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by封与 +番外

作者:封与  录入:03-23

“医生,他的腿怎么样?”董覆问道。
“虽然已尽可能地手术治疗,但还是会留下后遗症,左小腿无法承受全身重量,需要依靠拐杖行走。”
单远思的左小腿,是受伤最严重的的地方。也幸好坠落时,曹绮筵在下,缓冲了伤害,头部只是严重擦伤,没有颅骨骨折,大脑内也没有流血受伤。至于身体上的其他伤害,也大多属于轻伤。
在医生离开病房,董覆坐下,手轻轻地握住变得灰白的手指,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让人在天桥上等着,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无法想象,远思醒来时,得知自己无法正常行走的事实,会有多么地痛苦。
想到此,他心如刀绞。
在守了一个晚上后,调查组的委员过来报告工作情况,并代替让其回去休息。
董覆现在是三晋省重大腐败案的主要负责人,重要的事宜,还需要他去处理。单远思这里的话,他们会安排人守着。
离开了医院,董覆没有回酒店休息。他到纪检委大楼处理工作,把两天内的工作,生生压缩到半天处理完成。下午一点回酒店睡觉,晚上七点过后,回医院守夜。
晚上单长乐打电话,询问父亲调查事宜。
他安抚少年说,一定不会有问题。
那看起来情绪很不安的少年,要是知道了真相,是否会怨恨他。
电话给姚七羽,让她订好机票,明天单长乐高考结束,送他来三晋省。而家里的猫,暂时寄养到宠物店。
“到并州后,你留下代替我的工作。这段时间,暂时辛苦你了。”
“好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次日,在长乐出门考试,姚七羽找人开锁,把猫咪装进笼子里送到宠物店寄养。下午,她在校门口处等少年下课。
那种让人难受不安的感觉又来了,莫名其妙的悲伤,令人想哭泣。
最后一门考试,单长乐神思恍惚地完成。在铃声响起,考试结束时,他猜测这将是考得最差的一门。
当他踏出教室拿出手机,着急地给父亲打电话时,电话却响起铃声,来电的还是父亲。他开心地接起放到耳边,里面传来却是董覆的声音。
“长乐,关于你父亲的事情,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董叔叔,是爸爸的调查有问题吗?”少年内心一紧。
“不是。事情发生在前天,我们赶去机场时,你爸爸出了事故进急救室……”
听着董覆的声音,单长乐以为自己在幻听,整个人愣在那里。
假的吧,爸爸怎么会出事呢?明明说好要回家,并约定,高考结束一起去旅游的。怎么会出事了呢?
“……猫已经送到宠物店寄养。姚七羽在校门口等你,她会带着你来并州。”
听完他的话,意识回笼的少年,刹那间崩溃大哭。
“呜呜呜呜……爸爸……呜呜呜呜……爸爸……”
伤心大哭着,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学校门口跑去。路上,撞到了贺承续身上。
“呜呜呜呜……爸爸……”
两人,擦身而过。
少年身后,想要伸手的男生,才刚刚抬起又放了下来。
学校门口前,尽是来接孩子高考结束的家长。高考结束的学生,喜气洋洋地与父母拥抱,报告“战况”。
唯有一人,伤心哭泣不止从里面跑出来。
看到了单长乐,姚七羽大喊了一声“长乐”,并迎上去牵住了他的手。之后两人上了一辆车子赶去机场。
车上,单长乐泪流不止。姚七羽给他擦拭脸上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她低声安慰,可陷入悲伤痛苦的人,什么话也听不见。直到了机场,泪水才慢慢停下,可依旧红肿着眼睛,隐忍着抽噎不停。
把行李交给单长乐看好,姚七羽办理登记手续。办理结束,她回到少年身边一起等待登机。
半个小时后,两人登上飞机。又过了半个小时,飞机起飞往三晋省去。
三个小时后,他们落地到并州市机场。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从机场出来,打车去人民医院。路上,姚七羽给董覆电话,说很快到达。
三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到人民医院。提着行李下车,姚七羽带着单长乐乘坐电梯上十三楼层。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单长乐在楼道里左右张望。目光看到了董覆在其中一间病房前朝着他们招手时,他跑了过去。
不一会,安静的楼道里,传来了哀痛欲绝的哭泣声。

第57章 悲伤
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戴着呼吸罩,手臂吊着药水,左腿上打着石膏,身上插满了管子。在跑进病房时,单长乐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伤痕累累,如玻璃般一样脆弱的父亲。
