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by琪风 CP

作者:琪风  录入:03-12

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般,白千雪喉头缓缓动了动,将药液吞进去,垂眸看向手中的水囊,又朝南宫不念看去,眼里露出了一丝困惑。
见他只喝一口就停了下来,南宫不念继续化身哄孩子吃药的家长,苦口婆心地道:“还剩这么多呢,要都喝光了,你的病才会好哦~”
白千雪迟疑着问道:“这是……什么药?”
“什么什么药,治风寒发热的药啊,圣教出品,药到病除。”
南宫不念不明所以,戳了戳那水囊,凑近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是微微泛红的液体,隐隐还有一股酒味钻入鼻息,但治疗风寒的药物掺杂少量酒精也并不罕见,像三次元的藿香正气水不就是吗?
他没有多想,道:“放心,快喝吧。”
盯着白千雪将药全部喝完,南宫不念方才满意,提着水囊便想离开,却见白千雪抬手扶着额头,眉毛紧紧地蹙到了一起,身躯也在微微发颤,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南宫不念刚迈出去的腿停了下来,走上前去,见白千雪原本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层很红的红晕,额角的冷汗更甚,细密地滴在领口处,沿着锁骨沾湿了衣襟。
南宫不念心内一惊,抬手抚上他的额头,这次白千雪没有躲闪,微阖的眼眸里水波的光泽更为明显,胸口微微起伏,如同海潮涨落。
额上一片滚烫,南宫不念有些被吓到了,拿开手掌,视线瞥向那只水囊,本就对鬼面郎君的狐疑从心里浮现而出。
药有问题?鬼面郎君是凶手,想对白千雪下杀手?
思绪一闪而过,南宫不念随即便否定了这种猜测,就算是凶手狗急跳墙,伺机杀人,也不会用如此拙劣显眼的方法吧?这样一来,不恰恰正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即便害死了白千雪,对于他自身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白千雪在饮完这水囊里的药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病得更为严重了,问题只能是出在这药上,莫非是鬼面郎君搞错了?
想到这里,南宫不念便不由蹙紧了眉头,他将白千雪扶到床榻边,微俯着身子,轻声道:“等我片刻,我去找鬼面郎君来。”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去找鬼面郎君算账,刚转过身迈了一步,手臂却蓦然一紧,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他的手腕。腕部一阵滚烫,南宫不念回过头来,看向白千雪的目光有些心虚——他不由分说地哄骗人喝光了水囊里的药,还大言不惭地保证药到病除,结果却……却让人家病得更严重了,怎么看都好像是故意的,而且很过分。
南宫不念发自肺腑地表示歉意:“白少侠,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能是弄错了,你等我去找鬼面郎君……”
话未说完,白千雪便摇了摇头,微抬着眼眸望向他,语调也和他的视线一样,变得朦胧飘忽:“你别走。”
南宫不念愣了愣,想必是人一生了病,就容易变得脆弱,即使是像白千雪这样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人也开始变得粘人。想到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南宫不念怀揣着一颗真挚而愧疚的心,温言细语:“别担心,我不会离开多久,只需片刻就回来了,你等我好不好?”
白千雪眉心蹙起,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幅度颇大地摇了摇头:“不要走,你……不许走……”
南宫不念见说不通,动了动手腕,想从他掌心挣脱出来。白千雪察觉到他的动作,忽地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两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犹如拔河一般猛地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拽去。
忽然加重的力道让南宫不念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栽倒,头重重地撞在白千雪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南宫不念眼前冒出了一圈闪烁的小星星,片刻后才消失,视野恢复正常,低头看去——
只见白千雪被他这么一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榻上,但双手却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他似是也被适才那下撞得胸口疼,整张脸微微扭曲着,视线直勾勾地粘在南宫不念脸上,露出一副不满的神色。
南宫不念只觉莫名其妙,他被撞得眼冒金星,都还没说什么,拽人的那个反而不满了。他不由被气笑了,不想和病患一般计较,刚想起身离开,白千雪却倏然间变了脸色,双手齐齐松开了他的手臂。
南宫不念欣慰地点了点头,心道:还好,还算有点理智,没烧糊涂。他刚在心里对此褒奖一番,白千雪却蓦地伸手环上他的腰际,向下一压,将他重新按回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放在他脑后,向自己胸口带去,接着如同撸猫一般反复揉搓着他的头发。
胸膛内心脏的跳动声萦绕耳际,沉如擂鼓,又似撞鹿般轻快热烈,南宫不念听着白千雪起伏的心跳声,全身似僵硬般一时愕然,血液却迅速冲上头顶,在脸颊上凝成一片滚烫的红晕。
就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风寒发高热的人。
他这般怔愣片刻,回过神时想要挣脱,然而病得如此恍惚的白千雪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硬生生桎梏着他,任是他怎样左摇右摆,都无法从这个怀抱里挣脱而出。
南宫不念无奈地喟叹一声,将头埋在白千雪胸口,自暴自弃地道:“你不让我走,那你走吧,去找鬼面郎君,问问他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把你变得这么……这么……”他顿了顿,从嘴里吐出一个自以为很贴切的词,“蛮不讲理。”
听到他的话,白千雪忽然将抚在他头顶的手拿开,改为去推他的脸,南宫不念抬起头来:“又怎么了?”
