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晨垂着脑袋，脸上恐慌无处掩盖。
高玚视线扫过周围的设施，好像明白了他在怕什么，叹了口气：“放心，他不会知道。”
高玚顿了下，回视床上的omega。
白郁晨垂下头，双手小心护着浑圆的腹部：“高少……为什么要救我？”
当年自己听从路云徵的安排，以怀孕为由设计对方。
眼前之人就不记恨么？
高玚将他的局促歉疚收进眼底，撇开眼：
“只是凑巧路过，顺便搭了把手。”
“可是我当年……当年那样逼你……”
omega肩膀颤了颤，吸着鼻子，决心向高玚忏悔自己当年的过错。
高玚没想到他还记着那时候的乌龙，无谓地回了句：“多大点事，都过去了。”
跟邢奚厌那家伙对他做过的事比起来，白郁晨做的，连伤害都谈不上，对他而言更无关痛痒。
听着青年不似作假的语气，白郁晨眸底划过感激，哽咽着开口：“住院的钱，我会还你。”
“随你。”
高玚摆摆手，对白郁晨还钱一事并不在意。
帝都中心城·竞技场——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的选手来头不小，是从联邦来的。”
“联邦来的又怎样，还不照样是我们帝国的手下败将。”
“这可不一定……”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天的战况，或感慨，或质疑，场面热闹非常。
“一年一度的机甲擂台赛，有没有印象？”
视角绝佳的前排特邀席里，五官舒朗俊逸的青年，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观望着擂台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架机甲。
“我们一起来过这里？”
在他邻座，alpha浓睫半敛，目光沉静。
自入场开始便是一副冷清模样，宛若遗世独立的玉雕塑，矜冷孤傲，跟四面八方的高呼欢腾，格格不入。
唯有跟青年对话的片刻，那张极少显露情绪的漂亮面孔上，才会透出几分惑人的温度。
高玚视线从擂台上移开，语气带着几分散漫随性的轻侃：“何止来过，当年我们还在上面对过几场。”
每次他都输上几招。
当年他想不通自己作为一个ss级alpha，为什么会输未分化的邢奚厌。
现在仔细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时候的邢奚厌，除却精神力不及正常的alpha，论起心思缜密，跟战术的阴险狡猾，怎么看都不是个会在alpha手下吃亏的主。
是他当局者迷，被那张脸给骗了。
他要早几年看清皮囊下的真面目，保不准他们不会有这么多交集，他更不至于遭这么多罪。
想到这，高玚心里涌过几分懊悔。
脸上转瞬即逝的心思，没有逃过alpha目光的捕捉。
“学长心情不好。”
“你看岔了。”高玚晃荡的左腿一僵，耳尖绯红，嘴硬地否认。
只可惜，他的有意遮掩，下一秒就被alpha直白的追问尽数粉碎：
“是因为当年总是输给我，还是因为其他？”
高玚一秒坐直，抹了下脸：“有这么明显？！”
他就这么藏不住事？
“嗯，学长的想法总写在脸上，真的很明显。”
alpha不留情面地泼冷水。
挺拔高大的身躯像是没了泥土稳固根枝的树干，以肉眼可以分辨的缓慢速度，徐徐压向邻座的青年，越来越近。
高玚飞速扫了几眼左右两边喧嚣不断的其他观众，脑子里唰地飞过一个个社死的画面。
根深蒂固的羞耻心转眼主导了意识，使他想都没想地伸手捂住邢奚厌压过来的脸，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量，出声提醒：
“说话就说话，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没一会儿，掐着邢奚厌半张脸的手，被对方缓缓拉下，按在胸口处。
“我听说，在这种地方亲吻，可以让人心情变好，想跟学长试试。”
说着话的同时，那双棕色眼睛里逐渐蓄满的热意，不是一般的噬人火热，跟对方那身孤冷的气质全然相反。
连藏都不带藏。
沉缓有力的心跳，从掌心抵入，直达高玚感官。
像一把小小的锤，每跳动一下，都像是往他心头敲了一敲。
明明不疼，却敲得他胸口一阵酥麻，方寸大乱，半晌没缓过来。