颤抖着走到床边,触碰到父亲的手指,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却没有任何回应。痛彻心髓的感觉袭来,悲痛瞬间涌满心头。
刹那间,他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爸爸……呜呜呜呜……爸爸……”
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单长乐崩溃大哭,身体止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爸爸……呜呜呜呜……”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爸爸并没有调职,他也没有转学。他们还在江宁市一起生活,根本就没有来到这里。
谁来,谁快来把他叫醒。
“长乐,对不起……”董覆上前,想要安慰哭得眼睛红肿的少年。但对方转过身,拳头砸到了他身上,嘶哑着嗓音,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呜呜呜呜……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爸爸……为什么呜呜呜呜……”
任由拳头打在身上,董覆抬手紧紧地抱住他,难过地低声道歉:“对不起。”
“哇呜呜呜……”单长乐在他怀里悲恸大哭。
半个小时后,哭得双眼红肿,声音沙哑的少年坐在病床边静静地陪伴着父亲。病房外,董覆和姚七羽交接工作事宜。交接结束,姚七羽离开,他打电话订了外卖,让人送过来。长乐这次来得匆忙,从下午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回到病房一起陪伴,他看着床上的心上人,心如刀刺。如果时间能倒转,他决不离开远思半步。
在外卖送进来时,让散发着悲伤气息的少年吃饭,但对方不言不语地摇摇头。
“远思需要陪床,你要是没能保存好良好的精神状态,如何能照顾好父亲?”
“可是……我吃不下。”
“医生说了,远思过两天能醒。总不能让他看到你这样吧,到时他如何能安心。”
单长乐沉默。过了一会,拿起饭菜吃了起来。
在他吃饭时,董覆说医院对面有家连锁酒店,已经给他开好房间了。直接到前台拿房卡即可。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也在里面。时间已经很晚,他今晚过去好好休息,明早过来陪床。
吃完饭,又陪在父亲身边好一会,在道过晚安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
此时,已近晚上十一点。
在少年离开病房,董覆握住单远思的手放在唇边,轻声细语。
一夜过后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和窗外陌生的景色,单长乐一时半会没有缓过来。但昨天发生的事情很快涌入脑海,令人难受到泪水涌出。
迅速起床洗漱换衣离开酒店,往医院跑去。
当到达医院十三楼,从电梯里出来时,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到了病房里,董覆见他进来,在叫了早餐,并嘱咐有事给他电话后,离开了医院回去休息。
看着床上的父亲,内心依旧忍不住地心疼难过,他小声说:“爸爸快点醒来……”不会有事的,现在的医疗这么先进,外面还有康复中心,左腿一定能够恢复正常行走的。
在拿出手机,查阅有关腿部骨折康复治疗信息时,手机屏幕弹出WeChat班级群的全体消息。他点开看了一眼退出,手指点到贺承续的聊天框。
里面,消息停留在“我的存在,已经可有可无了,对吗?”
再往上滑,全是他发送的消息,对方没有一次回复。
手指点到发送框里打字,想要再给那个人发消息,但打了几次,都删除了没有发送出去。
切换到浏览器,他继续查看相关的康复信息,嘴巴继续和昏迷之中的父亲说悄悄说话。
下午三点多,董覆来到医院,在进入病房后,把桌上小花瓶里的那支玫瑰换入新的一枝里,人继续坐在床边,陪伴着尚未醒来的人。
单长乐看到,他的脸有些憔悴,胡渣也冒了出来。昨天把气发泄在对方身上,也知是自己的不对。只是当时很悲伤痛苦,才会怨愤对方隐瞒。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爸爸更加重要的东西。所以,和父亲比起来,高考算不了什么。
爸爸只有一个,高考可以重来。大不了复读一年重新再考一次。
因此,他向董先生道歉。可董先生也只是微笑了摸了摸他的头。
董先生是个温柔的人,他在照顾着自己和父亲。
这一整天的时间,缓缓流逝。晚上,不得不回酒店休息,却又舍不得离去。心中不由对自己说,明天早上过来的时候,爸爸说不定已经醒来了呢。
只是,次日来到病房时,父亲还是躺在床上。从高考第一天到现在,都已经五天过去了,爸爸为什么还不醒?