白千雪盯着他,半晌没有吭声,蓦然间却红了眼眶,氤氲的水波迅速在如星的瞳孔间聚集。
南宫不念彻底愣住了,心里却有个吐槽的开关迅速启动:白千雪……居然哭了?!
他登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面对一个哭鼻子嘤嘤嘤的白千雪,甚至自己都想陪他一起哭了,只得将语气放得更和蔼可亲了些,尽力安抚他的情绪:“小白,你……这是怎么了呀?”
白千雪鼻尖和眼圈都泛着红,如同受了多大的委屈般,声线微颤地道:“你别走……”
南宫不念哪里还敢逆他的意思,连忙道:“好,我不走。”
白千雪眼睫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听到他这句承诺时,唇角却攀上一丝笑意,想了想,又道:“我也不走,你不要赶我走。”
听到这里,南宫不念总算明白过来,敢情是因为他适才让白千雪去找鬼面郎君的一句戏言,才惹得他哭鼻子,不禁笑道:“可是,我们都不走,那你的病怎么办?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
白千雪仍是摇头:“不,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不见他们……”
南宫不念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伸手又摸向他的额头,依旧滚烫得厉害,心道这样下去就该烧坏脑子了,便想先哄得他睡了,再去找鬼面郎君,便道:“好,不见其他人,只有我在这里陪你。”
白千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表情霎时变得落寞,视线瞥向窗外,低语道:“教主,我害怕。”
窗外雨势未减,闪电不断划破昏暗的夜色,沉闷的雷声滚滚不停,南宫不念道:“你怕什么?怕雷声吗?”
白千雪未回答他,迟滞了片刻,猛然从床上直起身子,推开一旁的窗棂,冷风从室外汹涌而入,冰冷的雨丝夹杂其中,吹在他们两人的面颊上,屋内的烛火也随即被吹灭。
南宫不念心下一惊,微带着些恼火道:“你流了这么多汗,还吹冷风,是想明日爬不起来吧?”
白千雪置若罔闻,将手伸出窗子,任雨滴砸在手上,南宫不念将他的手一把拽了回来,随即合上窗棂,怒气冲冲地道:“去睡觉,不要闹了。”
白千雪坐在黑暗中,思维还在继续着适才的问题,缓缓道:“不是怕雷声,是怕……雨,南宫不念,你说过,下完这场雨,就是我们……我们分开的时候……”
“我知道该期待……这场雨,因为它会带来真相,但我又很害怕,害怕这一日会来……”
南宫不念愣住了,怒气在白千雪微哑的嗓音中消弭殆尽,说到这个话题,他便感到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微抬着眼眸,瞥向白千雪。
黑暗之中只能看出他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反而让南宫不念感到轻松了些,至少不用去面对那般心碎的神色。他深吸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白千雪的肩膀:“对不起,我……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可是,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措辞,最后道:“我可能……还不明白,或者说……不知如何才能明白……”
话说不下去,他生生顿住,两人在黑夜中静坐半晌,南宫不念打破了沉寂:“你好像清醒了些,我还是去问问鬼面郎君……”
这句话尚未讲完,南宫不念便被拥入了一个炙热滚烫的怀抱中,热息在唇角游离,他全身的汗毛迅速炸起,忍不住想要逃离,下颌却被白千雪轻轻抬起,俯身向下,吻从唇角印上唇瓣,继而在唇齿间腾挪,药液残留的苦涩和酒味在南宫不念的味蕾上绽放,一时之间,让他竟也觉得神迷意夺——
仿佛整个世界变得无比安静,雨声与雷声都缥缈远去,只有他们两人,吻得躲闪、纠缠、厮磨、珍重,似是最后一次的亲吻。
然而,永远有不合时宜打破氛围的声音,此时,南宫不念耳边便响起了那阵熟悉的午夜电台朦胧版配乐,将他从安静的世界中抽离,提醒着他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妄的游戏。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尤为欢呼雀跃:“亲亲,恭喜您解锁新成就【丹心寸意】,恭喜您解锁新成就【正与邪的深度亲密接触2.0】,白千雪好感度+200,请您继续努力,祝您早日攻略成功!”