他咽了口唾沫，将那股起伏有序的节奏屏蔽在外：“你疯了么，这里不只有成千上万双眼睛，还有上百个实时监控，随时都会被人看见！”
他带邢奚厌过来，是想让他早点恢复记忆，不是为了玩直播play的！
看着男人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措，邢奚厌心底恶念泛滥，跟他挨得更近：“都在看比赛，不会有人注意。”
“是呀是呀！”
“他说得对～”
“我们都在看比赛呢，看比赛～”
几乎是在邢奚厌话音落地的几秒，身后的观众席跟着响起声附和。
高玚打了一咯噔，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他们后一排，后两排，甚至后几排观众，那一张张陌生面孔，瞳色各有不同的眼睛，正眼巴巴地盯着他们，八卦意味十足。
高玚一窘，按着邢奚厌胸口的手，转为攥紧上面的衣服：“这就是你说的没人看？！”
邢奚厌往后排，投去一眼，眸光冷冽，堪比三尺寒冰。
前一秒还在起哄的观众，纷纷僵着身躯转开视线，一个个声带被冻坏似的，抽着凉气，不敢吱声。
邢奚厌收回眼里的寒意，用着两人能听清的低冷声线，在高玚落下一声耳语：“他们不重要。”
“……我觉得重要。”
听着他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高玚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拳头更是蠢蠢欲动，只想将那张脸砸出几个淤青。
思及邢奚厌那无所无惧只管胡来的性子，尝不到甜头，八成不肯让步，他只好在对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前提议离场：“这比赛没什么意思，换个地方？”
alpha听完，仍跟先前一样握着他的手，半晌才肯松开：“好。”
五十分钟后。
高玚将手里的AK47抛回娱乐室工作人员手中，难掩嫉妒地望向几秒前刷新“百人斩”历史记录的某人。
“当年我们经常玩的实景射击，还记得吗？”
“经常？”
alpha眸光闪烁，将手里的枪支放回原处，摘下头盔。
“啧，你当年还跟我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运动。”
高玚将额前汗湿的碎发撸到脑后，对邢奚厌“两眼茫然”的反应很是不满。
接着，他走到工作人员面前，示意对方替自己解开连迷彩服背后的弹力扣。
这些天他带邢奚厌走遍两人一块去过的地方，将两人曾经干过的，没干过的事，都重新体验了一把。
甚至有些时候，他险些自己一手营造的“爱意”里迷失，都快忘了帮邢奚厌重温过去的初衷。
到头来，邢奚厌还是没记起当初的约定。
他是不是该考虑下，用点手段撬开邢奚厌那些亲信的嘴，让他们主动透露邢意昭的下落……
邢奚厌挥开工作人员探向青年背后的手，指尖贴着金属片边缘，浅浅徘徊，若有所思：“最喜欢的运动啊。”
“难道不是？”
邢奚厌是失忆了，这长期养成的喜好，总不可能变得这么快吧？！
浓郁的苦松香随着alpha的靠近扑入鼻腔，高玚浑身肌肉一紧，迟疑了会，没拒绝邢奚厌的服务。
“自然。”邢奚厌怎会听不出他的试探，呼吸微乱夹着喑哑的笑意，答得模棱两可。
紧接着，他松开手里的弹力扣，指尖移到高玚前边的拉链。
“你特么爱是不是……”
高玚被对方不安分的举动扰得心烦意乱，理智回笼的瞬间，几近粗鲁地一掌拍掉对方的手。
许是转化成omega带来的后遗症，从月初开始，他就明显感受到身体发生了些奇怪的变化。
刚开始他只当是偶然，想着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结果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症状非但没消失，反而比之前更严重了。
稍微粗糙点的衣料擦过，都会泛疼发痒。
尽管今天早有准备，在连体服里面穿了件贴身背心，还是没能抵御衣物剐带来的异样。
“我自己换。”
以免被邢奚厌看出不对劲，他匆匆丢下话，一股脑地钻进了更衣室。
听着门外走远的脚步声，高玚松下心防，强忍着难受，一把撩开背心。
“不过是被抓了几下，又红了……”
两米左右的全身镜里，一大片红得刺眼的红痕，映入眼帘。
深浅斑驳，全是alpha故意弄出来的指印。
“嘶，好疼！”
他在那些不痛却痒的地方，用力抓挠了几下，火辣辣的刺疼顷刻取代了几秒前闷痒。
