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时间,没有体能训练,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在队列训练上。直到他们整齐划一为止。
早操结束,蒋逐意便带他们去吃早餐。
早餐一个小时,在哨子响起时,他们又迅速集合。但奇怪的是……教官换了个人,换成了昨天那个气势卓然的男人。
蒋逐意不见了。
“蒋教官去医院了,今天我带大家训练一天。我叫展藏锋,大家可以叫我展教官。”看着眼前的大学生,身穿迷彩服的高大男人说。
眼前展教官,并没有严厉的表情,也没有大声呵斥他们,但却没有人敢吭声。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让人无形之中服从于他。
展藏锋先是带他们打军体拳,之后才开始体能训练。
说蒋逐意去医院,其实是吃了从外面带来的咸菜,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未免一世威名丢光,便让他来带一天的军事训练。
打了一个小时的军体拳,展藏锋带学生跑步。
警备区有两个山头,也并非水泥地,为土路居多。新生一圈跑下来,能灰头土脸。
开始环山跑时,温容还能跟得上,可二十多分钟后,他开始慢慢落后。精力旺盛的陶淘想要陪着他一块跑,但展藏锋让他到前头带队。
于是,温容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与队伍拉开的距离越拉越远。
他想跟上去,但的身体不听使唤,就是跟不上。
他不仅头晕,还有些口干舌燥。
“直起身体,紧握拳头,弯曲肘部,用脚掌着地,目视前方,头保持正直。”陪在瘦弱的男生身边,展藏锋纠正他跑步姿势,让他跑起来没这么累。
温容身体弱,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运动。展藏锋唯一能帮助的,是让他在进行军训时,减少痛苦。
实在是承受不住的话,会强迫他退出训练。
温容喘着气,满头汗水。他身心感到难受,但又不得不去完成这件事。眼看着队伍在眼前消失,他颠簸着声音说:“不用……管我。”
“不要说多余的话,继续往前跑。”展藏锋说。
真扔下不管,一定会倒在路上吧。
前面,陶淘带队环山跑了一圈,在队员自主队列时,温容和展藏锋依旧不见身影。他不免担心着急。可又想到有展教官在,温容应该会没事。
又等了近三十分钟,才看到摇摇欲坠的温容和展藏锋。
“容容加油!”陶淘大喊。
此时此刻,温容眼花缭乱,陶淘的声音进耳朵,只觉得很遥远。
终于抵达终点停下,身体却控制不往前倒,展藏锋手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他,温容一下被对方环住。
依靠着展藏锋有力的臂膀,浑身发软的人,才没倒下。
陶淘急忙上前扶住他行走。
让队伍原地休息十五分钟,之后带领他们,意躯体贴近地面,以手臂和腿的攀爬,匍匐前进。
毫不意外,温容又拖了后腿。下午,还是如此。
短短一天时间,已有人心生不满。
一天训练结束,“小白兔们”痛苦哀嚎。他们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澡,然后返回宿舍睡觉。
温容洗了头,他头发未干,就已倒在床上要睡觉。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来电显示是展藏锋。他犹豫接起,电话里,声音低沉的男人,让他到后楼二路尽头房间。
强忍着身体不适出门,陶淘问他去哪,他回了句“洗手间”,便往后楼军官宿舍楼去。
“咚咚。”站在二楼尽头房间门口,温容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他开门进去,展藏锋便让他把门口关上。
“展教官。”温容有些怯意,并带着一丝紧张的情绪低头。
“抬起头来。”展藏锋看着他说。
不敢违背教官的话,温容抬头,迎视他的目光。
深幽如海的目光,冲撞心底,让内心莫名荡起异样的涟漪。
“你身体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运动量,这么睡觉,明天一早肌肉会很酸痛难忍。我给你揉一揉,放松一下身体。”展藏锋看着眼前人,语气柔和地说。
但在这之前,先给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
第9章 软柔
展藏锋站起,让温容坐在椅子上。温容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手指绞握一起放在腿上。
拿起桌子上的吹风机打开,展藏锋给他吹头发。
手指穿过柔软的头发,感受如丝绸般光滑柔软。展藏锋一面吹,一面轻柔地给他温容按摩头皮,让他略紧绷的身心,慢慢放松下来。
对展藏锋,温容本能紧张畏惧。除了凶暴的父亲,和阳光板少年的陶淘,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靠近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害怕,对方下一刻会不会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去。这是那个家暴犯的手段之一,因此,男人的举动,让他本能紧张。