所以,本来自以为阻止了的表白part,最后还是上演了?

第95章 鬼面郎君
系统刚广播完这则喜报,窗外又忽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在砰砰叩门,鬼面郎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教主,你在吗?!”
南宫不念立刻睁大了眼睛,这副画面要是被鬼面郎君看到,日后宣扬到魔教去,他这个教主仅存的威严岂不是要彻底崩塌了?
想到这里,南宫不念连忙用手去推白千雪,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白千雪灼热的气息洒落在他脸颊上,让他感觉心慌意乱,狂跳的心脏挤压着胸腔,险些喘不上气来。
唇瓣上传来一阵细微的撕咬感,仿佛在刻意报复般,又小心翼翼,似是担心会真的弄疼他,很快便停了下来,再度轻吻着他的唇角。
白千雪轻声吐言:“别管他……”
又一阵更为响亮的叩门声传来,鬼面郎君高声道:“教主,你在里面吗?”
南宫不念说不清为何,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鬼面郎君破门而入,他慌张地将一只手挪到白千雪后颈,说时迟那时快,抬手劈去,白千雪霎时止住了动作,唇角错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满眼尽是不敢置信。
南宫不念喃喃道:“抱歉抱歉,我知道你是病号,不该打你,但是,你也……亲了许久了,万一被阿郎瞧见我们这样,要怎么解释……”
本来一句正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带了些不正常的意思,南宫不念自己也发觉了,感觉越说越奇怪,便立即停了下来,再瞥向白千雪,只见他双目缓缓阖拢,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南宫不念推了推白千雪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似是被适才那一掌劈晕了。他自觉那一掌的力道控制得谨慎,应是不会有碍,连忙点燃了床头烛火,仔细瞧去,见白千雪呼吸沉稳,胸口微微起伏,方才放下了心,赶忙起身将门打开。
鬼面郎君歪着头,将伞柄夹在脖颈和肩胛间,正要叩门的手落了空,险些捶到南宫不念身上,另一只手里端了只青瓷碗,在夜雨中飘着缕缕白色的雾气。
南宫不念微微一怔,瞥向瓷碗:“阿郎,这是……”
鬼面郎君正要回答,视线看向南宫不念,只见他发丝散乱,领口微敞,微微肿起的唇角边尚有几分水泽……鬼面郎君神色蓦然变得有些尴尬,慌张地错开目光,一时忘了答话。
南宫不念发觉他神色怪异,奇怪道:“阿郎?怎么了?进来说吧。”
鬼面郎君道:“教主,这……合适吗?白少侠他……不方便吧?”
南宫不念疑惑地蹙了蹙眉:“他烧得糊涂,刚刚又被我……不小心弄晕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鬼面郎君瞪大眼睛,嘴角微微抽了抽,露出了十分同情的目光:“弄……晕了?教主,虽然那个白千雪挺讨人厌的,可是他病得那么重,经不起你这般摧残啊。”
南宫不念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面带愧疚地道:“唉,我也没想到他会晕倒,都怪我适才那一下太用力了。”
听到他的话,鬼面郎君的面色登时窘迫到无以复加,猛地咳了一声,南宫不念连忙将他让进房间,关切地问道:“你这是也受了风寒吧?”
鬼面郎君僵硬地摆了摆手,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将瓷碗放到桌上:“教主,十方妙门的弟子适才送了碗姜汤来,应该比赤芍酒有用。”
赤芍酒,大概就是那水囊里所装之物的名字,南宫不念一想起白千雪喝过那东西后反而病得更重了,便微觉不快,视线向白千雪那边扫去:“他饮过赤芍酒后,不知为何,烧得更厉害了。”
鬼面郎君略怔了怔,连续眨了几次眼,吃惊地道:“教主,你说什么?饮过……?他把赤芍酒喝了?”
南宫不念不解道:“嗯……怎么了?不是你交给我的吗?说可以驱寒?”