他不敢多做思考，憋着泪花，动作麻利地换下衣物。
从更衣室出来，本该在外面的邢奚厌却不见身影。
高玚边问起前台的工作人员，边比划了下邢奚厌的身高特征：“刚才跟我一块进来的alpha，是出去了吗？”
“是的先生，您爱人刚出去了呢。”
看着眼前容貌过人的青年，omega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稚气未脱的脸上露着合乎礼仪标准的甜笑。
高玚忽略掉那声甜腻的爱人称呼，问：“那他去哪了？”
“往那个方向去了。”
高玚按工作人员说的方向走，几分钟后，果然见到了邢奚厌。
此时的alpha静立在橱窗前，一身咖色风衣，身姿颀长笔挺，活像耸入云霄的险峻孤峰，周身散着一股生人勿扰的冷气。
明明身在来来往往的人海之中，却给人一种跟周围纷扰割裂开来，又与众不同的既视感。
不想发现都难。
他呼出一口气，快步走到对方身旁：“在做什么？”
alpha视线在他跟橱窗里的三维模特之间，来回小半会，指了指橱窗：“学长之前，可是穿过这个？”
“穿过啥？？”
高玚听他寻常的语气，没有当回事，浑然不在意地瞥了眼橱窗。
“嗬，什么玩意？！！”
看清里边的商品一刹那，红潮蹭蹭蹭的从他脖子冲上整张脸。
只见高达三米的玻璃橱窗里，脸蛋精致漂亮，一头金色短卷的虚拟模特，悬浮在半空，小猫似的反复变换着造型。
在他纤细白净的胴体上，赫然穿着一套堪堪兜住重点部位、用料少得可怜的镂空针织内衣。
少年模特一会伸懒腰，一会俯趴在地，亮片斑斓闪烁的绒白丝网，随着四肢的伸展蜷缩，时而展开，时而拉紧。
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蹁跹飞舞的白蝴蝶，风情魅惑中透着不堪一击的脆弱。
看似半露半藏，又在精心设计的一举一动间，将衣层下酥软的胸臀勾勒得淋漓尽致。
连同身下的粉嫩欲滴，都在那点衣料的出卖下，暴露在看客的视野之内。
即便是无意识的虚拟形象，在那身性感内衣的衬托下，也让人难以抵挡个中魅力。
既想把人捧在手心呵护，更忍不住将其囚于网中，折断羽翼。
“这是一家专门为omega设计主题内衣的品牌。”
察觉男人出神地盯着少年模特，浑然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邢奚厌眸色暗了暗，抬手挡住男人视线，“总觉得，在学长身上看到过此类的穿着。”
高玚扯开罩在眼前的手，燥着脸反驳：“我怎么可能穿过这玩意！一定是你记忆出错了！”
邢奚厌不会是又想起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了？！
思及某个可能，高玚积攒起来的底气莫名一萎。
“当时学长还亲口说，是专门为了我而穿。”
alpha对他的连连否认早有预料，唇角勾起，满眼怀念地复述他当时说过的话。
高玚脸上最后一点镇定悉数瓦解，不大情愿地承认：“……是说过。”
说完，他瞟了眼橱窗里的模特，掩下心里的异样，一把拽住alpha的胳膊：“咳，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那我们换下个地方。”
邢奚厌岿然不动，依旧顿在原地，并不打算跟他离开。
察觉对方这莫名熟悉的反应，高玚眼皮一抽，胸腔那处还没平复的疼痒隐隐发作。
“我要奖励。”
alpha垂眸，一错不错地和他对视，平静无波的眸底里，浸满了对未知奖励的执着。
“什么？？”
高玚一懵，默默列数邢奚厌住院以来，他向对方应下的那些“承诺”。
结果越往深了想，越汗流浃背。
他好像，是答应过邢奚厌。
那天他跟人应酬，被灌了很多酒。后来不知怎的，被邢奚厌骗回别墅。
稀里糊涂的，就应下了对方的条件。
——只要邢奚厌能想起来过去的事，他就奖励他。
邢奚厌这时候跟他讨奖励，铁定没好事。
“你也知道那天我喝醉了，记不太清，这事要不以后再谈……”
高玚还想推诿带过，就被alpha截下话头，指节修长的手反握住他腕骨：“学长不想守约？！”
“我……”
是不太想。
察觉腕上的压力收得越发的紧，高玚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纵然他猜不出alpha满腹弯弯绕绕的心思，却听出了对方明显不想让他蒙混过关。
挠挠耳尖，半是妥协地改口：“你想要什么奖励？要不然我明天后天，都陪你？”