但没有,展藏锋没有抓着他的头发撞墙,只是在给他吹头发,并给他按摩头皮。
紧绷的心情,在轻柔的按摩下,慢慢放松。
给他柔软的头发吹干后,展藏锋拿起梳子给他梳发。柔顺的头发,温顺地贴合在主人头上。
一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梳发。
温容心底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吹干头发,展藏锋让他趴着躺在床上,温容听指令。
他趴在床上,偏着头,枕在枕头上。枕头上的味道,似曾相识……想起来了,他在展藏锋家里的主卧室,便是这样的味道。
“别紧张,放松身体。”展藏锋拿起他的手,通过肌肉的触感,还有握紧的拳头,便知道他全身僵硬。
温容闷声“嗯”了一声,尽力放松身体。
然后,感受到展藏锋对他浑身发疼的身体进行按摩。
展藏锋的手指轻柔有力,对着他的手臂、肩膀、背部进行抓、揉、搓、按、拍、叩、捏等进行按摩。因过于舒适,他忍不住小声地“嗯哼”了一声,随即又为自己发出的这点声音,感到一丝害臊,便把脸一转,对向床内部。
展藏锋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手指继续往下,按摩他大腿。
“腿部肌肉一开始会有点疼,但忍着。”
“嗯。”
确实有点疼,可那种疼痛感后,是舒张的感觉。在全身舒适的按摩中,温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意识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早操铃声响起时,温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宿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境。他伸展身体,发现真的没有这么酸痛。与一阵哀嚎的同学,截然相反。
迅速队列集合后,蒋逐意出现,全然不提昨天拉肚子上吐下泻的事情。
早上,会进行队列训练、踢正步和站军姿训练。吃过早餐后,进行一般体能训练。下午,会进行其他军事项目训练。
这点强度,对“小白兔们”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真让他们和警备区的军人训练一样,负重上山对战,没一分钟,就挂了。
“还有,各个队会安排人轮流在炊事班做饭。饭是给你们吃的,不是给我们吃的。好吃不好吃,就看你们自己了。”蒋逐意扫了一眼眼前细皮嫩肉的学生。
果然,有人当场脸色绿了。
说完,继续训练。
在早餐后的一般体能训练,看着温容这个吊尾车,蒋逐意摇摇头——难怪藏锋让他看着。这男生弱不禁风,属于拖后退的存在,难怪会引起一些人不满。
但这也是一种考验吧。
是丢下队员不管,还是暗中捉弄,还是团结力量,互相帮助。
看他们,会怎么选择。
但他更在意的是,好友为什么在意这个男生,他总不会是看上温容了吧……但想想,还真有可能。
中午,吃到第一个值日班级做的饭菜,吃着不熟的米饭,啃着带虫子的青菜,还有咸的要命的肉片,他们含泪咽下。
温容正和陶淘一起吃饭时,同队不同班的同学,坐到他们身边,孙姓同学的搂住陶淘,苏姓同学往他碗里扔青菜虫。
陶淘怒了,差点掀桌子。
孙姓同学死死摁着他,说:“你敢动,就往我脸上招呼。”
温容摁住陶淘,摇摇头。这两个同学明显不善,陶淘一旦为激怒而动手,他们绝对不还手。到时,被关禁闭的人会是陶淘。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打架。
“你们想干什么?”陶淘忍住怒气问。
“就是和你们聊聊天,增进感情罢了。”孙姓同学笑呵呵地说。
“这是我专门为温同学挑选的菜,你尝一尝。”苏姓同学露出嘲弄的表情。
“我不吃。”温容抿嘴摇摇头,并把虫子夹出碗外。
“你一个吊尾车,是在瞧不起我们吗?”孙姓同学问。
温容不语。
“你今天要不把它吃下,那可就小心了。”苏姓同学威胁道。
“你们两个,有事情冲着我来!敢动容容一根汗毛,我一定不放过你们!”陶淘怒气冲冲。
只有他知道,温容在强忍着惧意,装作一脸平静。
被家暴长大的人,在面对强势的威胁时,会畏惧。但为了摆脱父亲带来的家暴阴影,他不得不强装镇定。
“呵呵,那咱们都走着瞧。”孙姓同学说,然后与苏姓同学离开。
在他们走后,温容僵硬的身体才悄悄放松。陶淘对他说:“有我在,你别怕。”
温容露出笑容。
下午,体能训练深蹲和蛙跳。因担心温容,陶淘一直盯着他。导致他训练不专注,被蒋逐意罚跑步。
见碍事的人走后,在温容蛙跳时,孙姓同学脚下一铲,温容朝前一扑,脸上瞬间擦出血。他回过头看过去,孙姓同学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跳。
他站起,继续完成三十个蛙跳。
蒋逐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一天训练结束,他们再次吃到了特别难吃的饭菜。每天辛辛苦苦地训练,还要吃难以下咽的东西,有人忍不住叨叨絮絮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在公共浴室,队员差不多洗完澡后,温容才进去。当他洗完澡出来时,发现手机有短信。看完,前往军官楼宿舍。
