,面色严肃地说:“都别嚷嚷,有问题也先憋着,憋不住对着马桶吐去,我没空回答解释。现在,病人的治疗全部交给我。不同意,我现在就带着我孙子走,你们爱谁治谁治;同意,就听我的,我不接受任何的反对和质疑。不愿意配合的,走;愿意配合的留下。给你们十秒钟时间考虑。”
唐松月对陆关清使眼色,要他什么都别问。院长和主治医生们肯定不乐意啊,他们肯定有很多问题问啊,可是看这老头的样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万一惹恼了人家人家不治了,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救!给老爷子救!”陆战烽这边的军官们纷纷喊。
严峻一发话了:“唐老,您只管治,有任何的要求我们全力配合。牧公刚才来电,要我们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严峻一这话说完就转向了院长,“潘院长,是不是?”
医院的院长也接到了牧公秘书长的电话,他纵有万般不愿、不满、疑惑,也不敢摇头。他挤出一朵菊花般的笑容,说:“一切就交给唐老了,您可一定要挽救陆部长的生命。”
唐老爷子不客气地来了句:“我不救人我来这儿干嘛呀。”
潘院长脸上的菊花瞬间变成了百(白)合。
唐老爷子继续说:“既然都没意见,那么现在给我一只笔,几张纸,还有几个能做主的人。”
“老爷子这边儿请!”严峻一抬手,那态度跟初次相见时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唐爷爷一手牵着孙子,跟着严峻一去了隔壁的空病房。马上有护士长拿来了一沓子信纸和水笔。医院的院长、主治医生团队、严峻一、陆战烽的助官刘山、陆关清两兄弟、其他大员派来医院守情况的各色人等全部围拢到桌旁。

唐老爷子拿起笔,气势如虹地唰唰唰写下一个又一个草药的名字以及需要的数量。就见老爷子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一气呵成,一张信纸就写满了。
“唰!”
撕下纸,唐老爷子开口:“到龙口路北营胡同的济善堂药房按这上面写的抓药,抓20副。那儿的药乾净。”
“给我吧!”陆战烽的一位部下抢过来就走。
唐老爷子继续写。唰唰唰又是一气呵成,旁边看到的人先是惊讶,后来就都了然了。
“唰!”
再撕下一张写完的。
“我和我孙子要住在医院,准备一间有卫生间能洗澡的房间,要在这一层,这是房间里要准备的物件儿。”
潘院长很主动地拿过来:“我让后勤处的人马上安排。”
“潘院长,我配合你!”陆战烽的又一位部下出声。人家是中校,潘院长还真不能拒绝。
唐老爷子接着写,嘴上说了起来:“病人要转移病房。”
有一位主治医生不等老爷子说完就忍不住插嘴:“陆部长现在器官衰竭,不能离开……”
唐老爷子非常不客气地喷了过去:“我不接受任何的反对和质疑!忍不住也给我忍着!不愿意就走!”
“都听老爷子的!”陆战烽的部下们嚷嚷起来,这种时候谁能说救他们的首长,他们就听谁的!
另一位女医生扯了一下那位男医生。对方也是国内医学界首屈一指的大拿级人物。被一位来路不明的老头子如此呵斥,别提多下来不来台,当即就要发飙,被其他的医生赶紧制止住。
不理那位医生,唐老爷子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
“病人要转移病房,病房要大,也要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病房里需要准备这些东西。”
唐老爷子写得很快。这话说完,他就写完了。还是院长给拿走了,统一交给后勤处去处理,那位说要配合的大校也招呼着自己的警卫员跟着走了。唐老爷子补充:“新的病房要乾净,东西搬进去之后地板、窗户、家具全部要擦乾净,消毒,手摸上去要没有灰尘。三个小时以内要全部完成。”
院长马上说:“我会让医院的副院长直接跟进此事。”
唐老爷子看向严峻一。
“我和满九要回去拿东西。要准备一辆卡车,弄二十个装红酒的空橡木桶,乾净的,去我家装水。”
“我来办!”又一位中校出声。
“小邓,交给你了!”严峻一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对方脚步升风地走了,去安排。在场的军人居多,凡是陆战烽这边的都盼着奇迹发生呢。根本不需要唐爷爷叮嘱,他们绝对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这些事儿做好。
唐老爷子的视线转向了院长和医生们:“病人转移到新病房之前要把身上的管子全部拔掉。”
一位想要反驳质疑的医生被唐老爷子瞪了下去。
“你们先去做准备,我回来之后病人进手术室拔管,该缝合的地方缝合。等我回来之后!”又叮嘱了一句,唐爷爷站起来:“我回家。”
“老爷子,我送您!”马上又有好多军官出声要求,严峻一抬手让大家安静:“我亲自送唐老爷子回家,你们在这儿守着。”其他人立刻安静了。
唐老爷子也不客气,严峻一要送就送。唐松月和爷爷一起回家,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拉住身边的陆关清跟他耳语:“我们回来前千万别动陆叔叔。”
陆关清用力点点头,张口想说什么,被唐松月笑眯眯地拦住。
“什么话等陆叔叔脱离了危险再说。”
陆关清闭了嘴,用力拍了下唐松月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严峻一的警卫员开车送唐爷爷和唐松月回家,严峻一也跟着去了。也很想一起去的陆关清因为有唐松月的嘱咐,就立刻返回了父亲的病房。果然,他刚过去就看到专家组的医生们和陆战烽的部下们在病房门口对峙。陆关清立刻过去。唐老爷子一走,专家组的医生们就闹开了,严峻一不在,他们先跟陆战烽的助官刘山抗议,又跟陆战烽的部下们争执了起来。陆关清过来了,他们马上把矛头转向陆关清。刘山和那些军官们对陆战烽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现在谁能救陆战烽的命,他们就听谁的。不管医生们怎么抗议,刘山始终好脾气的说他要听从最高首长的指令,唐老爷子说了在他回来前不许任何人进入病房,他必须遵守。
陆关清带着几分强硬地告诉诸位不满的医生,现在谁敢拍胸脯保证能救他爸的命,他也照样听谁的。人家唐爷爷保证了,所以现在一切听唐爷爷的,有反对不满的就来跟唐爷爷PK,不敢PK的就安静。
在场的人就算再不服气,也没一个专家敢说他能让陆战烽起死回生。多(四)器官衰竭,那就相当于判了死刑,别说能不能、敢不敢的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问题。一位专家忍不住问:“若唐老先生根本就做不到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盼着我们首长走呢!”一位脾气火爆的军官撸袖子就要揍人,被其他人拦了下来。陆战烽是个暴脾气,他带出来的兵能有几个好脾气的。严峻一不在,刘山虽说军衔不高,但他毕竟是陆战烽的贴身助官,他急忙缓和现场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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