内心不免担心和焦虑,手忍不住摁下呼叫器。护士很快过来,他也把所担心的事情告知,并要求主治医生过来看看。护士安抚说,病人没有其他异常情况,那就是在恢复中,到时候,自然而然醒过来。
再次坐回床边守护,手机屏幕上,班级群通知又跳出新的显示。这次没有点进去看,而是点开了贺承续的对话框。
自那天被关在贺家门外开始,不论他以什么方式追问,都得不到回应。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将他视为毫不在意的陌生人。那些曾经说过的话,还有诺言他都忘了吗?还是,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虚伪的。
手放在心口处,里面隐隐刺痛。
他站起走到病房外,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贺承续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嘟——嘟——嘟嘟嘟——”
才不过响了两声,对方直接拒接挂掉。
手臂放在墙上,额头枕在上面,想要控制眼睛里的泪水,可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水。睁开泪水模糊的眼睛,把贺承续的电话号码删除,又进入WeChat将人删掉,之后进入班级群里“删除并退出”。最后来到手机相册,把贺承续有关的照片和他训练的视频全部删了。
手腕上的编织手绳解下,扔进了垃圾桶。
从此,在京城里的短暂的高中生涯,和那些人再无关系。
也再无贺承续此人。
抹掉泪水,深吸一口气,他回到病房,继续陪伴父亲。

第58章 清醒
“爸爸快点醒来,回家了,我们一起做好吃的饭菜吧……喵喵也一定会喜欢的。它在京城里等着咱们一起去接它呢。还有约定好要一起去旅游的事情,可不能食言啊……”
细诉着属于自己和父亲的独有记忆,床边少年,自说自话。床上之人,似受到了呼唤,缓缓地睁开了千斤重般的眼皮。
“长……”微微张口,单远思困难地发出声音。
“小时候爸爸给我买的东西,经常被我偷偷藏起来……爸爸!”感受到父亲手指动了一下,单长乐抬头,人激动站起,冲出了病房大吼:“医生,爸爸醒了,我爸爸醒了!”
不一会,主治医生带着护士赶过来,迅速给他做检查。在检查结束,便撤掉了呼吸机,拔掉引尿管和电极帖。将枕头枕在身后,让人坐起,询问其意识,最后让护士抽血去化验。
主治医生道,病人现在醒来,除了左小腿上的伤需要时间恢复,其他不会再有大问题。并嘱咐可以多喝水,吃东西的话,先吃流食。如果病人有其他异常情况,再联系他。
单长乐连连道谢。
在医生走出病房,他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人笑着哭出来,那张脸哭得很难看。
“呜呜呜呜,爸爸终于醒了……呜呜呜呜……”
“抱歉,让你担心了。”动了动被握住的手,单远思嗓音干哑地说。
“以后不许再让我担心了。”停止哭泣,少年总算微笑。
单远思应了一声,那张疲倦病态的脸上,嘴角浮起笑纹。接着,他问起这段时间的事情,自己又昏迷多久了,单长乐一一答之。知道自己错过了儿子的高考,人不免有些懊恼。
“那曹绮筵呢?”
沉默了一下,单长乐回答“死了”。
知道那个女人死亡的消息,单远思内心复杂。
“我的脚,医生说什么时候能恢复?”
单长乐沉默。
见儿子沉默,单远思内心涌起不安,又重复问了一次。
“医生说……医生说……”
“医生说了什么?”
“他说……爸爸的左小腿骨折受伤严重,会留下后遗症……需要,需要借助拐杖才能行走……不会的,他瞎说!我们可以回京城,找最厉害的医生看,而且现在有很多康复中心。只要坚持康复治疗,就一定能好……”
单远思脑子一片空白,脸色瞬间白如纸。
他的左腿,残疾了?以后,再也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成为了一个残废?怎么会呢,老天爷在开他玩笑,还是他在做梦?