再次面对展藏锋,温容还是略微紧张。
“坐下吧,我给你上药。”展藏锋看着他说。
温容顺从坐下。
面对面坐着,展藏锋抬起温容的脸,用棉签给他脸上擦伤涂药水。
温容脸上有三处擦伤,一处为眉头,一处为左边脸颊,最后一处是唇角。他动作轻柔,但药水给伤口带来的疼痛刺激,让温容不停眨眼。
双眼皮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眨眼时,长睫毛颤动。
被抬着脸,凝视着对方给他上药。两人距离,近到彼此气息交融。展藏锋拇指摩挲他的嘴唇,使得温容嘴唇微启,他看着他的眼睛问:“疼吗?”
温容想摇头,但脸在对方手里,只能开口:“不疼。”他早已习惯了疼痛,这点伤口不算什么。
“训练里发生的事,是整个团队的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展藏锋说。
那两个男生,没有自控力,不会在意团队精神。他们眼里,只有弱肉强食。弱者,就该被淘汰抛弃。而温容,恰好成为他们针对的对象。
温容的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这一点,他尝受了二十年。应该清楚,最后会沦为被虐的一方。
温容瞬间感到极为羞耻,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他和母亲,习惯了没有人帮助,也不懂得依赖和求助他人,想要默默一个人扛下。这么多年来,他是这么过来的。
“你没有错,不用任何道歉。以后,遇见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谈。”
温容手指不停绞握。
“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展藏锋柔声说,手指抚摸到眼前人的脸颊。
练枪磨出来的茧,使得他的手显得有些粗糙,可却让温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内心,也腾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曾经,有个缠满绷带,同样被家暴的陌生哥哥,也抚摸过他的脸颊。
“……谢谢你。”温容开口。他清灵干净的嗓音,带着一丝软糯。
感谢眼前人,帮助了他和妈妈,感谢他,在这里照顾他。
“不用道谢。”展藏锋一笑。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温容抚摸自己的脸颊。
完全是不同的触感,那个男人的手掌,更有力量。
第二天午饭,十几名军训生拉肚子躺进了医务室。最终,为了学生身体和营养问题,取消了轮班制。改为从中抽人,每天为军训学生做饭。
温容被抽中,他将和其他女生一起做午饭和晚饭。对他被抽掉去炊事班,陶淘松了一口气。孙姓同学则暗戳戳地骂温容是“小娘们”。
当日,蒋逐意突然加大训练,除了精神奕奕的陶淘,其他学生苦不堪言。
“被调到炊事班的学生,都是身体不好,跟不上训练的……我说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才这么干的?”盯着学生训练,蒋逐意问身边好友。
“我只是把不同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上罢了。”展藏锋淡淡地说。
这个回答,蒋逐意心下肯定,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如果不是展藏锋,温容恐怕会受到霸凌虐待。好友无声无息地,化解了这场绝望境地,也改变了他的轨迹。
中午吃饭,军训生再也没有吃到煮不熟的饭菜,这全部归功于温容。对做饭菜一事,他熟稔,在他的指导和带领下,午餐和晚餐,都能顺利完成。
与他一起做饭的同学,对他竖起大拇指,说厉害。
第一次被人夸奖“厉害”,温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军训生不再抱怨饭菜难吃。
见展藏锋跟着军训生一起排队打饭,蒋逐意也好奇跟过去排队打饭。
轮到展藏锋时,温容抬头,对方朝他微微一笑,他内心莫名慌乱,低下头,然后给对方打菜。蒋逐意看在眼里,确定好友真的和这学生关系不一般。
两人坐下吃午饭,味道只是普通的家常饭菜。
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温容便留在后勤炊事班忙碌度过。偶尔被那两个男生嘲笑“小娘们”,也会被炊事班的女同学骂回去,并少给他们打饭菜,孙姓同学和苏姓同学为此磨牙切齿。
“那小子弱得像只鸡仔,凭什么讨女生欢心啊?”午休时,在树下。孙姓同学咬着一根草说。
“嘿嘿,说不定他下半身真的是娘们呢。”苏姓同学恶意一笑。
“不如,咱们看看,验证一下他是男是女?”孙姓同学突然灵光一闪。
“我看行。”没能出一口恶气,苏姓同学憋得慌。
后勤炊事班里,陶淘帮忙收拾。每天训练这么辛苦,温容想让他去歇息,但阳光少年露出手臂肌肉说:“那点训练算什么,我一点都不累!”