鬼面郎君困惑地蹙着眉,眼珠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后,斟酌着问道:“教主,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南宫不念比他还迷惑:“故意的?什么故意的?那东西若是能驱寒,白千雪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他焦急,鬼面郎君忙道:“教主,赤芍酒可以活血化瘀,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用法是……外敷在患处,也有一些驱寒的效果,但是,你怎么让他内服……”
“外用药?治跌打损伤?”南宫不念心内一惊:那不就和红花油差不多吗?难怪白千雪在喝下第一口赤芍酒的时候表情就很疑惑,还曾询问过他这是什么药……想来,那味道指不定多么难以下咽,也许就和红花油一个味儿。
他居然让白千雪在发着高热的情况下,又生吞了一水囊的红花油……
南宫不念捂着脑门:“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药的用法?!”
鬼面郎君看向他的神情更为奇怪:“教主,这药在圣教很常见啊,用法……你不是知道吗?”
南宫不念无奈地笑了:“呵呵……”内心的潜台词则是:我是穿越过来的啊啊啊!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古代的药又没有外包装?!系统不是白千雪的隐形粉丝吗?怎么也不给个提示?!
他干笑了两声,道:“最近记忆力减退,一时忘记了,赤芍酒喝下去,会对他的身体有害吗?”
鬼面郎君顿了顿,断断续续地道:“没什么大问题,可能会有心跳加快、神思恍惚……皮肤发红燥热之类的症状,过几个时辰应该就会减轻了。”
听到这里,南宫不念吁出一口气,方才安下心来,回想起适才白千雪种种奇怪的举动,才知他是因受到赤芍酒的刺激,神思恍惚而为。如此这般,大概他那些话、还有那个炙热的吻,也是在极不清醒的情况下所言所行的。
南宫不念心里忽地有些失落,暗暗想道:若是这样,适才种种,等他恢复神志之后,不知会作何感想?也许……可能都不会记得了吧。
鬼面郎君见他微微怔然,问道:“教主,你怎么了?”
南宫不念回过神,自嘲般地摇了摇头,端起那碗姜汤走到床榻边,把碗放在床案上,双手缓缓扶起白千雪,让他倚在床头,接着用瓷匙舀起姜汤,轻轻送到他唇边。
鬼面郎君看着这一幕,感觉比他适才看到南宫不念衣衫不整的画面更有冲击力,这个行为乖戾的魔教教主,何时变得这么温情脉脉了?!他感觉世界观受到了震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们两人。
片刻之后,等南宫不念将姜汤全部喂给白千雪,端着瓷碗走回来的时候,鬼面郎君才转过身,接过空空的瓷碗,道:“教主,那属下先告退了。”
见他微微颔首,鬼面郎君如蒙大赦,立刻快速走到了门口,正要将门打开,忽听南宫不念在背后蓦然叫道:“夔执。”
鬼面郎君脚下一顿,随后缓缓转过身来,幽暗的烛光下,他的整张脸被银质面具掩盖住,难以看出任何表情变化,声音带着几许疑惑,又显得极为自然:“教主,你刚刚说什么”
南宫不念盯着他的眼眸,却没在他眼里察觉出丝毫异色,迟滞了一瞬,道:“今夜在文集阁,我和白千雪遇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鬼面郎君眨了眨眼:“黑衣人?他是何人?要做什么?”
南宫不念道:“不明身份,他偷走了一本书,叫做《四海奇物志》,因为白千雪发觉,他匆忙撕去了其中两张书页,脱身而去,那两页记载的内容,是关于海魉树的。”
鬼面郎君听他讲完,微微惊诧道:“海魉树?那个黑衣人不会是凶手吧?”
南宫不念盯着他,顿了顿,没有回答,转而道:“那本《四海奇物志》……是夔执所写。”
鬼面郎君疑惑道:“夔执……是谁?夔……这个姓氏,他也是十方妙门的弟子吗?”