alpha却早已摸透他脾性，眸光流转，一丝愉悦飞速闪过：“没有奖励，学长明天也会找我。”
高玚哑然。
的确，就算没有“奖励”，他也会主动接近邢奚厌。
直到对方恢复所有记忆……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上唇，下定注意让对方一步：“那亲一口？”
无奈他的条件，已然满足不了邢奚厌心底的渊渊欲壑，不过片刻，就遭来了对方的一票否决。
尽管早有预感这点“奖励”打发不了邢奚厌，高玚还是难免气闷。
他将脖子上的衣领扯松，放缓有些错乱的呼吸，一再妥协：
“给你咬几下腺体？”
alpha尤不满足：“不够。”
“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想要什么表示？！”
高玚气得胸口发堵。
以前还没发现，邢奚厌这么难哄。
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小孩，得不到就固执地赖着不走。
邢奚厌探出手，拇指压上男人舔湿的唇瓣，在润红的水光上轻轻一抹，眸色幽沉，让人不敢直视。
“学长很清楚。”
高玚目光掠过一旁橱窗，又飞速转开，接着装傻道：“我特么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让我怎么猜？！”
下一瞬，下巴被邢奚厌掰向一边，橱窗里的模特恰巧扭着腰，回望他的方向。
“穿上它，跟我做。”
清泠低哑的声线，伴着粗重的热气从高玚耳廓灌入，在他脑子里荡出层层回响，冲乱了他的理智。
高玚按下脑门激动狂跳的青筋，立马反呛了句：“你特么还不如直接滚床单，那是人能穿的东西？！”
那点轻薄露骨的料子，穿了比没穿还让人羞耻……
“这套内衣，只是奖励中的一环。”邢奚厌坚持已见。
高玚险些气崩：“我不穿！”
深谙青年脾性，邢奚厌继续搬出杀手锏：“学长要爽约？”
“……”
听邢奚厌这么一提，高玚脸上的果决，以催枯拉朽之势被迟疑迅速替代。
他深吸了几口气，终是败给了对方层出不穷的花招：“……除非换一套。”
邢奚厌已经达到了目的，对橱窗里的主题内衣自然没了坚持的必要：“可以。”
这一套不穿，另一套就不能再拒绝了。
眼看alpha拉着他手要往店内走，似是今晚就要拖着他验收“成果”，高玚睁大双眼，慌忙开劝：
“等等，既然你说是奖励，等你出院后再兑现，没意见吧？！”
邢奚厌抚摸了下脖子上的纱布，狭长的眼尾微扬：“一言为定。”
他脖子上的伤，早在两个星期前就已痊愈八九成，既然玚玚主动提出院的事，他不介意顺水推舟。
“……”
高玚差点跳出胸腔的心脏，总算归位。
邢奚厌现在是病患，自己还有时间拖延。
然而没等他借机实施心中计划，躲掉兑现奖励一事。
邢奚厌回医院的第二天，二话不说，办了出院手续。
“他不是没到出院的时间？这么急着出院？！”
趁着邢奚厌离开病房的档口，高玚忍不住问起病房里，正指挥着护工们做清理工作的周逢鸣。
他原本听说邢奚厌下个星期才会出院，现在却提前了几天。
“少爷想早日复职，为皇室跟家族效力，老仆劝说几次无果，不好不从。”
提及alpha的出院理由，周逢鸣眼里虽有无奈，更多是欣慰感怀。
高玚嘴角咧开的弧度微僵，眼里的惊讶是怎么也藏不住：“……真是这样？！”
确定不是怕他爽约……
周逢鸣自是没有漏听青年话里的怀疑，语气带上稍许疑惑：“先生不相信少爷？”
“哈，那倒没。”
[宿主宿主……]
高玚正说着，脑海中忽地插入一道已经许久不曾听到过的机械音。
急切的呼声中还夹着滋滋的电流声，十分低弱，缥缈。
仿佛跟他隔着几十亿光年的距离。
“系统！！”
高玚思绪猛地一绷，像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巨浪掀倒在地，久久没反应过来。
他等了这么多天。
这家伙总算回来了！
[宿主～是988吖～]
哀哀戚戚的机械音接着传入高玚耳中，却因着距离的影响，信号明显偏弱，语速延时了好几秒。
“那你这段时间……”
思及自己曾经对那孩子的所作所为，高玚心跳骤停，一直藏在深处的疑问突然梗在胸口，受徒然翻涌的愧疚席卷，反复鞭笞。
[988在距离帝国23.5亿光年的厄坦星。]
“……没回来？”
[988现在还不能回宿主身边。]
高玚拳头紧握，待愧意被浓盛似火的思念覆盖，摒着呼吸，鼓足勇气问起孩子的下落：