被晒黑的少年,一口白牙闪闪。
一个多星期下来,受军事训练洗礼的学生,变得强壮,也更加有纪律性。周末,虽然不能离开警备区,但可在警备区范围内自由活动。但绝大多数人,选择睡懒觉。
周末不用给军训生做饭,温容醒来时,宿舍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面对高强度训练,像他这么早起,也没几个。等他们起来,已是中午,可以直接去饭堂吃午饭了。
下楼到饭堂吃早餐,正找座位时,有人叫住他:“温容,这里来。”
是蒋逐意和展藏锋。
踌躇一会,他端着早餐过去与他们坐一起。
“待会我和藏锋去练枪,你把陶淘那小子叫起来。”蒋逐意说。
练枪?温容下意识看向展藏锋,对方点了点头。他回道:“好。”
练靶场那里,为了安全,如果没有教官带领,学生是不许碰枪支的。
细嚼慢咽吃早餐,温容嘴巴里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蒋逐意看得惊奇。展藏锋自然而然地将一个生煎包夹到他碗里,他脸上浮起一丝羞赧,小声说“谢谢”,便吃进嘴里。
吃过早餐,温容回宿舍,里面,还是没人愿意起床。他推了推上床铺的陶淘,陶淘翻了个身,含糊地说:“什么事啊。”
“蒋教官要带我们去练枪,我给你带了牛奶包子,你先起来吃吧。”
“哦……吃的……练枪?”陶淘瞬间清醒,他迅速起床洗脸刷牙,然后把早餐吃掉,便拉着温容下楼。
前后不到三分钟。
到了室外练靶场,陶淘兴奋大喊:“蒋教官,我来了!”
蒋逐意摁住他揉了揉:“好小子,好好练习,早日出师。”
温容想坐在休息区等待,但展藏锋却递过防爆眼镜,他疑惑接过:“我也要练习?”
展藏锋点头:“我教你。”
第11章 练枪
对真枪实弹这件事,不管对谁来说,第一次摸到枪械本身,足以让人热血沸腾。一旁,陶淘按照蒋逐意的指导,已双手据枪,对着靶子,射出第一颗子弹。
“砰”地一声,子弹飞出,没中目标。蒋逐意笑道:“真菜。”
陶淘不服气:“我只是在试手感,很快我就能成为神枪手。”说完,又瞄准靶心射子弹。
温容戴上防爆眼镜站起,与陶淘站立同一条线,身体正面朝向靶子。
“不要讨厌手枪,也不要拒绝,你可以把它当成朋友。”展藏锋从温容身后,将人整个人环进怀里,“左脚踏前一步,保持等腰三角式,上半身身体一定要稳定。”纠正温容姿势,又拿起他的手右手,继续说:“右手单手握枪,左手抬起包住右手。”
被高大的男人圈在怀里,脸并靠在肩膀处,温热的气息直扑脸庞。受到强大的压迫感,温容本能紧张害怕,还带着一丝心慌意乱。可对方轻柔的讲解,慢慢地化解了对他的惧意。
心底,有声音说,展藏锋不会伤害他。
顺着对方手把手的指导,温容食指钩住扳机。“砰”地一声,子弹射出,与靶子擦过,他的手,被震得发麻。
他忽然回想起,与教导他双手据枪的射击不同,第一天在警备区参观时,展藏锋是单手据枪姿势,每一发快速射出的子弹,无比精准地正中靶心。再看看他因练枪留下的茧,也不知道练了多少年,才保持到顶尖的射击水平。
“怎么样?”展藏锋问。
“还……还行。”温容回答。
“再来试试。”然后,继续环着人练习射击。
陶淘转过头,看到温容几乎没入展藏锋怀里,心里闪过一抹异样,却没多想。
连续打了好几枪,展藏锋才放开温容,站在一旁看他练习。才打了半个小时,温容的手疼得不行。展藏锋让他休息,便拿起枪,以单手据枪姿势,子弹一枚一枚打出去。每一颗正中靶心。
陶淘看得想下跪。
蒋逐意坐到休息区,递给温容一瓶矿泉水。对方接过道谢,他问:“你看藏锋怎么样?”