“爸爸?”看着父亲异样的表情,单长乐内心绷了起来。
“我、我没事。你帮我倒杯水好吗。”单远思勉强笑道。
少年迅速站起,从暖水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当他把水递过去时,父亲颤抖着手接过,在把水杯递到唇边时,却掉下洒到了被子上。
“爸爸!”单长乐拿起杯子,抽出一把纸巾把洒在被子上的水吸走。
“抱歉,我刚醒来,还有些不舒服。”单远思把抖个不停的手,藏进了被子里。
“那我来喂爸爸。”单长乐难受地一笑,又重新倒了一杯水,送到父亲唇边。单远思微微张嘴,慢慢地把水喝完。
“爸爸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把杯子放下,单长乐问道。
“随便,你来点吧。”单远思道。目光看向打着石膏的腿,他动了一下,便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打电话给附近饭店,单长乐告知是给病人的食物,并再三嘱咐青菜瘦肉都要切碎一点,味道也要清淡一些。挂断了电话,他回到床边和父亲说话,分散注意力。
即使不说,内心也能感受到父亲的痛苦。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地握着爸爸的手,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身边。
看着儿子有些憔悴的脸,知道他被这件事吓坏了,单远思道歉。
少年摇摇头,并乖巧地把头,轻轻地枕在他腿边。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儿子的头。就像小时候那般,安静地枕睡在他身上一样。
董覆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静谧的画面。
“你终于醒了,醒来就好。”他把旧玫瑰从小花瓶里拿出,插入新的一枝。
“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单远思看着他说。
“远思,不要和我说谢谢。”董覆连日来的担忧,慢慢地散去。
单远思低眉,亲昵地抚摸儿子,不再说话。
外卖点的粥送到后,没什么胃口的他只吃了半碗。
到了晚上,不得不去休息的单长乐,依依不舍地说:“爸爸,我明天再来陪你,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少年脚下生根,舍不得离开。
“去休息吧,爸爸一定会好好养伤的。”单远思微笑说。
“那我走了。”少年一步三回头。
父亲含笑对他挥手。
在儿子离开病房, 并把门带上的刹那。单远思表情骤变,人紧紧抓住董覆的衣服,颤抖质问:“我的腿,永远好不了了?”
“远思,医生说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但可以借助拐杖……”
“那也是残废!”他歇斯底里地低吼道。
“远思。”董覆想要抱住他安慰,却被推开。压抑了一整天的人,捂住脸,流下痛苦的泪水。董覆心疼地把人拥抱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承受如此伤害和痛苦。
从他怀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泪水的人,沙哑着声音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他的公务员生涯,也到此为止了。
“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捧起那张悲楚的脸庞,董覆拇指拭掉上面的泪水。
“但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拿掉男人的手,单远思压抑地说。
“远思,让我留下陪着你好吗?”
“可我不想再看到你。”
“远思……”
“滚——”
情绪崩溃的人,失控大吼。
不敢再刺激人,董覆离开病房。站在门外,他听到里面传来痛苦压抑的哭泣声。手放在门上,他心如刀绞。

第59章 抑郁
一早,单长乐赶到医院。在进入病房时,发现拿着早餐的董先生,和表情凄怆父亲的气氛有些僵硬。放下早餐,董覆嘱咐他看好父亲,离开了病房。
“爸爸和董叔叔吵架了吗?”敏感至极的少年问道。
“没有。”单远思说,表情柔和起来。
可是,董叔叔的脸色,好憔悴。而爸爸,看起来也很伤心难过。
“这次高考,长乐的理想院校和专业是哪家?”他询问道。
“我……”儿子抿嘴,支支吾吾。“这些不重要,到时候再谈吧。”
“大一新生报道九月初,我要住院三个月,也正好对上九月初。所谓到时候再谈,你想打什么时候再谈?”单远思严厉地质问。
“当、当然是爸爸好的时候。”