“那孩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988说实话，宿主会不会怪988？]
高玚冷呵，眼里的警告不加掩饰：“你敢说谎试试，看我会不会怪你。”
绵密温热的湿汗从他紧握着的拳头缝隙里渗出，无声滴落。
接收到宿主那股子穿透遥远时空，直击灵魂的压迫，988圆滚滚的身躯抖了抖，老老实实说出了当时的实情。
[当时宝宝生命体征急剧减弱，危在旦夕，988不得已，只能将他转移到在保胎技术方面更有建树的厄坦星。]
担心高玚责备，它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屁股，眼巴巴地求原谅。
[988试过跟宝宝共享技能……但是宝宝用不了……988只好挪用了宿主的技能……]
“他真的活下来？！”
听见那鸡肋的逃生技能在孩子身上发挥了难以想象的用处，高玚眸光忽亮，心潮跌宕澎湃。
比穿越前最落魄的那几年突然抽中百亿大奖还激动，已然顾不上跟988算账。
[宝宝还活着，可健康了……]
988满脸自豪。
高玚唇边的笑意险些没压住。
下一秒，988话锋一转。
[只是遇到了亿点小麻烦……]
话落，刚缓和下来的氛围徒然降下几个度。
988搓搓小手，顶着压力，趁机将孩子的处境全盘托出。
[宝宝脱离孕囊后，没有家人认领，一直待在基地。那些坏人看上了宝宝的基因，想要带走宝宝！将他培养成什么战争武器！]
说到最后，断断续续的软糯声线里，还多了几分委屈，愤懑。
听它绘声绘色地还原当时情景，那些人如何将他儿子当成物品来交易，高玚眼前一阵晕眩，再无法保持镇定：
“为什么不用逃生技能带他回来？！”
[逃生技能只能向一个目的地出发，不能原路返回的～]
988欲哭无泪。
合着是张单程票。
高玚：“抱歉。”
他用逃生技能的那几回，不仅没试过，甚至从未没想过要“原路返还”。
每次都是逃到一半，就被邢奚厌找上门重新关起来。
一时心急，倒忘了这茬。
[宿主是宝宝在这个世上唯二的爸爸，宿主一定要救救宝宝！！]
988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的哭腔软化宿主的铁石心肠。
“把坐标发过来。”
[噢。]
“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
见着青年突然沉默，脸上情绪却变了又变，起起落落，像是被心事所困扰，周逢鸣停下忙活，关心道。
“没事。”
想到那孩子还在等他，高玚不欲在病房多待一刻，迈开腿，走出病房。
他得回高家一趟，找艘飞船。
“先生这是去哪？”
周逢鸣敛下心中惊讶，看向面色突然沉肃的青年。
“有点事，回家一趟。”
看着青年从门口消失，周逢鸣深思半晌，示意静立一旁的保镖：“跟少爷说一声……”
“是。”
保镖是周逢鸣从家族调过来的新人，办起事来热情高涨，传话效率也高，不出片刻便将高玚当时的状态，一五一十转述到邢奚厌那里。
高玚回到高家。
还未来得及切换重心情，前脚刚踏进客厅，就被别墅内焕然一新的场景闪花了眼。
身着黑白制服的仆从，各自捧着手里的花束、样式丰富的装饰物，在客厅跟其他楼层来来回回，忙前忙后地装饰着室内的每个方位。
高玚感叹了下眼前的格外隆重华丽的布景，走近客厅中间正负责把关的alpha:
“家里有客人？”
陈沐觉目光转向自家少爷，声音无波无澜，一贯的平静：“今天没有访客预约，少爷。”
高玚将坠到肩上的流苏拨开：“没客人，还整这么大动静？”
“少爷忘了，今天是你跟姑爷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高玚抓着流苏的手力道一偏，抓下满手金粉：“我都快跟他离婚了，还纪念日呢！”
不过离开高家半天，连姑爷都认上了！
“因为少爷一直不肯接受贵族们的求婚，从近期的表现看，更不像是下定决心跟邢家少爷离婚。老爷看他顺利通过了高家七百八十八项考验。顺理成章，默认了他的身份。”
高玚无奈：“他失忆了，又不肯签字，我能怎么办！”
高琼瑜所谓的“考验”，他听都没听过。
邢奚厌瞒着他到底干了什么。
“依我看，少爷与其一味地替自己开脱，不如好好珍惜当下，珍惜今晚的春宵一刻。”
陈沐觉对高玚的诉苦不为所动，甚至端起长辈的架势，开始跟他讲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