南宫不念点点头:“据说是排行最长的一位,但不知为何,已离开十方妙门了。”
鬼面郎君“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南宫不念道:“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出了这种事,明日一切小心。”
鬼面郎君感到身躯微僵,立即转身离开,离去前还不忘说道:“多谢教主。”
等他离开后,南宫不念坐在床边,俯身去看白千雪的面色,那碗姜汤倒是起了作用,此时白千雪面颊上的火红已褪得浅淡了几分,犹如死亡芭比粉色号,看起来倒是与他有种不相称的可爱。
他呆呆地看了半晌,抬手去白千雪额头上摸了摸,感觉热度也已退减几分,方微微地叹了口气,倚在床头,开始回想着鬼面郎君适才的反应。
鬼面郎君能轻松地取出葛峰的右眼;在通天赌坊时,他曾在深夜离开房间,那第二日的赌局,夔聪便“输给”了他,他们也因此得到作为赌注的地图,来到十方妙门;在那排设机关的竹林中,夔聪曾说鬼面郎君的脸吓人,即使是亲友见了也要仔细分辨才能认出,鬼面郎君亦因此戴上了面具,现在想来,夔聪此言,倒像是担心他的身份会被识破,而故意提醒他一般;前几日,萧云霓又发现他曾偷偷前往十方妙门弟子的居所……
种种迹象联系到一起,鬼面郎君与夔聪相识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南宫不念脑海中浮现起两张面孔来,一是夔潇,他在看到那本《四海奇物志》时,脸上有一瞬即逝的愕然,并且对夔执的身份有意遮掩;另一张就是夔聪在谈及十方妙门一年前的横祸时,那哀戚悲痛的面容。
夔聪说小师妹生死不明,而大师兄夔执在灭门惨案发生前,就已经离开了,那么,鬼面郎君的身份,就多半是夔执。
且不论那盗书的黑衣人是不是凶手,南宫不念在见到鬼面郎君时,鬼面郎君的头发和衣衫都是干爽的,而那黑衣人被雨淋过,这点就足可证明鬼面郎君并非是黑衣人。
南宫不念明了此点,将黑衣人盗书一事告诉鬼面郎君,一方面是有心试探,然而对方的反应无懈可击,让他看不出端倪;另外的目的就是不知黑衣人此举为何,是否与夔执有关,提前将此事告知鬼面郎君,他若不是夔执便罢,若果真是,也好多提防些。
如此思虑半晌,南宫不念又看了看白千雪,见他又好转了些许,便想等他烧退了再回去。许是今夜奔波了许久,他不觉间涌上几分困倦,阖着眼眸闭目养神,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度睁开眼时,窗外雨势未减,雨声传入耳际,阴沉的天色透过窗纸,暗暗泛白。南宫不念揉了揉眼睛,混沌地从床榻上直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微感疑惑,他本是倚在床榻边缘的,此时却移到了最里面,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
视线扫向四周,见白千雪正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距离他很远,若不是那身白衣尤为明显,南宫不念几乎没有察觉到他。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骨碌下来,一边朝白千雪走去,一边说道:“昨夜我本想等你无事就走的,谁知却在这里睡着了,打扰你了。”
白千雪抬眸瞥了他一眼,很快便躲闪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无事。”
南宫不念俯身凑近了些,想去看看他恢复得怎样,白千雪忽地一愣,身躯微微后仰,连忙躲开了。倒是让南宫不念微觉尴尬,退后两步,与他恢复了礼貌的距离。
南宫不念微微吸了口气,或许是昨夜的那些亲昵之举,让他误以为两人之间无事了,他心头尚带着些欢快浮动的波澜,但一看到白千雪的举动,仿佛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昨夜的事……可能只是白千雪误服了赤芍酒后产生的副作用所致的,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将失落的情绪搁在心里,见白千雪面色恢复得如往常般白皙,便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伸出一半又觉得不妥,连忙停住,僵硬地垂下手,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还发热吗?头还晕不晕?”
白千雪微微摇了摇头,视线始终没有去看他,低声答道:“没事了。”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南宫不念吁了口气,看向窗外:“这雨真的下了一夜啊。”
白千雪沉默着,南宫不念又道:“该去找夔门主了。”
南宫不念匆匆梳洗一番,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潇潇雨幕,拿起收魂伞,扭头看向白千雪,不确定地问道:“你来撑伞?”
白千雪微微一怔,随即沉默地接过收魂伞,撑开苍白如雪的伞面,伞面上那几缕红痕鲜红若血,他视线触及其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忿然之色。
落入南宫不念眼中,却以为是白千雪对他的厌恶难以掩饰,登时心内一坠,黯然地垂下眼眸,脚步也滞住了。白千雪已撑着伞走至门外,见他没有跟上,回过头,视线瞥向他,只一下便错开,声音在嘈杂的雨声中听来并不温和:“怎么了?”
南宫不念暗暗叹了口气,走向伞下,拉起唇角,装作不在意地笑道:“没什么,快走吧。”
见他们离开,鬼面郎君和千面妖狐也都从各自的房间里钻出来,他们俩都知今日不同往常,一早就在等待,此时终于盯到了人,连忙跟在后面,众人一同往议事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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