“我的腿,这辈子无法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你的人生和前途,也不在这里,长乐你年纪还小,不要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才不会后悔!对我来说,爸爸才是一切。”
听了儿子的话,单远思脸色沉了下来。单长乐内心莫名一慌,急忙道:“爸爸需要照顾,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
单远思看着他不语,单长乐内心难受,不明白怎么了。以至于,一整天小心翼翼,生怕惹父亲生气。
晚上早早地把儿子打发去休息。单远思提着打石膏的腿放到床下,人扶着床边,撑着身体刚站起,下一刻重重摔在地上。
“远思!”刚进门的董覆,急忙把人扶起坐到床上。
疼得额冒冷汗的人,仰起头对他露出苍白的笑容:“我就是个废物,不仅拖累儿子,连独自上厕所也办不到。”
“你现在还在恢复中,不要折腾自己。”董覆心疼地说,然后去厕所把尿盆拿出来。他刚放下,单远思右脚一踹,“哐啷”一下把尿盆踹到墙边。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单亲爸爸冷冷地说。
但董覆还是抱起他去厕所。埋头进对方怀里,单远思痛苦地掉眼泪。
无法接受左小腿会残疾的事实,更难以接受儿子的选择。他的人生,一团糟糕,内心只有无尽的焦虑与绝望感。
董覆知道他心里状态不好,即使成为发泄情绪的对象,也不会真正离开。
远思无法离开他和长乐。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他为远思擦拭脸颊结束,要继续给他擦拭手臂时,对方却缩到身后,把手藏了起来。他强硬拿过他的手,把袖子撸起来,却看到了手臂上抓出的斑驳伤痕。这些伤,很深,还有血迹。
“只是手臂有点痒。”说完,单远思把袖子放下来。
看着他,董覆久久地握着那双手。
次日,他找来心理医生和单远思对话。谈话结束,病房外,心理医生告知,病人有着严重的抑郁症,会有自残和自杀倾向,所以要注意病人的行为和陪伴。药物的话,会让护士送过来。但要小心病人会偷偷扔掉。
“严重疾病、车祸后遗症、孕妇产后都会产生抑郁症。家属要细心陪伴在身边,慢慢地症状才会好转。”
听了心理医生的话,单长乐犹如掉进了冰窟窿一般。虽然感觉得到爸爸情绪不稳定,但却没想过会是抑郁症。
对悲伤而脆弱的爱人,董覆想要时时刻刻地陪伴在身边。 ?
一整天,陪伴父亲身边,单长乐不敢离开半步,更不敢提起刺激性话题。
“爸爸,你看喵喵。”递过手机,他点开视频。
视频里,有他、戴着围裙做饭的父亲和蹭在脚边讨吃的猫咪。被缠不过的大人,破例给猫咪一块肉,得逞的猫咪马上吃掉。
“它就和你一样。”对着手机拍摄方向,单远思笑着说。
“我才不是馋嘴的小猫咪呢。”视频里,传来他的话。
“你就是我的馋嘴小猫咪。”单远思含笑说。下一刻,镜头对着他跑过来,他撒娇说道,“除非爸爸能喂我一块排骨。”
用筷子夹起一块香酥排骨送到儿子嘴边,对方配合地“喵喵”叫了两声,一口咬住排骨,美味地吃掉。
看着视频里的过往,单远思一笑,但神情又黯然下来。
暗骂了自己一声,单长乐急忙切换到视频,和父亲看电影。
额头上的绷带拆掉后,眼下,只有左腿上的石膏,让他觉得碍眼。看着冒出胡渣的男人给他擦拭上半身。他抓住对方的手说:“今晚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在他深沉入睡时,董覆睁着眼睛,守在床边到天亮。这个男人,白天还有公务在身,便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
成为对方累赘的自己,只感到极其难受。
董覆低声说了一声“好”。
在为他擦拭好身体,穿好睡衣,董覆躺倒右侧,人轻轻地拥着他说了一声“晚安”,不一会,沉沉地睡去。
平躺着的人,小心翼翼地握着对方手臂,眼睛看着天花板,无声地流泪。
无法在儿子面前哭泣,却只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发脾气和落泪,就像个软弱无能、一无是处的废物。
如果因为自己,长乐真的放弃去上大学,他一定会恨自己。他的儿子,才十八岁,不能被残疾父亲所耽误。可孩子真要坚持如此的话,又该如何去劝说?
睡了一个晚上,董覆精神抖擞地起床。在给单远思刷牙洗漱结束,单长乐赶过来时,正好一起吃早餐。早餐结束后,他离开医院去工作。
“爸爸觉得这个怎么样?”单长乐点开手机里的猫咪玩具鱼说。
“可以。”单远思看了一眼道。
“那这个呢?”把玩具鱼加入购物车,他又点开不倒翁逗猫棒。
“可以。”单远思单调地重复着,又问道“长乐,大学的事情……”
“喵喵要是收到我们的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仿佛没听到,单长乐笑着说。
不再问,单远思目光看向了窗外。单长乐内心难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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