“很厉害。”温容下意识回答。
“还有呢?”
温容眨眼,不解,疑惑。
“他是个好人。”
听到好友被发“好人卡”,蒋逐意爆笑:“哈哈哈……对你来说,他的确是个好人。”对敌人来说,那可就是个恐怖的对手了。
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温容目光放到男人高大的身姿上。
“对待无关的人,藏锋性子比较冷。但是,这还是,我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温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练了一个上午射击,四人去吃午饭,饭堂里,军训生都已舍得起床。打了饭菜坐在一起,陶淘吃饭声势浩大,看得蒋逐意想给他竖起大拇指。
温容还是细嚼慢咽,偶尔,碗里会多出菜。对展藏锋夹菜行为,他只觉得脸热。
“下午带你们去看一个好地方。”蒋逐意神秘地说。
“什么好地方?”陶淘嚼着饭菜,含糊问。
“去了就知道了。”蒋逐意卖关子道。
直到站在一座山下,陶淘不由仰头往上看。
“走吧。”蒋逐意拍了他一把。
警备区两座山头,除了因固定训练踏出的山道外,其他地方是没有小道的。
一行四人上山,山上绿树成荫,还传来虫鸣鸟叫。偶有微风徐徐,带来一丝凉快,让人身心舒爽。
跟在他们身后,温容毫不意外地落到最后。
不想成为累赘,努力跟上他们脚步,却差点摔跤滚下去,好在展藏锋拉住了他。
充满力量的大手,稳稳地拉住了他:“小心点。”然后,放缓脚步。
被男人拉着,温容内心又泛起异样的涟漪。
率先到山顶的陶淘,突然大叫:“容容,快上来看!”
“好的——”温容回了句,继续跟着展藏锋的脚步。直到山顶,男人才松开他的手。
“容容,这里来看!”陶淘兴奋地说。
温容走过去,远目瞭望,便睁大了眼睛——整座江城,和远处的大海,尽收眼底。
微风徐徐,拂过柔软的头发。如同少年般的男生,不禁脱口而出:“真美。”
陶淘指着市里的一座山头说:“看,香积寺就在那里。”手一转,又指道,“那是咱们江城大学……那边是华门广场……”少年兴致盎然地介绍。
温容听着,记在心里。
还在惠城时,终年活在家暴犯阴影下,以至于,让他无法记清那座城市的模样。那座城市的色彩,在他眼中,只有无尽的灰色。
而眼前这座城市,却是彩色的动人的。
他看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
展藏锋倚靠在山石,目光放在温容身上。蒋逐意折了一根草,问:“你看上他了吧。”
展藏锋一笑,没有回答。
难得上山,蒋逐意带着他们在山头转悠看白狐狸和野山羊、鹦鹉等。这些小动物,一直栖息在山上,也没人去伤害它门。
“警备区里有个人会吹笛子人,每次笛子响起,那只白狐狸都会出现。”蒋逐意说。温容和陶淘听得惊奇。他又说起警备区好几个有趣的事儿。
跟着他,两个男生在山林里,见到了传闻中的白狐和其他小动物。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薄暮里的江城,华灯初上,开始星星点点。下山路上,蒋逐意突然说起这两座山林里闹的鬼怪,把陶淘吓得差点尿裤子。
温容想要掏出手机开手电筒时照路时,突然一个天旋地转,落在了展藏锋的背后。他下意识抱住对方脖子。
温容手足无措,想要从他背后下来。
“别乱动,下山的路不好走。”展藏锋稳稳地背着他说。
温容不再挣扎——他从未被男人背过,就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也未曾背过他。
与展藏锋初次相遇,对方高大的身形,对他来说极具压迫感,使得他畏惧。但这个让他心生怯意的男人,却一再帮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